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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千检查了下胸口已经恢复,只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的伤口,最后嫌弃的看了眼被血污灰尘脏的一塌糊涂的衣衫。视线落在方才断玉离开前留在床头的衣物之上,白色布料很符合时千的喜好。
谁能想象作恶多端的魔尊最好白衣呢?
迅速将身上的血污擦净,虽然还是不满意,但目前显然没有条件给他沐浴,时千只得将就着把新衣穿上。让他惊奇的是这衣服很贴身,似是完全照着他的身形定做的,不大不小正正好。
做完这些,仍在恢复中的身体已经气喘吁吁了,时千再次回到床上,闭上眼开始休息。他习惯随时保持最好的状态,所以必要的休息是绝对重要的。
再醒来已是三个时辰之后,无力感已经全部退去,虽然因为没有修为而依然不够灵敏,但也恢复了普通凡人的标准。
“叩叩。”
似是计算好时间一般,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断玉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碟小菜和一碗清粥。
在将托盘放下之后断玉并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等着时千开动。时千并不扭捏,也懒得做绝食之类的傻事,他确实饿了,因为修为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但不能否认无论何时他都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他并不认为景肃会把他救回来之后再把他毒死。
清粥里有着淡淡的药味,都是调养身体的温补药材,压下心里的惊讶,时千微笑着朝断玉道谢,随后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之后的半月时千都没有见过景肃,也没有机会从这个石室中出去,除了每日断玉会送来三餐,他再未见过任何一人。要不是他耐性好,估计早已在这烦闷的小空间中被憋疯了。
但这半月并不是没有收获,在他恢复经脉修复之后,他发现原本安稳的呆在他丹田内的诸云佩上的白光开始顺着经脉朝他的识海扩散,并且还在缓慢的修补着他那破损的灵根,虽然慢,却足以让时千惊喜。
没有灵根,无论经脉多好也毫无用处。起初在发现灵根受损之时时千虽然面上不显,但说不失望却是不可能的。如今恢复有望哪能不高兴?
这日,在时千刚放下筷子时,断玉并未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而是顿了顿开口:“小师弟,师尊要见你。”时千注意到在说出师尊二字之时,断玉似乎晃了晃神,虽然很快恢复原样,却没有逃过他的眼。
终于想起他来了?时千注意力主要还是在断玉的话上,却想不出景肃在说出收他为徒之后将他囚于此地的原因。
石室依附于山岩之中,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空气中是这半月来时千闻惯了的树叶清香,一条小路显得格外幽深。
总算踏出了那个狭小昏暗的空间,但时千并未放松下来,他并没忘记当初景肃给他的感觉。景肃救他回来的原因就已经足以让时千怀疑了,更勿论他之后的作为。总之,时千对景肃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危险。
或许是因为照顾着时千,断玉的速度并不快,尽管如此,在不久后他便停了下来。
出现在时千面前的是一条稍显陡峭的山路,路的一边是山壁,另一边是悬崖,而零碎的山石显示它并不好走。
断玉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时千耳边响起:“走过这条路,便是师尊所在的地方。小师弟,请吧。”
第四章
时千背靠在岩壁之上,也不管土石会不会把衣服弄脏了,吐出口浊气稳住身形,山风猎猎,他脚下一寸之外便是看不到底的悬崖,若是不够谨慎,指不定他就得交代在这里。到底还是凡人的身体,才这么会儿就累了。望向看不到尽头的小道,时千眼神暗了暗。
几分钟之后时千终于将气息稳了下来,扶着微微突出的岩石继续朝前走,细碎的沙石随着时千的前进不断落下,沙沙的声音在山风的撞击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说时千依然保持着清醒,但少年稚嫩的身体却是被凛冽的山风和山上特有的寒气冻得麻木了,而长时间的运动和神经紧张更是让这身体不断发出疲惫警告。更不幸的是,天快黑了。
“嘶……”
脚下的岩石突然脱落让时千有些措手不及,但只一刹那他便反应过来。
时千左手狠狠插入岩壁,全然不顾那细嫩的指尖已然血肉模糊,此时他整个身体都悬空在悬崖之上,想到那块莫名其妙脱落的岩石,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那绝对不是岩石自然风化,那么这只能证明是有人特意如此的。
果然要做真传弟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也正是如此,时千才稍稍放了些心。
看了眼离自己约莫一米的小道眯了眯眼,若是他现在掉下去了,就真真只能粉身碎骨了吧。
这考验可真特别,比魔修可要有趣多了。
看了眼斜上方的枯树,迅速找好着力点,时千双腿同时用力,分别踩处石缝,双手直接松开,斜身便攀上了那棵不算粗壮的树干。
并没有在树干上停留,时千借力往上一蹬,翻身上了小道。
而正如他判断的那般,那枯树干果真已经完全干枯,在他上去之后咔嚓一声猛地折断落下了山崖。
没有包扎受伤了的左手,时千眉头也没皱一下继续往前走,他现在需要的是灵活的手而不是包成粽子的无用之物。
接下来的路显然比之方才更加难行,不但路变窄了,还时不时有‘意外脱落’的石块,后来时千还碰上了几只极为难缠的山鹰,这一路可谓惊险无比,若不是他警觉性好,估计早死了无数次了。
尽管如此,时千却从未产生过退回去的想法。
他清楚,在他被景肃救下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无路可退。
