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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和沐元澈皱着眉互看一眼,用被子蒙住头,齐声冷哼。
慧宁公主昨天派人知会臣子,今天补昨天的大早朝,有重要国事要议,还要通报昨天的事。皇上半死不活,早朝由慧宁公主主持,她一早就去上朝了,最早也要巳时初刻才回来。现在过到承恩伯府请安敬茶?给谁请安敬茶?沈承荣吗?
“夫人,李姨娘又派人来叫了,你……”
“给我打出去。”沈妍气急了,卷着被子跳下床,趿着鞋来到门口,一打拉开门,“李姨娘是什么身份?她凭什么叫我和侯爷到承恩伯府请安敬茶?昨天就说长公主今天一大早要去上早朝,巳时才能回来,你们不知道吗?李姨娘只是一个妾,还是别的府里的,她有什么资格支使我和侯爷?你们都是傻子吗?还巴巴地来传话,主子的威仪脸面全让你们给丢尽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苏嬷嬷和几个丫头赶紧跪下,说:“为人拿了长公主的令牌,奴婢们……”
“别动不动就跪,都起来。”沈妍听出这里面大有文章,赶紧让苏嬷嬷等人起来,又问:“来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怎么会拿着长公主的令牌?”
“先前来的人拿着长公主的令牌,威威赫赫命令,说让侯爷和夫人尽快到承恩伯府请安敬茶。她们还没走,李姨娘又派人来了,说是来提醒怕侯爷和夫人别忘记去请安敬茶,免得丢了两府的脸面,让人笑话,长公主脸上也没光。”
沈妍纳闷,慧宁公主明明不在府中,那令牌又是怎么来的?她昨天才嫁进胜战侯府,今天一大早就有两帮人上门,一硬一软,都为让她去请安敬茶之事。
请安敬茶理所当然,但要等慧宁公主回来,于国于家,慧宁公主都该喝她敬的茶。现在,慧宁公主明明在处理国事,现在让他们过去敬茶,不是纯心膈应人吗?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别看不是当头给她一棒,这威力也不容小觑。
沐元澈拿来一件披风,给沈妍披上,笑了笑,说:“李姨娘手里就有长公主的令牌,是长公主让她打理府中事务时用的。先前我这府里没有女主人,一应事务也交给她掌管,她那块令牌在我府里也能起到作用,但仅限于对奴才们。”
“原来如此。”沈妍重哼冷笑,这么说先后来叫他们过去请安敬茶的两帮人都是李姨娘派来的,用意就不言而喻了,“哼哼,原来她把我当成奴才对待了。”
“去跟他们说,让那边府里准备好等着,我们马上就过去。”沐元澈冲苏嬷嬷挥了挥,关上房门,揽住沈妍朝床边走,“我们接着睡,别管他们,让他们等。”
“哼!便宜他们了,应该把那两帮传话的人都打出去。”
“不必,打狗还要看主子。”
沈妍撇了撇嘴,“什么主子?回头我就去连他们的主子一起打。”
沐元澈笑嘻嘻抱起沈妍放到床上,“娘子想打谁指一下即可,无须亲自动手。”
心中气愤恼恨,但不及周公热情相邀,沈妍躺在床上,仅一盏花样的功夫就睡着了。沐元澈见她睡熟了,才拥被而卧,一会儿也发出细密的鼾声。
晨曦透过窗棱茜纱泼洒在装饰豪雅的卧房,清脆的鸟蹄声随微风浮扬,仿佛就在耳畔回荡。窗外繁花怒放,绿树成荫,水流叮咚,如梦似幻。
沈妍伸展四肢,在床上翻腾几下,打着哈欠坐起来,睁开眼,看到床上已没了沐元澈的影子,她的衣物整齐叠放,床头还放了一只乳白色的月季花。
“谁在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奴婢石竹,现在是辰时三刻。”
“知道了。”沈妍穿好特制的亵衣亵裤,“你们进来吧!我也要起来了。”
丫头们端着毛巾热水和洗漱用品进来,伺候沈妍洗漱梳妆。梳妆完毕,她亲自挑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裙换上,又挑了几件首饰簪好,到餐厅用餐。
“侯爷呢?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侯爷起来半个多时辰了,正在后花园练剑呢。”
“我去请侯爷回来吃饭,你们准备吧!”
