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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少青一听,唯恐小高一时兴起改变主意要到庙里去,搅了他的计划,就顺着小高的意思说:“是啊,一座破庙,都快要倒塌了,没什么看头,走吧。”
小高也说:“是啊。郑哥,我们走,去喝两杯。这么巧碰见你!”
“哎,不了,我还有事。”郑少青重任在身,哪有心思喝酒。
小高为了不让郑少青怀疑自己,索性热情地说道:“走嘛,反正又没有什么大事。”
“谢谢,不用了,我有点小事。”
“怎么?看不起兄弟?兄弟这点酒钱还是有的。”说着拍拍自己胸脯上的口袋。
“不是这个意思。兄弟,我确实有事。我先走了,改日再喝酒。”郑少青歉意地笑笑,说完便转身向东走去。
“郑哥走好。”小高说完就反向离去。
郑少青走了好远,出了巷子,估摸着小高看不见自己了,就又折回来,警惕地闪进庙门。
此时,天快黑了,庙里影影绰绰,阴森恐怖。他掏出手枪,蹑手蹑脚地在破庙前殿寻找冯儒的身影。
一番小心的搜寻,他确信冯儒不在前殿,就轻轻地走进中庭小院。
院子里除了没脚的青草,还有一些烂木头,没有其它东西。他明白了,冯儒肯定藏在后殿里。
冯儒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在偶然碰到小高之前,他还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叛徒难做,两头不讨好,杜林甫难以咽下一个共产党特工在自己身边这样一口恶气?冯儒已感觉到了这一点?现在,郑少青已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了。
他如猎豹一般猫腰向后殿门口移去。
后殿里,冯儒正沉浸在即将破解神秘电文,从而登上自己谍报生涯最高峰的壮怀激烈的情绪中,忽然敏锐地听到一个人的脚碰到青草发出的“窸窣”声,尽管这个声音很轻,很轻,连郑少青自己也不易听见。
冯儒拔出手枪,打开保险。
郑少青贴近殿门,试着轻轻推动它。可是,里面有一根木棍闩着,殿门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冯儒感觉到门外只有一个人:“不会错,只有一个人。我听出来了。来吧!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只有一个!”
他藏在泥塑菩萨的背后,举枪对准门口,目光穿过幽暗,紧盯着生死之门。
郑少青用左手食指在冰凉的枪管上走了一遍。
“冯儒,你的末日到了!”他想。
他运足一口气,对准殿门猛踹一脚。
“咯嚓!”
殿门没有被踹坏,门背后的木栓被踹断了,殿门向两边敞开。
冯儒在菩萨像背后一见门被端开了,对准门口就是一枪。
可是,在门被踹开后,郑少青并没有立即进门,而是掩在殿门一侧,等待里面的反应。
冯儒没有看清郑少青就开枪,不是他愚蠢,而是一个处于劣势境地的人在门被踹开、敌人即将进来时的本能反应。郑少青没有破门即入,也是利用了被困者的这一本能反应。从枪声中,他听出了冯儒的藏身位置。他伸手对着菩萨像的位置开了一枪。这一枪只是一个开路动作,它并没有击中冯儒。借助这一颗子弹的攻势,郑少青立即跳进殿内。
冯儒这一次看准了跳进来的身影,果断地扣动扳机……
“砰!”清脆的枪声在沉寂的破庙里再次回响。
郑少青感到左臂一阵剧痛。他中弹了。子弹带着灼热的火焰在左臂掘进、掘进……
郑少青一个踉跄,随即将身体闪在菩萨像的迎面!冯儒躲藏在菩萨像的背后,他不能将自己的身体暴露给冯儒。
冯儒心里升起一阵战斗的快感。“他负伤了!我快要赢了!”他的嘴角浮起一掬酒窝,淡淡的微笑在里面摇曳。他乘胜追击,再次扣动扳机……
“咯嚓。”枪膛里却蹦出一个冰冷而无力的声音。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无情。冯儒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枪膛里没子弹了!
