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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武还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地变成了立正的姿势。他清楚地知道,这两天来他的失误简直是太多了,尽管竭尽全力了,他却没能做到离开南京时给长官留下的那些承诺。
张孝武下意识地把眼神从画像上移开,猛地一跺脚回到了自己那铺着黄绿色美制军毯的办公桌前,拉抽屉拿出笔记本,仔细地研读起这起案件的记录来。根据“启明星”上一次的情报,他猛然间醒悟到共产党是要用三天的时间来完成印刷的计划。他庆幸自己亲手培养了这么多优秀的谍报人员,虽然现在自己用来重操胜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照共产党以往的做事风格,目前那个特使肯定已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和他的同党开始完成他的使命了,但是他不能等,等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彻底的失败。
张孝武想:自己忙活了半天却是收效甚微,是自己真的愚蠢,还是没有尽力?片刻之后,张孝武推翻了这些自责,把失败诿过于命运。他禁不住仰望着窗外的天空中几朵漂浮着的云彩,喟然叹息道:“时也,命也!人力能逆转天力吗?”
眼看着这位军统少将心灰意冷、茫然无助到了极点的当口儿,随着两声他熟悉的敲门声,机要秘书走了进来。秘书向张孝武报告说:“站长,‘启明星’又送来了新的情报!”说着话放下了手里的情报,轻轻地退出了办公室。
张孝武像一名虔诚的教徒般伸手把情报拿到手里,他下意识地朝着墙上微笑的蒋委员长看了一眼,便飞快打开了按照事先规定的方式折叠好的情报,由于心里过于激动,拿情报的手也微微抖动了起来。
高级特工“启明星”在情报里说:“职部得到了潜伏在西柏坡的下线秘密报告,那批印制钞票的纸张早就存在了西什库教堂塔玛士神父的仓库里,请军座赶紧派人查抄,断绝共党匪谍的最后希望。”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声平地春雷,一下子把张孝武给震醒了。这个情况给绝望之中的张孝武带来了一丝安慰。就如同长久行走在阴霾天气里的人,在绝望之中突然发现云层里透出了一线阳光般,怎能不为之一振呢?
张孝武平时不相信鬼神,可这时却忍不住双手合十向空中那些看不见的神祗默默地表示了感谢。他暗暗地告诫自己:“这次的机会实在是太及时了,不管怎样,我必须赶紧采取行动!”
在秘书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张孝武脸上的乖戾之气已经被过去的冷峻表情所代替,原本在接踵而至的打击面前变得有些迷茫的眼睛里,也再次发出了鹰隼般的目光。张孝武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是不能慌乱。只要稳住了神儿,抓住特使,拿到印版,一切还是很有希望的。
在连番的较量中,张孝武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在一天半的时间里,谁敢保证眼下的北平城不会再发生柳南堂逃脱那样的突发事件?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还是步步紧逼、竭泽而渔的好。
张孝武打定主意,便对秘书吩咐道:“去通知马奎,让他火速带人赶奔西什库教堂……
就在张孝武重新树立起信心派人赶往西什库教堂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开始采取行动了。
西什库教堂,也称北堂,坐落在西安门内的西什库大街。这座教堂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四个高高的尖塔,在青松翠柏环绕之中显得洁白挺拔。大堂前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中式四角黄色琉璃瓦顶的亭子,亭内是清朝的乾隆皇帝亲笔题写的石碑。一西一中、一高一矮,巧妙搭配,令人叫绝。
说话之间,两辆卡车先后停在了西什库教堂的门前,化装成商人模样的董建新和崔志云分别从两辆卡车中下来,对视一眼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董建新上前一步,轻轻地拉动了教堂门上的铃铛。
1949年1月20下午2∶30
董建新和崔志云这边进到了教堂的小门里,军统那边秘书已经打电话把马奎叫到了张孝武的面前。
仿佛是复活之后的张孝武满怀信心地对马奎说道:“马副站长,共党匪谍的马脚终于露出来了!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刚干了窝囊事儿的马奎一听这个称呼,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他用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望着张孝武说道:“站长,您对我马奎恩同再造!有事请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让我日后挨了共军的炮弹!”
张孝武心里本来就被“启明星”送来的突如其来的希望激励着,正热血沸腾不能自己,听马奎这么一说,他心里更加激动,竟然破例拍着马奎的肩膀点着头说道:“我相信!”马奎鼻扇儿抽动,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时,张孝武已经满脸严肃地下达了命令:“赶去西什库教堂的出租库房,缴获共产党存在那里的特种纸张!”
马奎这回果真不同以往,他旋风似的冲到楼下,连踢带踹地把刚刚喘了一口气儿的行动队轰了起来。行动队眨眼之间便开着三辆吉普全速驶出了军统站的大门,疯了似的开走了。
很快,马奎带着全副武装的特务来到了教堂前,他还没等车停稳就窜到了车下,拔出枪来挥舞着催促道:“快,快,快!”一看马奎这副模样儿,特务们全都跳下车来,也不等叫门就撞开大门一拥而入。
教堂的看门人兼园丁还没来得及质问来人,就被马奎用枪指住了脑门儿恶狠狠地问道:“告诉我仓库在哪里?”
面对凶神恶煞的马奎,看门人惊恐地望着马奎,伸出手朝着仓库的方向一指,正要开口,马奎和特务们已经争先恐后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马奎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教堂后院被临时改为租赁仓库的小院前的值班室,把值班的一个中年人吓了一大跳,他手里端着的杯子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值班人还以为是大白天遇见了土匪,连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床底下钻。
马奎一看这个气呀,一伸手抓住他的后腰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出来。他指着自己身上穿的美式军装喝道:“别怕,我们是军统的!”
