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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姆举杯:“司令客气了,现在早没人用救国券了,哈里逊正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批过了期的纸呢,我顺水推舟把他介绍给您,您不但帮了他的忙,还给了一个大价钱。作为朋友,我虽然不知道那些纸的用途,但是我还是得替他谢谢您啊。”
董立新也把酒杯凑到了嘴边意思了一下,他不会喝酒,仅仅是这洋酒气味就把他熏得皱起了眉头。
品尝了这种著名的美酒之后,罗姆望着邹立敬笑着问道:“尊夫人打电话给我,说您有件事需要我帮忙,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呢?”
邹立敬目不转睛地望着罗姆,直言不讳地说道:“作为朋友,我必须告诉您,这件事风险很大……”
不等邹立靖说完,罗姆便打断了他的话郑重地回答说:“贵国有句话叫‘有恩必报’,我们德国人也是如此!我相信你们夫妇的人品,不管这件事风险多大,您就尽管直言吧!”
邹立敬严肃地点了点头,望着罗姆开口说道:“好,那我就不妨直说了。这件事是这样的……”
同和印厂里,在戴二小姐的注视下,工程师正指挥着两名熟练的工人固定着印版,他一边用手里的卡尺轻轻测量着间距,一边用教训的口吻对那两名工人说道:“下边那块印版再往左边点儿,要是这会儿差了一毫米,待会儿票面上就会出现重影儿,马虎不得啊!”
军统站里,张孝武一直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等待着行动的机会。作为一个资深的军统指挥官,他始终在强制着自己保持镇定,但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他还是隐隐感觉有些焦躁,恨不得马上就带着行动队扑上去,完成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张孝武很清楚,只要逮捕了那名漏网之后仍在活动的中共特使,把老A局长一直关注着的印版抢到手,他就能轻松地成为军统中最杰出的一员,完成自己的夙愿了。
当然,张孝武的眼前也同时浮现了邹立敬在自己面前低下头去的样子,他更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震慑一下北平城里那些因为解放军即将攻城而显得越发活跃的共党匪谍,以及那些虽然和自己一样身穿着国军制服,却首鼠两端、心怀异志的将领们。
就在这时,一阵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张孝武的遐想,把他重新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凭着经验,张孝武判断出这是大口径的火炮在射击。显得有些稀稀落落但却来自四面八方的炮声告诉他,这肯定是一个庞大的炮群在试射,暴风骤雨般的轰击马上既要开始了。
想到了这一层,张孝武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他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是共产党开始攻城了?”
1949年1月20下午6∶53
这场突如其来的炮击的确来自围城的解放军。仅仅在数分钟以前,随着解放军前线总指挥聂荣臻一声令下,环绕在北平四周分属东北野战军、华北野战军的上千门大炮便同时怒吼了起来。
但张孝武只猜对了一半儿,解放军并没有进一步发起攻城战斗的想法,而只是在用猛烈的炮火清扫着北平城外用来防御的铁丝网、壕沟和路障,以及那些根据蔡文治的指点布下不久的地雷区。
当然,这场炮战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一方面敦促北平城里的一片天早下决心率部起义,一方面打破一些国民党将领想要负隅顽抗的幻想。
城外沉寂了多日的共产党突然对北平城外围进行的大规模的炮击,彻底打乱了张孝武的思路。为了闹个明白,他只得在电闪雷鸣般的炮声中,打电话给剿总的作战值班室,当他得知共产党这次炮击只是在清扫着外围的障碍时,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在这一瞬间,张孝武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华北剿总的司令长官一片天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是像中央社说的那样誓跟北平共存亡,还是步了一些率部投共的将领的后尘?在眼下这种山雨欲来的形势下,一片天能让自己逮捕邹立敬这样一位手握兵权的将领吗?更何况,邹立敬还是他器重的亲信。想到这里,张孝武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快速走进了保密室,拨通了那部只有他才有资格使用的直通电话。
随着一阵阵徒劳的振铃声,张孝武知道老A这时候肯定是没在办公室里,他终于颓然地放下了手里的电话。他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外屋的写字台后,心想老A局长却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张孝武瞟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暮色四合的天空,他知道自己期盼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略一思索,张孝武便叫来了自己的秘书,站起来背过手去习惯性地仰望着墙上巨幅的蒋介石戎装像,吩咐道:“急电!”说到这里,生性多疑的张孝武情不自禁回过身去看了一眼,一看秘书已经在飞快地记录了,他又转回身去恢复了刚才的姿势继续说道:“经查明,共党匪谍很可能于今晚行动,印制匪钞!职部拟亲率部下予以抓捕……”
张孝武略微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考虑了一下措辞,又一口气说完了剩下的电文:“因华北剿总下属铁甲列车大队少将司令邹立敬有重大嫌疑,职部为谨防届时遇到来自剿总方面之阻挠,特请局长给予明确书面指示,以防行动中出现意外之情况。切切此电,急待回复。此电,军统北平站张孝武!”
城外的炮击丝毫也没影响到同和印厂里那位工程师的工作,他鼓捣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抬起头朝戴二小姐一笑,说道:“二小姐,我这里差不多了!”
戴二小姐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她从旁边扯过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神情严肃地对工程师说:“那就先正式试印样张吧!”