原来,史密斯·韦森转轮手枪一匣六发,打完六发子弹后,必须退膛换匣。作为手枪的主人、一个从事革命活动五六年也在刀尖枪口上游走了五六年的冯儒,他岂能不知。所以,他在离开家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两匣子弹都带上路了。一匣上了枪膛,一匣放在黑缎长衫里备用。在下关码头,他用两颗结束了那个警察,在小山上用两颗射杀了华雄飞,刚才一颗打空,一颗射中郑少青的臂膀……
郑少青听到了冯儒转轮手枪空转的声音。他立即明白,冯儒没有子弹了。这是绝佳的机会!于是,他飞快地跳到冯儒的对面,对准模糊的身影就是一枪……
冯儒此时刚刚把长衫中的那匣子弹掏出来,正要退膛换弹,郑少青如闪电般地出现在面前,一颗冷酷无情的子弹直刺他的胸口——右胸。
他应声倒地,全无还手之力,灵魂在胸腔里翩翩欲起。
“叛徒!我来替牺牲的同志向你索命!”郑少青一步跳到冯儒的面前,正要挥手补射一枪,只见躺在地上的冯儒向郑少青伸出了手,嘴里喃喃地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是……你……”
原来郑少青的子弹击中了冯儒的肺部。郑少青枪法极准,他本想一枪打中冯儒的心脏部位。但是在光线昏暗的菩萨像背后,能一枪击中冯儒的胸部已经是枪法精准了。
此时,郑少青见冯儒徒手仰卧,手枪掉落在一边,就没有立即开枪,而是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冯儒,厉声说道:“我让你死个明白!我是给同志们报仇的!还有谁叛变了?快说!”
“不——”冯儒吃力地发出一个痛苦的声音。他听清楚了郑少青的话。他的大脑中涌现出一大堆话语。他想解释。可是,灵魂已经在天灵盖上盘旋,即将飞出肉体。他已经没有能力说出他想说的话。他很想闭上眼睛,撒手人寰,踏上那条凄迷的归路。可是,他死不瞑目!
冯儒心里已经明白,眼前的杀手是自己的同志!
无数的语言从他的大脑拥挤到他的声带。但他的声带已不能迅速响应大脑的指令。他想到了那封神秘的电文——那是他的梦想!是他的使命!
他用弯曲的手指示意着香案上的笔记本,吃力地蠕动嘴唇:“长江……防御……在……”
他还想说出那个最最关键的东西——解码密钥!可是,他再也没有能力说出半个字!他气若游丝,嘴巴张了一下,像离开水中很久的鱼一般,随即合上了流血的嘴唇。
死神向他伸出了手。
他用尽此生最后一丝力气,用右手食指在身边的木板上吃力地移动着。
……
当冯儒的右手颓然趴在木板上的时候,他的眼睛望着面前这个模糊的身影,浅浅地笑了,笑得那么苦涩,那么无奈,那么辛酸。
随后,他向这个世界闭上了他的眼睛。
郑少青蒙了。
他知道,他误杀了他的同志。他的眼睛涌出了泪水。
他掏出打火机。他想看看这个同志最后的面容。
“嗒。”
打火机照亮了破败的佛殿。
借着打火机的光亮,他看到了冯儒嘴角那个含血的酒窝,看到了特工机,看到了特工机旁边的灰皮笔记本。
他拿起笔记本,轻轻地打开。
第一页上是钢笔写的几行诗歌:
不要再对我微笑
我的心已苍老
红颜和鲜花
只能下辈子去寻找
不要对我说沉默
我的剑未曾出鞘
孤独和隐灭
是我注定的宿命难逃
不要对我说残酷
我的血浸透征袍
姐妹要站起
我只能够选择仆倒
不要对我说名利
我的归路你可知道
勋章和荣耀
不过如坟上的小草
不要对我说疑惑
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
蓝天上的白云
是我的灵魂在飘啊飘
不要 不要 我不要
不要 不要 我不要
我要 我要 我只要
我只要你说
我是你身边亲密的小草
郑少青将冯儒写的诗歌和记录的密电码小心地撕下,然后用打火机点着了空白的笔记本。
火光中,他发现了冯儒右手边的一块木板。木板上积满了灰尘,上面有几个弯弯曲曲的手指印1 2 2……
“砰!砰!”
