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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门内的苏平听的都快抽了。
外边动静戛然而止,杜明律和宋平两个人把昏过去的赫连一抗,两个人向着督查室走去…
这时,王培正,丁云忠,沈庆之等,正在都督府内,静听韩中正教训。
田衡烈李默也在一边,两个人面如土色,因为韩中正大发雷霆,主要还是在骂沈庆之,已经骂了半天了。
韩诗琪幸灾乐祸的躲在屏风后,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人其实不学好,年纪轻轻就常去青楼喝花酒,所以那日来时才沾了一身脂粉气,实在可恶,亏老娘当他是英雄好汉,原来是个好色之徒…
“事已至此,只能将此事往烂里闹,沈庆之你匹夫之勇外倒还有些小聪明!”韩中正语带讥讽的道。
沈庆之非常诚恳的低头认错:“在下该死。”
他分明是在敷衍!韩诗琪在心中大叫。
可本一肚皮火的韩中正见他这幅,如同一个老兵油子口是心非的摸样,不知怎么的,火气竟小了下去,又骂一句:“再有下次,把你皮也剥了!”也就算了。
李默等才如释重负,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还有下次?
田衡烈见沈庆之低头认罪的摸样虽然心疼,也觉得他胆子太大不骂不行,可忽然见沈庆之嘴角竟是上翘的…
这小儿在偷笑?
“他在笑。”韩诗琪大叫一声跳了出来。
第二卷 第三回 背生双翼
饶是一群人知道她躲在后面,还是都被她吓了一跳,只有沈庆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摇头:“没笑。”
“有!爹爹,他刚刚认错的时候明明在笑,我看的清清楚楚。”
“没有。”沈庆之认真的道。
韩中正要疯了,讨论这个有意义吗,多少大事要办,于是喝斥道:“还不去睡。”
“他笑的。”
沈庆之懒得再辩解,劝道:“小姐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韩诗琪怒极:“你管我去睡觉,然后再去喝花酒是不是?”她天真烂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于是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她自己都还没有明确的少女情怀因此展露无遗。
而她虽然天真又不是不懂世事。
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很有歧义呢。
说完之后立即羞的满脸通红,无处排解就对又沈庆之大骂:“登徒子!你不是好汉!”
这本是为了掩饰,结果嚷嚷完后,她发现周围人包括自己父亲的眼神都变了,不禁手足无措,沈庆之也急了,我怎么是登徒子了,大人假如误会,我的理想壮志还如何去实现,他连忙对韩中正道:“大人,在下,在下…”
“……”丁云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王培正道:“王大人,可能要人准备点夜宵给小姐?”
如此,才算化解了现场尴尬,韩诗琪借机走人,等她走后,韩中正看看周围几个,看看沈庆之,心想还是赶紧说事吧,便开始安排明日诸多事宜。
他这次便装来苏,就是为引蛇出洞。
在姑苏消磨至今,终到收网时刻,就算他也隐隐有些期待。
周围人随着他的安排,无不心潮起伏。
过去未曾能参与到这样事务中的沈庆之,此刻面色严肃凝重,因为他知道,此战能决定韩中正要怎么用他!而这对未来至关重要,尤其今年秋日江东淮左就有一战…
因此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一心要拿表现的沈庆之就披挂整齐的出现在了韩中正的面前。
韩中正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道:“在车队里给你竖一杆江东沈的大旗如何?”
