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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过了半晌,才稍稍抬起头,看着丈夫越发浓密的胡须以及坚毅的面庞,笑着腻声道:“对了,忘了问了,那蒙古丫头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夫君威名传于塞外,让人家献上女儿来联姻的吧?琴其海可整日价的嚷嚷,联姻才能让草原部族形成最为牢固的盟友,就像夫君娶了琴其海,还不是得帮着人家侄儿当上了汗王,啧啧,咱家可又出了一位侯爷呢……”
这时语气之中虽还有着醋意,但却是已调笑居多了,显然心情也是大好,不再用那锐利而隐晦的言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赵石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胡说,我和蒙古克烈部的桑昆是安达,那是桑昆的女儿,这次蒙古人过来的因由,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胡思乱想什么?”
种七娘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一般的敏锐,哼哼了两声,嘟着小嘴道:“胡人可不管这些什么兄弟,父子的,别以为妾身没来过草原,就想糊弄人家,连父亲的妻妾都赶娶,将女儿嫁给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赵石讶然,真个无话可说,因为军情紧急,接连与乃蛮部交战,他也无暇想及这些乱七八糟,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若克烈部真要联姻,只要提出来,若无其他变故的话,就算他心中不愿,也定是会立即答应下来。
如果能娶一个女人,便将克烈部牢牢绑在自己战车之侧,能够对草原大局有利,相比这样的大事,个人的小小不愿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草原部族行事,联姻被拒,乃奇耻大辱,立即便能使盟友变为敌人,并刀兵相见,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草原上的事情,最终看的还是实力。
实力强大的,向弱小的联姻,一旦被拒,便会恼羞成怒,而反过来,弱小的向强大的部族请求联姻,那算是高攀,就变不准,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最终也会貌合神离……
便如这次成吉思汗派自己的儿子到克烈部,求娶桑昆的女儿一般,克烈部不管答应与否,都已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成吉思汗显然走了一步好棋。
不过好归好,时机把握的到底还差了些,就算蒙古诸部已经准备出兵,但今天冬天,恐怕已经不成了,只要桑昆再拖上一些时间,足以让克烈部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到了来春,事情便能有些转机,所以,来年与乃蛮部的战事要加快了,只有击败这个强大的部族,才能能让蒙古诸部忌惮,不敢轻易西进。
他想的应该没错,桑昆将儿女送到自己这里来,是要表明一个姿态,至于联姻,或许有这个意思吧,谁知道呢?不过这事对方一旦正式开口,他便不会回绝,那是一定的了。
望着丈夫沉默深思的表情,种七娘生不出什么气来,反而有些心疼,暗自埋怨,自己不该说这些话,让丈夫为难。
要知道,丈夫在外征战已经两载有余了,功绩虽然光耀无比,但她也能明白,一仗一仗打下来,丈夫不定耗费了多少心血。
从太原,到云中,云外草原,丈夫几乎凭一己之力,靖平大秦北方疆土,草原部族多如牛毛,纷繁复杂之处,实非自己一个初到草原之人能够瞧的清楚的,若能联姻,以解北方胡人忧患,以丈夫今时今日之地位,又怎么可能拒绝?
若以一己之喜恶,而置天下大事于不顾,种家七娘又怎么会将自己托付给那样一个男人?
想到这些,自豪之余,却又有些心疼和黯然,心想,世间之事,本来便没有十全十美一说,自己又何必想那么多,到是这次北来,一定要抓住机会,自己年纪可也不小了,膝下却还没有一儿半女,定军侯府子嗣单薄,已隐隐成了家中所有人的一块心病,这个冬天呆在丈夫身边,可得多加珍惜才成……
想到这个,脸上慢慢红了起来,呼吸也有些重了。
半晌,她才抛开那些羞人的念头,轻声道:“是妾身不对,让夫君为难了吧?”
赵石随意的抚摸着自己妻子柔顺的秀发,笑笑道:“我常年在外,苦的本就是你们,若再有委屈,自然是我的错……”
“男儿生而在世,能如夫君一般,自古以来,又能有几人,能听夫君说这一句,妾身等便知足了,其他事,夫君尽管去做便是,妾身等都不是无知妇人,都晓得轻重的……”
赵石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多出了几许愧疚。
之后夫妻两人便转开了话头……
“君玉过了童子试,和个小大人似的,一身的文气,与他青梅竹马的张家小丫头都不敢轻易与他肆无忌惮的嬉闹了,不过君玉年纪渐长,也该是起个表字的时候了,陈先生已经起好了几个,等着夫君最后定下来呢……”
“家中小丫头已经开口说话,却只会叫母亲,还盼夫君早归,让小丫头认认这个父亲……”
“大长公主府收了义女,小丫头一看就是个文静性子,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和咱家的扣儿大不一样,与扣儿玩闹在一起,也总受咱家丫头欺负,李家姐姐都不敢让扣儿再到公主府去了呢……”
“现在府里的府库已经成了三座,夫君是没看到,一到年节,和老夫人的生辰,上门来贺的人那叫一个多……”
絮絮叨叨说起了家中之事,这时候,两人看起来与平常夫妇却也没什么不同。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 第1033章 诸事(一)
次日,赵石才又接见了北来草原的大同官吏。
只一年功夫,大同,太原,河东诸地算不得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修了多少沟渠,开垦了多少田地,一一说来,在赵石这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大秦的官吏颇为务实,自辅相杨感去后,大秦朝野内外,没有谁能说自己有名臣气象。
但大秦却是一步步的越发强盛,若大秦能一统中原,谁又能说李圃等人不是大秦的开国名臣?
