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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夏梦孵却显得很不安,再次苦笑道:“姑娘,你折煞了我,我怎么敢当?怎么敢委屈姑娘?好在,正如姑娘所说,就这么几天,否则,……”
聂小情大眼睛一阵眨动,凝注夏梦卿突然笑道:“相公,为免相公于心不安,小情跟相公打个商量,只要我们多活一天,这主婢名份就存在一天;到死了以后,相公是相公,小倩是小倩,谁也不是谁的主人,谁也不是谁的侍婢,主婢名份一笔勾销,你说好么?”
夏梦卿耸了耸肩,道:“反正就那么几天了,姑娘看着办吧!”
“不!”聂小倩微摇螓首,紧盯夏梦卿不放,道:“小情要相公亲口答应。”
夏梦卿微一沉吟,只有点头:“好吧,我答应。”
聂小倩娇靥神情一喜,道:“相公,说了可不能不算啊!”
夏梦卿没有留意到那异样神色,道:“夏梦卿生平不做轻诺,从来一言九鼎。”
聂小倩轻轻吁了口气,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笑得很神秘、很得意、也难掩巧计得逞的喜悦,道:“那小倩就放心了,要不,等一旦出了困,相公就不认小情这个侍婢了,那才让人伤心呢!”
夏梦卿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蓦地他神情震动,星目电射寒芒:“姑娘,你说什么?
一旦出了困?莫非你有何计……”
聂小情扬眉笑道:·小倩只敢说有希望,却不敢说有把握。”
夏梦卿霍地跃起,道:“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能放弃,姑娘且说出来,我试试。”
聂小倩盘坐不动,仰起螓首,笑问道:“相公真希望出去么?”
“那是自然!我还有很多事未了,怎能就此被活活困死?
难道姑娘就不想脱出天机石府么?”
聂小倩蟑首倏垂,幽幽说道:“要是相公一出去便不认小情这个婢子,小倩倒宁愿永远围在这天机石府,就是困死也甘心。”
夏梦卿心头一震,猛然醒悟,有点哭笑不得。“姑娘,你好厉害,夏梦卿已做千金诺,从此再无更改之心,只要姑娘能东飘西荡,不怕吃苦……”
聂小倩猛然抬头,无限刚毅坚决的说道;“小倩死且不怕,何怕吃苦!无论什么苦,相公能忍得,小倩便能忍得;只要能片刻不离地跟随相公左右,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小倩也视如康庄,甘之若饴。”
夏梦卿一阵激动,星目异采连闪,久久方一叹说道:“姑娘,你让我夏梦卿无话可说,其实夏梦卿何德何能?姑娘,夏梦卿无状,只有委屈你了。”
聂小倩屉颜笑道:“只要相公不嫌弃小倩粗手粗脚,不解人意就行了。”
夏梦卿淡谈一笑,道:“奸了,姑娘,如何能出得天机石府?
说吧!”
轰小倩轻抬皓腕,理了理蓬散云鬓,笑道:“相公荆急虚么?且请坐下来,小倩还有要事禀报,趁这机会小俏也可以多歇歇,要不,刚成主婢就给相公添累赘,小倩怎好意思。”
此女果然兰心意质,话儿说得体贴入微,却又十分恰当丝毫不着痕迹,夏梦卿微笑点头,欣然坐下。
夏梦卿刚坐下;她又开了口,美目凝注,道:“相公,今儿个何时啦?”
