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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用问,肯定是跟南雁父母在一起,”贾二龙说着风凉话,“妈,你说你可是白养活三弟这么大。如今有了老婆,丈母娘成天不进家了,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也不把你老放在眼里了……”
张侠一声长叹,心里气恨得也不想接他的话了。
“妈,你看天底下有三弟这样的吗,为女色动心,就跟八辈子娶不着老婆一样。记得大哥和大嫂恋爱时也没像三弟这样成天连家也不进,自己父母都不讲了,光一个劲地围着人家父母转,三弟也显得没点骨气了……”他偶一抬起头看见三喜推门走进来,“呃——”赶忙将剩余的话咽了下去,慌张地说,“哟,三弟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从沙发上站起,“妈,我不打扰你和三弟说话,我到楼上睡去。”于是他走过去“噔噔”上了楼。
贾三喜走近沙发旁坐下,先用手绢擦一把汗,然后又端起茶几上一杯凉茶“咕咕”喝起来。
一直织着毛衣的张侠扭头白了他一眼,没好腔地说道:“哟,我还以为你从今往后不回来,改换门庭了。人家能管得起你肉吃,就管不起你水喝呀!”
他搁下杯子,笑笑说:“妈,我怕你不放心,我可是一接到电话就急如星火地赶回来了。”
“哼,我还有啥不放心的,你不是被人家拐跑几天才进家嘛!”
“妈,南雁父母今天下午就乘火车回老家了。”
“我就说不冤枉你,人家父母要不是走了,你还不会进这个家哩……”
贾雪妮昨晚去了大嫂蓝青那,到很晚才回来。她跑到楼上,发现三喜房间灯已经熄灭,就冲个凉睡觉了。
第二天,天色破晓。她就从床上爬起来,很快洗刷完毕,便来到三喜房门口,伸手敲了两下房门。
一小会,贾三喜打开门,“是雪妮,快进来。”
雪妮见他精神饱满,衣冠齐整,说道:“三哥,看来你比我起得还早呀!”她疾步来到桌子旁,伸手捡起几张打印好的稿纸翻阅着,“三哥,你写得真好,真是奇才,令人叹服!”
“雪妮,看你又来了。”贾三喜返回来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她没有坐,只是倚靠在桌子边,说道:“三哥,我钦佩你事业上的坚强,同时又感叹你感情上的脆弱。”她动情地说,“三哥,人生能有几回,你不要缩手缩脚,就不能打破旧思想的牢笼,大胆地去爱一次……”
贾三喜抬起头,用一种哀愁的目光望着她,忧心惙惙,“雪妮,你还不够理解我,我是怕咱妈……”
“怕咱妈干啥,她就会给别人戴紧箍咒,”雪妮气不忿地说,“大嫂也说啦,这事要怪就怪金枝,她要是不来咱家就啥事没有。”
“雪妮,你不要这样说,这事怨不着金枝。”
“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愿看见那个乡巴佬了,她在咱妈面前越来越学得贱声贱气了。除了咱妈,别的谁儆她,”雪妮为他出谋划策,“三哥,要不让咱大舅来……”
“叫咱大舅来干吗?”
“接金枝回去呀!”
“不行不行,咱妈要是知道这事,还不骂人呀!”
她想了想,一会又说:“三哥,我想你还应该跟金枝好好谈谈……”
“我都跟她谈了好多次了。”
“还应该谈,大嫂也这样说,”雪妮说着,“你先慢慢给她讲道理,劝她别再掺搅这事,主动要求退出。轻者不听,就动辄恶语相加。”
金枝起床去了趟卫生间,一会返回坐在梳妆台前,催促着:“二哥,还不快起来走……”
贾二龙倚靠在床背上,嘴里叼着烟,没吱声。他猛吸一口,便喷出一圈圈的烟雾,一时间屋内烟雾缭绕,空气混浊。
“二哥,俺刚才路过三哥房门口,见雪妮姐在三哥房里跟三哥说话……”
他感到奇怪,问:“你听见什么啦?”
