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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锐霆在一旁催促道:“思真姐,快点,现在还在庄子里,要是给哥哥发现可就不得了了。”张思真一征,对着李见秀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能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吗?”。看着张思真的这双深如碧潭柔情款款的眸子,李见秀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东西在坍塌,眼光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温柔,再不复方才的冰冷。
张思真突然并指挥出,李见秀只觉身上轻松。看到眼前娇羞无限的女子,被解开穴道的李见秀长叹一声道:“思真,你害苦我了”。话未落音,张思真的樱唇已经突然在李见秀唇上轻轻一碰,李见秀出乎意料之外,顿时如泥雕般呆立在那,只能看到眼若桃李娇羞无限的俏丽女子眼中幸福而又捉狭的眼神。
那马本来就是李见芳的爱骑火云骢,与李见秀也是颇为熟识,此刻闻到李见秀的味道,当下就将一张马脸拱到李见秀怀里。李见秀哈哈笑了起来,左脚蹬在马蹬之上,一个翻身,轻盈跳上马背,右手不停的抚摸着火云骢的马鬃。
看到李见秀骑在马上的俊朗风姿,张思真眼前一黯,侧身让出大路,口中轻声道:“你沿着这条路可以直接走到李家庄大门。包袱里给你准备了一块红巾令牌,你只需说是奉蒋头领命前往舒庐就是了。”。
“舒庐?”李见秀诧异的重复道。一旁蒋锐霆插嘴道:“在你昏迷的这十来天,我们红巾已经打下了舒庐县,打跑了那个臭县令;还打败了庐州府那个姓秦的兵马。嘿嘿,你还不知道,现在整个舒庐都是我红巾的天下了。”
“姓秦的?那一定是庐州团练使秦汉寿秦大人。看来这红巾真的很强啊。”想到这里,他又问道:“那,我这一走,我阿爹大哥他们?”。李见秀话刚问出口,蒋锐霆满脸鄙夷的道:“你放心吧。你那个大哥,嘿嘿,和你完全不一样,我哥就找到他说了一次,他就跪地讨饶,大呼愿降。真是个软骨虫。”
李见秀不由脸上通红。自己这个大哥平时作威作福,到了关键时刻却是狗肉不上席,这也罢了,此刻居然连这等毫无气节的事也做得出来。罢了罢了,既然李家庄已经被他给降了,我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不如留着有用之身,以作复仇吧。想到这里,李见秀轻轻提缰就要前行。
这时,张思真突然挡到了李见秀马头之前,上齿紧紧咬住下嘴唇,看着李见秀的双眼泪花盈盈,口中探询道:“嶷贤,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到了这个时候,李见秀纵然是木人,也不能不为这个为了自己背弃父兄的女孩子另眼相看,再说他本来也就从没有讨厌过这个女孩。看着张思真站在原地弦然欲滴梨花带雨的样子,李见秀心中明白,这个女孩从此与自己的命运捆在了一起。当下轻拍马头,那马向着张思真慢慢小跑过来,张思真只看到那个自己芳心所系的风流男子对着自己张开了他宽阔的胸怀,不由自主地,自己的脚步就按捺不住,向着那迎面而来的骑士奔去。李见秀轻轻侧身,在地上一捞,已经将这个女孩揽在怀中;看着这个女孩带在无限娇羞慵懒的卷缩在马背上自己怀中,李见秀心中激荡,长啸一声,双腿夹马,绝尘而去……
蒋锐霆看着二人远去,不由畅怀大笑起来,转身就想向院内跑去,却迎面撞入一人怀中,耳中听到的是自己最熟悉的声音:“越秀,看来还真给你说准了,思真肯定要来放走这个李见秀。嘿嘿,我还担心,我说了这个狠话,要是思真不敢来救李见秀,我可怎么收场,难道还真杀了这个人不成?”。旁边那人却笑道:“这个情字啊,作弄多少人啊。我其他的不敢说看的有多准,我们张大小姐那种敢做敢为的性子,嘿嘿,听了你要杀他心上人,岂有不救之理?公义,你就等着吧,这个李见秀,迟早是会自己投奔我们红巾的……”。