躲过又一只袭来的山鹰,时千心中满是冷意,那位可不是传说中的良善之辈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直不依不挠追击着时千的山鹰终于他离开了,但时千并未因此而放松。黑夜的到来,让他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风声更加急促,犹如鬼哭一般让人骨子里发凉,这多余的声音更是模糊了时千的感官,若不是与生俱来对危险敏感的直觉的话,可能好几次直接踏进了那道黑暗的深渊。
跨过最后一道障碍,狠狠将自己摔在空地之上,时千几乎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冰冷的气体撕得肺生疼,颤颤的站了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
一只手臂扶住了他。
“果然是世家出来的。”
低沉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就连时千也听不出对方到底是褒是贬,他睁着眼,却因为黑暗完全看不清来人,只感觉到对方箍着他的那只手格外有力。
在时千稳住身形之后男人便将手拿开了,但紧接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气势却是差点儿再次将时千压倒。没有杀气,只是释放出一些属于修者的威压,故而时千虽然摇摇欲坠,但也堪堪稳住了身形,幸而对方并未打算真的把他压倒,只是常规性的测试而已。
“不过你既然已经通过了测试,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亲传弟子。”收回气势,看着明明处于黑暗之中,却显得格外沉稳的少年,景肃眼里闪过一道玩味。他当然看得出少年神态气质发生的变化,但却并未多想,惨遭巨变的少年性子大变再正常不过。
“是,师尊。”顺着景肃改口,竭力打起精神,时千知道自己不能放松,这个人可要比方才的悬崖危险多了。
“断玉,带他去歇息,明日带他来找本座。”
天承峰位于天灵宗所占领的所有山峰最远的一座山峰,同时也是除主峰天灵峰外最大的一座山峰,而这座山峰之上,却只有两个人,现在加上时千,也就三个。
给时千处理好伤口之后,断玉开始向时千介绍一些简单的情况。
虽然断玉语言简练,但时千好歹明白了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事儿算什么了。
景肃身为修者第一人,又是第一大宗天灵宗的无上长老,身份自然不用说,而且修为高,长得又好,性格和善,自然无数人趋之若鹜想做他的弟子。
景肃也曾发过话,他不收修过另家功法的弟子,也不会收记名弟子,他要收只收亲传弟子。
这消息曾让无数人疯狂,好多世家更甚者门派都特意将资质好的孩子留下来,等他们十四岁的时候找机会拜入景肃门下。
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除了从婴儿时期便被景肃捡回来的断玉,再无一人顺利进入天承峰。
这并不是景肃不想收徒,相反,景肃爱好之一便是收徒,他甚至曾公开自己收徒不需要资质多好,只要有灵根便好,只要通过他的测试,那么一切不是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测试之上。
想想吧,被娇惯得不知世事的少年,被关在狭小的暗室之中,起初还好,但那死寂的恐惧,还有无法逃脱的孤单,一日一日,足以让人发疯。就算出了暗室,没有任何修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通得过那么刁钻的悬崖小路?哪怕前面一段路走过了,可后面明显是人为的各种‘意外’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用说,时千都能想象得到有多少人曾埋骨在那道悬崖之下了。
这还只是时千经历的测试,而从断玉的话中,时千不难推断出景肃似乎还有更多的方法来折腾那些想成为他弟子的人。
年复一年,在失去无数资质上好的好苗子之后,那些有心思的修者们都消停了,而想为自家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的修者们也因为景肃修为太高又有第一大宗撑腰而无力发作,谁让他们是自己送上门的呢?
所以,时千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一个通过景肃入门测试的人。
时千躺在床上,尽管身体不断诉说着它的疲惫,脑袋却是清醒异常,他身为魔尊那么多年,竟然没有听闻过景肃收徒的规矩,虽说他并未过多关注过,但这也从侧面看得出这天灵宗对这位无上长老的重视。
看来真是拜了个好师尊呢。
一夜无梦。
断玉一如往常为时千端来简单的早餐,态度并没有因为时千成为他真正的师弟而变化,时千皱了皱眉,却并未多想,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可以确认断玉并不是傀儡了,或许是性格天生如此吧,忽略掉心里那丝怪异,时千如此作想。
在一片青绿的药草田中,时千第一次看到了景肃。
男人正弯身查看一株千年血芝,这动作并不掩他修长的身形,乌黑的长发被白玉簪束起,露出比例完美的五官,眉目间满是柔和,配上一袭白衣,正如原著所描述的那般:温雅如仙,遗世独立。
饶是时千见过景肃的另一面也差点被骗了,若真是伪装,这人可是装到了骨子里了。
眯了眯眼,唇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幅度,这是时千在遇上棘手任务时的常用表情,让人无从提防,可见他对这位师尊有多‘看重’。
“来了。”依然柔和的表情,但景肃的语调却是冰冷无比,尽管如此,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奇特的和谐感,仿佛这人本该如此一般。
“是,师尊。”时千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将自己的态度调整到顺从恭敬之上。
景肃将那颗血芝从药田中摘了下来,霎时间属于血芝特有的甜香味迅速散发出来,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时千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景肃继续发话。
仿佛拿着的并不是世间难得的灵药,而只是一株普通的草一般,景肃将艳红的血芝放在手中把玩着,但眼神却没有从时千身上移开过。这几百年他还真挺少对其他东西产生过兴趣,看着眼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