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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最好不过。毕竟作为自己在民间的探索要比手握大权在行政上的强行干预带来的危害要小得多,探索成功了,以后再推广那就最好,即便不成功,损害也是很小的。
“诩哥哥,我们去佃农家里吧。”李梦瑶毫无顾忌地拉着王诩,朝着一排排田地边低矮的屋舍而去。
王诩看着身后的装载着准备发放给佃农的过冬物资的几辆马车,对身旁的李梦瑶的喜爱又多了几分,他发觉李梦瑶有着孩子一般的性格,但是让他费解的是把持着李家田产的温禾对付李梦瑶应该易如反掌,为何他迟迟没有动手。
直到过了午时,李梦瑶才把过冬的物资分发完毕,这一趟下来,王诩算是收获不少,不仅发现了李梦瑶认真可爱的一面,同时也发现了不少北宋的土地田制弊病和农业的生产的落后。
就拿田地产量和赋税来说,北宋政府将土地大致划分为上中下三等进行抽税。税分为夏秋两税,夏税抽钱,上等每亩五文五分,中等每亩四文四分,下等每亩三文三分。秋税抽米,上等每亩十升,中等每亩八升,下等每亩七升四合。
王诩问过李梦瑶米价,苏州乃是产粮地区,现如今每一石米能值一千百文低于其他地区平均的一千五文,由于太湖周边因为土质肥沃,所以上等土地一亩一年能产出水稻四石多一点,入钱五千文左右,除去两税,一年有五千文,而中等土地和下等土地每亩也能有四千五百文的收入。
按照通俗的说法“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一个壮劳力和一头耕牛,能耕种三十亩来算,光靠种粮的收入应该有一百五十贯左右,再加上些其他的作物,比如水产鱼虾,果树和桑树,一年能得两百贯上下的收入。
这种算法还是建立在土地是自己的基础上得来的,若为佃户帮地主耕种土地,那么收入肯定会比这个少得多。王诩还记得,他在杭州城开始版报社的时候,问到一个书坊的伙计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那伙计说一个月能有二十贯左右,也就是一年能有两百四十贯的收入。照这样看,一个在太湖拥有上等田地三十亩的农民还不如一个在杭州城了打杂的伙计,但是话说回来,中国人的土地情节总是根深蒂固的,土地终究是自己的不比替人做事。
即便是这样,都还有人想耕地而无地可耕种。无地可耕,代人耕地的局面造成了大量的土地荒芜和流民,流民一旦吃不饱饭就参加厢军,吃军粮,如此一来,不但造成劳动力的流失,而且还极大地影响了军队的战力,消耗了国家的财产,造成冗兵现象。
民无恒产则无恒心,中国农民的土地情节在历朝历代都是那么深厚,土地制度向来都是让每一个朝代帝王头疼的问题。这根本不是宋太宗赵光义一句,富室连我阡陌,为国守财尔就能完全解决的,大地主大官僚兼并土地日益严重,总有一天会出现问题。
王诩思虑着,在不能进行大规模地土地制度改革前,不仅要让工学院改进农具促进生产,还得想法增加产量才行。
走在田坎上,王诩不经意间瞥见一株绿苗,在冬季荒芜的田间带来了一抹生机格外惹眼。他走到绿苗旁边,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这株绿苗好像是重新发芽在被收割之后的稻杆之上。
“诩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李梦瑶也跟着走到了田地里,蹲在王诩身边问道。
王诩指着那株绿苗问道:“都入冬了,而且稻子也收割了,怎么还有新苗发出来?”说实在的,对于农业知识,王诩懂得实在是少之又少,所知道的一些事可能也就是电视里播放的一些浅显的知识。
李梦瑶嘻嘻一笑,熟练地将绿苗抽了出来,拿在手心上,“这个东西若长成了叫做二稻,不常见的。秋收之后,再向田地里放水,如果晚秋温暖雨水多的话,那么稻子就有可能再次结实,就能再收一季的水稻。但是,即便是晚秋温暖,雨水充沛,收成也只有秋季稻子的十分之一二而已。”
眼前的李梦瑶显然是个懂庄稼的人,王诩通过她的话似乎看到了一些农业变革的希望,“梦瑶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以前小时候就跟着爹爹收租,发放过冬的物资给佃农,久而久之就知道了。而且,我也挺喜欢往田地里跑的。”说完,李梦瑶做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如果雨水不丰润的话,那么二稻就肯定没法生长出来?”
“没有雨水,能长出一两颗,就像你眼前的这一颗,但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李梦瑶把玩着手里的小稻苗。
缺水是个问题,但是照理说苏州守着太湖,怎么还会靠天吃饭,“这里离太湖这么近,怎么还要指望着老天爷。”
李梦瑶瘪嘴道,“太湖堤坝不牢固,而且周围的水道不通,往往都是一到汛期,粮田被淹得大片大片的。要是旱季,有水道的地方还好,能够保住收成,若是没有水道的地方就只能靠天吃饭了。”
“为什么不治理呢?”王诩实在不明白,守着太湖喊缺水,不仅不利用好,反而还让它成为祸害。
听完王诩的话,李梦瑶难得地露出愁苦的神情,“爹爹还在的时候,就说过这个话。而且还带着我到处去看了的呢,我们把整个太湖周围都走遍了。”
看来李老爷经营田产数十年并不只是单纯的收租买地,也意识到了太湖的问题,只是不知道李老爷走到哪一步了?