那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恢复常态,反而露出更加害怕的样子,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因为军统的名声实在是太差,简直还不如抢一把就走的土匪,遇上就是大麻烦。这一点马奎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赶紧连哄带吓唬地把那人叫过来问道:“快说!有人来提货吗?”
那中年人往后边的库房方向一指:“有……有……两……两辆车正在里边提货……”
马奎继续追问道:“他们提什么货?”
那人稍微镇定了一些,看了一眼桌上的登记簿回答道:“来……来提纸。”
马奎听了大吃一惊,赶忙对身后的队员喊道:“冲进去,见人就抓!”特务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飞快的冲进去仓库抓人了。
库房前的情形果然跟值班人说的一样。满满两马车纸张已经捆好,看样子很快就要运走了。可马车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拉车的马在那儿静静地待着,还有一匹贪嘴的马,顺便低头啃起了墙边上的荒草来。
马奎一看没人就急了,他一边大步向马车走去,一边对特务们吩咐道:“给我搜!”说着话,马奎已经走到了车前,他顺手从一包纸里撕下了一块,拿在手里一辨认,正是嘎嘎作响的特种纸张。
看着正四处徒劳地到处搜寻的特务们,马奎心里暗想:“不用问,里边的人肯定是听见动静跑了,真他妈晦气!”他正要下令把车拉走,忽然听见有人焦急地喊道:“长官,那是我们的车!我们的车呀!”
马奎闻声看去,只见两个车把式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带着几个搬运工匆匆跑来,那脸上的表情就跟刚巧回家的丈夫逮住了偷情的妻子一样,充满了愤怒。
一个年长的车把式抢先一步挡在车前冲马奎叫道:“长官,这是我们的车!”
正在懊丧没抓住个人毛儿的马奎一看居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不由得大喜过望。他一把抓住了那个车把式的衣襟问道:“你说车是你的,那车上的货呢?”
那个车把式把脖儿一梗回答道:“当然也是我们的,拉货犯法吗?”
这边儿一吵,周围的特务们全都闻声端着枪围了过来。那车把式没想到想拉马车的几个当兵的还有这么多帮手儿,当时就吓傻了,他赶紧换上了笑脸作着揖赔起了不是来:“长官,长官!误会,误会呀!我以为你们想偷车呢……”
马奎听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嘲弄地指着那个车把式的鼻子骂道:“瞎了眼了吧你!有我们这样的偷车贼吗?”
车把式赶紧鞠着躬哀求道:“长官别生气,我的眼睛是擤鼻涕用的,您就放了我们吧!”
马奎坏着这点头答应道:“行,那就放了你们吧!”
车把式一听大喜过望,正要道谢,马奎却猛地把脸一翻喝道:“先别谢,跟我们走一趟,审完就放!”
说完这句话,马奎对身后的特务吩咐道:“把这些人一同押回去,一个也不许跑了!”
1949年1月20下午3∶40
正在军统站二楼窗户前紧张地朝着院里望的张孝武终于等到了马奎。他看见出发时坐满了行动队的三辆敞篷吉普车上,第一辆车除了马奎就只有司机了,第二辆和第三辆上也都只剩下了两名特务,倒是多了几个土头土脑的人,正怯生生地朝着院里望。张孝武以为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赶紧起身朝楼下快步走去。
刚走到楼梯处,张孝武就和马奎撞了个满怀,一下子重重地碰到了墙上。就在马奎目瞪口呆的时候,张孝武顾不上脸疼就急匆匆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马奎赶紧回答说:“放心吧,站长!人赃并获!”
张孝武听了大喜过望,抓住马奎的肩膀晃着问道:“纸!纸呢?”
马奎不无骄傲地指了指院门的方向回答说:“行动队的弟兄押着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孝武激动得搓着手笑道:“马副站长,你立功了!”
马奎说的没错儿,行动队的特务们正坐着马车上往回晃悠呢。几个彪形大汉把本来就拉着满满一车纸的马累得直喷响鼻,嘴角也冒出了白沫儿。
这个奇特的景象吓坏了路边一个自发的小集市上的人,一个卖小米的人以为军统的特务是来没收东西的,一边收着口袋,一边大声喊道:“快跑啊!抢东西的来了!”
他这一喊可不要紧,整条大街一下子乱了起来,大的哭小的叫,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是谁还趁机摸了一个寡妇的胸,惹得那寡妇嚎啕大哭着骂了起来。
乱哄哄的人满街筒子乱窜,把那两辆马车的路给挡了个严严实实,进退不得。押车的特务气得跺着脚骂道:“真他妈是娶媳妇儿碰上了打幡儿的,全乱到一块儿了!”
不管是娶媳妇儿也好,打幡儿也罢,那两辆马车终于在张孝武望眼欲穿的时候回到了军统站的大院里。早就等在那里的马奎扑上去,二话不说抽出一捆纸捧上了楼,往张孝武的脚下一放说道:“站长您看!”
在仔细检查了马奎收缴的纸张后,张孝武终于放心了。这些纸不仅手感和钞票一样,甩起来也是嘎嘎地响,无疑正是印钞用的特种纸张。
张孝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一直堵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得意地暗想:“这回也该你们着着急了,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从军统大院儿把它们运出去!”张孝武从“启明星”送来的情报里获悉,中共只有这一批纸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