沈庆之连忙摇头心想还不是时候。
不多久,王培正等大小官吏抵达,一行人便乘车向着城外而去,并在官道口道别。
由于韩中正现在“大张旗鼓”的出行,因此地方上还派遣了田衡烈领一群督查室的兵丁添当护卫,跟随大人前往,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在道别的时候,韩中正混在王培正的车队内又回了姑苏城。
更没有人想到的是,在官道右侧启程待发的几支商队中,有一队竟然是骁骑营士兵所扮。
历中原等韩中正的车队启程远去后,带领他的部下们推着里面藏着刀枪的货车尾随上去。
一行人就这样在官道上走着。
江浙之间地势起伏丘陵遍布,但从姑苏北上金陵一带却有大片坦荡平原,身在马背上眺望远方仿佛无边无垠,且由于江南多水,所以这里的天地就算再空阔,也不会如大漠关外那样显得苍茫萧瑟,然而看着这幅如画河山,有两个货却尽谈些煞风景的事情,比如夜场歌姬的腰,比如山上贼匪的头,顺便算一下昨天跑单省了多少钱…
时至中午。
路过一片树林,丁云忠吩咐暂休后,历中原的人立即上来,趁路上无人替换了督查室的一群烂兵仔混入了护卫中,督查人马则在田衡烈的带领下成为商队回头,分别前,田衡烈悄悄对沈庆之道:“庆之,功名就在马上取,不过据说贼势不小,你可千万要小心。”
沈庆之重重的点点头,两人随即分别。
“韩中正”的车队就再次向前,越行越快,转眼不见。
慢腾腾起身的田衡烈看着他们消失在远方后,再回顾自己身边这群烂仔,不禁叹息,这些天他从李默的口中已经彻底明白,这个世道已经烂透,朝廷大员们早已经不将那个皇上放在眼中,河东张镇国,河西李耀武,淮左宋铎部,江东孙正川…而这次就是韩中正和慕容平南在为江东一地话语权,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慕容平南背后,是江东国人的力量。
韩中正背后,则是江东汉人的力量。
成王败寇。
至于那些江湖上的贼寇,不过是些炮灰,真正残酷的厮杀才刚拉开序幕。
说不定,这次争斗定局之时,就是大燕覆灭之时。
那么未来,谁将会是这片江山的主宰,谁又能分疆裂土封侯万户呢?最可笑的还是自己,半月前竟还在为庆之能混上一碗公家饭而绞尽脑汁。
……
安熙十七年,五月十六日,晚。
孙正川部忽然拔营不知所踪。
安熙十七年,五月十九日夜,月朗星稀山河寂静,金陵城东南稷山脚下,突然冒出一阵火光,随即杀声四起。
看着意料之中出现的贼寇,今夜驻营于一条溪河边的丁云忠立即沉声大喝道:“取械披甲,背水列阵,弓箭上弦,刀兵举盾,庆之,走!”
他一声令下,一辆辆“货车”打开,一个个士兵披甲取械。
射士们很快就站在了用十六辆马车列成的车阵内,或者登顶或者入厢,一致将弓箭对准了从官道右侧山林间冲出来的无数贼寇,随即射出手中箭矢,咻咻的利箭冲天而起抛射而下,转眼就将冲的最快的数十个贼寇射杀当场,用贼子乌黑的血和月下醒目的白羽,在车阵前划出了一道死亡之线。
今夜负责执勤的历中原率领十个部下长刀出鞘,将冲到面前的少数几个贼匪,剁翻在地。
沈庆之立即带着二十名骁骑营的士兵,骑乘从马车上取下的战马,冲向了远方。群寇内有些骑兵,一看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跑了,以为肯定是什么大人物,当即一窝蜂的追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丁云忠不禁大笑。
果然,没多久那群人就回来了,在他们身后,是沈庆之一马当先,挥舞着也不知道从哪个盗贼手里抢的一把长枪,喊声如雷,他前面的群寇无不面如土色,纷纷闪避,却怎么也躲不开这个杀星。
他抬手一枪就是一个,反手一扫又去一双,随即一头撞进上千贼寇的阵中,拔出双刀大杀四方,可怜群寇谁能挡他一合?就看到寒光闪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贼子们鬼哭狼嚎纷纷逃窜,转眼之间他就带着二十名骑兵在乱军中趟出了一条血路来。
但就在此刻,金陵方向号炮连连。
沈庆之斩落一匪后冲到一片丘陵高处转头一看,只见从月色下的远方地平线上冒出了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少说也有上万人马向着这里极快的推进。
沈庆之不禁想,当这上万打着剿匪名号袭来的军马抵达时,曾经他们会怎么应付呢?此时他终于想起丁云忠曾告诉他,他以百名兵丁靠山结阵,苦守死战,熬至孙正川到,一举破敌,从此得善守之名,原来是在这里。
然而福兮祸兮,祸兮福兮…
丁云忠脸色凝重的吩咐手下:“荡开群匪,登山!”
