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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沈妍的侍卫和过往忙碌的仆从对换门牙时吃南瓜子,会长大板牙都深信不疑。见沈妍吃南瓜子,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半两听话,他们就不会被骂。
金财神梳洗更衣完毕,气势汹汹朝大笸箩走来,看到沈妍正坐在笸箩里嗑南瓜子,他怔了一下,为谨防有诈,他放慢脚步,小心翼翼朝大笸箩靠近。
沈妍圆乎乎的小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见金财神走过来,她指了指大笸箩外面整整齐齐的十堆瓜子皮,以及她正在“建造”的第十一堆,让金财神检查。
侍卫上前施礼禀报,确定沈妍吃下的南瓜子不少于十把,又有仆人做证。金财神半信半疑,侍卫仆人不敢骗他,但沈妍打什么鬼主意他就摸不透了。
金财神围着大笸箩转了几圈,满眼警惕盯着正吃南瓜子的沈妍,确定沈妍没有做假,他舒了一口气,问:“半两,你不怕长两只大板牙?”
“这天底下,除了对我好的亲人们,就只有主子最好,最疼我。只要主子高兴,别说让我长两只大板牙,就是长两只犄角,我也照做不误。”沈妍的胳膊举过头顶,两只小胖手贴在头上,晃了几下,倒真象小梅花鹿新长出的犄角。
“油嘴骨舌。”金财神紧紧绷着脸,眼底充溢的笑意欲加浓郁。
沈妍盘着腿坐在大笸箩里,笑嘻嘻地说着恭维话,两只小手也跟着忙活。她先在头上长出两个犄角,又比划着长出大板牙的丑样。
金财神忍俊不住,笑出声,脸上忧郁气愤早已烟消云散。他的手轻轻按在沈妍头顶,摸了几下,又顺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沈妍想推开他的手,他却顺势倒在大笸箩里,靠在沈妍身上,看向沈妍的目光暖暖的、亮晶晶的。
前世,沈妍做为一个相貌漂亮的熟女,对于男人喜爱的目光并不陌生,也不排斥。如今,她看到金财神的眼神,脸不由一红,赶紧推开他,站起来。
“主子,你那晚让我过来有什么事?”沈妍笑意吟吟,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万两找你,可能是为药房的事,他这几天出门了,明天回来。”金财神半躺在笸箩,边嗑南瓜子边说:“那个什么郡主去了青龙寺,你也该做正事了。”
“我明天再来,先回去了,还有事呢。”沈妍扫了笸箩一眼,掩嘴窃笑。
金财神坐直身体,满脸警惕,“哼!你休想把笸箩拿走。”
沈妍一怔,又放声大笑,“笸箩是藤条编的,谁稀罕?要是金条编的差不多。”
金条听到沈妍的话,赶紧低下头,心里碎碎念:千万别稀罕我,千万别……
其实,沈妍很有眼光,她怎么会要一个大笸箩呢?她想的是南瓜子。这笸箩里的南瓜子怎么也有几十斤,拿回去打发下人,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主子,我想把南瓜子带回去接着吃,不只要长出两个半尺长的大板牙,还争取长出两只犄角来,这样不是能让你出一口恶气吗?”
金财神挑眉一笑,把沈妍从笸箩里拉出来,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冲金砖摆了摆手。没等沈妍再说话,他拍了拍沈妍的肩膀,就回房了。
沈妍收获颇丰,南瓜子共装了五只小布袋,她全部拿走了。金财神今天大发善心,让丫头拿出几块金家布坊织造的浮云锦衣料,让沈妍挑一块回去做衣服。
结果,沈妍软磨硬施,忽略金财神杀人般的眼神,把那几块浮云锦衣料全部据为己有。又从锦盒里抓了五六颗金豆,说是当裁剪的手工费,一并拿走了。
金砖让车夫备车,又让小厮拿上瓜子和布料,送沈妍离开。从金府出来,沈妍看时间还早,就让车夫绕路去了平家大药房,一会儿再去项家。
平大夫和金万两约定十天之内腾出药房,现在早就超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搬清。最初,平大夫一家计划等松阳郡主一来,有人撑腰,就狐假虎威,再跟金万两谈条件。现在,他们失去最大的筹码,也顾不上再谈条件了。
听说王氏被打了五十大板,两条腿都被打折了,平大夫也挨了三十大板,两人都不能动弹了,家中事务就交给平安打理。平安本来就是个银样蜡枪头,真本事没有,奸狡阴滑的小聪明不少,只可惜没有用武之地。
他们一家没攀上武烈侯府这棵大树,反而结下了仇怨,又失去了郑县令这个靠山,连王家都觉得丢脸,不再跟他们来往了,他还有什么本事好施展?
