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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凝视不语。
邱云升这时走过来问道:“谢警官,请问你们这次来上海是不是为了调查‘天堂之翼’这个秘密组织。”
“哦,是的,我们这位白警官是直接从警校选拔出来完成卧底任务的。”谢婉仪连忙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回答道:“反黑组的刘警司是他的直接上司。我们内部有规定,卧底警探都是单线联系的,这样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小白进入‘天堂之翼’组织快一年了,也逐步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今天他按照组织里的决定,独自去外白渡桥和一个军火贩卖集团的人接头。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他就可以得到‘天堂之翼’首领的信任,接近他,搞清他真正的身份——这也是我们香港警方的最终目的——一举破获整个‘天堂之翼’组织。我这次来上海正是为了这件事,因为刘警司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走不开,就让我代替他来和小白接头。我来了以后,是通过申江晚报上的一则招聘启事和他联系上的。这也是他和刘警司事先商量好的——他发布招聘启事,我假装去应聘,我们电话通过一次话。他用暗语告诉我,今天在外滩码头交易后,将军将会亲自来接货,到时候他可以通过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机录下将军的样子和声音,然后再到外滩见我,把资料传递给我。可是,没想到超过约定时间半小时小白还没有来,我感觉情况不对,突然听到地下通道里的枪响,等我跑过来时,他已经中枪倒地了。据他昏倒前说,那个袭击他的男人是从外白渡桥开始跟踪他,到了这儿才向他开枪的,而且,那个人也中了他一枪,逃走了。”
“看,那个男人就是在这儿受的伤。”苏雨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谢婉仪和邱云升忙扭头望去,苏雨已经踱到了地下通道的另一边,指指地面说。
谢婉仪和邱云升连忙走过去,定睛一看,原来地上留着一滴滴暗红色的液体。
邱云升蹲下,用手沾了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是血迹!”
“这儿还有两个脚印,下面也沾到了血迹,应该是那个行凶者留下的。”谢婉仪扫了一眼靠墙根的地面。
“一个身材很健壮的男人,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最特别的是,这两个脚印一深一浅,一轻一重,说明这个男人是个跛子。”苏雨的话让邱云升和谢婉仪都不由得再仔细看了看那两个脚印,果然如他所说。
“会不会是那个男人被小白打伤了腿?小白昏过去之前说打中了他一枪。”谢婉仪低声质疑。
苏雨摇摇头,用手指向顺着墙根的一路血迹:“不会。看这些血迹的形状,都是一滴一滴椭圆形的,肯定不会是伤到了大腿,那样血会顺着腿往下流,应该形成一滩一滩的血迹。血从离地面50厘米以上的高度落下时,边缘部分会很不规则,有很多小突起。以这样的高度推算,应该是这个凶手的手腕或者手臂部位受了伤。这个男人应该本来就是个跛腿。”
谢婉仪蹲下再仔仔细细地看看,不由面露钦佩之色。
邱云升呵呵笑着说:“小老弟啊,秦阳早就告诉我你是人体电脑,果然是什么刑侦方面的知识都难不住你啊。”
苏雨忙摆摆手:“那是王刚秦队他们在拿我开玩笑呢,从储存记忆的角度上讲,人脑哪能跟电脑比。”
“那你知道在我们西九龙警署里,女警员们私下都叫你什么吗?”谢婉仪走到他身边,浅浅一笑。
“什么?”苏雨也有几分好奇。
“靓仔神探。”谢婉仪轻轻吐出四个字。
“哈哈,这倒是实至名归的。”邱云升和周围几个刑警都不禁笑了。
苏雨也颇有几分无奈地笑笑,女人被人夸奖漂亮自然是开心,但是大男人被人称为“靓仔”却未必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这时,一个年轻刑警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邱队、雨哥,你们看,那边墙壁上找到一颗子弹,嵌在墙上了,费了半天劲才取出来。”说着,他递上一颗尖尖的弹头。
苏雨、邱云升、谢婉仪都忙凑过来看。
“银色弹头,稀罕物啊,难道是……”邱云升顿住,望了望苏雨。
苏雨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特制的子弹,银色,完美的流线型设计……没错,这枚子弹的主人应该就是他——武士!”
“武士?”谢婉仪惊诧地提高了声调,“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堂之翼’的绝顶杀手武士?”
