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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立敬听罢立即立正敬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长官言重了，您的功德何至于此，数十万将士和北平上百万黎民的生命都将因您而获得新生，这是天大的功德！立敬只是学习长官的精神罢了。”
说笑了几句，李世杰用征询的眼光望着一片天问道：“宜生，你看，现在是不是时候让我跟立敬交待了？”
一片天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再次审视起墙上的巨幅军用地图来。李世杰带着郑重的表情严肃地对邹立敬说道：“立敬，你今晚就不要离开这里了，明天一早我们有重要的行动。”
西柏坡这边，小B正在和老C握手告别。
小B带着由衷的敬意望着老C说道：“谢谢部长！您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老C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说：“我看咱眼下还没有你说的那种福气呀！围绕着印版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小B听了吃惊的问道：“怎么？难道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老C望着小B自失一笑，用少有的幽默口吻回答说：“新的情况就是，该由你亲自指挥银行的同志们发起总攻了！”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小B身后的董建新继续说道：“小董见证，让这些被烈士鲜血染红的印版化作最有力的对敌武器吧！”
第三十一章 阴谋幻灭
1949年1月22早晨6∶53
北平城里，已经跟徐宗尧交接了工作的张孝武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木然地站在蒋介石的画像前，发着狠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枪，他保持着手上的机械动作，心里盘算着将要执行的“利剑行动”。
就在他刚把已经擦了无数遍的手枪插回了枪套里的时候，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张孝武接起电话，是新近回来的站长徐宗尧打来的。余怒未消的张孝武马上阴阳怪气地问道：“徐站长有什么指示？”
徐宗尧苦笑着说道：“孝武兄你这是怎么了？我这个站长可是你这个督导的下级啊，哪敢有什么指示？我是想通知你，刚才我接到了华北剿总的通知，全北平上校以上的军官马上到剿总的礼堂去参加紧急会议！我猜，没准是城外的共军要有什么大行动了。”
张孝武略微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冷笑着回答说：“好，我马上过来！”
1949年1月22上午8：00
1949年1月22日上午，是个不平常的日子。能容纳好几百人集会的华北剿总的礼堂里早已经是座无虚席了。在此之前，一片天已经在通知里下达了严厉的命令，凡是不按时到会者一律军法从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北平守军所有上校以上的军官全都着装整齐地按时赶到，来参加会议了。
整个会场里弥漫着紧张的空气，大家都在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的听了消息，认为要城外的共军要攻城了，因此惶惶不安了起来，还有一些来自一线的将领，知道城外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儿，索性大胆地估计一片天可能要带他们突围，向归绥一代转进，另外一些工于把握政治方向的人则分析一片天可能会主张投共，却又怕自己当了出头鸟，于是一言不发，还有的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大家各怀心事，静静地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李世杰佩戴着中将军衔走到了台上的麦克风前，大声宣布道：“各位，请静一静，一片天长官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请大家保持肃静！”说完这句话，李世杰把手一招，对等在后门前的剿总警卫营的营长命令道：“警卫就位，维持现场秩序！”
李世杰的话音刚落，剿总的警卫营长便答应一声，指挥着挎着冲锋枪的警卫营士兵小跑着进入了现场，虎视眈眈地在现场执行起了警戒任务。整个剿总礼堂里霎那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主席台上的一片天身上。
一片天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全场，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开口说道：“各位，我今天要向大家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很难下，因为它决定了今天大部分人的命运。为了北平这座千年古都，为了华北剿总几十万将士的生命，我决定脱离南京国民政府的统治，通电全国，宣告和平！”
一片天的话像是往热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凉水，整个礼堂里顿时乱成了一片。183师的师长孙浓当时就站起来，指着一片天骂道：“一片天，你这是背叛！你是洪承畴！”
他这一闹可不要紧，好几个蒋系的军官也跟着鼓噪了起来。李世杰指着警卫营长叫道：“愣着干什么？把他押下去！再有敢扰乱会场的，一律押出去看管起来！”
警卫营正要动手，一片天却挥手制止道：“大家都是军人，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不强求大家改变自己的决定：愿意跟我共图义举的就留下，愿意回到南京蒋先生那里去的我也不为难你们，南苑就有蒋先生派来接我回南京的飞机，我礼送你们！”
孙浓不服气地叫道：“我倒是可以走，那我的部下怎么办？”
一片天冷冷地回答说：“现在将无战心，兵无斗志，大家都盼望着和平。那些将士谁家没有妻子儿女？谁也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要走可以，但兵一个也不许带！”
