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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听了这番话十分惊愕,怔着没有说话,他看看希福,沉思起来。希福看到皇上似乎是被这番话打动了,便耐心等着,不再说话。半晌过后,皇太极终于开口:“爱卿的话,倒是令朕想起了过去。细想一番,当年太祖皇帝病逝时,朕竟也没有这般悲痛过。如此说来,朕竟是不孝之子了!太祖托梦,定是责问朕怎么为一个妇人而如此痛苦。也罢,朕想既然是太祖特意来告诫于朕,朕便绝不能再如此沉浸于悲伤了。”
希福一听大喜,没想到这番话如此管用,他重重磕头
:“皇上圣明,天佑大清。太祖在天有灵必定欣慰,宸妃主子也能含笑九泉了。”
皇太极挥挥手,道:“你跪安吧,将朕方才的那番话晓谕于各位大臣,让他们不必整日为朕提心吊胆了,朕必不会辜负太祖皇帝。只是朕尚需时间,(。。org)心绪。”
“臣遵旨!臣告退。”希福彻底放了心,心想一会儿下去告诉那些同僚们,让他们不要天天在皇上面前烦他了,让他清静清静。
御幄之内一片安静,绰奇侍立于一旁,方才他听到皇上对希福说的话,也松了口气,以为皇上从此后会略微节哀,保重身体。他刚想劝皇上小憩片刻养养精神,却见皇太极从靴筒中拿出那把“枭墨”来,竟是睹物思人,抱着匕首又哽咽开来。
“皇、皇上,您这是……”绰奇不敢问出口,他不相信皇太极前脚刚好好的答应了大臣的劝告,后脚却又沉湎于悲伤哭了起来。
皇太极哭了一会儿,渐渐止泪,手指温柔摩挲着“枭墨”,红丝布满的眼中全是哀伤与孤独,他听出了刚才绰奇的意思,此时才悠悠开口道:“那些大臣整日以祖宗社稷来压朕,不让朕安静,好好的祭奠海兰珠。朕看他们看的心烦,恨不能都轰出去,免的吵得海兰珠也不得清静。你看,现在他们终于走了。”
绰奇登时恍然,心想:原来皇上是听劝听的烦了,听希福搬出太祖来,索性将计就计,便称自己已然醒悟,定会节哀顺变、振作精神。如此一来,他们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来栝噪。绰奇心中无耐叹息,自己真是笨,天天在身边伺候,难道忘了皇上有多么深爱宸妃主子,怎么可能因为大臣几句劝就不再悲伤!那些大臣,以为皇上听了劝了,实际却是白费力气了。可是如此一来,皇上就这样无节制的哀痛,由着性子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行啊。
“皇上,您为了表达对宸妃主子的悼念,已经在这御幄内很多天不曾回宫了,后日便是发丧入葬之时,明日还有文武百官的一场大祭祀要举行,您又坚持事必躬亲,亲自主持祭祀,不休息好御体怎么受的了呢?奴才求皇上就算是为了能好好的完成明日的祭祀,以告慰娘娘在天之灵,今日也要回宫好好歇歇,请太医们给皇上请平安脉。”
“朕心爱的人在这里,你让朕撇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自己回去?那宫中冷冰冰,哪里还有朕的温柔乡。朕在这里离她近些,伴在她身边,心还勉强好过些,若是回宫,怕是片刻也难忍那锥心刻骨的煎熬。”皇太极眼中又泛泪花,这
里上上下下,完全没有一个知心的人能体会自己的痛苦,都只是一味的劝他节哀。他们不懂,又怎会懂,失去唯一挚爱的痛,是可以劝慰的吗?皇太极只觉得自己是多么想念海兰珠,又是多么孤寂,茫茫人世,再没有他心之所往。他起身走出御幄,往宸妃停灵之所走去,完全不理会绰奇苦苦相求。
☆、八十四 长歌
前线捷报频传,盛京却是满目苍白,举国痛悼。一国之君都已痛断肚肠,下面的人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都要跟着如丧考妣,也敢稍有不敬。
深秋之夜,冷风侵骨,盛京城外夜色茫茫,一片哀伤的宁静。
“嗒、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疾奔而来,是两匹马,后边的一匹马上坐着一名戎装军官,他挥着马鞭,奋力追赶着前面的马,终于在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追上了,那副将赶到前面一扯缰绳,横过马来阻住了去路。
