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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肚子一次又一次响闷雷报告饥饿,她才有气无力回到正院。听丫头说平氏哭了一场,累了,吃了些茶点,就睡了,沈妍也没打扰。她吃过午饭,就回房补觉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听丫头就平氏叫她,她梳洗好去了正院。
平氏唉声叹气,跟她说了武烈侯府不想接她们入京的事。沈妍早有准备,细心开导平氏,不知说了几车话,终于把平氏逗笑了。
苏师爷放下架子和读书人的酸面,直言要求娶平氏,沈妍认为不错,但不知道怎么跟平氏说。平氏为徐瑞坤守了这么多年,从没动过别的心思,可见也是一个性贞气烈的人。劝人改嫁,做好了是姻缘,做不好会很尴尬,甚至成仇。
思来想去,沈妍决定向汪仪凤求助,平氏毕竟不是她的亲娘,她不敢轻易开口。汪仪凤是过来人,想必也愿意帮这个忙,现身说法,说服力更大。
第二天,沈妍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她打算先去济真堂看看,再去见汪仪凤。
金州城的大街小巷充斥着慌乱恐惧的气氛,路人相遇或是熟人碰面,都离不开与西魏战事的话题。昨天,人们说得小心翼翼,好象怕道听途说的消息成真一样。今天却大不相同,众人不但高声谈论,还时有呵骂声传来。
他们无非是呵骂守军无能、官府无能,才导致西魏大军长驱直入。还有人甚至大骂项怀安,说他昨天把家眷送回了京城,就是打算放弃金州城逃跑回京。
现在的守军和官府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慧宁公主带人坚守边郡之事又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相比之下,不分男女,是英雄亦或狗熊就显而易见了。
听到有关战事的话题,沈妍不由紧张,唉叹几声,排解情绪。
从济真堂出来,沈妍来到府衙侧门,还没进到内院,就感觉到府衙的气氛很凝重。丫头把她带进花厅,她刚到门口,就听到汪仪凤的叹息声,下人也个个凝神静气,连欢闹跳脱的白肉团子都静静趴在奶娘怀里,一声不哼。
“姐、姐姐,抱抱……”白肉团子看到沈妍,好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
沈妍抱过白肉团子,坐到汪仪凤身边,问:“娘,出什么事了?”
汪仪凤挥手谴退下人,低声说:“昨晚,有一个从平安州衙门逃出来的侍卫来报信,说平安州轻易被攻陷是因为知州罗大人与西魏兵马里应外合,还说罗大人已经说服了边郡的郡守,让打开城门迎西魏兵马入城,边郡有可能守不住了。
你项伯伯听说这件事,连夜点了一万守城军奔赴松城县,亲自带兵坚守。边郡一旦失守,松城县再守不住,西魏兵马攻陷金州就易如反掌了。”
沈妍想了想,问:“罗大人不是项家的门生吗?怎么会投敌呢?”
“这正是你项伯伯忧心之处,罗大人投敌叛国会导致皇上猜忌项氏一族。若金州城再被西魏攻陷,皇上发怒,就会给项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汪仪凤握住沈妍的手,哽咽落泪,说:“你项伯伯走的时候说若是松城县守不住,他就不回来了。他和苏师爷都是文官,金州城就两万兵马,哪能挡得住西魏的千军万马?”
