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妇人偷偷地将衣服穿了,并把日兵的短枪藏了,开门跑出去。没有多时,就引来了许多结实的游击队员,妇人将藏着的短枪交给了他们,冲进房去。6个日兵醒来,一见情况,慌忙下跪求饶,但结果都死在我英勇的游击队员的枪下了。那妇人的长女在母亲出走后就把一根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妇人发现了亲生女儿的尸首,抱着她哭了一场,痛恨得将菜刀在6个日兵尸上各斩了数刀,然后坚决地要跟着游击队员共同去过抗敌的生活……
新的壮健的扬州在敌人的屠刀下顽强地成长,封建的、颓废的、堕落的扬州已完全死亡。现在邵伯方面我××大队正准备反攻,同时扬州附近一带的游击队又是这样的活跃。克复扬州,指日可待!
1938年2月28日,在淮阴。
(原载于《战斗》2卷7期)
●桂林的毁灭
戈衍棣
桂林已经光复了!可是桂林已经不存在了!去年我们为了布防,扫清射界,破坏了一部分建筑,到转进的时候,又破坏一次,敌人进城,来一次烧杀,敌人撤退更加以破坏,十个月间经过这四次破坏,于是我们的西南名城整个的毁灭了!现在仅留着一个废墟,来供我们凭吊。住过桂林的人,走进桂林,也将不认识桂林了!被火烧过的高楼大厦,像一些骷髅,向着来人狞视,似乎在哭诉怨艾。
南郊崇信村无线电机厂还剩几栋残破的洋房,电工二四两厂已经没有一间房子了。造币厂将军桥都已没有了。越走向城里破坏得越厉害,大小房舍,公私建筑,都没有幸存的。灰黑色的火车南站,仅剩了几堵破墙。南门桥是敌人重修过的,撤退时又纵火,幸被我们扑灭,桥上还可以过人。进南门后,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子,仅懋业大楼还没有烧掉,现在要算是桂林顶好的一栋房屋了。
幽美的环湖路,野草蔓生,湖水无光,不但游湖水艇没有了,广西日报社、市政府、环湖饭店都没有了。繁华的中南路中的茂郁的树木,都烧成了枯枝,看不出一点夏的景色。走在枯树下,觉得比冬天还冷酷,然而那两旁的灰烬,乌黑的和倾颓的凌乱的梁木电杆,却又增加了闷热,使人喘不过来。
从没有辟成的十字广场,左看书店业集中区的桂西路,右看金银业集中区的桂东路,一切都完了,一目无遮的可以望到东西郊外的远山,只有广西省银行的中间还存有一栋楼房。
省政府已经烧光了,仅剩下作警卫室用的三间房子。某军长进城,曾驻这里办公。敌人不但将省府烧光,还在省府里埋了一些地雷。独秀峰耸立无恙,我们已经在峰上飘起国旗,倒可以给人一点新的生命之感。正阳门还存在着,敌人在门外绘有一幅“中日合作共存共荣”的宣传壁画,上边有两个大兵坐在一起吃酒,下边有一群小孩子跑龙灯,其呆拙笨劣,令人好笑。正阳路的大华饭店三明戏院都没有了,我们桂馆(大公报馆——编者)的营业处也只剩下半堵危墙。青年馆广播电台社会服务处都没有了。公共体育场上长了很深的草,司令台还存在着,东区民众代表向首先入城的曹师在这里献旗,才将司令台前的野草铲除一片。
中北路是找不到房子的,乐群社也烧光了,我们还时常到乐群草地会上去吃茶呢,想来真如一梦。桂北路的末端还剩有两栋民房,绥署、陆军监狱、银行监理官办公处、银行公会那些比较大的房子都没有了。作为要人住宅区的东镇路也烧的很惨,仅有夏公馆还剩一点下房,很多要人的住宅上还有敌驻扎过的字样,很明显的还是他们撤退时才加焚毁的。
叠绿路的西端北面还剩一所住宅,此外如军政部办事处、省立医院,再过去如老君洞旁的黄主席公馆,一切公私建筑物都没有了。总之,城区内绝找不出五栋以上的完整的房子,“一片焦土”四字是桂林城最忠实的写照。至于新的工业区的北路和新的住宅区东江,更老早破坏无遗了。
连络城区和东江区的中正大桥焚毁了,这是在多数人逆料之中的事,而东江区的花桥也被毁了,那座古色古香的花桥,在它存在的时候,我们站在中正桥头,向东南望去,岗峦碧秀中如一抹长虹,是多么可爱。现东江区没有了,花桥也没有了!站在漓江之畔,教人多么沉痛和怅惘!
