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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董建新问道:“这儿就是你说的无人地带吗?”
李卫华听了立即答道:“是啊,这已经是咱们和敌人之间的无人地带了。到了这儿,咱们的控制区也就算走完了。敌人的搜索队也经常光顾这里,是标准的三不管地带,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在这座荒村前,两人和护送的侦察分队分了手,迈步走进了静得如同鬼蜮的街道。严烈掏出手枪,轻轻地拨开保险,然后走到董建新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建新同志,过了这片缓冲区就是北平,从现在起咱们就要加倍小心了!”
他们穿过了静得让人心悸的村落,走到了一处荒草凄凄的高地。董建新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眼腕子上的手表,知道离接头的时间还有些富余,忍不住也回过头向自己阵地的方向望去,他隐约看见了许多晃动着的火光,正排着长龙在向前沿推进。他知道奉命赶来围困北平的队伍正在紧张地行进着。
永定门下,马奎那美国造的手表上时间过去了不到三分钟,那个少尉便出现在城门楼上。少尉身后,一个少校军官懒洋洋地把身体从高大的城垛里探出来,大声地冲着下边守卫城门的士兵喊道:“上峰来电话了,让他们出去吧!”其实,这个及时的电话并不是那个少尉请示的结果,倒是事先想到了这一层的张孝武的功劳。他一到新36军的作战值班室就找了值班的副军长,这才有了这个电话。
得到了命令之后,那名少尉手下的士兵赶紧搬开了路障,抬下了沉重的门栓,使劲地推开了城门。急不可耐的马奎已经带着手下的几辆吉普车,飞快地驶出了城门。吉普车带起的冷风让那些士兵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一个操着西北腔的老兵忍不住对着渐渐远去的车队骂道:“个碎愣娃狂啥狂?等一下挨了共军游击队的冷枪,看你还威风不?”
马奎和军统行动队脱缰野马般地奔行着。此时,在完全陷入了黑暗的无人地带,严烈和董建新正沿着一条勉强能认出原貌的土路,快速地向着预定接头地点走去。忽然,一直沉默寡言的严烈猛地拉着董建新闪身躲进了一堵已经坍塌了的土墙后,并压低了声音急促地提醒道:“有情况!注意隐蔽!”
多年来一直从事金融保卫工作的董建新十分警觉,立即停住了脚步,紧贴着严烈躲在了土墙后面,举起了手里已经打开了保险的手枪。果然,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之后,便从附近的草丛里拖出了几条沉重的麻袋,背着消失在了附近的黑暗里。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严烈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对董建新说:“不要紧,不过是几个和城里的国民党守军做买卖的投机商人……”
董建新麻利地收起了手枪,望着严烈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场虚惊过后,两个人再次回到了大路上,大步流星地向着预定的接头地点走去。想起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投机商人,董建新不禁暗自苦笑着摇了摇头。严烈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说道:“谁能想到,咱们脚下原本是通往北平的阳关大道啊,现在除了少数几个投机商人为了赚钱来冒冒险,真的就没什么人敢随便闯进来了。那些家伙可真是舍命不舍财呀!”
董建新听了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呀,现在北平城里的买卖好做嘛!在北平,国民党的法币干脆没人肯要了,一个国民党兵一个月的军饷连一个窝头都买不到,他们也只有从这些投机商手里弄点儿吃食了!”
严烈微微一笑回答说:“是呀,来时我就听说了。”说完,两个人不禁都沉思了起来。
走了一段儿,严烈忽然放慢了脚步,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建新,你是搞金融的。我听说前一段前沿上抓到了好多投机贩子,收的全是法币,你说说他们要这些破纸干什么呀?”
董建新笑着解释道:“你别看法币在北平城里一钱不值,在咱们解放区却可以按照1∶2500的比例换到人民币呢!这里面就有差价啊。现在人民币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那些投机商为这个才冒着挨枪子的风险去收法币的。”
严烈还是有些不解,随即又问道:“华北解放区早就实行用咱们自己的人民币了,别的解放区也都有自己的边区票儿。既然人民币是硬通货,那还回收国民党的法币干什么用呢?”
董建新连忙紧走了几步,追上了一直处于领先位置的严烈,耐心地解释道:“你想啊,现在大部分老百姓手里拿的还是法币,按说在解放区早就该宣布国民党的法币作废了,可老百姓没了法币就得饿肚子,上级为了让那些获得了解放的老百姓不至于挨饿,才让咱们的人民银行规定了暂时流通法币并限期兑换的政策。”
严烈听了恍然大悟,说:“没想到那些投机商竟然会钻这个空子,真是太没人性了!难怪部长说咱们这次使命意义重大呢,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感到肩上的担子真是不轻啊!”
董建新笑道:“那些奸商以后肯定逃脱不了应得的惩罚。倒是眼下赶路,咱还多亏了这些为了法币挺身犯险的家伙呢!”
严烈看着前面杂草丛生的大路笑道:“可不,要不是他们,这儿真的早就完全没了人迹,咱们就连路都不好认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出了又一座荒废的村庄,来到了村前一座破败的关帝庙前。观察了一阵儿,严烈让董建新带着印版隐蔽在一块影壁后,自己却拔出枪敏捷地来到了庙门前,仔细地搜索了起来,动作敏捷得就像一只剽悍的豹子一般。确认没有危险后,严烈才朝着影壁后的董建新招了招手,轻声地叫道:“来吧,一切正常!”
进到了庙里,两个人推开早已腐朽不堪的殿门,来到了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的殿里。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关老爷面前的供桌后,严烈解下了一路上背着的包袱,指着里边的两套国民党军官服对董建新说道:“接头的同志还有一会儿才能来,咱们先换上这套行头吧!”