“俺没有细听,就回来了。”
贾二龙心里急了,赶忙跳下床,迅速穿好了衣服。他又来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边梳着头发边说着:“金枝,你不必担心,他们免不了像炸油锅似的嘀咕,成不了事……”
说到这,忽听从门外传来李保姆的喊叫声:“金枝,快下去吃早饭……”
“哟,李妈上来了……”金枝乱了方寸,一时手足无措,霍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二哥,快……”她一把拉起二龙跑近床前,就将他往床底下推。由于金枝从卫生间返回来,竟忘了关死房门。
而李保姆喊叫着来到房门口,用手一触碰,门居然开了。她进来后,望着金枝一副急躁不安地样子就问:“这金枝扑扑楞楞干什么呀?”她趋上前,歪头一看,“哟,这不是二龙吗,一大早地不去客厅往床底下钻啥呀……”
金枝脸色绯红,扭捏半天才说出,“刚才俺……看见有只耗子往床底下跑了,俺……想让二哥去逮……”
贾二龙这才从地上爬起,羞涩地,附合着说:“对对,刚才有只耗子跑了,我和金枝俩人逮没逮住……”
“耗子——”李保姆出于好奇,便趴在地上,头朝床底下探望,“没有呀……”
“哎呀,那耗子还不是早跑了。”金枝在一旁说着。
“耗子腿恁麻利,你们俩上哪逮呀!”李保姆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你姑母要是同意,我早就包几包耗子药下厨房里了,那厨房里耗子多得到处乱爬……”她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金枝床上。
贾三喜很快吃完早饭登上楼,等金枝返回自己房间后,他才推门走进来,叫了声。
金枝起身,赤红脸儿,顿觉有一种做错事的愧疚感,不敢抬头,心口“怦怦”猛跳着……
“金枝,我想趁这会跟你聊聊。”
不用细说,金枝心里也明白了,没有办法,每逢这个时候自己只有装成哑巴,老不吭声。
贾三喜走过来坐在椅子上,和她说起话来。说了一会,贾三喜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冲撞了金枝。
金枝泪水充盈,只有默默忍受这个覆盆之冤。她这回没有下楼坏事张侠,而是躺在床上生闷气。
中午李保姆上楼喊她吃饭,她没有动窝;到了晚上,李保姆做好饭菜又来到她房里,坐在床边,用手拍拍金枝身子,“你午饭没吃,晚饭也不吃,身子骨哪能受得了呀,会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金枝身上裹着毯子并朝里翻了个身,愁眉不展,没有吭声。
李保姆有点耳背,但隐隐约约能听得见哭泣声……李保姆长叹一声,然后又说:“金枝,我又瞒了你姑母一天。你再不下去吃饭,恐怕连我也不好交差了。你说,是不金枝……”过了一会,她哭声变成了抽泣。“金枝,你三哥是气昏了头才那样说你,可别往心里去。等见了你姑母,也不能乱说。”
贾二龙回到家,听张侠那一说,急忙登上楼。他一脚踏进房里,看到床边坐着的李保姆就问:“李妈,金枝呢?”
她转过身子说:“二龙回来了,这不金枝还睡在床上怄气呢,我咋劝她都不肯起来。”
他来到床前,望着床上躺着的金枝,不由产生一种怜悯之心,又扭头问:“李妈,我刚才听我妈说金枝没下去吃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保姆直言地说:“三喜又找金枝出气啦……”
贾二龙心里咯噔一下,睁大两眼问:“真的?”