“除了他谁还会用这么昂贵的子弹呢?据说这样的子弹每颗造价都高达好几十美元。‘天堂之翼’里的二号人物,据说他最喜欢各式新型的武器,为此不惜一掷千金。”苏雨缓缓地说。
“武士是‘天堂之翼’组织里轻易不会出动的杀手,这么说,他们已经知道小白是警方卧底了。”谢婉仪似有所悟地说。
邱云升转向她说:“早就有国际刑警方面的情报,说‘天堂之翼’的手伸到了上海,看来果然不假。最近一年上海的有组织犯罪发展得很快,现在看起来是有‘天堂之翼’在背后给予巨大的财力支持。谢督察,我们沪港两地的警方需要互通情报,共同合作,才能尽快破获这个罪恶组织。”
谢婉仪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回答:“正是为了破获这个庞大的组织,我们已经先后派出了多名警员去卧底,三年前有位姓江的警员已经打入了‘天堂之翼’内部,却突然被杀。这次反黑组的刘警司特意从警校选择了个生面孔小白,小白有正义感,甘愿冒险做卧底,连他妈妈生病都没机会回香港去探望。可是现在……”
此时,她心头最大的担忧是小白的生死。似乎是三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现:一样的神秘追杀,一样的重伤倒地,一样的鲜血直流,一样的生死未卜。难道这真的是自己的宿命?谢婉仪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但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现场勘察工作基本进行完毕时,邱云升的手机大声地响了起来,他接过电话,眉头紧锁,面色黯然。
“邱队长,小白他……”谢婉仪心里猛地一沉。
“情况很不好,医院方面还在尽力抢救,白警官曾经苏醒了一会儿,提到要见谢督察你。”
谢婉仪一时脸色煞白,身子不自觉地摇晃着。苏雨轻轻扶住了她,说:“我送你去医院。”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谢婉仪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战栗。该死!男友死后消逝的那种感情再次回到她身体里,她害怕自己已经深深沉沦在那双清澈的眼中。
当苏雨的白色本田车刚刚开到中山路口时,邱云升的电话来了,苏雨默默地把手机递给副驾驶座上的谢婉仪,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车窗外夜色渐渐降临,大片大片的雪花不断扑打在行人的脸上,闪烁不定的彩灯和绿油油的圣诞树在白色的背景里美得不太真实。
今天是平安夜,满街的年轻情侣正甜甜蜜蜜赶着去参加圣诞派对,可是,那个年轻的香港警员永远也不能再给他心爱的女孩送上一束玫瑰了。
“小白,不,不——”谢婉仪拿着手机呜咽难言,突然,她挂掉电话,摇下车窗,伏在车窗边失声痛哭。苏雨继续开着车,眼眶也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又到圣诞同度圣诞,白雪纷飞飘到各处,大家齐心共享贺诞,又到圣诞同度圣诞,愿主基督赐福与你,歌声齐唱欢欣贺诞。”一阵悠扬的圣诞歌远远从街边某家饭店里传来。
夜风凄冷,雪花飞舞,这一晚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圣诞前夜。
※※※
第二天,苏雨要在上海市刑警队度过一个忙碌的圣诞节。他帮着邱云升处理完一起大学里的情杀案,一切证词证物都归入档案准备移交检察院。两个人披上外套走出暖烘烘的办公室。
“苏雨,香港的那位女警官今天来办理遗物认领手续时情绪好些了吗?”邱云升边拉开黑色越野车的车门边问道。
苏雨皱了皱眉头:“好些了,昨晚痛哭了一场,情绪平复了不少。今天手续办完后就等着香港那边来人和她一起把小白的遗体带回去,警队会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说着,两个人坐进了车里。
邱云升发动了车子,重重叹了口气:“唉,听说才22岁,从警校出来后就直接去卧底,连警服都没穿过一天,就这么没了,让做父母的怎么接受得了。更重要的是,香港警方为了查这个‘天堂之翼’,已经连派两名卧底,先后都殉职了,线索就此断了。那个神秘莫测的将军和武士真面目究竟如何?小白的卧底身份为什么会暴露?是不是香港警方内部有内鬼?这些都是未解之谜啊。”
苏雨双手抱肘,靠在副驾驶座上,默默点了点头。“天堂之翼”这四个字像一道开启记忆之门的魔咒。
往事如车窗外依然飘散的雪片,不断滑落心间,忽而清晰忽而模糊:旋转木马上深情相拥的身影,美人泪,雨蝶号上飞旋着的白色长裙,宋紫妍美丽无瑕的脸庞……
“苏雨,到了!发什么愣?”车子猛地刹住了,邱云升拍拍他的肩膀。
苏雨忙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惊诧地问:“这是哪儿?喜来登酒店,我不是今晚去你家吃晚饭吗?”
邱云升眨眨眼:“今天是圣诞节,小青年们都出去过节了,我儿子早就跑得没影了。你也该和同龄人一起放松一下,哪能陪我这个老头子过啊?”
“可是我在上海不认识什么人,”苏雨说着,望了望酒店晶亮高耸的观光电梯,微微一笑,“不过,这儿应该住着一位我的熟人。”
“聪明!不愧是靓仔神探!”邱云升还不忘打趣他一下。
※※※
当苏雨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找到谢婉仪的时候,她正瞪大眼睛要酒保给她开第N瓶啤酒。那个身材瘦小的酒保畏畏缩缩的似乎是在小声说她喝得太多了。
“叫你倒你就倒,废什么话!”谢婉仪猛地一拍吧台,引来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子试图过来搭讪劝解,被谢婉仪一把推开:“我花钱买酒喝关你们什么事,谁再过来多事别怪我不客气!”
一时酒吧里的人们都议论纷纷:“这个妞真辣。”“说话像是广东那边的。”
谢婉仪气冲冲地站起来想往外走,不料脚步不稳,一个踉跄,要不是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扶住,差点就摔倒了。
“谁?”谢婉仪只觉得头疼欲裂,抬头望去。
苏雨正朝她微微一笑。原来他笑起来竟有浅浅的酒窝,让那张俊朗的脸庞骤然显得有些孩子气。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谢婉仪酒虽醒了大半,但心头有股莫名的晕眩。
“走,我们去吹吹风。”苏雨说着,扶着她,两人一起走出了嘈杂不堪的酒吧。
白色本田轻盈地飞驰,在夜风中越过灯光迷离的闹市,拐过几条冷清的街道,奔向远处黄浦江开阔的江面。
谢婉仪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从摇下的车窗望出去,东方明珠如坠落在浦江边的一颗巨大泪珠,晶莹夺目。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酒吧?”她突然问。
苏雨一边熟练地把车拐进一个岔道,泊好,一边耐心地说:“很简单,邱队长跟你通话时,我听见他提高声调跟你说了两遍我会上去找你,挂掉电话还嘟囔了一句说你怎么老是反复问他同样的话,这说明你那边的环境肯定比较吵,不会是在房间里,既然没离开酒店,必然是在什么娱乐场所里。你一个人在上海,没什么熟人,应该也不会唱KTV。游泳、按摩这些都不会太吵。以你说话颠倒这一点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