停了一会儿，李世杰开始宣读起和平起义的文告，礼堂里的混乱局面渐渐平静。在场的傅系军官立即群起响应，正襟危坐一动不动。有几个蒋系的将领表示愿在交出兵权后离开，一片天也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孙浓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当众拔枪来对准了主席台上的一片天喝道：“请一片天长官听我一言，不要背弃党国，还是率领诸军和共产党殊死一战吧！现在暂时兵临城下，但是我们装备精良，我们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
然而已经没人在听孙浓说什么了，两名卫士走过来把他架出了会场。在孙浓被押出会场的时候，张孝武悄悄地拔出了手枪，想趁乱瞄准台上的一片天，就在他将要举枪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他的老对手邹立敬。这位威风凛凛的少将司令已经全副戎装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掏枪的手一时没有举起来。
就在两个人面对面地较量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美式军装、带着上校军衔的“野猫”隋曼丽突然间出现在一扇太平门后，把枪口对准了主席台上的一片天。
原来，这就是老A精心安排的“利剑行动”。张孝武在会场里出现必然会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的作用就是制造混乱。此时的混乱正好给“野猫”隋曼丽留出机会，保全她趁乱开枪。
老A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利剑行动”打死了一片天，北平的守军就会群龙无首，那些蒋系的将领占据了上风，一旦同共军交火进行殊死搏斗，共产党和平解放北平的计划定会彻底落空。
果然，隋曼丽趁乱躲过了重兵把守，在一片天的面前抬起了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此时，一片天的身边是真空状态，只要她一扣扳机，一片天就难逃中弹身亡的下场了。隋曼丽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不敢怠慢，当即扣动扳机。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个女子飞快地出手，还没等隋曼丽明白过来，第一发子弹已经射向了空中，那只手枪随即被对手抢走了，好几名早就埋伏在近前的军官一拥而上，利索地制服了她。
“野猫”没有挣扎，很快就放弃了抵抗。她用怨毒眼光寻找起瞬间缴了自己枪的对手来。在那几名荷枪实弹的军官身后，她看见了一个长相酷似戴二小姐的女人，那个女人正是“晨雾”戴大小姐。此时戴大小姐手里把玩着的正是她那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就在这时，会场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枪响，“野猫”听出那是张孝武改装过的那支手枪的声音，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她恶狠狠地朝着戴大小姐狞笑着说道：“你们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没想到张孝武的枪会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吧，接下来还有第二枪、第三枪……”
然而，枪声响过之后没有“野猫”预想当中的混乱，而是极度地安静。安静的背景衬托得她最后的一句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隋曼丽的双手仍被牢牢地反剪着。她吃力地回过头向后望去，失望地发现：棋差一招的不是在场的起义将领，也不是戴大小姐带来的地下党，而是她“野猫”和张孝武。张孝武事先安排好参与“利剑行动”的几名特工正静静地站在一地脑浆的张孝武身边，没有人插手。
那声枪响的确是张孝武的手枪发出的，但子弹却是射向他自己的太阳穴。刚才，张孝武看到了邹立敬转身就跑，邹立敬带着警卫营的士兵把他追到了会场另一侧的太平门附近。张孝武惊喜地看到自己事先安排好的特工已经站在了这里，然而他们没有按事先约定的那样接应自己，而是朝自己举起了枪口。
张孝武眼看着已经没了退路，这才猛地举起手枪，扣动了扳机，他要用这个结局保持他一直未能被认可的清名。
后记
北平终于和平解放了，按照事先的约定，一片天命令手下的部队开出城外接受改编。在群众的欢呼声中，解放军举行了盛大的入城式，新版人民币也在当天公开上市流通。
这是一个值得牢记的日子：在这一天，整个华北地区统一取缔了国民党的旧币，和北平同时流通起人民币来。随着人民币的流通，通货膨胀的现象消失不见了，人民的生活得到了切实的保证。
在之后印制人民币的过程中，董建新一直负责着印版的安全保卫工作。他深知这套红色印版在新中国建立的初期发挥出的巨大作用，每次印版印刷后交回入库前，董建新都会深情地抚摸着它，喃喃地讲述着新中国建立后的情况。对此，其他同志很不理解，只有小B心里清楚，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斗争中，有多少烈士已经和印版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董建新至高的精神寄托。
北平解放后，邹立敬离开了军队，被调到了公安部门，继续与暗藏的敌特进行着殊死的斗争。他领导过的铁甲列车大队改编后编入了解放军铁道兵某部，为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赫敏慈所在的部队后来加入了志愿军，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这位将军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军队，又一次再现了当年抗日战场上的神话。
戴大小姐戴庄从此投身教育事业，成为了北师大附中的一名语文教师，完成了与书为伴的夙愿。
值得一提的是，戴二小姐戴秀明建国后参加了工作，退休后一直居住在北京。现在，在北京市宣武区的某个居民小区里，偶尔还能看到她高龄的身影。行色匆匆的路人们，永远也无法想象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究竟拥有过怎样非凡的传奇故事。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