显然,洞中无“甲子”,她被囚禁在这深陷地底的天机石府中,一直昏迷不醒,已不知今日何日。夏梦卿想了一想,道:“七月二十四日。”
聂小倩“哦”地一声,立即皱起柳眉,沉吟道:“想不到我已经被囚禁了一个多月了。……”
夏梦卿听得心头一震,无限怜惜地望了她一眼,心中说不出有多歉疚,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聂小倩只顾蹙眉沉吟,没有注意到夏梦卿的神色变化,这时突然拾起螓首,目注夏梦卿道:“相公,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一句话重又勾起夏梦卿满腔怒火,无限杀机,镜了桃剑眉,将自己前来梵净山的前固后果概述一遍。
聂小倩静听之余,娇靥刹那数变,夏梦卿话声刚落,她便自面布寒霜,桃眉蹬目,切齿恨声说道:“相公,你瞧,这些东西有多卑鄙,他们有好下场,那才是苍天无眼,南荒七毒死得好,早就该死了!相公,你不知道,这七个老东西比雷惊龙还狠还毒,活该自相残杀,先遭了报应。……相公,如今钗、佛二宝怎么办?”
夏梦卿目射冷电,微笑说道:“他留了话,哀牢断魂崖!只要咱们能出得此困,他就别想逍遥天理之外,让他先去钻研吧.短时间内他得不到什么,我先要了却大食人这桩心事,然后再去找他,二宝、傅夫人的血仇,我要一并索还。”笑了笑,又道;“现在该听听你的了,请说吧。”
虽然主婢名份已定,夏梦卿仍不愿以主人自居,说话口气还是十分客气,还是那么谦逊。
聂小情神色变得很凝重,深皱眉锋,道:“相公,还记得么?
小情在玉泉临拜别时说的那些话?”
夏梦卿知她指的是布达拉宫方面请得能人,近期内必然还会再动那回事,点了点头,笑道:“这等大事我怎会忘记?怎么,又有新消息?”
聂小倩微颔螓首,道:“小倩已经侦知布达拉宫所请那人是谁……”
夏梦卿截口问道:“是谁?”
聂小倩道:“这人相公谅必晓得,西昆仑恨天翁。”
夏梦卿神情微震,脸色修变,皱眉说道:“百里相?怎么会是他?难道他还没死?”
聂小情入目夏梦卿神色,心中一紧,问道:“相公认识这个人?”
“何止认识。”夏梦卿道:“论起来,我该尊称他一辈,他跟家师颇有渊源。……”
聂小倩连忙说道:“彼此既有渊源,那不很好么?”
夏梦卿摇头微笑,道:“这渊源不太好,他是家师同门师弟,因为性情暴戾,不守门规,被家师祖一怒逐出门墙,因雨自号恨天翁,隐于西昆仑,说他恨天,倒不如说他恨极家师一人。”
聂小倩道:“为什么?”
夏梦卿笑了笑道:“因为家师最得家师祖钟爱,并传以衣钵。”
聂小倩“哦”地一声,微微颔首说道:“没道理,他总不该迁怒相公这个晚辈呀。”
夏梦卿道:“一样地恨之入骨,他这个人不懂什么叫‘理’,好恶随心,喜怒无常。但是恨归恨,家师在世的时候,他不敢出西昆仑半步,所以,我这个小的,只要不出西昆仑去,他便拿我莫可奈何,如今家师仙逝已久,那就……”
聂小倩忍不住插口说道:“怪不得小倩以前没听说过恨天翁这个人,他从来没下过江湖嘛。相公,现在怎么办?”
夏梦卿道:“很扎手,论功力,我也许可以很勉强扯平。但那没用,怎么说他也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跟他正面为敌。”
望着聂小倩突然苦笑接道:“当然,更不能让他认出是我,所以,也根本别抱着说退他的希望。可是事实上又绝不能让他去帮助大食人他们,否则满清朝廷必败无疑,大汉民族也要跟着沦入水火.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很扎手的道理所在,懂么?”
聂小倩垂首不语,夏梦卿却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又道:“家师谢世至今十多年了,他一直未出西昆仑,我还以为他早已物化了呢!却不料他只是深隐未出,至今仍是不甘寂寞。……”
聂小倩良久才抬起蜂首,道:“相公,无论如何,总该想个对策啊。”
夏梦卿一时没答话,沉吟了片刻才说:“那是自然,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妨暂且按下,等出了困再说,还有别的消息么?”
