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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孤迟疑地垂首,寻思:不知道冯淑妃介不介意兰陵王参与其中。虽然他很清楚兰陵王的耿直,可是冯淑妃与兰陵王未曾相交,恐怕说出有些欠妥。
高恭允见薛孤有些犹豫不决,心知其中必定有蹊跷,既然是出现在我府上附近,莫非跟我有关系?
他突然间脑中闪出一个念头,想起一直被胡太后留在皇宫的琅琊王。外人看来都知道,胡太后对琅琊王日夜思念,并且十分关爱。可是高恭允除了这样认为之外,还有一丝怀疑。他怀疑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本来他和琅琊王都要进宫受赏,可是他们选择了前往晋阳,这件事情皇上并未太多追究,琅琊王心无城府,觉得是小事,可在高恭允心中看来,这并非小事,反而有了戒备之心。
这样认为并不是高恭允有意曲解皇上的好意,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十分了解高炜。当初未能掌控实权的高炜曾经找到过他,并且想拉拢自己,为的就是从摄政王和太后手中夺下实权,为的就是在亲政之后铲除眼中钉,耶律将军。
当年高炜狠心地将耶律家族连根拔起,手段极其残忍,只要是有一点关联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就连一向贤良淑德的耶律皇后都无一幸免,最后在北园忧闷而亡。
从此高恭允便记下,这一举措虽然很必要,可是在他眼里他看到了一个皇者的威严与残酷,他似乎对于死亡已经是麻木,对于亲情也淡薄许多,而这一点可以从胡太后的下场中看得出。胡太后在后宫名为太后,却毫无实权,高炜独断专行,立后也不经过太后和大臣们的建议。
然而,这一切硝烟过去后,下一拨战争便是他和琅琊王。因为作为一个皇者,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危险的地段,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皇权。
他们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脉,他们的一个举动似乎都预示着有事发生,他们的思想不谋而合地聚集这一起,然后等待爆发。
他是大元帅,手握的兵权十分重要,关乎一个国家的存亡,关乎一个皇权的实力,关乎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意。
所以,种种一切,他都知道,皇上要采取行动了,而琅琊王美其名曰是被胡太后留在了皇宫,其实却是被皇上软禁起来。
如今…
高恭允投向薛孤一个眼神,暗忖:如今,他是不是就是皇上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
“敢问四爷。”薛孤没有想那么多,更加不会猜中高恭允的心思,却转口问道:“最近可有觉得王府四周有出现可疑的人 ?'…'”
“可疑的人 ?'…'”高恭允确实很疑惑薛孤的问题,要说到可疑的人,眼前这位不就是?可是高恭允知道如果被拆穿的话,对双方都不利,再说了,他是真心欣赏薛孤,自然不想让他为难。
“比方说,这段时间出行都会发现有陌生人跟踪,或者有陌生的小贩时常经过。”薛孤认真地问。
高恭允思索着点头,说道:“仔细寻来,确实有这些情况,不知道薛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并不是监视自己的人 ?'…'
“可有交手?”薛孤更加感兴趣地问。
高恭允摇了摇头,说道:“四爷更加不明白了,薛兄要是知道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薛孤凝重地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薛某在西街闲逛之时看到有一伙人走进深巷,那些人面带狰狞,杀气腾腾,不免引起我的怀疑,于是薛某打算跟踪他们,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这才跟到了四爷府上,正巧被走出来的郑王妃看到,于是才来打扰四爷。”
高恭允恍然道:“原来如此。”该不该相信他?字里行间有些牵强,似乎说得过去,却仍然有些令他怀疑,想必真有隐瞒。
“所以,就想着问四爷这段时间是否有被人跟踪。”
“不过,我倒没怎么留意。”高恭允说:“依你之见,这些人是些什么人 ?'…'”
“不知道。”薛孤虽然口中说不知,其实心中了然一切,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出来。这么问兰陵王只是为了消除四爷心中的顾虑,然而,兰陵王是久经沙场之人,对于权术不是很迷恋,却也清楚其中一二,薛孤认为能消除兰陵王的怀疑,往往便弄巧成拙,反而越来越令兰陵王怀疑。
高恭允轻笑说道:“薛兄,四爷谢谢你特意前来告知,我想我会注意以后的王府上下,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害。”
薛孤微笑地说:“如果有用得着薛某的地方,四爷尽管开口。”
“嗯。”
贾南送走薛孤之后,郑欢喜便跑到高恭允的书房,见高恭允对着窗外冥思苦想,于是悄悄走过去,咯咯笑道:“四爷,刚刚才喝了酒,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高恭允并未直接回答郑欢喜的问题,反而突然问道:“欢喜,四爷问你,刚才你发现薛大人的时候,薛大人的面色如何?”
郑欢喜不解地眨了眨眼,看着高恭允说道:“四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回答我便是。”高恭允严肃地说,令郑欢喜立即收起嬉笑的心情,想了想刚刚的问题后答道:“我发现薛大人…”
她实在没有注意那么多,况且她一直大大咧咧,哪里会留意这些。四爷究竟怎么了?薛大人有什么不对劲吗?看他们在凉亭中聊得不错啊,有说有笑的,真是奇怪!
“薛大人好像有些犹豫,我叫了他第一声的时候,他还没有晃过神来,最后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他才注意到我的。我拉着他走进王府,他看起来不是很热情,我想他本来应该是想去偷溜着干什么,却被我逮住了吧。”郑欢喜支支吾吾地说道,说完又好奇地注视着四爷的表情。
兰陵王自然能将面色隐藏起来,以至于郑欢喜什么都看不出,就算不隐藏,以她的眼力估计也很难猜出别人的心思吧。
“但愿我们不要有交手的那一天吧。”高恭允忧心忡忡地感叹。
“四爷,你说什么呢?”郑欢喜追问道:“四爷,为何我觉得你比上战场前还焦虑不安啊。”
“哈哈哈。”高恭允抚摸着郑欢喜的头,仰天大笑地说:“欢喜,你终于有说对四爷心思的一次哦。难得,真是难得!”