我报桂馆星子岩下的编辑部工厂也早烧光了,只有大门上的两堵方墙,作为一个标志。据东江区政工队的一位工作人员说,敌人在星子岩一带俘虏的我们的官兵,曾将他们捆在我们被焚后的房舍残柱上,再以火焚烧,直到枯骨和枯柱共同瘫下去为止,所以这地方是烧过两次的,连一根柱头也找不到了。
首先入城的曹师,于本月一日在广西省银行内举行胜利聚餐,邀来桂各记者,及美方连络官参加,二十九军连络官台维斯席间见到一个苍蝇飞来,他幽默的说:“日本在桂林将一切都烧掉了,只有苍蝇没有烧掉。”是呀,桂林是蚊子苍蝇的世界,现在已经不是人居处的地方了!今天是光复后的第五天,城里住户没有十家,因为他们回来是无处可安身的。
市府一二日内就将回桂林,损失的详细和复兴大计,市府自然会有的,但旧观恢复,绝不是三年五载可能做得到的事。
(八月二日于桂林废墟上)
(原载于《桂林血战实录》1945年10月)
●死难者
——广州在轰炸中
司马文森
警报刚刚解除,我即从避难室中赶向灾区。
六十几架敌机轮流轰炸,已使这个城市变成死一样的沉寂了。警报虽然解除了,但是大部分人,还一样地逗留在屋中和避难室,不肯离开。他们很明白:当他们一离开避难室时,马上就会有第三批敌机到来的。当轰炸最惨的时候,避难室和大部分市民,已成了不可分离的了。
市民们凌乱地在街中走着,有些是和我取着同一方向:他们要到灾区去。
灾区是在一条不大的双叉路口,一共落着三个重量的炸弹,刚刚成了一个三角形,把周围二十几家店铺炸毁了。碎砖泥土堆满一地,路旁的电灯杆和小榕树,都被炸得乱七八糟的横躺在地上。
在路口,有社训队和警察在把守。救护车还没有来,挖掘尸骸的工作也还没有人做;灾区太多了,人不够分配。
轻伤者,满身洒着鲜红的血点,衣服破缺不全,坐在路旁,瞪着乏神的眼珠,望着远方。有一个一只腿已经不见了,另一个被炸掉了半个屁股;他们静默的在血泊中躺着,睁着愤怒的眼睛,咬紧牙关,一点声息也没有。
死难者的尸骸,在路中和行人道上,七零八落地散布着;他们是在极度惊慌奔跑中被炸死的,其中妇孺占着极可惊的多数。这些尸首大半是不全的,有的被炸去半个头,有的被炸破肚子,流出了肚肠。最使我感动的,是一个壮丁,他直到临死前还紧紧的抱住他被炸断的一只大腿。
血腥的气味随着6月的、南方的阳光,向四处蒸散着。
我继续在残砖碎泥上走。前后街口都被把守住了,这儿没有一个人,除了伤和死者。在一棵年青的榕树底下,我发现了一个好好的活人。她是一个妇人,一个年轻的妇人,满身泥灰,好像刚从泥烬里被挖掘出来似的。她黑色的香云纱衣,被血渍污。她坐在那儿,苍白的面部毫无表情地望着她怀中的婴孩。这婴孩只有六七个月大,包裹在一条围巾里,但是,这小生命至少在半个钟头前已被炸死了,现在,鲜血浸透了那块围巾,血水还不断地往下滴。
这可怜的母亲还像毫不知觉似的,继续用她那两只失神的眼睛,凝望【“文】着小孩【“人】的血肉模【“书】糊的面【“屋】部,摇晃着,一只手轻轻拍着,嘴里低声的、悲哀的喃喃唱着:
“小宝不要怕,小宝好睡觉!”