而大秦能有如今气象,除了兵强将勇之外,朝野内外的文臣们却也功不可没,而大秦的官吏,也正是胜在一个务实上面。
而赵石开创的国武监也算给大秦注入了一支满是活力,生机勃勃的力量,科考还在继续,但诗词歌赋选出来的,进的都是翰林院之类的闲职,其他科目才晋的是实职。
如今一来,大秦君臣的偏好也就一览无余了。
如今蜀中元气尽复之下,蜀人官吏也渐渐走了出来,进入大秦朝野为官,蜀中本是文风极盛之地,但经过那场波及蜀中全境的乱事之后,蜀中大族豪门各个元气大伤。
崇慕虚华,满嘴圣人道理,出口便是之乎者也,闭口便是诗文词句,穷究经理的文人已不多见。
治平蜀中,却是历练出了一大批精通庶务的能员干吏出来,尤其是大秦景兴新政推行之下,在蜀中行事要比秦川这里还要雷厉风行的多。
蜀中幸存下来的降臣武将,以及世家大族们,已经无力阻挡秦人推行的新政,尤其是大乱之后,民心思安,新政又屡有惠民之举,在蜀中很得民心民意。
所以,这些蜀中大族为了能重新振兴门楣,也只能因势利导,加入其中,至于那些因循守旧,不愿做出改变的,如今已经不可避免的衰落了下去,而在一场场针对蜀国旧臣余孽的清洗之中,这样的人家更是首当其冲……
到得现在,蜀中出来的官吏,无一不是鼎革一派的官员,无论世家子,还是寒门出身,为了能在大秦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甚至比之秦人鼎革官吏还要激进几分,如今不过是时日尚短,还显不出什么。
而就长远看来,蜀中天府之国,乃人杰地灵之所在,人才一旦慢慢进入朝堂中枢所在,定然也有另一番格局。
像是大同来人报说中,有人已经上书陛下,要改革国子监旧制,摒除一些唐时传下的旧例,依照国武监之例重定新规等等等等。
而这次上书之人,就以国子监教授,翰林学士沈白为首,此人也正是一个蜀人,两年前入职国子监,曾于长安城外的国武监任过一段时日教授。
此人一入长安,每每谈起国家大事,都对八分田亩制等鼎革之制赞不绝口,推崇备至,而从国武监卸任之后,对国武监种种规制,历历数来,赞赏推崇,不遗余力。
对于国子监沉沉暮气,不满之极,而当此之时,国子监本就有些举步维艰,教授生员纷纷转于国武监任职进学,已经蔚然成风,实是被国武监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来了,若非上能背靠翰林院,下有府县众多学府支撑,说定这几年就已经人去楼空,成了一个空壳也说不定……
改革旧制之说,早有人动意于此,要知道,以当今天下大势,大秦正在用人之际,国武监生员开枝散叶,名声越来越响,已呈一飞冲天之势,反观国子监,却是沉沉老朽,举步艰难,又怎不让人心生感慨。
但国子监,不是那么好动的,大秦鼎革到如今已有近十年光景,旁处能动,只国武监岿然不变,为何?
因为这里是门阀世家把持的最牢固的一个地方,这里面出来的人,多数都是世家子弟,也是国武监建立之前,晋身最为便捷的一条途径。
国子监根基之深厚,非是常人能够想象,乃社稷之根基之所在,这个说法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看似毫无实权的国子监,却是大秦人才储备最重要的一处地方,大秦朝堂重臣,出自国子监的,数不胜数。
大秦鼎革如今已经开始触及大秦的方方面面,从大秦中书席位,职权,到官吏任用,考评以及科考规制,一直到百姓民生,连囚役流放之法,都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实际上,大秦国内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
就算如此,国子监还是没有多少动静,是不想动吗?不是,实在是不敢动,由此也可见其牵涉之广了。
这里面的阻力,来自方方面面,守旧之臣拼死保住这里,不许旁人插手,鼎革之臣多数出身此间,可以说这里就是文臣之圣地,若不想被人称之为数典忘祖,为了名声着想,便不会轻易开口动这里。
就像是一个桃子,桃皮桃肉已经稀烂,打桃核仍在。
不过到了现在,大势所趋之下,大秦帝王,朝廷文武重臣,皆有改革弊政之决心,内外交困,这最坚固的一处,也已呈现分本离席之势。
但冲在前面的急先锋,却是一个蜀人,不得不说,对于大秦朝野官吏来说,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讽刺。
不过随着沈白上书,朝野争议不休,其实长安大阀郑氏失去国子监掌控之权已是不可避免,据说,吏部郎中,曾任东宫教读,与当今成武皇帝陛下有着半师之谊的徐闻徐大人将出任国子监祭酒。
而将在洛阳建成的洛阳书院,也为国子监革除旧制预设了一块很好的实践之地。
看似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但对于大秦来说,实是影响深远,当影响扩散开来,对于大秦文人士子阶层来说,将又是一番光景了……
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今,随着大秦这样一番变革,会催生出怎样的结果,即便是最有远见之人,也不再能预料到了……
回到当前,经过一年整饬,河东诸地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收拢北地民心,并不用那么费力,费力的是如何治理。
胡人统有北地多年,乡里大族称霸,官场贪渎横行,虽然大军到处,着实清洗了一遍,但胡人统治北地久矣,但北地无论官吏百姓,皆以引此为常态,杀了一批,却又另外之人代之,可谓屡禁不绝。
一年之中,小吏贪渎枉法之事屡屡发作,新降官吏未曾去职者,故态复萌的比比皆是,实在让大秦治政河东的官吏们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