好一会儿,李梦瑶似乎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爹爹说镇江府地势极高,到了常州地形渐变低了,秀州及湖州地形极低,而苏州就在最低的地方了。如果雨水超过了一尺,那湖州、平江的田地,都会被完全淹没。每年夏涝秋涨,雨水超过一尺很是平常的事。而且,爹爹还说,熙宁、元佑时候,两次大水灾,就是因为河道没有梳理,苏州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王诩暗自叹了一口气,从李梦瑶的话来看,李老爷应该只是做了些调查,可能是由于钱财不足或是缺乏官府支持的问题,最终没能改变太湖周围的现状,而且这还只是水这一方面,温度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看来,要改变目前的农业状况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梦瑶走吧,我们回去了。”
“嗯”
王诩刚拉着李梦瑶站了起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喊声。
“公子!”
第九十五章 槿儿心意
“石勇。”王诩看着石勇跑近,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
“马先生请公子即刻去一趟。”石勇知道王诩拉他的意图,是故声音也压了下来。
王诩跟着石勇一道来到了烟雨楼,此时,苏槿儿和马华已经等在了那里。
“丁强呢?”王诩甫一坐下,就发现少了一个人。
“官人莫要着急嘛,李家的粮食已经清点完了,所以马上就要和买和入中了。”苏槿儿说着,眼神里闪着狡黠的目光。
“所以,你让丁强去跟着李家的粮食,防止温禾搞鬼?”
苏槿儿摇摇螓首,“猜对了一半,不仅要防止他搞鬼,还要收拾他。”
王诩看了看一旁的马华,见其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怎么收拾他?”
“白!天!南!”苏槿儿一字一顿道。
“白天南?联系上他了?”
苏槿儿点点头,故意吊王诩胃口似地抿了口茶,才悠悠地说,“在东南有码头的地方,有船舶的地方就有行商会。有行商会的人,自然就能联系到白天南。而且,让他帮咱们一个小忙,也不算过分吧。”
看着苏槿儿的得色,王诩这才知道她做完说的张良计是什么,但是却有些担心,他不认为来强硬的手段是最好的办法。而且,借他人之手帮自己做事,无异于将把柄交到别人手里,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拿出来威胁自己。
见王诩沉默不言,眉头紧锁,苏槿儿放下杯子,又说道,“官人,听马先生说,那个温禾不仅和苏州的官吏勾结在一起,还将李家上等的田产贱卖给章惇。”
“章惇?”听见这个名字,王诩不由得一惊。
“正是如今的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惇,他虽人在京城,但却令其家人在苏州广置田产。”马华出言证实了苏槿儿的话。
若是温禾搭上了章惇的大船,将来恐怕就更不好收拾了,他吞并李家就会易如反掌,“李老爷死了两年,温禾为什么两年来的时间都没有动手侵占李家的田产?而且章惇为相已经有数年了,若说他是为了得到章惇的庇佑,恐怕说不通。”王诩说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这个槿儿也不甚清楚。不过,我猜测,温禾很有可能不只和行商会有联系,更有可能就是行商会的人。而且是韦不和的人,之前韦不和一直都在,所以,温禾受制于韦不和不敢为所欲为。如今韦不和被白天南除掉,槿儿料想温禾恐怕是坐不住了,若他真是韦不和的人,白天南帮咱们除掉了他,也算是帮了自己。”苏槿儿道出自己的见解,她极力地想利用白天南除掉温禾,快刀斩乱麻。
“我们在这儿瞎猜也没有用,既然联系上了白天南,那就用白天南来试一试。看看白天南的反应,再走下一步的棋。不管温禾是不是行商会韦不和的旧有势力,白天南都有收编利用他的可能。”顿了顿,王诩又对马华道,“马先生,还要请你联系上提点刑狱司的人,以防万一。”他想,白天南是靠不住的,而苏槿儿的计划又太过冒险,若真有变故,还得靠着官府的力量。若是此中真有猫腻,那么破了案也算是卖给祁裕一个人情,酒坊场的事,祁裕也有个台阶可下。
马华从酒楼出来便去了衙门,而王诩和苏槿儿则依旧留在了酒楼,丁强去请温禾前来,借口便是和行商会谈谈入中粮草的问题。其实,这是王诩的算计,白天南诡计多端,城府极深,他可能有收编和利用温禾,但是温禾见王诩搭上了白天南的线,必然会另做他想,说不定还会提前有所动作。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石勇带着白天南,丁强带着温禾先后来到了酒楼。丁强和石勇便退了下去。
王诩见人已经到起,于是起身道:“温管家,这位是行商会的白二爷。白二爷这位是李家的管家温禾,常年和行商会打交道,入中粮草,不知道你们二位彼此熟识否?”
温禾肥硕的面颊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白天南又看了看王诩,“鄙人眼界浅薄,未能识得白二爷这等大驾。”
王诩故作讶异道,“温管家不是常年管着李家的粮食入中吗?应该和韦三爷很熟悉,怎的韦三爷都没有引荐温管家见过白二爷?”
对于王诩在这儿唱的什么戏卖的什么药白天南还不明白,不过他更加关注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苏槿儿,通过水匪一事接触来看,苏槿儿在他心里,比王诩更加要万分提防。
“入中的粮草明日就装船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温禾起身,拂袖而去,他不知道王诩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故意请来白天南向自己示威,自家老大被人做掉的这个事,温禾对白天南的怀疑亦是最大的,而且以白天南的行事和手段,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韦不和好到哪去。
温禾站在马车边上,抬头看着酒楼上的那个隔间,眼色一厉,随即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走后,石勇随即跟了上去。
“如今见王公子安然无恙,白某人就放心了。”白天南说着客套话,仿佛完全没把刚才温禾的事放在心上。其实,作为行商会的老二,他当然知道温禾的身份,也能猜到温禾被他们拉来此处的目的,王诩想借他的手除掉把持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