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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青春年少,将来找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也就是了,又何必将这些男儿事业装在心里?”
杨倩儿明丽的脸上却是浮起一丝苦笑,与方才的娇痴之态简直是判若两人,看的文小方一愣,心中隐隐也是觉得,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无忧无虑样子的妹妹自己好像从未真正明白她心底到底想的什么。
“姐姐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找个好……妹妹早就不做如此想了,郎才女貌,公子佳人?都是骗人的,那些士子文人姐姐和我难道见识的少了?他们真能是终身之靠?
这个时候不为家中做些什么?还真等旁人来肆意安排?”
“妹妹……”
“好了,不说这些……”杨倩儿夸张的挥了下手臂,雪白的皓腕在阳光下划过一条弧线,“再说恐怕姐姐又要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妹妹这里也就是尽尽人事,总不能听天由命就是了……
瞧瞧,累的姐姐也没了游园的兴致,不若这样,明日天气若好,妹妹想去西山一游,姐姐可愿一同前去?听说西山上新修了一座寺庙,灵验的紧,咱们姐妹也去求上一支如何?”
文小方微微点头,之后两女也就故意避开这些满是沉重的话题,只说些闺中趣事,只是到底都存了心事,兴致也没了多少,不久,杨倩儿便即告辞离去,文小方在湖边又徘徊良久,她一出生便在长安,从未离开这里半步,想到不久之后便要跋涉于江湖之间,天高水远,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重回故地,也是满腔的离情别绪,加上对好友的担心,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独自在这里呆到晚间,想起那位大人虽然没有答应邀约的意思,但也不知到底心思若何,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为好,这才匆匆离了开去。
……
“这个条陈都是你想出来的?圣上那里看了没有?”
大将军折木清微蹙着眉头,粗糙的大手抚着花白的胡须,眸光明锐,沉声问道。
赵石端坐于前,这里是大将军府的书房所在,折木清一生戎马,可谓是个彻头彻尾的武人,但这书房中除了正面墙壁之上挂着的一柄宝剑外,却是布置的颇为雅致,透着浓厚的书香气息,时刻提醒着赵石,眼前这位老人不但是个领兵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还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的大家族的族长。
“是。”简单的回了一声,在对方眼中也捕捉到了一丝诧异之色。
“就为了这个,所以你回京这么长的时日,至今才来见我?”折木清满布伤疤的脸上终于露出几许笑意。
“是,武学自建成以后,赵石虽说有教授之名,但却从未曾为大将军分忧,实在心中有愧,回京之后,圣上也多次敦促,不过赵石觉得武学缺的并不教授,而是缺少规制,就如建造房屋,只要将架子搭起来,其他的也就好说了,所以也未急着来见大将军,而是将心中所想整理了一下,也未敢到陛下面前献丑,而是先拿给您看看,若有疏漏,还请大将军不吝指正……
若是不行,赵石也无颜去武学献丑,这个教授向陛下辞了便是,若是还有些用处,再递呈给枢密院不迟……”
这话说的有条有理,听得本就对他欣赏有加的折木清也是微微点头,脸上笑意更显,本来还存着的那点不满这个时候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56章 条陈(二)
“好,那你先就先说说这个参军团是怎么回事吧……”折木清看上去有些瘦肖,其实骨架极大,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却是将椅子挤的满满当当,这时稍稍向后靠了靠,才缓缓道了一句。
赵石却是全神贯注,面前这个老人是他见过的气势最足的一个人,是的,即便是身为当今圣上的李玄谨,或者是那位虽然年老,但依然心思深沉如海的老相爷,还有其他等等各色认人等,这些人和眼前这位老人比起来,单单在气势凌厉程度上,都要逊色上一筹的。
如果用高山仰止之类的话来相容未免有些过了,这个大将军给赵石的感觉就像是一块花岗岩,虽然经过了无数风吹雨打,但依旧粗糙沉厚,而又坚硬无比。
这样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笑的时候会让人心头一暖,或者受宠若惊,但怒的时候,便立即雷霆霹雳,让人肝胆皆裂,若是常人,估计此时别说说话了,便是呼吸估计都会困难无比,赵石毫不怀疑,眼前这位老人是个最最优秀的军人,而且即便是放在后世他那个时代,依然将无愧于这个称呼。
老人身上那股子已经无法磨灭的铁血气息是赵石尤为熟悉的,这样一个人也自然会得到他最大程度的尊重,而老人身后那个势力庞大的家族这时在他心里却是无足轻重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些让他厌恶。
听老人这么一问,赵石虽说已经有了腹稿,但还是斟酌了良久,这位老人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问的话正是问在了点子上。
随着赵石领兵日久,对军旅之事也越来越是熟悉,也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中国的军队构成已经组建的非常之严密,也许后世的军队更加先进,更加严整,但说到底,无非是因为后世的军队掌握了更加先进的技术而已。