蒋锐霆抬头,看到的是信心满脸的大哥和表哥,不由一阵疑惑,随口问道:“难道你们早知道我和思真姐要……你们发现了怎么不拦住我们啊?”。蒋锐侠和孙庭先互望一眼,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其声爽朗,彻云而起。
岂识我高义(一)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随着司礼太监拉长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当今大夏圣皇杜遥光身着龙袍袞冕,高踞龙椅,抖擞着精神扫视堂下济济众臣。但若有人细看,却能在皇帝那威严的目光中感觉到深深隐藏在内的疲惫。自从杜遥光坐上了这个龙椅以来,无时无刻不自感其危,对虎视眈眈窥觎着这个宝座的兄弟们堤防万分。论及排行,当年杜遥光不过是第五子,前有四个兄弟,其中淮王杜逸光还是父皇前一皇后的嫡子;若不是后来自己亲母在后宫之争中击败了更为得宠的裴贵妃,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嫡子长子,有了这继位资格,此刻的自己也不知道还在哪里转筋呢。但父皇却将最钟爱的裴贵妃的两个儿子杜逊光、杜逍光封为燕王、苏王,分镇兵马最强悍的幽燕之地和最富庶的苏吴之地,俨然自成一家,将一个封地经营的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杜逸光自不必说,那是先皇后长子,虽然不得宠,却也受封淮王;而自己的四哥杜迥光虽出自宫女,却是人才出众,才思敏捷,深得父皇喜爱,也被封蜀地开国,天府之国,险阻塞责,那也自不必提。自他登基之后,对着几个哥哥那是心中惧戒,朝思暮想的打算处理道这几个让人不安的大哥。此外还有五个弟弟,也分封凉越赵桂鲁五王,除去赵王杜远光与自己同母,现任御翼天策禁军都指挥使外,其他四人也是他心中一患。而现在淮王杜逸光作乱被杀,其他几个藩王自然是兔死狐悲,心有戚戚,早与朝廷离心离德,暗自备战了,自己不得不作对策以防有变。这段时间,关于削藩之事,早让杜遥光焦头烂额,烦躁不安了。以他性子,最好就是一刀两断,免得这些个兄弟们给自己捣乱。可朝廷内无论是反对削藩还是支持削藩的,都不可能让自己如此蛮干;而现如今,整个朝廷为此事已裂为两派,泾渭分明,互不相让。各地藩王更是各显神通,或称病或装疯,或沉迷钱财,或留连青楼,甚至有如燕王那样表面恭顺,暗地里却大肆私招兵马,接连各地官员的,更是将他这个皇帝完全架在了火炉之上,不停烘烤。
正在杜遥光微微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暗自头痛不已的时候,殿下一身着二品绛紫官服的文臣方步出班,手持玉笏,恭身向杜遥光道:“臣兵部尚书,宁道袭有本上奏。”杜遥光脸色一变,这个宁道袭是支持自己削藩的悍将,向以强硬著称。但此刻自己心情不好,如果又由他挑起此事,整个朝堂必然再次大乱,那将让自己烦闷透顶。想到这里,杜遥光不由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其上奏道来。
只听宁道袭从袖中取出一个玄色套边的折子,上前一步递与值星太监,退回原地,用沉稳的声音道:“臣今日凌晨收到来自关宁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辽东关宁节度使孙楼兵败凌源河,折关宁燕然两镇精兵共计三万四千余,燕然节度使陆轩战死。现孙楼率残部退守辽阳,燕然节度副使苏勉死保大宁。辽人以一部兵力困辽阳大宁,十万大军直磕山海关,多亏山海关守将燕然右军指挥使石坚守御有方,率不足五千兵力,勉力支撑,将辽人挡在关外。但该部缺衣少粮,补给断绝,此刻恐怕是强弩之末,亟待援兵。”