“谁要说句瞎话,叫鬼撵八***,”李保姆说,“二龙,这没外人,咱娘俩在这儿说,我看三喜也是不论理,这事咋能怨着金枝,还不都是你妈自个的想法。你妈只要一数落三喜,他就跑来找金枝出这口气。你说金枝心里能好受吗,这事搁在谁身上不都一样……”
这一说,贾二龙听后顿时怒火万丈,掉头去找三喜。
李保姆跨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并说:“二龙,我可不是给你们和弄事,这也不能全怪三喜。今早上我叫三喜吃饭,听雪妮在跟三喜嘀咕这事。我寻思着三喜找金枝出气,也是雪妮在背后指使的,看来这劲也都在雪妮身上……”
贾雪妮吃过晚饭在客厅看会电视,就跑到楼上来了。她推开房门,伸手揿亮灯,贾二龙跟了进来。贾雪妮扭转身,发现他一脸晦气,觉得有些异常,便倚在门上,两只胳膊摽在一块,故意拉长声音问:“哟,二哥,你今晚上怎么啦?好像是谁欠了你二百两白银似的……”
李保姆坐在床上,一个劲地劝说着:“金枝,你心里再委屈也得下去吃饭,不能跟饭割气呀!”
“李妈,你别说啦,俺不饿,一点儿都不想吃。”金枝呜咽泣诉,这时身子又翻了过来,仰面躺在床上。
“金枝,你要是听你李妈的话,就下去吃饭吧!反正你二哥已回来了,他要是下去跟你姑母一说,那事情不又闹大了。我是怕你姑母那火气上来,我又要落一身不是……”
突然,从那边传来了贾雪妮和贾二龙俩人的吵闹声。这声音愈来愈显得激烈、刺耳……
“听听,这二龙和雪妮几句话没说又吵起来了……”李保姆胆战心惊起来,起身刚走到门口,就与从门外冲进来的雪妮撞上了。李保姆身子趔趄了几下,刚好挨到了门,才幸免摔倒。
贾雪妮彻骨痛恨,奋力扑到床边,一把掀开金枝身上的毯子,两只手一齐攥住她的衣领硬将她从床上拽起来,金刚怒目,“你这个小贱人,三哥找你茬子,你怎么挨着我了……”
贾二龙这时跑进房里,奔向床前,一下子拉开雪妮的手,厉声责备道:“雪妮,快松手,你想干什么……”
雪妮挺了挺身子,瞪着二龙说:“她这个乡巴佬有什么好的,你就会护着她,原来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贾二龙脑袋顿时好像炸开了,拳头攥得铁紧,扬了扬,却没有对雪妮打下去……
她极力挣脱开,没再说一句话,哭着跑出房。
贾建成和张侠吃过晚饭一直在客厅看电视聊谈着。
贾建成凭着他的感官,抬头发现雪妮气冲冲地跑下楼,诧异地问:“雪妮,又怎么啦?”
李保姆跟随其后,喘着粗气说:“哎呀,董事长,不好啦……”
“叫丧呀!”张侠白了她一眼。
“快点,快拦住雪妮,她是赌气走的……”李保姆又说。
张侠见贾建成从沙发上站起,刚迈出一步,便喊住了他,“别理她,叫她走。这都是谁立的规矩,一闹气就往外跑……”
贾建成叹口气,只好坐了下来。
张侠问着:“雪妮是怎么啦……?”
李保姆正要开口,只见贾二龙从楼上走下来,抢先说道:“是她打金枝累得……”
“雪妮又打金枝啦?”
李保姆接过腔,顺着二龙的话说下去,“可不是咋的,这雪妮的脾气太暴,说着说着就抓起金枝打起来……”
张侠不放心地问:“那金枝呢?”
“金枝躺在床上哭着呢……”
“这个雪妮哟……”张侠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边走边责怪着,“你今儿嘴真严紧,叫饭给捉住了,我怎么没听你提起半句……”
“‘翻车砸不住牵牛的’,这你也怨我呀!”
“金枝挨打,不怨你怨谁。”张侠没有多说,急忙往楼上跑去。
第六章
确切地说,因昨晚上贾雪妮与金枝碰头碰脑地发生一场冲突,存心不良的贾二龙几次扬手想痛打雪妮一顿,但最终还是把持住了,才使事情的发展不致于白热化。然而,一向任性的雪妮情绪偏激就怄气离家出走,到今天上午还没见人回来,也没听到电话铃响。虽说张侠一直对她持有不满,不过一时半会见不着,心里还是惦念着的。
张侠见李保姆从厨房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