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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映虹一旦想起这些,心都冷了。
沈虎禅本也掠了出去,但可能因他被祖浮沉击伤之故,行动缓了一缓。
就这样行动略缓,沈虎禅扑近时,东天青帝已扳下了双□。
一时间,一切都静到了极点。
控制炸药的枢纽已旋开。
炸药即将爆炸。
炸药终於爆炸。
整座牌坊,炸成万千碎片。
连原来坚硬的花岗岩,也炸陷了一个丈馀的深洞。
在附近的走兽草木,炸成粉碎,无一徼幸。
“那你们是怎样逃出来的呢?”
将军在“将军府”里问。
在他面前的是衣衫碎烂犹有馀悸的舒映虹。
“在炸药未爆炸前的一刹那,那头老虎突然扑上前,挥刀,砍断了东天青帝座下椅脚,果然下面出现了一个深洞,他把我和杏姑娘都扫入地窖去,一路滚了下去,然後爆炸声就响起了——”舒映虹触目惊心地说:“真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眼前仅是一列列的强光,飞砂走石,全扑在我头上、身上、脸上……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他说的“那头老虎”当然就是沈虎禅。
芜赵沉思道:“那头老虎一定觑准了东天青帝必留下後路,不致玉石俱焚,而在当时的阵法里,无疑任古书座下极可能会有机关。”
他目光锐利而头脑清醒地道:“他砍断了东天青帝的生路,也等於为你们□下了活路。”
“没有沈虎禅推那一把,”舒映虹兀目惊心地喃喃道:“我早就炸成碎片了。就算跌到深洞里,泥石纷纷打下,我也不知是否渡过此劫——。”
芜赵淡淡地道:“那是东天青帝留下的活路,所以一定是炸药威力不能及之处,你们一定能活的。”
王龙溪接道:“所以失去功力的东天青帝和身受重伤的祖浮沉,就一定活不了。”
将军道:“沈虎禅,好一刀。”
芜赵却替将军问了一句本来应由将军一早就问的话:“那末,杏姑娘呢?”
“炸药一爆,本断石碎,我们叁个人一齐下去,然而,在天摇地动中,屑石雨般打下,堵断了我的路……”
舒映虹呐呐地道,“我和杏姑娘也就……失散了。”
王龙溪怒迫:“你怎能让杏姑娘跟你失散?”
舒映虹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芜赵忽道:“他非跟杏姑娘失散不可!”
王龙溪抑制着怒火,但已忍不住目光同将军一瞥,冷然道:“哦?舒老叁不该负起保护杏姑娘的责任麽?”
“应该。”
芜赵道:“只是,杏姑娘是故意失棕的。”
王龙溪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你说什麽?”
芜赵闭上了嘴,什麽也没说。
“是这样的,”将军说话了:“杏儿是照我的意思去做的。”
王龙溪也□上了嘴,铁着脸色,不说话。
舒映虹却征住了。
“可是,”芜赵这时候同将军道:“我不明白,要足那炸药真的爆炸了,而沈虎禅来不及……。”
“不会的。”
将军笑道:“要是那头老虎来不及出刀,杏儿也早已知道活路,那麽,留在地上挨炸的,是任古书、祖浮沉、外加一个沈虎禅。”
“所以,”芜赵微笑道:“沈虎禅到现在还没有死,那是因为他末曾杀假将军,而又真的杀了东天青帝,救了舒先生。”
将军淡淡地道:“你果然是我的敌人。”
芜赵肃然道:“谢谢。”
然後问:“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将军道:“你问。”
芜赵道:“在此次的事件里,小玉会不会出手?”
将军点头。
“那就没有问题了。”
芜赵笑道:“小玉和杏儿,双剑叁飞,所向无敌。”
将军道:“不过,小玉最近倒是升了官。”
芜赵扬眉道:“哦?”