“什么……”,杜遥光刚刚接过太监递上的奏折,一听此噩耗,手中奏折顿时被他扔出天远,拍案而起,怒火遽然勃发,“他关宁燕然两镇为我大夏屏藩,东线支柱,是我大夏最看重之处,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堂堂拥兵六万的两大重镇,一夜之间全军残破。还亏他孙楼号称我大夏铁壁,我看他是草纸一张,一捅就破。”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大声出气,以免招惹了正在火头之上的皇上。
杜遥光发泄的喊叫了一番,跌坐回龙椅之上,手捧脑袋颓然道:“增兵增兵,就知道增兵,我能增的兵早已调到关宁,叫朕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兵去?江山多事,四处用兵,要援他孙楼,嘿嘿嘿嘿。”
在皇帝冷笑声中,那宁道袭依然不紧不慢的道:“臣有一策,可立解关宁之围,山海之危。”看到皇帝急迫的眼光,宁道袭施然道:“燕京有燕州镇军一万,还有燕王私兵八千,加上燕州可调精锐团练之兵,三日之内,集齐三万不在话下。”
他此话一出,左侧一大员立刻跨步出列,高呼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宁道袭侧目看去,正是常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御史大夫,伍拙音伍大人,不由嘿嘿冷笑道:“伍大人,你又有何高见啊?”。伍拙音毫不理会宁道袭,高举手中玉笏,对这杜遥光高喊道:“皇上,万万不可轻动啊。东北危急,抽空燕州,已是动摇根本;若再贸然抽调燕王私兵,激成兵变,整个燕辽恐将不复为我大夏所有了阿。”
宁道袭嘿嘿一笑,看着伍拙音问道:“那伍大人的意思,又应当从什么地方调兵阿?”。伍拙音恨了一眼宁道袭,愤然道:“吴州牧章亮基所部,多年剿匪,且装备齐整。现淮州大部反贼已经就范,余下寥寥不足为患,正好可以调集章亮基所部星夜驰援关宁。”
“且不说救兵如救火,千里调兵,关宁还能保全吗?也不说你将南方兵卒鲁莽用于北方苦寒之地,嘿嘿,恐怕不用打,也要损折的七七八八了吧。单单就凭你说的南方反贼已经就范,不足为患,那就是一个天大笑话。嘿嘿,淮州红巾反贼盘踞天夷云冈两山,祸害周边数府;朗州陈君嵩贼势浩大,官兵趋避;泉州王潮海上纵横,截断商路,这,就是伍大人口中的已经平定的南方?”宁道袭哈哈大笑起来,一番言语将这不知兵不知将的伍拙音说的哑口无言。
伍拙音身边红面长须身材高大的一品文官跨出一步,先向皇帝致礼,然后腆着大肚向着宁道袭道:“宁大人,这南方战事久不平息,恐怕正是你兵部办事不力,还敢在这里恬不知耻的讥讽他人,不知死活。这次孙陆两位将军兵败凌源,恐怕和你兵部后援不利,情报失准有莫大关系吧?”
宁道袭知此人正是反对削藩的中坚,当朝大员,现任朝廷御史右丞,梁宗漱梁大人,当下微笑道:“半月前孙楼孙大人千里急报,道辽人连接奚人南犯,拥兵十五万,希望退兵暂避敌锋,可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陈词坚持在夷狄面前岂能退缩,要耀我大夏国威震慑群胡的?如今孙大人被逼以劣兵与敌战于野外,虽损兵泰半,可击破的辽奚联军也不下八万之众,如今退保辽阳大宁,总还是未丢我大夏寸土,此败非战之罪,乃是朝内小人强逼,又与我兵部何干?”
“强词夺理。”梁宗漱撇嘴不理宁道袭,双手捧笏,向杜遥光大声道:“臣御史左丞梁宗漱弹劾兵部尚书宁道袭剿贼不利,荐人不当,失机不查,诳言误事,克扣粮饷五大重罪。”
杜遥光来了兴趣,上身从龙椅上倾出,两眼射出火光牢牢盯住梁宗漱,口中沉声道:“好,你且给我一一道来”。梁宗漱不闪不避,声如洪钟:“宁道袭任职兵部,上任三年而匪患愈深,是为剿贼不利;章亮基平叛却使淮州匪患益重,孙楼击辽却反被辽所败,均为兵部荐人不当之责;辽人联结奚人,间道而下,包抄关宁,如此大事而兵部无知无觉,是为失机不查;夸大淮州匪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