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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纳弘伸手想抓住什么，岂料，冯佑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太医院。
***
宫女曹蓉蓉走了几步又停顿片刻，在华林园的回廊里徘徊不前。正巧经过的琉璃眼尖，看到了若有所思的曹蓉蓉，于是赶紧奔过去，叫住：“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曹蓉蓉回首看见眼神犀利的琉璃，于是低着头沉声道：“回琉璃宫女，奴婢刚刚从皇宫返回华林园，在这里没做什么。”
琉璃居高临下地盯着曹蓉蓉的背脊，冷笑说道：“听说，这段时日，你去了好几次乐府？”
曹蓉蓉怔了一下，而后回道：“奴婢自小接触音律，对音律颇有兴趣，所以才会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琉璃走近几步，俯身说道：“在皇宫里，你一个小小宫女哪来那么多情不自禁？你现在可是在华林园里当差，行为举止可是其他妃嫔宫婢们的肉中刺，给我放机灵点，少给夫人增添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是。蓉蓉知错了。”曹蓉蓉始终低着头应声，她不想被琉璃看穿，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太难应付，决不能让她察觉自己与兄长之间的瓜葛。
“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稍后夫人心情好，还会让你听上几曲。”
“你的意思是说，夫人会请慕容公子来华林园？”曹蓉蓉惊讶地仰起脸，问道。
琉璃不屑地说：“不就是个山野渔夫，你用得着如此激动吗？他能受到夫人的重视，那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
曹蓉蓉定了定神，她受不了兄长给自己的压力了，他就是一把刀，不但牵动着皇上的命，还会拉扯着自己的心。突然之间，她思绪静默地有些异常，发热的脑袋中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这种想法不禁让自己打了个冷战。
还好，琉璃只会单纯地认为自己的反常只是因为个人崇拜作祟。不过，事到如今劝哥哥收手已然是不可能了，如果自己阻止岂不是暴露了身份，说不定弘德夫人为了自保还会落井下石。不行，我曹蓉蓉已经是从死亡边缘走过一次的人了，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过，一朝能翻身便决不能让自己再遇险。兄长又如何，全然不顾及妹妹的安危。哼，凭什么让我们全部都陪葬？说到底，还不都是南阳王的诡计，哥哥愚昧，总不能还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蓉蓉，你发什么呆呢？”小宫女走到曹蓉蓉身边说道：“慕容公子已经到了华林园，你还不快去花厅伺候着，稍后夫人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慕容公子已经来了？”曹蓉蓉定了定神，勉强露出笑颜，说道：“好，我这就去。”
***
“哥哥，这里是华林园，我就长话短说。”曹蓉蓉弯腰走进小树林里，发出几声暗号，然后慕容从暗处走了出来，刚想开口，谁知被曹蓉蓉插了话：“我总感到一股莫名寒意，只怕那南阳王也非可靠之人。”
“此事我早已察觉。”慕容说道：“虽然我身处皇宫，见到皇上的几率却甚少，如今呆在乐府不知如何是好啊。”
曹蓉蓉眼珠一转，会心笑道：“如果哥哥不嫌弃，妹妹愿祝一臂之力。”
“蓉蓉？”慕容讶然失色地说：“不行，我不想害了你。”
“你错了。”曹蓉蓉冷静地说：“当你踏入皇宫那一刻起，我们都是拴在一起，要想摆脱都很难了。”
“蓉蓉…”慕容面露愧色，拉着身前的女人说道：“是哥哥对不起你们。”
曹蓉蓉深吸一口气，凝然笑道：“我有一计，我们不能等南阳王下命令了，他既然不可靠，指不定会做如何的计划。”
“可是，你和素素一定要先安全出宫。”