“爷,不能再往前了,若被守城值更的兵士看到,您私自回京的事便要泄露了。”那军官跳下马来,对坐在马上的人恳求道。
他口中的爷不是别人,正是豪格。可是此时的肃亲王豪格,已完全没有了平素在战场上的豪迈与英武,此时的他双目充血,眼中乌沉沉看不到半点光亮,脸色苍白,神情凄怆,完全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拦他之人是他的副将,名叫巴克什,在军中跟随豪格多年,智勇兼备,忠心耿耿。
不眠不休千里奔波,豪格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慢慢从马上下来,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巴克什见状十分震惊,想上前扶他,却又不敢,正在后面犹豫着,却听到豪格仰天一声长吼,绵绵不绝,回肠荡气,在黑夜里听来分外感到撕心裂胆,那声音中全是走投无路的绝望。
巴克什害怕出什么事,想劝慰几句,却着实不知由头,更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呆呆看着主子。
只见豪格长吼过后,便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的跪着,巴克什在后面看着主子依然笔真的腰板,却觉得有股不出的凄凉。半响,巴克什忽然听到豪格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他仔细一听,主子竟是在唱歌,只是似乎已不成调,没头没尾的,只反复哼着几句——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
巴克什凝神听了一会儿,心中隐约猜出些许,只是主子的事,他们奴才向来不敢多问、多听,更不敢妄自揣测,所以也不敢往下深想。他觉得,主子就算是有什么伤心事,喊过叫过,发泄过也便好了,等一会儿,主子站起来上马,回奔沙场,便又是勇力无双的肃亲王爷了。
大悟无言,大悲无泪。此时的豪格便是如此,他哭不出来,心却在泣血。
“你说过,要我们两人各自珍重,你还说过,要我答应你,无论何时都不放弃。如今先食言的人却是你。我此生若没有你,还有何可珍重?无悔,我本想战死沙场一了百了,现在却只想死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如此,
我的魂魄便一定可以找到你。我没有放弃,只是没有你的人间,我无可留恋。”豪格目光沉沉,自言自语低声说着。
片刻后,豪格回头对巴克什道:“你退远,不要烦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呆会儿。”
巴克什乃是豪格心腹,追随他多年,对他的脾气性情甚至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此时看他眼中透出一种绝决,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假意听从豪格命令,一步步向后退去,只是他颇有心计,退后时并不是正直着往下退,每退一步便偏一些,最后虽退远了,却是在偏后方,没有被豪格的后背挡住目光,豪格一举一动仍皆在他眼中。
豪格此时心荡神恍,根本顾不得许多,他改成单腿跪地姿势,从靴筒中取出一柄短剑握在手中,目光沉静,眼望盛京,喃喃道:“相信你并未走远,且等我一等。我唯有此法,才可与你团聚。你若生气,等见到我,打骂由你,从此我们再不分离。”
豪格无一丝犹豫,猛的提剑向心口扎下——生无可恋,只愿与心爱之人黄泉相携,再不分离。
“叮!”电光火石间,一支袖剑飞射而至,端端撞歪了豪格剑尖,正是巴克什所为,只是豪格用力过猛,虽未扎正,却仍是扎在离伤心口不远之处。
