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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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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杜林甫这才轻轻地笑起来。这种笑是一个人的智慧被他人理解后而产生的欣慰和得意的笑。

“这就是你刚才气粗如牛的原因?”毕胜威也笑起来。

——刘江海也笑起来。

—。人。—三个人都会心地笑起来。

—。书。—“我的想法是,弄一份假的江防计划,就按照密电所说的放在122号楼黑室,让郑少青去取,原件暂时仍然放在三厅档案室,过几天送到紫室去……当然,这要得到毕厅长和江海老弟的支持、配合。这也是我今天急忙赶来拜见厅长的原因。”

—。屋。—“可是,122号楼那么保密,他能取得到吗?”刘江海问道。

“我昨夜想了一宿,还是有这种可能的。我们既要协助他取到计划,为他取到计划提供方便;但是,又要不露痕迹,不能太明显。那样,他就会怀疑。我已想好了办法,滴水不漏。只要毕厅长再提供一个支持,剩下的事都由杜某来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什么支持?”

“通过部里将郑少青调到我身边,再给他弄一个特别通行证。”

“这个问题不大。”

“将‘黑室’的重要文件全部转移到‘紫室’,再将假计划和一些普通的文件放在‘黑室’。同时,让‘黑室’的那个祖什么丁的听我的安排。”

“这都不成问题。”

“杜处长真是诸葛再世啊。前几天刚刚设计伏击了共产党游击队,今天又……呵呵呵……”刘江海恭维道。

“哼哼,林甫不是诸葛再世,而是想效法周瑜,让那个郑少青当蒋干。此计基本可行,但能不能成功,还要有赖‘蒋干’的能力。‘蒋干’太平庸了,此计枉然。懂吗?”毕胜威以睿智的口吻说道。

“毕厅长所言极是。”杜刘二人附和道。

“不过,即使不成功,也可以借机考察他,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这个事情的关键是保密,一旦泄漏,就不妙了。”毕胜威说。

“厅长放心,各个环节我都想好了。每个环节上的人只知道按我说的去办,但都不清楚最终目的是什么。只有一个人例外。”

“谁?”

“祖佑丁。事情瞒不过他。不过,他出不来,事情就不会泄露。”

三人计议已定。

这就是后来嘉奖、调动郑少青,并给他配车发证,让他到黑室送绝密文件的一个原因。而诸如:宴会时杭苏附在杜林甫耳边说“122号”来了电话、郑少青在机要室看《唐诗三百首赏析》时谈岳的神秘笑容、出现在中华大书店的神秘跟踪者、祖佑丁开档案柜时复杂的表情等等,都是杜林甫巧妙安排的结果。而所有这些过程,又做得那么合情合理,不露痕迹。

杜林甫的想法是,如果郑少青不是共产党卧底,这样做对党国、对自己、对郑少青不但没有任何损害或不利,相反,给他这些晋升、荣誉和便利正是恰得其所。

郑少青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历尽艰险谍取到的竟然是一份伪造的江防计划。

“假的情报”决不等于“没有得到情报”!!

要命之处在于,伪造的计划一旦传送到我方,并不是不起作用的几张废纸,而是会给我军的渡江战役带来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这就是逆用情报的“核点”所在。我方会据此做出完全错误的军事部署!而这样的错误布置将正中敌人的圈套,给我军带来意想不到的重创!

与此同时,几十米外,章天翼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章天翼戴着耳机,听到了毕胜威办公室内绝密巧妙而又充满杀机的对话。声音比较清晰,那是地球仪里的微型拾音器发射过来的——具有磁性的拾音器吸附在铁素体不锈钢制成的地球仪空腹内壁,而球体表面的那些孔眼正好加强了绿县。

二十三、战栗之舞

3月27日晚间,也就是郑少青从122号楼出来不久。章天翼将好友宁默之邀请到自己家中小酌。今天是他的31岁生日。

二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章天翼的夫人在忙着煲汤炒菜,一双儿女围在小保姆的身边,玩耍着什么,屋内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好了。请坐吧。”章太太端着一大海碗乌鸡黄芪汤,从厨房来到餐厅。“请吧,敏行兄。”章天翼从沙发上站起来。

二人在桌边坐下。

“好香。”宁默之忍不住说道。这样的香味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家里吃饭的气氛。

章天翼听了这话,似有所感,于是说道:“不是做兄弟的瞎操心,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一个人这么过下去,不是个事啊。”

“凑合着过。”宁默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到了汪碧茹,随即又将她从心里抹去。

章天翼不好再说什么,他为宁默之舀了一小碗汤。餐前先喝点汤是岭南人的饮食习惯。

“让夫人和孩子也一块儿来吃吧。”宁默之说。

“不,我们先吃。不管他们。”

酒过三巡,宁默之接着章天翼的话头,说道:“这件事,依我看,舒飞兄不必多心。你没能参与制订江防计划,是一个巧合。厅长正好安排你出差,而制订计划的事又不能等。再说了,第二科也有这个职能,总不能让他们老是闲着吧。他们怎敢跟你玩‘杯酒兵权’的把戏?不看令尊大人的声望,也得看看周司令的面子。所以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啦。”

“我才不想那么多呢。他们不让我搞这个计划,我正不想蹚这个浑水。实在不行了,我找周司令去,在空军找个差事应该不算太难。”章天翼说着,端起酒杯伸到宁默之面前,“来,喝酒。”

“好。”

“干了。你到我这里来,太斯文,我可不高兴。”

“那是当然。”宁默之一饮而尽。

“呵呵,好。”章天翼给宁默之满上酒,“我说老大哥啊,你总是为我操心,可你自己的事,却是浑然不觉啊。我真替你捏一把汗啊。”

“此话怎讲?”宁默之不慌不忙地搁下筷子,望着章天翼。

“真是好险。”章天翼兀自夹着菜。

“你又来这一套了。”宁默之简洁地埋怨道。

“决不故弄玄虚。你先喝了这一杯。”

“为什么?”