“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将军似脸有忧色:“只是小玉正是从青年得志到中年,又当了官,顾虑难免就多了。”
芜赵表示同意:“何况小玉是聪明人。”
将军笑道:“蠢人是当不了大官的。”
芜赵道:“所以小玉一定能当大官。”
将军道:“可惜他这个官,正是万人敌辖下的,”芜赵想了一想,道:“就算是万人敌的摩下,只要他一天仍爱着杏姑娘,那麽,还是你一罄号令之下就倒戈而起的心腹。”
“但愿……”
将军道:“……是……。”
——喀拉一声,谭千轰手中的东西,突碎成千百片,形成一串冰块银泉般追射屋瓦上的俸化天背後。
第十三章镜子
爆炸刚起的时候,沈虎禅抢过去,搂住楚杏儿,只觉一股醉人的处子馨香,袭人鼻端,杏儿楚楚的身子,同时投入在宽宏的怀抱里,实在是因为杏儿太过纤小,所以使得沈虎禅更有蜜意轻怜的感觉。
这时候,惊天动地的爆炸已经发生。
地道不断震动崩陷,他们所立的土地,像一愿怒龙似的不住跳动,像要把他们摔向地面去一般。
好不容易,这条怒龙才平息了怒火。
沈虎禅拍了拍楚杏儿的背,两人以一种快而俐落的姿势分开。
这时候,残木碎石,不少沾落在他们的身上,楚杏儿用手拨去粘在她衣土、发上的尘屑,向沈虎禅一笑,道:“我们上去。”
沈虎禅摇首:“上面已炸塌了,上不去的。”
楚杏儿微微一笑道:“那麽,要一世堵在这里啦?”
黝黯地道里虽然不清楚,但原来在地窖石壁间嵌的硫磺八角铁箱灯还有一两盏亮着,这样照去,楚奇儿似笑非笑的时候,特别慧黠,也特别妩媚。
而且非常少女的轻俏可喜。
沈虎禅道:“我们还没有走到地道的尽头,只要没有被炸掉,仍足一样有出路。”
楚杏儿到耳上,'目丐'住他道:“有出路,为什麽还不带我出去?”
沈虎禅道:“舒先生……”
因为觉得楚奇儿的目光很有挑引性,所以避开不去看她,目光在搜寻舒映肛。
楚杏儿笑道:“他没被炸死罢?”
沈虎禅道:“他也一斋下来了。”
楚杏儿把发往後头扪得高高的,因为手肘的高举,使得胸脯也挺突出起来,就像两朵小蓓蕾在浅黄色的杏衣里,奇怪的这姿态不但不是使人有艳冶的感觉,反而有的只是少女佻皮捉狭之意。
“我们……不等他了。”
沈虎禅沉吟了一下。
“我爹要见你。”
楚杏儿过来拉他的手,往地道里跑去。
两人出得了地道口,已经是在山下,天色渐明,早晨的彩霞在东边一曲一曲的而又一层一层的,甚至一卷一卷的,映得楚杏儿脸上一片朝霞和雪般的美,又有一种清晨般的芬香。
她问他:“你杀东天青帝、祖浮沉、雷唇、任笑玉,毁青帝门,为的只是银子?”
沈虎禅道:“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楚杏儿看着他,侧着头:“只是金子?”
沈虎禅道:“我要加入“将军府”。”
楚杏儿托着下颔,“为什麽选“将军府”?”
沈虎禅道:“武林中,“好汉帮”的人要对付我;官府里,“万人敌”的人追缉我,我要的是人手、地位、权力、名声,加入”将军府“,这些都有。我别无选择。”
楚奇儿款款地笑道:“你也可以趁此除去青帝门,以消心中一股怨气?”
沈虎禅不去瞧她:“这是你父亲要我做的事。”
楚杏儿把双手放在背後,十只春葱也似的手指互纠着,这样负手作小小的沉思,眼珠在睫略一转,抿着嘴,终於笑了起来,这一笑,露出了皓雪般的小齿有一些儿参差,还露出了点牙床,使得她的笑容更稚气。
“你只要多杀两个人,爹一定让你进入“将军府”。”“那两个?”
“谭千蠢。”
“还有一个呢?”