“哼,四爷就会取笑欢喜,不理你了。”郑欢喜一跺脚干脆自个出门玩,反正那些伤脑筋的事情一向都是她的四爷扛下来的。
***×××***
夜幕降临,男人身穿深色斗篷走进妙胜寺,然后妙胜寺里的小和尚将他领着前去密室。密室其实就是在妙胜寺里的藏经阁,藏经阁分两层,然而底层的藏经阁却有一个很高很大的书架子,只要找到书架子的关键书籍便能开启密室之门。
那里的人等了他很久,男人一进门就与里面的人交换眼色,两人相对而坐,小和尚走了出去,然后关上密室的门,若无其事地守在外面等待着他们。
这时,带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将自己腰间的锦囊拿出来,递给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也拿出一封信递给男人。
“应该说的是同一件事情。”男人阴鸷的眸光中泛着不安的神色。
“嗯。”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外面风声很紧,南阳王今日晚了很久。”
“不错。”南阳王高琸冷声说道:“我一直派人跟踪薛孤,他进了宫,我才赶过来的。”
“这个人,始终是个祸害。”慈远方丈厉声说道:“他已经盯上我妙胜寺了。”
“嗯,必须除掉他,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有些棘手。”高炜冷峻说道:“就是信中所说的事儿。”
“反正东瀛使者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来邺城。”慈远方丈说:“只要我们好好部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想利用他们的命?”高炜又问。
“哼哼。”慈远方丈冷哼说道:“那当然,只要使者全都在邺城丧命,我想东瀛人应该不会放过皇上。”
“哈哈哈,不错,这件事情那就麻烦慈远方丈了。”高炜奸笑说道。
“可是薛孤这个人已经开始怀疑我的杀手,我的属下有很多都是死在他手中,实在难解心头之恨。”慈远方丈恶气腾腾地啐道。
“你只管派人,薛孤的命交给我。”高炜阴冷地说道:“我就不信,他不会有犯错的时候。”
***
在长秋殿能享受一天两天这种声色犬马的生活倒还新鲜,高焰也算能接受,可是让他每日每夜都如此,就有些过了,自然反感起来。
奏乐还未停,舞姬个个花容月貌,却始终安抚不了高焰波涛翻滚的心。
“下去,下去。”高焰一脚将身边倒酒的公公踹了出去,站起来高喝:“滚。”
胡太后在殿上听得好好地,还时不时与身边的和士开眉来眼去,岂知高焰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她赶紧缩紧脖子,走下来拉着高焰问道:“焰儿,你怎么了?”
“母后,我要出宫。”高焰不耐烦地说:“我要住在兰陵王府,我不要住在皇宫里。”
“为何?”胡太后不解地问:“你住得好好地,又何必打扰兰陵王呢?”
“那就要皇帝哥哥赐个府邸给我算了,反正我不想住在宫里。”高焰说道:“闷得慌。”
胡太后想了想,如果一直让高焰住在千秋殿确实会影响她与和士开的好事儿,焰儿也住了这么久,是时候搬出去了,况且在兰陵王府也不是很远,想召见时随时都可以。
“那好吧。”胡太后笑着说:“你既然这么想搬去兰陵王府,哀家就跟皇上说去,你也别耍孩子气了,免得吓坏了哀家的奴才们。”
高焰抿了抿嘴,然后点头。他是没什么心情陪着胡太后欣赏歌舞了,要是一直闷在千秋殿还不如要了他的命。于是高焰决定出来透透气,随便逛逛也好,虽然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可是毕竟离宫很久了,有些地方他也不是很记得,尝尝新鲜也行,反正胡太后马上跟皇上说,他就马上搬出去,皇宫,哼,实在太不适合他,实在太像囚笼。
“不知道这些可不可以。”小宫女们全都挎着竹篮采摘花朵。
“问问明玉宫女就好了嘛。”
“明玉?”高焰走在御花园中,耳根一竖,听到有人叫这个名,立马提起十二倍精神。
“没关系的,这些花瓣还要晾干,你们先适当的采摘就好。”明玉认真地吩咐。
“是。”
高焰隔着花海,放眼远眺另一方的女子,但见心头之人,冰清玉洁,端庄沉静;嘤嘤细语,宛如春莺醒耳,好听之极。
明玉似有感应,抬眸相望,瞥见男子炯炯目光,炽热如火,心中倏然羞涩。怎会在此相见?忆起过往,好似百转千回…
第三卷 宫心计 【群妃之争】 第六章 疯狂掠夺
第六章 疯狂掠夺
胡太后说完话一直盯着高炜的反应。皇上的心思越来越远,她一个身处后宫身经百战的老太后也觉不出圣意。对于皇上,她的警惕多于慈爱,算是对自己孩子的悲哀吧,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将过多的爱降在琅琊王高焰身上。
高炜斟酌胡太后的建议,却想着另一心思。其实自己将琅琊王留在皇宫并未为了单单展现自己作为皇兄的仁爱,他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然而,胡太后眼中心里只有与和士开的厮混,恐怕腾不出多余的心眼看穿皇上的用意,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正是兰陵王所领悟到的一点:便是将他们分隔开,以便高炜加以控制,换句话说,就是软禁他们。
高炜知道高恭允是聪明人,直接对他采取这样的方式必定适得其反,然而高焰思想单纯,不会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先下手自然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