药房里乱七八糟一片,一个姓王的帐房正骂骂咧咧指挥伙计收拾清理。看到沈妍进来,他冷哼一声,没理睬,显然是认识她,也知道她跟平大夫一家的恩怨。
沈妍在药房转了一圈,准备回去,刚到门口,就见平安大步进来,满脸不耐烦。看到沈妍站在门口,平安阴沉着脸,却难掩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惧意。他不知沈妍的来意,看到她都觉得晦气缠身,跺了跺脚,又愤愤冷哼。
“少爷、大少爷,求求你把工钱给我结了吧!我家里父母都重病卧床,妻儿正饿着肚子等米下锅,我……”一个中年男子挡住平安,满脸哀求。
“工钱不是给你结过了吗?怎么又来讨要?”平安扫了沈妍一眼,“你是不是看我们家正处于多事之秋,就想欺人闹事呀?我告诉你,本少爷不怕你。看你平日老实巴交,怎么变得这么恶毒?难道有阴险无耻之人给你撑腰?”
“大少爷,我说的是实话,我一个大男人,要不是为了妻儿父母,我断不会接二连三哀求于你,我……”中年男子贫苦加身,求告无门,只能唉声叹气。
平安扫视沈妍,指着中年男子冷哼怒呵:“把他赶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落井下石,猪狗不如的东西,让你们现在猖狂,等着将来不得好死吧!”
沈妍挑嘴一笑,不理会平安指桑骂槐,看到中年男子被推出来,她才正眼打量。听男子言辞恳切,又出语斯文,断不象乡野村夫,可他的打扮确实很寒酸。
他身穿蓝布长衫,上面补丁连补丁,已经洗得发白了。他五官很端正,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满含沧桑,估计他也就四十岁左右,可乍一眼却苍老得多。他扶在门框上,愁容满面,连连叹气,几近哽咽,显然是真遇到了困难。
“大叔,平家药房欠你多少工钱?”沈妍决定抱打不平,狠狠踩平安一脚。
没等中年男子答话,平安和姓王的帐房就带着几个打手蹿出来,气势汹汹怒视沈妍和男子。男子冲沈妍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显然是怕连累她。
“哎哟,多亏郑县令被杖毙了,要是他还活着,真当上金州府尹,还不知道怎么狗仗人势呢。他死得太是时候,也真该死,免得一些无知之辈不知天高地厚。”
几个打手恶狠狠冲沈妍挥拳,见沈妍毫不畏惧,平安怕再惹麻烦,赶紧呵止他们。姓王的帐房拿出帐本,要跟中年男子对帐,好象被冤枉一样。
沈妍冲平安等人挑衅冷笑,根本不怕他们威胁。金财神派金珠金玉保护她,他俩就在附近,真打起来,平安等人还不够他们俩开荤打牙祭呢。
“老归,你睁大眼睛看看药房还欠你工钱吗?别没事找事。”
老龟?沈妍瞄了中年男子一眼,心里暗笑,这姓够劲暴、够别致。
老归拿过帐本翻了几页,脸色苍白泛黄,嘴唇不停哆嗦,嚅嗫着说:“大少爷,王先生,不是说铺子里的伙计拿药二十文一副吗?怎么变成一百文了?”
“谁说二十文?早就变成一百文了,你不知道吗?帐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折掉你买药的钱,总共还差你八十文钱,你前天就领走了,还想耍赖吗?”