“你放心，素素那里我自有打算。”曹蓉蓉左右张望，然后将一张纸条塞进慕容手里，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皇上经常留宿华林园，你好自为之。”
慕容捏着纸条看着曹蓉蓉离去，他不敢打开，不知为何，此时竟然有些犹豫不决。当日的坚定开始动摇起来。
说起来，他对不起的何止两个妹妹，想那宫外还有一个今生知己，玉胭脂为了自己也是吃了不少苦头。难道这一步，自己走错了？
***
寒娥推门走进屋，看见神情凝然的玉胭脂，便上前问道：“胭脂小姐，你怎么了？”
玉胭脂看了一眼身边的寒娥，突然长吁一口气。寒娥伸手抚摸她，怎料那女人的手已然冰凉，吓得寒娥叫道：“胭脂小姐，是不是受寒了？不如让我拿些炉火来？”
“寒娥，不用了。”玉胭脂拉住寒娥，说道：“我不冷。”
“可是…”寒娥担忧地说。
“现在几更天了？”
“二更刚过。”寒娥说道。
“他进宫四天，不见任何动静，不知是忧是喜啊。”
寒娥灵机一动，说道：“胭脂小姐想知道宫里的事情，问问陆公子不就行了？”
“他？”玉胭脂犹豫着说：“此人狡狞，不便有太多交集。”
“可是此人对胭脂小姐情重，只是问问宫里的情况还是可以的。”寒娥笑道。
玉胭脂盯着寒娥，寒娥微笑点头，示意她可以这么做。
第二卷 宫斗篇 【立后风波】 第九十七章 暴风来袭
冯佑怜刚躺下，只听“咯吱”声响，便发觉有人走进来，于是她从床上跳起来，抓着被子喝道：“谁？”
“嘘——”来人轻声说道：“是我，怜儿姐姐。”
冯佑怜听出来人声音，便起身下床，赶忙点燃宫灯。只见那人在宫灯下一脸疲态，苍白唇边还隐约闪出一丝光亮，想必之前她是落泪了。
“曹主子，你怎么了？”冯佑怜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曹美人身上。
“怜儿姐姐。”曹美人咬着唇，抓着冯佑怜的手仍然在发抖，此时她仍是惊魂未定。
冯佑怜以为她是想急了薛孤，于是轻声安抚：“薛大人只是护送两位王爷，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不是的。”曹美人有些顾虑地支支吾吾：“我…这…”
冯佑怜瞧出曹美人的异样，于是追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曹美人慌慌张张地坐下来，抓着冯佑怜的手慢慢松开。
“素素知道此事不能再麻烦怜儿姐姐，可是事到如今，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曹美人哽咽地说：“我做了噩梦，根本无法入睡。因为…我放不下他，我放不下哥哥啊。”
“曹祖庭？”冯佑怜细细凝思，许久后才道：“是啊，最近发生太多事，奴婢竟然忘了此事。”
“怜儿姐姐，我该怎么办？”
冯佑怜暗叹一口气，坐在曹美人身边，说道：“你先别自乱阵脚，现在你们都在宫里，身份一触即发，我想他不会擅自主张的，否则你们兄妹三人都不能逃脱。”
“那我再去劝劝？”
“不行，皇上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曹家人。”冯佑怜说道：“这个时候更加不便露面。想想还是奴婢去劝劝。”
“可是哥哥在你面前一定不会承认他就是曹祖庭的。”
“你们兄妹仨人可有信物？”冯佑怜问道。
“哦，有。”曹美人说道：“我怕弄丢，放在暗格里了，明早我再拿给你。那是一块玉佩，是爹爹给我们的，我，蓉姐姐，还有哥哥一人一个。”
“那好。”冯佑怜站起来，说道：“今天你先休息，明天一早奴婢就去乐府。”
“素素谢过怜儿姐姐了。”曹美人起身准备跪拜，却被冯佑怜赶忙拉住，说道：“曹主子，千万不要这样，奴婢承受不起啊。”
“素素几次三番给怜儿姐姐添麻烦，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了，如有来世，素素一定好好报答姐姐。”
“曹主子…”
“怜儿姐姐，如果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叫主子？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素素的时候。”
“那好吧。”冯佑怜微笑地点头，然后说道：“时候不早了，素素不好好休息，明天就起不来了。”
“恩，那怜儿姐姐也好好休息。”
“我送你吧。”
