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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不解时,耳畔忽地想起大志的声音,“李妈,金枝她没事了。你在这陪她一会,我和二龙先下去,要是发现什么意外,你再喊我们。”
“唉,我知道了,”李保姆望着他俩走出房,贾大志又随手将门带上,才弯下身边窝着绳边叨咕着,“你以为阎王是你二大爷,判官是你三表叔,阎王殿上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啊!要是都像你想得那样,就是有十八条命也经不起你这样糟蹋。”她将绳窝好攥在手里,然后一步一晃地来到床前,往床上一坐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儿,低声叫着。
金枝脸憋得通红,只感喘息加快不断地往外喷气,心里异常地难受,泪水溜出眼窝,顺着脸颊“叭叭”往下流淌……她这时身子朝里翻了过去,没有答腔。
李保姆看到她那脖子上被麻绳勒得现出的很深的绳印,十分爱怜地说:“金枝,你咋也糊涂起来了,有啥磨不开的也不能走那条路呀!你爹娘把你养活这么多年,容易吗,你咋能想个啥就是啥呢!你要是这样不吭不响地走了,对得起你姑母吗?人这一辈子不就几十年好光景,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投生……”她心有余悸地问,“金枝,这麻绳你咋知道我放在床底下纸盒里了,你啥时候找着的?”她两眼发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拎起衣角边不停地擦拭着,“你真要是自尽气绝,断气死亡,你姑母知道又是我的麻绳能会饶了我,我可要吃官司的……”
第十三章
虽说张侠实施的阴谋诡计得逞了,但最终还是令她满腹愁楚,心神不宁……事发后,贾建成立即给贾三喜拨打了电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不相信,死活不肯回来。张侠从昨晚躺在床上,反复难眠,到天亮都没合上眼。
吃早饭时,贾建成曾多次让李保姆去楼上喊张侠下来吃饭。而李保姆来到床前,低声下气都遭到嘴损。她只好转身走出房,垂头丧气地下着楼梯。
贾建成拿起双筷欲要夹菜吃,扭头看见她,问着:“怎么,你还没把她喊下来?”
她不由“唉”一声,然后泄劲地说,“贾董事长,我也作难呀,咋劝也劝不起来……”
围桌吃饭的贾雪妮插话说:“一会我把半块馍吃完,我去楼上喊我妈。”
“谁想喊谁喊,反正我是没那个本事。”李保姆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贾二龙见她仍在大吃大喝着,坐在那还没有起身想走的架势,就小声嘀咕着:“怎么说去又不去了,等你吃完馍,那黄瓜菜都凉了。”
贾雪妮听他这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干脆放下双筷丢下手中半块馍,起身欲要走。
贾大志这时抬头发现张侠正从楼上走下着,赶忙说道:“雪妮,不用去了,咱妈下来了。”
他们的目光都一齐投向楼梯处,发现她呱嗒着脸,样子十分吓人,也都不敢吭声了。
张侠快步来到他们跟前,僵着脸夺去贾建成手中的筷子往地上一甩,怒吼道:“金枝都两三天没吃一口饭了,你们爷几个倒有心情坐这大吃二喝的……”
贾建成发出一声唉叹,然后说:“你发什么愁呀,我昨晚上还有今早上不都给三喜打过电话了。”
“那他不也没回来,今儿都初二了,离那儿没几天了,你说我心里能不愁,”她那愁苦的面容现出一副急躁的神情,“他俩结婚的日子我都张扬出去了,亲戚朋友也都下过请帖了。瞧这家里还没有点动静,哪像办喜事的样儿……”
“事都这样了急有啥用,只有慢慢地转变三喜的情绪。”
“三喜就这样打别,光依自个的,你说这事拖到啥时候才能了结呀!”
他们都在默默地吃着,不作声。这时贾雪妮将桌面上摆放得一双闲着的筷子放在贾建成面前,贾建成伸手竖起双筷就朝盘子里夹菜。
“我,我要你们吃……”愤激的情绪使她再度走上前两手握住桌子边儿猛地一使劲将桌子掀翻在地,稀里哗啦地摔个稀巴烂……
他们都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烂碗碎盘子。而贾建成笑笑,装出一副永不生气的样子,掏出手机给三喜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张侠在一旁耐心等候着,她的内心复杂而多变,特别关注对方的态度……当她得知对方还不肯回来,心里悲伤得架不住往地上一躺,身子滚来滚去地哭喊起来……一会又听不到哭声,身子也不见翻动了,一时间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他们目睹这一悲惨的情景,吓得失魂落魄,怕的是酿成更大的悲剧。贾建成害怕了,立马指派大志乘他的车子去一家大医院里接来了专家为她诊治。张侠被抬到床上时,仍感神志不清,迷离恍惚,医生为她挂了吊针……稍微清醒一点,用眼扫视一周仍没见三喜回来,床前只站有贾建成和贾雪妮。她顿感失望伸手去拔针头,却被他俩竭力制止住了。“你别拦我,还给我挂啥针呀,不如让我死了算啦……”她怀着一肚子伤痛,失声大哭起来。
贾雪妮伏在床前用力攥住了她的手,不让接近她胳膊上的针管,“妈你不能这样,你病情刚有点好转,要按时挂针的……”
“我死了正好,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看着撑你们眼珠子疼……”她哭诉着,瞟了贾建成一眼。
“妈,看你成天为这事伤心得,都操劳成疾了,”贾雪妮眼里噙满了泪花,这时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你何必大动肝火,与三哥较这个劲呢……”
贾建成不由得一声长叹,搭上腔:“你妈认自个老理,看这个家整天闹得不成体统,这都是无事生非,没事找事……”
这句话竟惹恼了张侠,犹如火上加油,越燃越旺。她猛地坐起,用手抹一把泪,腻歪地瞧着他,大吼一声,“我没事找事,三喜压根要别碰我侄女能会有这一宗子事……”
“妈,你快躺下别动,不然胳膊上会鼓起疙瘩的……”
张侠气得胸前两堆一起一伏着,不顾雪妮再三劝阻,继续嚷道:“既然你们都多嫌我,那我这就走,干脆带金枝回娘家住去。”
贾建成和雪妮慌了手脚,强按住她的身子,使她动弹不得。“妈你别动,快躺下呀……”贾雪妮望着她那倔头倔脑的样子,急躁得都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李保姆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贾董事长,大志和二龙把三喜接回来了。”
“三喜现在在哪儿?”