“要祝贺你。因为你的危险已经解除了。”

“老玩这一套就不新鲜了。”宁默之说。

“阿云,你带璀璀、灿灿到房间去。”

“好的。”保姆将两个孩子带进房间,掩上门。

“那个郑少青,幸亏调到保密局去了,如果继续待在你身边,说不定哪天会给老兄惹下大麻烦。”

“哦?”

“他可能是共产党卧底。”

“何以见得?”

“这个……”章天翼沉吟了一下,“我偶然听到三厅的同僚讲,保密局发现了郑少青的疑点,正设计让他露出尾巴。”

“此事不太可信。保密局的事,又这么重要,你的同僚怎会得知?”

“呵呵,信不信由你。”章天翼不好说这是他窃听来的信息,只得说道,“因为这件事和三厅有关,所以我才能得知一点消息。你也不必当真。姑妄听之。”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郑少青既然在我身边待过,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他怎么和三厅又扯上干系了呢?”

“好吧,我告诉你。郑少青盯上了江防计划,保密局和三厅、二厅设计了一个‘逆用’。本来,他们打算将‘江防计划’秘藏于122号楼的黑室。现在,弄了一个假计划放在黑室,让郑少青去偷,真的计划仍然放在三厅档案室,等机会合适再送到紫室去。”章天翼抿了一口酒,“可怜那个郑少青,也不知道偷到了没有。他钻进圈套,做了蒋干,还蒙在鼓里。”

“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庆幸。”宁默之说。

“你庆幸,我也庆幸。”

“为什么?”

“假如我参与编制了江防计划,郑少青说不定在什么环节、什么时间盯上我们谍取计划。追究起来,我也说不清了,弄不好,说我泄漏了机密,或者把我也当成共产党分子。现在,我置身事外,岂不很好?”

“说的也是。”

宁默之饮下了最后一杯酒。

宁默之出了章天翼的家,看了一眼英纳格手表:7:30。

“最后一班是8点。还来得及。”他在心里说道,随即驱车回到家里,换了便服,带上手枪,又把那支帕克钢笔插在便服内兜上,然后向火车站赶去。

此时,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雨,夜晚的金陵在霓虹灯影的映照下显得清冷而凄迷。

宁默之走进月台。

月台上人很少,一列深绿色的火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皮上有几个醒目的字:南京——上海。

宁默之健步登上火车。虽然身着便衣,但将军的威严、英气、儒雅还是从他的眼神和步伐中散发出来,并跟随将军踏上火车,席卷过道,飘进车厢。

宁默之在软座包厢临窗坐下。

“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将军望着车窗外蒙蒙的细雨,心里想道。

片刻之后,火车抖动了一下长长的身体,然后“哧”地吐出一团团极多极浓的蒸汽,开始“哐当哐当”地缓缓驶出站台。随后它一声长啸,穿过南京城阑珊的夜色,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3月31日晚,一个温暖的春夜。

瑶岗村张家大院门口,四个解放军战士挺立在门口,还有五六个战士在大院外围流动放哨。他们是警卫连一班的值勤人员。

大院内,乐曲飞扬、笑语不断。总前委后勤处举办的联欢舞会正在进行。这场舞会主要招待参加战前军事会议的首长们,他们是来自二野和三野的部分军长、师长,还有政委。

在斯特劳斯的圆舞曲声中,方向晖和林秀翩翩起舞。

一曲终了,二人回到东院墙边,坐在长条板発上。

林秀的脸有点红,她不断地用小手朝脸上扇着风。

“太热了。今天气温有点高。”一边说,一边解开风纪扣。

“那就歇一会儿吧。”方向晖说,“同志,缺少锻炼啊。跳了两下舞,就累得出汗。整天坐在电报机旁,不运动,打起仗来,怎么得了哟!”他一副老字辈的口吻。

“就是打仗了,我又不会背着电报机上火线。我早就是兵团报务员了,只坐在司令部。”林秀调皮而骄傲地说。

“行!你有本领,我知道。”方向晖笑着说道,望了一眼林秀。

他看见林秀的风纪扣松开了,露出雪白粉嫩的脖子,方向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说:“注意影响。把风纪扣扣上。”

“这你也管呀。现在不是在开舞会吗?娱乐时间,不违反军纪。”

方向晖不吭声了。

“我都后悔没穿便装。今天这天气,都可以穿布拉吉。”

方向晖扭过脸,说:“好吧,我不管你,这是你的自由……”话未说完,他发现林秀耳朵下方的脖子上有一颗红痣,足有蚕豆大小,就说:“不但脸跳红了,连脖子都跳红了。”

林秀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声埋怨道:“什么都看,还闲不住嘴!”

“哎,告诉我,这是什么?我上次就看见了,没时间问……”方向晖说的“上次”是指他们云雨之欢的那次。

林秀一听,羞得满面通红。她站起身就走。

她本来就不想参加这个舞会,被方向晖拽过来,早就要离开了。现在这么一羞,立马就走。

“哎,这位小同志,要到哪里去啊。舞会刚开始,怎么就要走啊?”一个洪亮而亲切的声音向她传来。

林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这个人50岁左右,中等个子,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军服,胸前插着一支钢笔,脸上的皱纹中沉淀着岁月的沧桑,但眼里还是流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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