豪格没有跪稳,向前扑倒,鲜血顿时流出,染红地面。他挣扎爬起,眼都未眨一下,拔出剑来便欲再刺下,此时巴克什正好赶上,来不及犹豫,挥手打在豪格后颈,将他击晕过去……
☆、八十五 如梦
“……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失路情无适,离怀思不堪。赖兹庭户里,别有小江潭。”
崇德八年的夏天眼看着便已接近尾声,可是睿亲王府后宅内,那处最隐蔽偏僻的小院却仍是紧闭门户,谁也没见过院里住着的人出来透透气,无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似乎都与这人无关。当然,就是院中人想出去,怕也是不可能的,院外面不分昼夜有人把守巡视,分明比关押犯人还要严密。无关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尤其是在近两年,越发看的密不透风了,好像这里住着一个神秘之极的人物。但是王府内别说是人,连只猫狗都不敢接近此处,更别说谈论猜测了。睿亲王早有严令,不想要命的就试试。
小院所处之地虽偏僻,但房舍却盖得十分讲究周全,院门之内正对的是高大的影壁,影壁后便是正房,东西两边有厢房。正房十分宽大敞亮,正房厅堂西侧间内更是布置得精致富丽,一色上等檀木家俱,点缀贵重古董摆件和名家字画,香炉内香飘冉冉,满室芬芳,这等高雅屋舍正适合给美丽高贵的女子做香闺。
此时坐在长案之前对镜梳妆的,正是一位绝美女子。只是对镜而座的她,镜中呈现的却是一副愁容。这个人,竟是在两年前便已经魂归离恨天的宸妃海兰珠——无悔。
死而复生,将近两年光阴一恍而过,而这两年的时光中,有一年半她是躺在床上处在昏迷中渡过的,当在半年前她真正清醒过来时,才震惊的知道,自己竟然并没有死!
这种奇特的感觉一般人很难体会到,在清醒的那一刻,不敢相信本已认定自己必死,却又死而复生,而再醒时竟已经是两年之后。太多震惊、太多的不可思议。醒来后的无悔,曾呆坐在床上苦思多日,把她所能记起的所有事,那些蛛丝马迹一一搜寻出来。无悔回忆着,究竟她是从何时起一步步踏入了多尔衮的计谋之中。
当初她在草原上得了病,一位名叫哈布其克的草原神医给她配了“魂梦通”,并且神医有言在先,得了这种病,有“三不得”——生不得气,着不得急,伤不得心。可是后来回到盛京后,历经世事,丧子之痛更是令她痛煞,这病就严重了起来,以致“魂梦通”再不管用了。
当时病重,无悔之所以没有任何怀疑,也是因为想到了哈布其克的“三不得”的警告,知道自己把这三样全都犯了,哪里还有侥幸?一病不起也是意料之中。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重,之所以会越来越重,完全是多尔衮一手布置。
无悔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却见到了久未谋面的神医哈布其克,也正是由他的叙说,解
答了无悔许多疑问。
哈布其克一番话说下来,无悔不知自己是应该惊叹多尔衮的布置还是应该怒骂他的狡诈。由此,无悔才知多尔衮用心之深远,什么是运筹帷幄,什么是深谋远虑,她算是真的见识到了。到今日无悔才真正领教到多尔衮的手段。
原来多尔衮早已想方设法的探听到了无悔在草原时的经历,找到了哈布其史,威逼之下,哈布其史就范,为他制出一种与“魂梦通”极相似的药,配合他搞出这么一场惊天的阴谋。无悔不幸丧子后,身体精神都不好,他便趁此机会一步步把早已经安排在宫里的棋子走活,暗中换药,造成她身体日渐衰弱的假象。彼时,无悔身边最贴身的那几个人竟都是多尔衮的人了。另一方面,多尔衮又早已经与庄妃布木布泰定下功守同盟,成为互利的心照不宣的盟友,宫中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皇太极出征,机会到来,他立刻派人送假信,支开无悔身边最忠实的高娃。按照哈布其克的医嘱,多尔衮的人奉命加重药量,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