工程师点头答应说:“好嘞!马上开始!”说完这句话,他向等在机器前的工人们把手一招叫道:“上纸!”工人们答应一声,打开了第一包纸的包装。
自打发出了这份加急电报之后,张孝武就一直焦急地等待着来自老A的答复。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最终等不来老A的尚方宝剑,他依旧还是要行动的。但这样一来,万一要是遇到剿总一定程度上的阻碍,或是真的惹得一片天翻了脸,接下去的情况恐怕就很难预料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黑沉沉的了,只要监视同和印厂的特务小组一发出信号,行动就会开始,可老A那边却仍旧没有一点儿动静,把张孝武急得简直都要亲自到电讯处去守着了。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的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来,把一份电报放在了他的面前报告说:“站长,南京急电!”
同和印厂那边儿,戴二小姐拿着刚印出来的样张左看右看,又和手里的样张仔细地比对了一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伸出纤纤玉指弹了弹那张按要求裁好的样张,对工程师赞许地说道:“不错!一点儿不差!”
工程师自负地笑了笑,随即便又望着她问道:“咱们这就开始吗?”
不想戴二小姐却轻轻地摇着头说道:“急什么?先把印版拆下来,安排工人们吃饭吧!晚些时候再印不迟!”说着话,她把样张往工程师手里一塞郑重地嘱咐道:“这个可千万要收好了,决不能弄丢了。连刚才裁下来的纸边儿也一样要留好。”
工程师听了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戴二小姐讳莫如深地一笑,神秘地告诉他:“晚点儿有位大人物要来,等他过目之后点了头再印。”
终于盼到了老A发来的回电,张孝武顿时精神了起来。他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把这份终于等来的急电抓到了手里。
电报里,老A在盛赞了他一番之后,还特别叮嘱他要以这个案子为突破口,趁热打铁挖出隐藏在一片天身边的中共匪谍和动摇分子,消灭北平的隐患。并说要向总裁申请,给他便宜行事的特权,可以拘捕有着重大嫌疑的将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荣誉,张孝武感到热血沸腾,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印厂去完成使命。
无巧不成书。张孝武刚看完电报,监视同和印厂的特务就又来报告了。张孝武这时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猛地抓住了那个特务的衣襟,用他特有的鹰隼般的目光直视着这个部下,急促地问道:“怎么样?他们开始行动了?”
那个特务看着一反常态的站长,战战兢兢地回答说:“站……站长,戴二小姐让工人先休息,邹立敬开车来把她……她接回家去了……”
听了特务这番话,张孝武反倒一下子镇定了起来,他慢慢松开了特务的衣襟,挤出了一丝笑意,对那个被他吓得脸都变了色的特务说道:“我知道了,回去继续监视吧!”
张孝武在心里冷笑着想:“邹立敬啊邹立敬!我有的是耐心,反正今晚就将水落石出,我也不急在一时!等你们夜深人静后再开工,我一样一网打尽。好,就让你们再得意一会儿吧。”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顿时恢复了常态,缓缓地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幻想着自己不久后回南京立功受奖的场面,安心地等待起行动的到来。
西柏坡那边,老C满意地看着刘仁从北平发来的电报,他知道“赤色黎明”那边儿很快就要开始行动完成这次重要的任务了,脸上不禁浮现出会心的微笑。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算计着孙科长那边的行动这时候也应该开始了。
平山县郊外的那个村镇里,那家以杂货铺当掩护的特务联络站前,民兵模样的特务带着孙科长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杂货铺的老板一看这阵势马上就明白了一切,他连辩解都没做,就有气无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垂下了头去。
孙科长望着他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客人请出来吧!”
杂货店的老板缓了缓神儿正要狡辩,一旁那个民兵模样的特务急忙开口劝道:“老张,别固执了,人家什么都知道了!还不赶紧立功赎罪?”
被称作老张的军统特务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彻底被撕开了,只得木然地点着头,哭丧着脸对孙科长说道:“您跟我来吧,我一定要争取立功赎罪!”
孙科长朝身边的战士一使眼色,几名战士便簇拥着特务老张,向夹壁墙围了过去。
1949年1月20晚上10∶10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至张孝武下到行动队的特务,整个北平军统全都如同搭在弦上的箭一样,只要控制着他们的弓弦一弹开便会跟风赛着跑、迅猛地扑向目标。偌大的军统站里,静得令人心悸。
在难耐的沉默中,行动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掀起这阵死海波澜的是监视邹立敬住宅的特务,他在附近一个商人家的门房里打来了电话,由于紧张,他用发颤的声音向张孝武报告说:“站长!邹立敬夫妇已经开车出门了!”
张孝武闻言已顾不得再矜持了,他“噌”地站起身来带着即将大获全胜的狂喜吩咐道:“马奎!让所有的人准备,随时待命出发!”
张孝武的命令刚一出口,沉寂的军统站里霎那间便忙碌了起来。全副武装的军统行动队飞快地冲向了停在院子中的摩托车,忙不迭地发动了起来。在十几辆摩托车的低吼声里,其余能执行外勤任务的特务全都端着枪快速地登上了临时抽调回来的吉普车,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
张孝武最后一个走到了院子里,他特意在笔挺的美式军装外披了一件将官才有的红里子黑面、领口缀着金属梅花将级标志的军用披风。这种在换发了美式军装的部队里也不多见的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