“不用了，姐姐。”曹美人轻轻推开冯佑怜，然后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
冯佑怜看了看怀里的玉佩，色泽通透，果然是难得的好玉，曹素素手中这块刻了一个‘素’字，恐怕其他两块也特意刻有字迹。她想了一下，然后继续朝着乐府方向走去。由于步伐慌乱，恰巧与正面而来的人撞了正着。冯佑怜揉了揉手臂，朝后一望，那人仍然慌张地走掉了。冯佑怜仔细盯着那人背影，发现有些眼熟。
冯佑怜到了乐府才听人说，慕容公子自昨夜开始就一直留在了华林园，至今还未返回。她的身份更加不能随便进入华林园，这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想起一人，虽然自己有多么不愿看到她，可是只有她才能帮助素素了，更何况她也是帮自己。
经过宫女的通传，曹蓉蓉还是选择了出来应约。看着冯佑怜对自己怒目相视，她嗤笑说道：“想不到，你还有心情见我。”
“是，我的确很不想见你，可是…”冯佑怜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时候不是讨论你我恩怨的时候。”
“怎么？你还敢找我讨论别的事情？”曹蓉蓉讽刺说道。
“是帮曹主子。”冯佑怜冷冷地说：“也是帮你自己。”
曹蓉蓉白了一眼冯佑怜，侧身说道：“少来了，又在装什么圣人 ？＇…＇”
冯佑怜伸手将玉佩举得高高地，说道：“曹美人让我劝慕容公子，可是我去了乐府才知道他已经在华林园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能进去，所以…”
“你是说，素素什么都跟你说了？”曹蓉蓉不悦地问。
冯佑怜顿了顿，说道：“你根本不理睬她，她想见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却不见她，她急得差点犯了大错。你在华林园里什么都不知道。”
曹蓉蓉走近一些，低声喝道：“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我在华林园里什么都不知道？哼，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跟素素有关，我就管定了。”冯佑怜失声说道。
“那好，你爱管你管，你这么想帮她，那你现在进去华林园啊，你有本事就劝慕容出宫啊？”曹蓉蓉气愤地说：“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冯佑怜缩回手，将玉佩放在手心，隐忍着怒气说道：“好，就算是我的态度不对，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你们的生死，难道你忍心看你兄长一错再错？”
曹蓉蓉转过身，不再看她。
“蓉蓉。”冯佑怜苦心说道：“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劝劝他？”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曹蓉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他们死，可是又能怎样？他根本着了魔，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难道真要看着他毁了你们？”冯佑怜丧气地问。
曹蓉蓉咬着唇，露出狰狞的面容，不过她背对着冯佑怜，所以冯佑怜只顾自己忧心却没有看到曹蓉蓉的反常。
曹蓉蓉跨步准备离开，谁知冯佑怜叫住了她：“蓉蓉，你要小心。”
曹蓉蓉停住脚，没有回首，突然她开口嘱咐：“你，照顾好素素。”
冯佑怜没有吭声，而是对着曹蓉蓉的背影点了点头。猛然间，她脑中一股冷风掠过，想起之前在去乐府的走廊上撞到的背影，再看着曹蓉蓉的后背…她？她也去了乐府？
第二卷 宫斗篇 【立后风波】 第九十八章 弑君之意
华林园里猝然刮起一阵狂风，吹散了树枝上仅剩的枯叶，曹蓉蓉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枯叶，发出“咔嚓”声响，惊动了内心翻滚的涟漪。她赫然止住步，仰起头看着树梢上的绿芽，来年，它们一定会开出不可思议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