当他开始接触大秦军旅的时候,虽然他这样的人很难有骄傲的心思生出来,但当初确实起了些轻视之心的,这到也不怪他,但凡有这么一个人,从现代化的后世来到这个依旧是农耕火种的时代,难免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的,觉着后世的东西总会优过此时的,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但随着在军中日久,东征时更是领兵在外半年有余,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一个盲目自大之人,多看多想之下,心里已是感叹不已,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配置和后世自然大不相同,但你若是真个认为后世的东西就一定先进科学,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秦军之中等级森严,各级将校皆有职责,无论是军中规制还是军纪军法,每一条每一件都是其来有自,甚至可以说是千锤百炼才制定出来的东西,也许其中有许多地方有些疏漏,可以稍微改动,但在大体上,在赵石看来,却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极致,只有在这样的框架之下,士卒征战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也只有在这样的框架之下,军中将领指挥起军队来才能如臂使指,如果擅加改动的话,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想起当初建立武学之时,他提的那些建议,当时面对的几个人除了李玄谨和陈老先生,便是景王府中的几个幕僚了,说实话,这些人都不曾在军中呆过,在军务上必然也都是一知半解,即便如此,他提的那些建议也被搁置了大半下来,现在想来,当初那几个人除了顾忌擅改军制,触及太多,不好收拾之外,恐怕对他的许多建议也是颇不以为然的……
而让他感到当初尤为庆幸的是,他曾经想着改动秦军建制人数,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幼稚可笑了,幸运的是他当时谨慎的很,并未宣之于口,经历了东征之役后,他也再无如此想法,那样的改动,已经触及了大秦军队的根本,其间的阻力好像愚公移山不说,对大秦军队也没有半点的好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对于军队的改革就从未停止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祖宗的一句话也便概括了古今所有当政者的心思,从三皇五帝,到得秦汉,再到大唐盛世,军中的规制变更不可谓不大,这里面有些是对军队的战力有益的,有些则是无益的,不一而足,但却都有它的道理所在,这也是赵石领兵之后最大的感触了。
就比如说是“番上”之举吧,这便是唐时的一种军事制度,在这种制度之下,除了常驻京师的一些近卫军队之外,府兵每年都要轮流派兵入守京师,这在表面上看,每年数千人数万人的调动军队番上,其间耗费的财力物力都可谓是惊人而又无益的很了,但从深处想,唐时疆域广阔,许多地方都是鞭长莫及的所在,很难做到政令通达,尤其是领兵大将,很难做到有效的约束其行为,这在上位者看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由此,也就有了番上的制度,一来是要这些府兵能感受到天家之威严,二来时刻有这样一支军队驻守京师,给地方军队以震慑,三来这些府兵一般都是边镇之上调拨下来的精锐,他们轮流入守京师,则另外便会有其他军队轮流镇守边境,赚取军功,这样年复一年下来,能打仗会打仗的军队越来越多,便也使大唐之军旅越来越是强盛……
而大秦军中的规制多数继承于唐,也有番上的制度在,但此时却是有等于无了,原因嘛,也是简单,大秦地域太小,军队的数量也与大唐天差地远,再要一支支军队轮流番上,恐怕也就只有坏处而无任何好处了。
举这么一个例子出来,也就是说明大秦军队的规制并非十全十美,想要改动也不是不可能。
而赵石仔细思索下来,这个条陈之中的参军团也就这样琢磨了出来。
参军团,听这个名头其实也就能联想个大概了,参军,这个职位在军中是必不可少的,全名便是参议军事,这个职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了的,其中的讲究也很多,只要七品校尉之上的将校,都可以挂上这么个名头……
如果非要往细里说的话,可以打几个比方,比如一些世家子从军,在军中打熬上几年之后,若真是有本事,或者背景深厚,或者得主将喜爱,一般都会挂上这么个头衔儿,以为晋身之阶的,而参军所要管的事情,也颇为繁杂,小到士卒的穿衣吃饭,中到军纪军法,分析军情,以及行军诸事,大到参谋军议,为主将谋划,制定方略等等,甚至有的参军本就是军中领兵将领,打仗时要领兵血战沙场的,但打仗之前,却有参议军事之责……
说到这里,也许大家也就明白了,这个职务是个随意性很大的职位,也必定是主将很信任的人来担任,在主将身边是最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儿。
所以,这般重要的职位,大秦朝廷自不会放任主将肆意安排自己的亲信,不过参军职衔也小,职位上只与营头相当,所以朝廷上也并不会特意指定人选,以免寒了领兵大将之心,于是,在参军的数量上也就有了定制,一营人马,设参军一人,如果成军,参军酌情是三到五人,如果是一镇兵马,还要多给出三四个名额,至于参军之人选,却是将领自专,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便是将领任命一个四六不懂的窝囊废,朝廷也不会来专门找你麻烦。
赵石当初任命段从文为参军,便是符合这样的规定的,不过在赵石看来,参军这个职位便是后世的参谋,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但很明显,在这个时代,却未得到应有的重视。
赵石也是思索了很长的时间,才决心要组建这个参军团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思考一下,而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遍才决定的,而且他还谨慎的选择了在武学中试行而已。
这个时候,折木清旁的都不问,第一个便问到了参军团,赵石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老人对军中之事的熟悉和敏感,这样说来,他自然也明白这位一生戎马的老将军心里是怎么想的。
良久过后,赵石却并未先回答折木清的问话,而是谨慎的反问道:“大将军您怎么看?”
折木清笑了笑,他的笑容可比当年赵石僵硬到极点的笑容可怕的多了,任何人脸上有了这么多的伤疤估计笑起来都会如此,但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