“什么时候变成一百文的?我在药房做了一年伙计,一直都是二十文,你们这是乱要价。”老归也急了,可帐本上这笔糊涂帐,根本算不清楚。
沈妍撇嘴冷笑,说:“什么时候变成一百文还用问吗?当然是平芙大小姐给郑知县做了小妾之后呀!还好这妾室只做了几个月,要不就变成一千文了。”
平安瞪视沈妍,“哼!你别逞口舌之快,有让你哭得时候。”
“静候佳期。”沈妍冷笑几声,说:“明天午时之前交铺子,晚一刻就加租金。”
“大少爷、王先生,是我弄错了工钱,真是抱歉。”老归无奈叹息一声,陪笑哀求,“你们、你们能不能先借我一百文钱,我明天来上工,就……”
“滚,真晦气。”平安冷冷扫视沈妍,指挥打手把老归赶出去。
老归哀求无果,摇头叹气往外走,嘴里不停嘟嚷,埋怨世道不公。沈妍冲平安等人撇了撇嘴,大摇大摆离开,从老归身边经过,她重重咳嗽了一声。看到老归抬头,沈妍掏出几个金豆塞进他手里,没等老归反映过来,她就爬上了马车。
“姑娘、姑娘,多谢,我、我怎么还你?”老归追到马车前,面露惊诧。
沈妍摇了摇头,递给老归一袋南瓜子,说:“你要想上工,明天上午过来。”
“好、好,我……”老归抱着南瓜子,望着马车,泪水婆娑,感激不尽。
到了项家门口,沈妍让人把东西搬下来,就让马车离开了。她让丫头把布料拿进去给汪仪凤,她拿出南瓜子,正给下人们分,平慕轩的马车就到了。
沈蕴迎出来,一手拉着沈妍,一手拉着平慕轩,几天不见,就好象有说不完的话。汪仪凤在二门内等他们,见他们走过来,就吩咐丫头婆子摆饭。
吃完午饭,各自休息了一会儿,汪仪凤帮平慕轩温习功课了沈妍带沈蕴到凉亭里说闲话。下人传报说汪耀宗回来了,沈蕴很高兴,连忙飞奔迎出去了。
汪耀宗前些日子去贩卖药材了,沈妍正盼着他回来,有事找他呢,他今天回来得正好。听丫头说汪耀宗在外厅休息,沈妍就端着鲜果点心,去看他了。
“妍儿来得正好,我这次弄了些宝贝回来,一会儿让你们开开眼界。”汪耀宗很兴奋,一手抱着沈蕴,一手拉着沈妍,往小库房走去。
“什么宝贝?”沈妍以为汪耀宗会送她奇珍异宝,也很高兴。
“药材,名贵稀缺的药材,能治百病,大秦皇朝境内没有,都是番邦的商人用船运来的。”汪耀宗见沈妍不信,又说:“我亲眼所见,这药材确实很神奇。”
沈妍忙恭维说:“舅舅说名贵,那一定是很名贵了,赶紧让我们长长见识。”
汪耀宗更加高兴,兴致勃勃讲述名贵药材的神奇作用及植名贵药材带来的丰厚利润。到了小库房门口,他让赵管事打开门,只让沈妍姐弟进去,其它人守门。
“妍儿,你看看,这种是洋麻,这种是御米,你看图册上写得很清楚,能治百病。就这十几棵秧苗,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要不是熟人,那番蛮子还不卖呢。”
沈妍看了那些秧苗,又看了图册介绍,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洋麻=大麻,御米=罂粟,前世,她都在合法种植的药园里见过。这也太悬了,在这个时空,这样的时代,那些番蛮子就到处倒卖这些东西了吗?
“妍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怪怪的?”
沈妍摇了摇头,怔了片刻,问:“舅舅,你打算种这些东西?”
“是呀!番蛮子说只有西南省金州附近适合种植这两种药材,江东都不行。”
“舅舅,我听人说这些药材都是毒药,不能随便种。”
汪耀宗根本不在乎沈妍的话,笑叹说:“是药三分毒,你懂药材应该知道。”
有关大麻和罂粟的危害,沈妍不想透露太多,也知道无法说服汪耀宗,只好做罢。转念一想,她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