“娘,你别哭了,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还是想想……”
“哇――”白肉团子紧紧抓住沈妍的肩膀,放声大哭。
“诏哥儿不哭,没事了,乖,诏哥听话……”沈妍哄逗白肉团子,自己却忍不住落泪,灾难当前,小孩子的感知要比大人灵敏得多。
沈妍本想跟汪仪凤商量平氏和苏师爷的事,此时连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她劝慰了许久,汪仪凤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心情也渐渐好转。
用过中饭,沈妍刚要回去,就有侍卫来报说边郡失守了,西魏大军最多三天就能攻到松城县。汪仪凤听说这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就晕倒了。沈妍以针刺之术救醒汪仪凤,不放心,就让丫头回去告诉平氏,说她要留下来陪汪仪凤。
时间在沉闷中度过三天,整个金州城好象凝固一般,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三天后,项怀安回到金州府衙,满身狼籍,筋疲力尽。他只跟汪仪凤打了个照面,顾不缓口气,就让人请来金州守军的统领,商量要把金州城的兵马全部调到松城县。几人正在争执争议,满身是血的侍卫就带回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第八十二章 喜(。。…提供下载)欢
落日的余辉温柔飘洒,金芒丝丝缕缕,穿过渐浓的绿叶,点缀淡淡的夜色。
以往夜幕降临时,金州城喧嚣热闹的街道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人空巷。突然发起的战事欲渐惨烈,恐惧的传言纷烦而至,主导了百姓的思维。
别说是傍晚,就是白日,人们也鲜少出门,似乎就象珍惜余生一样,和家人聚在一起。人们都在想若金州城破时,亲友之间就是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一辆马车走在薄淡的夜色里,即使驾车护车的人是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偶尔经过的路人或隔窗向外张望的人也没多看一眼,这已不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了。
“白芷、黄芪,去济真堂。”
“是,姑娘。”
得知项家的门生投敌叛国,会牵连项氏一族,项怀安就下决心誓死守卫金州城。汪仪凤摧心伤痛,沈妍在府衙陪了她三天三夜,项怀安回来,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项怀安并没有带回好消息,连对战事抱观望态度的沈妍都忧心忡忡了。
平氏心情也不好,又被战乱的消息困扰,沈妍很担心。住在府衙这几天,她分身乏术,每天派丫头回去看望平氏两次,仍被平氏身边的下人报怨。汪仪凤刚好一点,沈妍就要赶紧回去陪平氏,还要到济真堂给平氏拿上几副药。
济真堂每天酉时三刻打烊,正门关闭,侧面就有窗口打开,供急诊的病人取药看病。这几天,人们连看病都顾不上了,打烊后,侧面的急诊的窗口也就关了。
马车停在济真堂门口,沈妍刚要下车,就听到异样的响声。她掀开车帘,就看到两把明晃晃的尖刀架在白芷和黄芪的脖子上,吓得两丫头面如土色。
沈妍大惊,平静片刻,顺着刀锋望去,看到拿刀的是两个黑衣人。两人都绷着一张冰冷的面瘫脸,尖刀寒光闪闪,在渐浓的夜色中,异常骇人。
几声轻笑传来,沈妍缓缓抬起头,寻声望去,心中不禁猛颤。
一个年轻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一身白衣浸染大片暗红,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显然是受了伤。他略显疲惫,苍白的面庞、精致的五官映衬着黄昏最后一缕霞光,呈现出一种悲凉的美感。可他那满含嘻笑的眼神,以及优哉游哉、满不在乎的神情又同这种美感极不搭调,倒令他这人欢实跳脱了几分。
“美妞,帮个忙。”男子冲沈妍挤了挤眼,略带嘶哑的温柔声音配上他动人的笑脸,好象调情一般,不分老幼,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拒绝他。
好吧!沈妍承认自己不正常,她太善于联想。男子叫她美妞,她就想起平二舅家那个美妞,现在,已嫁人生子的美妞早已长成力拨山兮肉盖世的模样了。
沈妍环顾四周,就看到两黑一花三名男子,胆子大起来,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开我的丫头,否则,惊动了巡夜的卫兵,送你们进大牢。”