为了高度的恐怖,她已经疯了。但是她的灵魂还是活的,崇高的,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这情形使我深深的感动,我不知道要怎样好,我想痛哭,也想发疯。但是,我哭不出,我的眼泪已经干了。
这个可怜的人,为什么直到这时还没有人去注意她呢?她被孤零的抛弃着,在梦中生活着。我想抢掉她怀中死去的婴孩,也想告诉她:小孩是被炸死了。但是,我缺乏勇气,我很明白当她发现了,她可爱的宝宝是死了,那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继续在她面前站着,我们的隔离只有那一点点,但她却一点也不曾发觉,她继续在自己的幻觉中生活。
救护车来了,伤者被一个一个的抬走,最后,他们才注意到她。大约有十几个人围绕着她,但是她仍旧一点也不知觉,继续用她那单调的动作,拍着死去的婴孩。于是,有一个人默默的走上去对她大声的叫着:
“小孩子死了!”
但是,她没有听见,身子一动也不动,仍旧那么单调地亲爱地抚拍着。
那人于是伸出手去,想从她怀中把婴孩接过来,但是她抱得太紧了,他没有成功。有三个人同时走上,两个按住她的膀子,另一人从她怀中把死婴抢开,她还想挣扎,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当她发现了她的怀中是空的,她第一次抬起头来,恐怖地向四周围的人望着,她的眼睛睁得非常大,充满了悲哀和恐怖。突然,她摇摇不定地站立起来,慢慢地走向废墟上去,低着头到处乱找,当她找到一团血衣时,她立即非常兴奋了,从地下捡了起来,用同样的抱孩子的姿态抱着,缓慢的走回来。在她的眼中,我们看见的,是一缕幸福的泪光。
六,十五广州
(原载于《文艺阵地》1卷7期)
●在广州的最后一晚
——十月十九夜
巴金
眼前是一片黑,远近都没有声音。我站在四层楼的露台上,一股风吹来,我感到寒意了。我不相信这城市里就没有一线光亮,我掉眼往四处找寻,在对面大新公司九楼的两扇窗户内我见到灯光了。我仿佛得到一点温暖。我走到栏杆前,埋头去看下面,石板道像一根白带横在那里,没有脚步踏破静寂。一切和往常一样。我又举头看天空,看对面的景物。阴暗中耸立着浓黑的东西,我认得那些高大的建筑物,那是新亚酒店,在它的旁边是新华酒店的礼堂,再过去在新华的后面是爱群酒店的十三层大厦。在白天我还可以看见那两个大的金字“爱群”。现在连它们也都静静地睡了。我痴痴地望着它们,好像要找寻什么遗失的物品,但是映入我的眼睛里的只是模糊的轮廓。我忽然记起了大新,我再转头往右边看,那两扇窗户里的灯光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灭了。这应该是平日的大新罢,今早晨我还站在这里,看见它的屋顶上的高射炮对着敌机射击,那怒吼声把附近地面都震动了。不久以前每天每晚从“游乐场”送来锣鼓声,我在露台上可以望见游客接连不断地经过八九楼的楼梯上下。但是如今也只剩了静寂。听不见锣鼓声也已经有四五天了。昨夜我在楼下售货部里看见职员们忙碌着把货物装箱。二楼上全是大的木箱,没有一件精致的物品陈列了。
广州市静静地睡了。但这不会是安适的睡眠罢。可怖的梦魔压迫着它,它一定在沉睡中痛苦地挣扎。这时大概是两点多钟。五点钟以前敌机便会飞来的。这几天来凄厉的警报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时,我用手擦一下朦胧的睡眼去看窗户,总看不见白日的光亮。接着是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