董建新拿起了一套胸章上写着军需官字样的制服对严烈笑道:“早些时候这还是个很吃香的职务啊。”
严烈一边麻利地系着制服上的铜扣,一边带着愉悦的语气应和着董建新说道:“眼下只有这些揣着法币满世界溜达的军需官最不引人注意,他们到处忙着找投机商人接头,还真是工作需要呢!”
听严烈这么一说,董建新一边利索地整理着身上的国民党军官服,一边带着由衷的钦佩对严烈说道:“你们中央情报部真是名不虚传,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等执行完这次任务,我一定好好向你请教请教!”
严烈望着董建新微微一笑,谦逊地回答说:“这算得了什么?等全国解放了,干脆我也调到你们银行的保卫部门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些奸商!”说完这句话,严烈掏出怀表看了看,对董建新说道:“咱们已经提前到达了接头地点。再过一个多小时,地下党前来接应的同志才会到,先抓紧休息一会儿吧!”
严烈把换下来的服装藏到了关老爷的神像后,便拿着枪朝殿门走去。董建新不解地问道:“不是休息吗?你干什么去?”
严烈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你看好印版,抓紧休息!我再到周围去侦察一下。这里可不是解放区,不多长几个心眼儿怎么行?”
董建新不忍看着辛苦了一路的严烈一个人行动,当下便自告奋勇地说道:“那好,我陪你一块去吧!”
严烈指着董建新怀里的皮包说道:“咱们辛不辛苦倒没什么,这个可比咱们重要多了,你就老实呆着吧!”
就在严烈和董建新平安地到达了预定的接头地点,正在为了休息的问题推让着的时候,马奎和手下的行动队也已经来到了无人地带的边缘。
马奎用手枪捅了捅头上的大檐帽,一面用蒙着红布的手电筒照着地图看了看,一面指着面前乌黑一片的荒野,对身边的一个上尉组长说道:“按照咱们的情报,中共的那两名特使估计已经到了。咱们赶紧悄悄地摸上去,埋伏到附近,等来和他们接头的人到了一起抓!”
那名上尉正要转身去执行他的命令,却冷不防被马奎一把抓住了衣襟。在黑暗中,马奎再次叮嘱道:“记住,要悄悄摸上去,别打草惊蛇!咱们是军统的特工、党国的精英,不是打野战的大头兵!张站长刚来,更得让他看清楚咱们的素质。”
根据马奎的命令,军统行动队的两个行动组悄悄地下了车,在两名组长的带领下分两路出发了。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黑蒙蒙的野地里,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着那座孤零零的破关帝庙摸去,就如同黑夜里准备偷袭牧场的狼群一样,迅速地形成了包围圈。
1949年1月19凌晨3∶55
舞会终于结束了,邹立敬亲自驾驶着黑色的轿车离开了戒备森严的中南海,向着宣武门内的寓所开去。
在车上,邹立敬带着欣赏的表情望着身边略显疲倦的戴二小姐说:“累了吧?你今晚可是占尽风头,一连跳了那么多支舞,走的路都快赶上我这个铁甲列车司令在全城巡查一圈儿的了。”
戴二小姐妩媚地一笑,用一双动人心魄的大眼睛望着丈夫,她故意把嘴一撅,略带刁蛮地答道:“你以为我有瘾呀?还不是为了你邹将军的面子?也省得你那位大长官再因为那个蔡文治虎着脸感到不安了……”
邹立敬向妻子投去了深情的一瞥,带着由衷的欣赏摇着头笑了笑,望着前面冷清的街道,他压低了声音对戴二小姐说:“今晚组织上又跟我联系了,昨天我们护送的那几个人已经平安地到了解放区,其中有一个还是个大物理学家呢!听说美国人一直在邀请他定居美国,是蒋总裁点了名的人。”
戴二小姐带着兴奋的表情看了看邹立敬,说道:“太好了,这样的人才比黄金还贵重。立敬,你的功劳可不小啊!”
立敬得意地一笑,回答说:“这功劳可不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你这个女诸葛也是功不可没呀!要不是你设计得好,事先给那几个人穿上了铁甲大队服装,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过检查哨呢!”
戴二小姐故意把头扬得高高的,带着俏皮的神态回答说:“那倒是。不过你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我就满意了,我决定代表家庭先奖励你一下,我正盘算着好好地给你操办一下生日宴会呢,要知道过了今天你就36岁了……”
邹立敬闻言心里一热,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戴二小姐满头的秀发上,深情地看着她说道:“放心吧,我邹立敬绝对效忠戴二小姐。我老实听你吩咐就是了!”
戴二小姐这才满意了,得意地把头一歪,靠在邹立敬的身上。
邹立敬一边把车拐进左边的小街里,一边喃喃地感叹道:“难怪别人都说娶了你就等于把福气娶进了门,看来这话真是太对了!”
戴二小姐靠在邹立敬肩膀上,又往肩上的猞猁皮披肩里缩了缩,自得地答道:“这倒不假,没事多往天坛跟儿跑几趟吧……”
邹立敬听了满头雾水地问道:“我没事儿去那个连人影都没有的鬼地方干什么?”
戴二小姐坏笑着答道:“去那儿偷着乐啊。不过一次不许超过五分钟啊……”
此时城外的无人区里,已经紧张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一阵小旋风挟着几片碎叶子静静地起舞,远处的猫头鹰发出了几声像哭又像笑的叫声,让人听了不禁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寒冷的风里散发着危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