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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麦克肆无忌惮。
他天性中是个肆无忌惮的人。而中国正好是他这种天性能淋漓尽致发挥的温床。
来中国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中方雇员敢违背他的天性。
叶含青是一个例外。
因其例外,麦克聘用了她;同样因其例外,麦克解雇了她。
一切都顺理成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亡。有什么错?
但含青却证明麦克大错特错了。
他本想在最后的较量中让含青羞辱,并饱尝失败的痛苦。而他也确确实实在含青的屈辱中回味了好几天征服者的快意。
可万万想不到含青竟要把他剥光了衣服押到公众审判台上,让他辉煌的事业在公共舆论的谴责中毁于一旦。
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小女人。
他真正发自内心地后悔聘用了这个叶含青。
但一切后悔都是无益的,关键是如何收拾残局。
可他已经没有能力收拾残局。《经济晚报》的清样同样传真到了汤姆?李的手里。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手下雇员毁坏CNB的声誉。
于是麦克唯一的路就是去摇尾乞怜。毕竟他为老板立下过汗马功劳。毕竟他对主子一向忠心耿耿。
汤姆接受了麦克的摇尾乞怜。但是却给了他一顿严厉的训斥。说不是不能让中方雇员走。不听话的中国人就是该走!但关键是怎么让他们走。怎么去堵住他们的嘴。CNB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钱的时候为什么要去用暴力?这几年CNB公司能得到中国政府这么大的支持,靠的是什么?是良好的关系。良好的关系又靠的是什么?是钱。没有一个外国公司能比得上CNB在中国的投资大。CNB公司捐赠了多少中国的社会公益事业。比如什么希望工程。要是没有钱铺路,政府会支持你?政府尚且如此,何况区区中方雇员?打发他们跟打发叫化子一样。但是别忘了,叫化子也有他们的尊严。你践踏了他们的尊严他们会和你拼命。何况叶含青显然是一个聪明能干能量极大的中方雇员。所以麦克你让她走没有错,错在出动保安。你到是解恨了,却把CNB的把柄落到了她的手里。麦克你是太foolish(太蠢了)了!
麦克在汤姆一番恨爱有加的训斥中深深体会到了老板对他的宠信,但对汤姆的训话却不以为然。麦克并不想放弃他的“强权”理论,但含青的事也给了他一个教训,让他实施理论的时候要“看人下菜”,而不是一概而论。心里这么想,表面上麦克唯唯喏喏,点头哈腰。最后千思万谢地在汤姆答应帮他收拾残局后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他把秘书王小姐叫到办公室大骂叶含青,骂完又冷笑说:
“想让报界整治我?中国的报界是什么狗屁东西!几百块钱就能发一条新闻。哼,CNB有的是钱。她叶含青能把我怎么样?”
CNB果然用钱阻止了《经济晚报》对这一场丑闻的爆光。条件是CNB保证每年在报纸做两百万的广告。给部主任以上领导每人配一个BP机和手机。这点钱对CNB简直就是拨牛身上的一根毛。
麦克欣喜若狂,心想钱真是个好东西。这世上,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但他高兴了没几天,却发现他和叶含青的名字一夜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几家报纸、杂志,把这条罕见的新闻“炒”得火爆,而且这些媒介居然事先没来清样。
于是差不多半个多月,麦克在汤姆的授意下忙着救火。一会儿找这家报纸,用广告费做承诺;一会儿找杂志,答应项目投资,条件就是不要再做连续报道。
但丑闻再包再裹,终归是纸包不住火。
美国总部收到了寄自中国的一封投诉信,以及若干封报纸和杂志复印件。总部很是震惊。CNB公司民主、人权和尊严的口号,是CNB产品最光彩照人的外包装。撕掉了这层包装纸,产品会大大落价。庞大的中国市场会受影响。为了公司的整体利益,董事会决定把麦克调离中国。但经汤姆?李从中极力周旋,证明麦克乃CNB公司的功臣和奇才,此事纯属一时疏忽,罪过还在那个叶含青身上。最后麦克?李降职一级,调往南京任分公司副总裁。汤姆?李私下承诺,等一年半载总部淡忘了此事,再把麦克调回中国公司总部任职。
麦克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他保住了他的饭碗。
但永远失去了爬向CNB“金字塔”尖的机会。
事到如今,他除了懊悔聘用叶含青,就是诅咒这个断送了她辉煌前程的女人。
但是他又无可奈何。
因为叶含青与他不再有关系。
她现在完全属于石天明的世界。
事实上,在她离开CNB公司半个月以后,她已经完全平静了心绪。
CNB屈辱的一幕虽然她一辈子不会忘,但这却是一段她终身受用的宝贵经历。它教会了她现实主义地看待这个世界,教会了她不再迷信冠冕堂皇的金色招牌,教会了她勇敢地直面至高无尚的权威,教会了她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对敌人灵活出击。
她觉得自己一夜间长大了。
她已经能超脱地看待这个世界。
因此,当那天深夜,石天明强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身心疲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嘶哑着嗓子告诉她对方的魔爪伸到了报界,那几个记者已经被报社领导警告不许参予此事的报道,否则后果自负时,含青显得是那么的平静。
她望着情绪显然处于激愤、焦躁中的男人,什么也没说。走过去,轻轻脱掉男人的羽绒衣,又脱掉他的长裤。然后,把刚从被窝里出来还热乎乎的身体偎过去说:“抱我,去给我捂捂脚好吗?”