“在客厅。”
贾建成走出房,李保姆抬腿就要尾随,却被张侠叫住了,“三喜真的回来了?”
她又回转头,大声说道:“那还有假,我敢拿这话欺骗贾董。”
“你嚷什么,”张侠心里非常生气,又问,“那大志和二龙呢?”
“都在客厅呀,他俩去接三喜可是贾董事长指派的,”李保姆接着说,“大妹子,挂完这瓶吊针该吃点东西了,你想吃啥,我下厨房给你做去。”
“我哪恁饿,气都气饱了。”她慢慢地躺了下来,那颗破碎的心得到了一点抚慰。
贾建成背着手,气得在客厅里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三喜,你已是明事理的成年人了,我说了你半天,你怎么不听劝呢……”
贾三喜坐在贾大志和贾二龙对过的一只单人沙发里,低下头,双手插进黑而发亮的头发里,不作声。那悲伤、凄凉的神态看了让人甚觉可怜,这些并不是他事先做作好的,而是由于他的心情所致。
“三喜,我还是摸不透你的心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呵,你说话呀!”
他抬起头,激动地扫视着来回走动的他,眼里含着泪水,“爸,我不想……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贾建成对他那不肯改变的态度实感愤怒,火气一点一点往上蹿,但还是忍住了,“三喜,关于你写作一事,我在当面背后可没说过你一个‘不’字,也从不阻止你自己想干的事情。可以说,在写作方面我还是支持你的,也总是在默默地祝福你,认为你有能力写成,将来能成材,”贾建成止住脚步,两眼注视着他,“至于你的个人婚事,我也不想多饶舌。我在这个问题上早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不干涉子女婚姻。可你妈为了你的婚事愁得心脏病加重,躺在床上昏迷了两天,两天来滴水不沾,粒米不进。在这性命关天危急时刻,我们一家子,尤其你本人对这件事不能不慎重。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的是南雁,南雁也在深深地爱着你。可你妈目前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她再经不起折腾了,你不能抛下南雁与金枝成亲吗?难道你和南雁相处的这段感情比你妈养活你这二十多年还重要。”说罢,身子往后退了退,坐在了沙发里。
“爸,你说得这些是两码事,在这方面绝不可同日而语,”他喃喃道,“我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感情十分丰富的人。在婚姻方面也应有自爱和选择的权利,绝不能有任何附加条件和等量交换。都21世纪了,为什么偏要我去固守过时的古典爱情和婚姻观念。”
“胡闹,看来你是想把这个家搅和乱,个个都气死才心甘。”贾建成忍不住了,将手中刚刚端起的杯子“呸”地往地上一摔,猛地站起身,跨前一步举起手就要去打他。
却被贾大志上前拦截住了,“哎,爸你息怒,快坐下吧……”并对三喜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贾三喜哭了,咧咽难禁地流着泪。
李保姆走下着楼梯,刚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走上前,蹲下身子边捡烂杯子边说道:“贾董事长,有话好说,发那么大的火,你气他也气……”
贾建成坐回原位,怒容满面,“他不争气!”
“唉,小两口过日子比树叶还稠。要是不投心的,吃饭饭不香,喝蜜蜜不甜,过着也没心劲,早晚都要掰。”李保姆捡完,站起身接着说,“可三喜吧,沾了金枝的身子,如今金枝又有了身孕,不与金枝成亲呢,这大理上也说不过去,就弯刀对着瓢切菜,凑合着来吧!”
“他想甩下金枝不管,让他妈活活气死。”
“这可使不得,金枝怀的是三喜的孩子,往哪甩呀!”李保姆来到三喜面前,十分认真地说,“三喜,你妈刚才在楼上都说了,你要是还不与金枝成亲就带金枝去法院告你,跟你没完,你可要服刑的。”然后转身离去。
“三喜,你妈都表过态了,态度是坚硬的,”贾建成说,“在这当你俩哥的面说句实话,究竟结与不结……”
贾三喜心里委屈得,只是汹涌地流着泪,没有答话。
“爸,能不能给三喜一个充分时间,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贾大志吸口烟,用商量地语气说。
“金枝为这事上吊,你妈病情加重,出了人命谁负得起这些责任。我看这事迫在眉睫,由不得他再考虑了。”贾建成再次起身,背着手来回踱着步,思忖半天,然后止住脚步,果断地说,“三喜,这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在逼我。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我也不得不采取强硬措施,一切还都按你妈说的办,你和金枝的婚期就定在这月初八,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延了。”
“爸——”贾三喜“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以泪洗面,简直哭成了泪人儿,“你就让我走吧,让我远走高飞……我忘不了你的宽宏大量,今生不能尽孝你床前,来世就是变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哼——”贾建成气得没有答理他,背着手直奔楼梯处,“噔噔”上着楼。
…… ……
虽说贾建成早表态过,不干涉子女婚姻。就单为贾三喜的婚事而言,难以想像得出,家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