沈妍刚走出房门,就听人传报锦乡侯世子亲自把庞玉嫣送回来了,没送到胜战侯府,而是送到承恩伯府,沈承荣让沈妍和沐元澈去接庞玉嫣过府。
第二百一十五章敬茶
锦乡侯世子把庞玉嫣送到了承恩伯府,而没直接送到胜战侯府,就是想通过沈承荣压制沈妍和沐元澈,不让沈妍追究庞玉嫣不在主母身边伺候的罪过。
沈承荣不问是非曲直,就充大尾巴狼,让沈妍和沐元澈接庞玉嫣过府。这样一来,沈妍不但不能问庞玉嫣不敬主平之罪,反而要向她做小伏低了。
苏嬷嬷很着急,“夫人,你可不能去接庞姨娘,要是去了,可就……”
“为什么不去?一定要去,吃完饭就去。”沈妍脸上浮现慧黠的冷笑,她不想这么快就开战,可这些人非送上门让她一锅炖,她却之不恭,只好接受。
沐元澈进来,看到沈妍脸上的笑容,微微皱眉。他很了解沈妍,沈妍摩拳擦掌,想要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知这次要倒霉的人是谁,不过,不管是谁,他肯定要跟沈妍一条战线,还要娘子指哪儿他打哪儿。
沈妍见沐元澈进来,马上换了一张温和的笑脸,迎上来,舀过湿毛巾帮他擦脸擦手,“锦乡侯世子把你的美妾送回来了,你的养父让我和你过去接。”
“你这话说得真别扭。”沐元澈在沈妍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拥着她坐到饭桌前,“今天这场戏你唱主角,我准备锣鼓为你助阵,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答应。”
“真的?”沈妍挑了挑眉,朝沐元澈身边靠了靠,低声说:“我决定今晚把你赶到庞美人房里,演练什么丹凤朝阳、涌泉相报、怀中揽月、夜叉探海……”
沐元澈听沈妍舀闺房密事开玩笑,不禁玉面飞红,沉身发热,赶紧堵住她的嘴叫停。他四下巡视了一圈,见丫头婆子都没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
“妍儿,你要是把我赶到别人房里,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沐元澈一本正经,他知道沈妍在开玩笑,但他要提前警告,免得沈妍一气之下把他卖了。
沈妍对沐元澈的态度很满意,“把你赶到别人房里?你想得美,别做梦了。”
“我才没有想过呢,我只是担心你为算计别人出卖我,你别忘了……”
“放心放心,我已保证过下不为例了。”沈妍怕沐元澈找后帐,赶紧用一只翠玉饺堵住他的嘴,“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到承恩伯府请安敬茶。”
沐元澈点点头,“妍儿,你若是不想让庞玉嫣回来,我可以……”
沈妍夹起一只油炸鹌鹑蛋放到沐元澈嘴里,对他笑了笑,没说话。庞玉嫣是沈承荣为个养父为沐元澈娶来的妾,慧宁公主也点了头。现在,她刚才门,沐元澈就要把庞玉嫣打发了,即使可行,也不能行。沐元澈和庞玉嫣没夫妻之实,但毕竟庞玉嫣有贵妾之名,沈妍要考虑许多外在的因素,不能逞一时之快。
“让她回来吧!要不你以后离府出门,我多寂寞,有她做伴也挺好。”沈妍很清楚庞玉嫣这块狗皮膏药的威力,明知不容易甩掉,就先不甩。做人其实无敌很寂寞,身边有敌人存在,就要提高警惕,这样才不至于被优渥的生活煮熟。
沐元澈摇头一笑,他知道沈妍说谎话向来不打草稿,并不想揭穿她。沈妍不马上处理庞玉嫣,自有打算和顾虑,也是为胜战侯府的名声和他的声誉着想。
吃完饭,两人刚收拾好,准备去承恩伯府,就见婆子匆匆跑来传话,说有圣旨到了。他们都知道是让沐元澈去巡边的旨意,并不吃惊,带下人出去接旨。
香案刚摆好,第一道圣旨还没宣读,第二道圣旨就到了。第一道圣旨是给沐元澈的,封他为巡边将军,让他去巡查边境兵事,又给了一系列的特权。