石天明搂着这个温柔的身体,情绪平静了许多。他一把抱起含青向床走去。
“累极了,小叶子,我真累极了。”石天明平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在昏黄色的台灯下,都藏着一种淋漓尽致的疲惫。
含青坐在他身边,深深地凝视着他。她伸出手,徐徐地抚摸着男人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要抚平这岁月的年轮。
“我老了吗?小叶子?”石天明强睁开眼苦笑了一下。
“不老。石头哥哥健壮得像一头大象。”含青笑吟吟地说着,把手伸进男人的衣服里,轻柔地抚摸着男人结实的胸肌。
在女人徐徐地抚摸下,男人的呼吸变粗了。大脑一时间变得空白。然后,男人有了一种飘浮的感觉。
“小叶子,爱我一下。让我休息。”男人的皱纹在女人的温存中出现了些许笑意。
女人轻轻地伏上了男人的身体,把头轻轻地埋进男人的颈窝。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着男人的耳根,一边轻轻地和他耳语:
“天明,你看……那儿有一片好大好大的草原。静极了静极了。没有人声,只有鸟叫,还有花香。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舒服极了。来,我带你去。快,快,你看,那儿安宁极了。来,跟着我来。什么也别想。对,对,就想那一片绿,那一片静……”
女人眼前飞过来一匹白色的马,她跳上去,扬鞭、伸展、伏身、冲刺……最后,她紧紧搂住马的脖颈,跃进了那一片绿色的海洋……
“真好!小叶子。”石天明轻抚着含青火热的身体,喃喃地说。“小叶子,那片绿真好,真安祥啊!”
“那我们就多去那儿休息,好吗?”
“唉,我真想休息啊。小叶子。”石天明突然睁开了眼说:“可是我该走了。”
“天明,都深夜了,你还去哪?”
“我要把一份材料弄完,明天一早送到中纪委去。前天我才得知新闻渠道被封的消息,今天我就被A区检查院传讯了。我得赶快应付。不然一场暴风雨又将来临。”
“他们动作怎么这么快?”
“20多天了,这几个记者拖延了20多天。足够孙搏权他们调兵遣将了。本来可以用舆论稳胜一局。现在不仅没动他们一根毫毛,反而‘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防备。他们反戈一击来了个‘釜底抽薪’,断了我们的后路。这条路被封死,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真是一筹莫展。”
石天明脸上又露出一种令含青心碎的沉重。她忙握住石天明的手说:“天明,没关系。全国报纸成天上万。他们还能都封了不成。我就不信没有正直的记者敢秉公披露真相。”
石天明拖着挂了铅般的身体离开了。
含青睁着眼想了很长时间。等她合上眼睛的时候,嘴角噙着一种刚毅。
第二天一早,含青带着厚厚一叠材料,来到《民众报》,找到了政治组主任记者路明。
路明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记者。含青在文学刊物当编辑时,常听圈内人提起他。说他不仅是《民众报》的骨干,而且报告文学写的极捧。是报告文学学会的会员。含青他们刊物曾连载过他的一片反腐败的长篇报告文学“包青天”。发表后社会反响极大。一家省台据此改编了电视连续剧,在省里播出后又是一阵轰动。然后中央台、各省市台也相继播出,路明的名字那阵子很火。
昨晚含青想了大半夜,才从记忆的长河里捞起了这个消失已久的男人。一个被同行戏称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记者。含青相信石天明阴暗的天空,会因为路明的出现透出一线光明。
因此,当长相平常的路明沉稳地站在含青面前时,含青的感觉是惊讶的。路明并不是含青想象中那种才华横溢因而恃才傲物的人。相反,他很朴实。话不多,但句句让人觉得实在。
于是含青用了整整三个小时,讲了石天明这个案子。
路明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往本上记着什么,最后说:
“叶小姐,可不可以把那几个记者的名字给我。我想去了解一下他们掌握的工商局方面的情况。”
然后路明又问可不可以采访一下石天明,含青说当然可以。然后把带来的材料给了路明。
路明认真看了一会说:
“叶小姐,凭直觉,这个案子很棘手。但很有典型性。应该是有新闻价值的。我本人很有兴趣搞成一个报告文学。但是目前时机不成熟。既然他们能封那几家报纸,可能也会找到《民众报》的关系。所以我想搞内参。主任那儿也会有难度,但我会争取。叶小姐,我这个人没太多优点,就是还有一点正义感。看不得不公平的事。我想,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含青连声说谢谢。非要请路明吃饭。路明婉言拒绝了,说这顿饭要吃,但等这事儿完了以后再说。
含青离开《民众报》的时候是哼着歌儿出去的。
浮沉商海 38
这一个多月,孙搏权如同生活在炼狱里一般。一场又一场大火,烧得他脱了一层皮又脱一层皮。有一阵子,他感觉自己扛不住了。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刚刚封住有一阵子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记者的嘴。怎么脑后突然又响起了如此震聋发聩的声音,简直把他的苦胆都吓破了。
石天明,这该死的石天明。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能通天?他居然能把手伸到了上面。一篇内参,把几个中央领导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几个领导同时批了示。听说其中还有一个副总理。批示的内容基本都是:不管企业有没有错,先查我们工商体系有无违法行为。有则严办。
消息传到孙搏权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雳。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惧”。他连夜找到柳卉婷和严寒冰。柳卉婷当场就被这消息击晕了,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老谋深算的严寒冰还能强做镇静。吩咐孙搏权千万冷静,最近先堰旗息鼓,不要再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