后殿内又响起了两声枪响。随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
“呃呜——”
十六、密码冥想
郑少青出院回到家里后,立即着手破解密电——那封冯儒在临死前抄下的密电。他在普渡寺后殿把密电从冯儒的笔记本上撕下来,折成一个小纸片,藏匿在手枪弹匣里,并推上枪膛。手枪随身携带,即使谁对他有所怀疑,也不敢贸然碰他的武器。退一步讲,紧急情况下,郑少青可以伺机扣动扳机,随着子弹的射出将那封密电销毁于无形。
话虽如此说,当郑少青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他还是一直担心枪膛中的秘密会暴露,这也是他急于出院的原因之一。
现在,他从手枪中小心地取出那封密电,展开,眼前出现了几排密码:
1941 8013 5235 2356 9714 7620 9815 2603 1941 8013 4024 3356……1 2 2 2356 6038
1941 8013 5235 2356 9714 7620 9815 2603 1941 8013 4024 3356……3089 3501 9101 2356 6038……7710 9714 9982
尽管在住院的时候,他也凭借在普渡寺记忆的三四组密码默默思索破解,但是无甚收获。显然,单靠记住其中的几组密码来破解电文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后来索性不再白费工夫,只是争取早日出院。
郑少青知道,破译不知密钥的电文非常困难。它需要同时具备很多条件。除了破译者本人需要有相当高的逻辑推理、统计演算、联想类比等智商能力外,还需要破译者有很宽泛且精深的知识,另外还有极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破译者的天赋、灵感及耐心等情商因素。具备了这些主观条件,也不一定就能破译密电。一个很重要的客观条件也不可或缺。那就是密电素材!大量的密电素材!而且必须是同一密钥的素材!只有具备了所有这些条件,才有可能破译密电。
抗战时期,“刀斧手”戴笠(戴笠当时的代号叫“刀斧手”)将美国著名密电破译专家雅德礼请到陪都重庆,以极高的规格款待雅德礼,让他组团成立著名的破译机构——“密室”,专门破译日寇无线电台的密电。雅德礼组织了一支数十人的破译小组,这些人都是国内一流的电台侦讯专家和密码破译专家。他们用收讯机日夜不停地侦收日寇电台的密电,收集了成百上千份日寇密码电文。在雅德礼的指导和密室成员的共同努力下,后来终于在众多的密码电文中找到了规律,才成功破解了日寇的密钥。“密室”为艰苦卓绝的抗战作出了贡献。
郑少青作为一名从事机要工作多年的特工,他对这段数年前的历史当然非常熟悉。正是由于熟悉这段历史,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要破译眼前的这一份电报,比登天并不容易多少。原因很简单,一没有素材,二没有团队智慧的支持。没有素材,就缺少了从中找出规律或者逻辑联系的可能。如果单凭一份密电就能破解它,那这份密电就太简单了。或者说,一份重要的密电就这样被破解,就不成其密电了,就失去了加密的意义。而没有团队的智慧,对孤军作战的郑少青来说,是智力和毅力的极大挑战!
“逻辑与规律是密码的特征!找到规律!虽然没有众多的素材可供发现,但是,能不能在这封电文中找到规律的蛛丝马迹呢?”他鼓励自己,“这封电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时间紧迫,渡江战役随时可能打响。错过这个时机,即使得到‘长江防御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