“妹妹,你好狠的心哪!真的不认识我了?”男子勒着缰绳朝沈妍靠来。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就连那笑意盎然的眼神、赖痞一般的神态都似曾相识。
不容沈妍细想,就在男子勒马时,身体一颤,整个人直挺挺从马上摔下来。
“少爷、少爷――”两黑衣人顾不上威胁沈妍主仆,忙过去扶起来那男子。
“妹妹,救命……”男子冲沈妍招了招手,双唇嚅嗫说出这句话,就昏倒了。
做为医者,沈妍不可能见死不救,而且她已经记起了男子的身份,心中激动惊喜不已。她赶紧下车给男子诊脉,又让丫头叫开济真堂的门。两个伙计开门出来,同黑衣人一起把男子抬进济真堂,沈妍和丫头也随后进去了。
今天,项怀安从松城县前线回来,要把金州城的守军全部调去松城县。松城县也是两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只要能支撑到援军来,金州城就一定能守住。
朝廷的援军不会这么快就到,项怀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沐元澈身上。沐元澈平定南疆苗人叛乱,班师回朝,虽说兵马不多,可都是精兵强将。而县沐元澈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金州城最近,接到消息赶过来,最多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就在项怀安召集守军将领商议时,满身是血的侍卫来了一个坏消息。沐元澈在带兵赶往金州的路上五十里处遭遇伏击,全军覆没,几名将领都生死不明。
此次平叛,沐元澈带了三万多兵马,都是千捶百炼的精兵,除去死伤,也还有三万之多。什么人能灭掉三万精兵?难道西魏的大军已经跃过金州城了?
项怀安听到这个消息,顾不上多想,惊急之下,吐出一口心头血,差一点昏倒。兴好沈妍在府衙,用针灸之术稳定住他的身体,却无法宽慰他的心绪。
沐元澈遭遇伏击,援军不能及时赶到,金州城危矣,这且不说。因项怀安私自借兵导致沐元澈受到重创,皇上和慧宁公主都不会饶他。门生投敌叛国已经把项氏一族推向浪尖风口,金州城若失守,再加上借兵之事,项怀安死罪难逃。
沈妍听说这件事,也为项怀安揪心不已,却帮不上忙,只能感叹汪仪凤悲苦的命运。如今,看到沐元澈,而且沈妍断定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紧揪的心慢慢平静。只要沐元澈活着,只是损失了兵马,项怀安就罪不至死。
不只沐元澈受伤昏迷,就连黑衣人都受了很重的伤,只是强撑一口气。沈妍顾不上多问,赶紧叫伙计给三人清理伤口、包扎,她开了药,让丫头去煎。三人服过药睡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跟伙计仔细交待了几句,就回家了。
平氏还没吃晚饭,一直在等沈妍,饭菜都热过好几次了。沈妍见平氏脸色不好,不等她询问,就说了在济真堂救治伤者的事,只不过她把伤者说成是坚守边郡的伤兵。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战事上,平氏也没心思再责怪沈妍了。
“妍儿,要不咱们去京城吧?金州要是真打起帐,恐怕……”
“娘,您别多想,西魏的兵马到松城县就被拦住了,打不到金州。”沈妍握住平氏的手,轻叹一声,说:“我们不能去京城,侯爷和郡主还没答应让我们去,我们冒冒失失去了,他们肯定会责怪轩哥儿,我们不就给轩哥儿找麻烦了吗?”
平氏点点头,抽泣落泪,“轩哥走了六年了,我是真想他呀!”
“我也想他,可他在侯府立足不容易,我们不能让他失宠于侯爷和郡主,那样会影响他的前途。娘,你一定要想开,不管轩哥儿在哪里,你都是他娘。”
“我懂,他认祖归宗不容易,我不会给他找麻烦,不会影响他的前途。”
沈妍握紧平氏的手,怔了片刻,说:“娘,你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平氏长叹,说:“娘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打算什么?只要能活着看到你和轩哥儿成婚生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娘这辈子就知足了。”
“一把年纪?”沈妍伸了五根手指数了数,笑脸夸张,说:“娘,您欺负我不识数吗?一把是五个,您明明还差一半呢,正年轻貌美呢。”
“你这皮猴,竟胡说。”平氏露出笑脸,嗔怪沈妍几句,又把她揽在怀中。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