聂小倩道:“有,布达拉宫既然请得了恨天翁,如虎添翼,实力大增,他们正等大食人的火器,一俟火器运到,他们就要……”
夏梦卿摆了摆手,止住聂小倩话头,道:“这消息是你在被雷惊龙发觉以前所得到的,如今算来已一月有余,事已急在眉睫,我必须想办法阻住他们,不宜再迟,出困的方法如何,你快说吧!”
夏梦卿忧急之色溢于言表,聂小倩当然也知事态严重,不敢再行怠慢,当下想了想,说道:“出困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毁去这天机石府。”
夏梦卿道:“怎么个毁法?”
聂小倩道:“凭功力,谁也没办法,小倩知道这间避尘居内有一处机钮,只消把这机钮一按,天机石府立刻崩裂自毁。”
夏梦卿皱眉不语,半响才一叹说道:“事非得已,为了整个华夏,只好如此了!上人泉下有知,当会原谅夏梦卿大不敬之罪,机钮在哪儿?”
聂小倩道:“小情还不知道,需要找一找。”
夏梦卿呆了一呆,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聂小情嫣然一笑,道:“小情未昏迷之前,听到了雷惊龙和七毒的谈话。”
夏梦卿微微点头,站起身子走入避尘居。聂小倩也跟着站起,扶着石壁走了出来,,柔婉笑道:“一个人找不如两个人快,相公请由左往右,小倩则由右往左,看看谁的运气好,先找到。”
说的也是理,夏梦卿未加拦阻,微微一笑,走向室左,竭尽目力,仔细异常地慢慢往右找去。……
入夜,梵净山万籁俱寂。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当儿,梵净山山腹内突然传出一声闷雷般巨响,震得山峰摇晃,树倒石落,随即寂然。
梵净山左近渺无人烟,自然不会惊世骇俗。
远一点的人,虽然隐隐听到了这声巨响,但却不知来自何方,就是知道,也不会老远地跑来看看。
恰好,今夜夜空里乌云成片,偶尔,还闪着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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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为名利你争我夺
西藏这一带,人口本来就稀少,到处是空矿的荒原,起伏的岗峦,黄土飞扬风沙蔽天,地称不毛,难见一丝人烟。
这一日,天方正午,烈日高悬,炎热炙人。
没有云.也没有风,静得像死了…般。
唐古喇山山脚下,那一片连天的干热旷野中,沿着婉蜒山势,正缓缓地蠕动着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像是哪个镖局保的一趟镖,两个骑马的镖头,加上十个推着两轮小车的壮汉,十足的像。
说它像趟镖,可是又不对,保镖有规矩,要把镖局的旗帜插在一辆镖车上,可是这趟镖独无。
难不成这个镖局没镖旗?
保镖,应该有趟子手在前面吆喝,喊出镖局的招牌字号,这趟镖也没有,怪了!
不但没有趟子手在前面吆喝开道,反之,每个人却像含了“枚”一般,除了蹄声得得,车声辘辘外,别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再说,保镖,该走奇林湖西的大道,为什么这趟镖舍弃大道不走,偏走这僻静的小道?
是镖局响亮?镖头胆大?抑或这是捷径?
总之,说它像镖,它又不像,说它不像嘛,它又有点儿像,令人摸不透他们是干什么的。
两匹马,很不错,清一色的蒙古种高头健骑。
鞍上的两个镖头,却令人不敢领教。
倒并非别的,是怪得可怕。
那是两个装束怪异,身材瘦小的老者。望之不似中原人物,鹞眼鹰鼻,肤色黝黑,目眶深陷,开合之间,碧芒闪烁,神色木然而剽悍,像两具僵尸。
尤其扎眼的,是他们四只细小鬼爪般手腕之上,各戴一只金光灿烂的手环,似金非金,不知为何物打造。
他两个的森冷模样儿,望起来还真慑人。
谁说不是?瞧。
十个推车壮汉,汗出如浆,衣衫尽湿,步履缓慢而吃力异常,个个垂头牛喘,疲累不堪。
但,却没一个敢出声,更没一个敢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