兵丁们立即放弃车阵而出,整齐的列阵向山上推进,训练有素的官兵面对一群已经被杀的支离破碎的匪徒,推进速度自然极快。
慌乱的群匪辛辛苦苦埋伏一夜,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必定能完成使命,怎想到对手竟有备而来,加上现在又有大队官兵即将抵达,因此他们立即开始四散逃窜。
沈庆之看到他们逃窜,心想反正这里有丁云忠,于是又追上去一阵好杀。
杀的群匪根本无人敢和他对面,甚至因为他一个转向,争相夺路自相残杀起来,到最后,他一人一马,便足够驱逐匪帮。
丁云忠等也因此能更快的向着山上跑去。
此刻如果谁能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上万军马杀气腾腾从西北而来,军阵开进扬起的烟尘遮盖了明月,在他们前方有百余人向着战场一侧的山头跑去,一员骁将持双刀向东追赶,大群匪徒哭爹喊娘的在他面前拼命逃窜…
一派乱世景象竟现于这山清水秀的江南岸!
得了丁云忠吩咐的历中原好不容易追上沈庆之后喊道:“沈督查,快回来。”
沈庆之才回头,圈马向着山上跑去。
他骑术不凡,只跑了七八步,就和历中原并肩,月色下,历中原侧头看着浑身浴血铁甲腥腥的沈庆之暗自心惊,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一向崇拜孙正川的他甚至在想,再过数年孙大人恐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也就这么一恍惚,沈庆之便冲到了他前面,几个唿吸后,他又跑出好远,历中原心中一急,策马紧追,不想路上有一道坑,他胯下战马一不小心踏入其中,悲嘶一声就摔了下去,可是这个时候敌人的先驱骑兵已经越来越近。
在高处的兄弟们看到这场面,大惊。
还好历中原身手敏捷,在战马摔倒的一刻腾身而起落在了路边的草丛中滚了几滚,没有大碍。
骑在马上的沈庆之听到身后动静,再看了下前方越来越近的敌人,就在人人以为他会回头的时候,他却突然加速,疯了一样的打马向着山上冲去,孤独站在山脚空旷处的历中原顿时觉得心中冰凉。
山上的骁骑营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后简直不敢相信。
丁云忠心中一冷,山下那个抛弃了自己袍泽只顾逃窜的人,竟是他现在倾心相交甚至相当佩服的兄弟!
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愤怒,丁云忠勐的咬紧了牙,铿的一声拔出了利刃横在手中,冷冷的看着奔跑而来的沈庆之,或许,沈庆之上前来,他便要当头一刀砍去!
向着这里压来的军阵中先出的上百精骑已经接近,见这一方有人落马有人逃命,他们立即出动几骑快马加鞭拦向沈庆之的侧翼,弯弓搭箭,想将沈庆之射下马来。
丁云忠此时就算心中再失望和不耻沈庆之的行为,还是忍不住喊道:“这里是江东骁骑营,来者何人?”要为沈庆之分担些什么。
对方一言不发,突然就将利箭射出。
沈庆之埋头策马的同时,舞动手中的刀格开一箭,随即反腕刺入身下马股,他胯下战马吃疼窜的更快,很快就将对方彻底甩下,率先踏上了山脚,而一踏足山脚沈庆之就喊:“快给老子备三匹好马!”
山上众人都愣在那里,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沈庆之懒得再说,便继续拼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