“齐九恨。”
沈虎禅掉头就走。
楚杏儿趋前问:{奇书手机电子书}“你去那里?”
沈虎禅头也不回:“再见。”
楚杏儿顿足道:“这是什麽意思?”
沈虎禅道:“我要走了。”
楚杏儿急道:“你去那里?”
沈虎禅道:“当然不是去杀谭千蠢和齐九根。”
楚杏儿停了下来,声音里充满了瞧不起的不逊:“你不想加入”将军府“了?”
沈虎禅道:“活着比加入”将军府“更重要。”
他顿了顿接道:“没有命就什麽名声富贵都享用不到了。”
楚杏儿冷笑道:“你怕?”
沈虎禅道:“我怕,我怕得罪”万人敌“。”
楚杏儿叉腰道:“可是,爹势必要铲锄万人敌的,你何不先出手,讨他个欢心?”
沈虎禅霍然回身:“你可知道为什麽多年来他一直消灭不掉万人敌?”
楚杏儿点点头。
沈虎禅道:“你可知道原因?”
楚杏儿摇摇头。
沈虎禅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更不愿去送死。”
“我知道万人敌下易杀;”楚杏儿道:“但万人敌的确是个无恶不作,早该恶贯满盈的奸人!他为了要剪除政敌,故意让人畅所欲言,呈状提谏,然後一一诬以莫须有罪名,一网打尽,斩草锄根,不知枉杀了多少清官,制造了多少场冤狱……。”
“我都知道。”
沈虎禅道:“他官升得那麽快,那是因为凡是提拔他上来的人,只要他的地位一旦高过对方,他就先对这些知道他底细来历的人加以逼害……”
而且绿杨庄那次唇杀灾民事件,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不过,我敌不过他。
我也不想为了行侠仗义,而丢了性命。
“我只是叫你杀掉他手下几员大将,不是要你取他的性命,”楚杏儿挖苦道:“而你,连这都没有胆量!”“你知道谭千蠢为什麽叫做谭千蠢?”
沈虎禅问。楚奇儿摇头,她等沈虎禅再说下去。“因为谭千蠢是个聪明人。这个名字听来像他笨人。道当人们对有个蠢名字的人比较不加提防,而聪明人往往能利用刹那间疏忽的心理决定成败。”
楚杏儿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至於齐九恨,他只恨九件事:那是九个人的名字。”
沈虎禅问:“你知道足那九个?”
楚杏儿想回答,但实在回答不出来,只好又摇首。
“他们是:萧秋水、方振眉、诸葛先生、卫悲回、芜狂徒、李沈舟、苏梦枕雷损和你爹爹——将军,他恨不是这九人之敌。”
“这个人如果不是太笨和身体有毛病,以他的武功,排行只怕绝不在王龙溪本身之下。”沈虎禅补充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招惹万人敌?”楚杏儿撇嘴道:“你是有名的战将,连你都不敢招惹万人敌,就由得他横行天下不成?!”
“其贸,这些,都不是我害怕的主要原因;”沈虎禅道:“我最忌畏的,还是万人敌的背後,有整个官府、军队与朝廷!”
“只要你杀了这两人,爹自会使军队、官府和朝廷支持你。”楚杏儿很有信心地说。
“可是将军除得了万人敌吗?”
沈虎禅反问了过来。
“不管你杀不杀,反正,有人会帮我杀,谁杀了这个人,就一定会得到将军的信任。”
楚杏儿道:“谭千蠢和齐九根很快就要经过五福镇江鸿桥,他们有一宗买卖要在那里进行,不论你去不去,我都一定会去杀他们。”
说罢掉首而去。
沈虎禅一把拖住她,楚杏儿掉开手:“做什麽?扯扯搭搭的!”
沈虎禅稍有点讷讷:“你最好也下要去。”
“为什麽?”
“我不想你死。”
“你怕,我可不怕。”
“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沈虎禅沉吟了一阵,道:“是将军下令我做的?”
“不是。”
楚杏儿挺着胸,仰着脸,那稚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