第二道圣旨是给沈妍的,先是用优美且与她相差甚远的词汇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连她自己都听昏了头时,太监才念到封她为一品二等修仪夫人。
沈妍很纳闷,沐元澈是三等侯,她是一品二等夫人,还有修仪的封号。按理说她封诰应该和沐元澈对应,可她现在明显比沐元澈高了一级。
皇上现在是有等于无的人,大权由慧宁公主把持,给谁什么样的封赏当然也按她的意思。多给封赏当然是好事,可封赏过高也容易把人推到浪尖风口。慧宁公主从来不做没有深刻用意的事,沈妍也想不通她有什么打算。
“恭喜侯爷,恭喜夫人。”太监也圣旨分别捧给沈妍和沐元澈。
“多谢公公。”沐元澈接过圣旨,给管事使了眼色,示意重赏。
送走传旨太监,两人各自舀着圣旨,下人抬着封赏的东西,往内院走去。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不时互看一眼,眼里的笑意反射出两人的心境。
下人传报慧宁公主将要回府,两人回房略作收拾,到承恩伯府等侯请安敬茶。
承恩伯府正院外厅内,沈承荣和锦乡侯世子并肩而坐,正谈论感叹。沈蕴侍立在沈承荣身后,取代仆人,给二人奉茶倒水,与沈承荣的亲子一般无二。
沈承荣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也精神不济。沈妍怕他在婚礼上滋事,给他下了特制的泻药,让他接连拉了几天,昨天下午才给了他解药。沈蕴这几天一直在沈承荣身边侍疾,连沈妍的婚礼都没参加,人也憔悴了很多。
沈妍和沐元澈进来,同沈承荣和锦乡侯世子互相见礼。两人连同沈蕴对沐元澈态度都很好,同他热络叙话,问长问短,对沈妍就截然不同了。
沈承荣对沈妍咬牙瞪眼,大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味。锦乡侯世子对沈妍神色淡淡,眼角眉梢透出轻蔑,眼底却隐含警惕。沈蕴见到沈妍,最开始是低着头,有几分羞愧,被沈承荣鼓励了一番,就昂首挺胸,视沈妍为无物了。
“庞姑娘是温顺贤淑之人,难得她宽宏大亮,肯屈人下,一会儿你把她接回府,好生对待。”沈承荣一本正经对沐元澈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扫视沈妍。
他称呼庞玉嫣为姑娘,而不是姨娘,就是在遮掩庞玉嫣与人为妾的事实。
沈承荣转向沈妍,冷哼一声,说:“你也知道庞姑娘无论才情样貌还是品性修养都比你强,要不是阴差阳错便宜了你,庞姑娘肯定要与胜战侯做正妻。你要宽宏大亮,善待于她,不要生出嫉妒阴恶之心,让人笑话,天理不容。”
沈妍站起来,冲沈承荣浅施一礼,笑意吟吟说:“多谢驸马爷教导,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庞姨娘逊色许多。庞姨娘有父亲教诲,有家族庇护,哪里象我有爹生、没爹教,我们沈氏一脉都死绝了,想必庞姨娘也不会跟我一般计较。”
“你……”沈承荣气得要跳起来,被沈蕴扶住了。
沈蕴扫了沈妍一眼,想蘀沈承荣说话,触到沐元澈投向他的清冷的目光,赶紧打住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不明白沈妍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
沈妍冷哼一声坐下,虽说几句话把沈承荣气得暴跳如雷,可她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她经常想,若她不是来自异时空的沈妍,还是原来的沈妍,现在情况会怎么样?难道那沈妍会象沈蕴一样原谅沈承荣对他们的抛弃、谋害和贱视吗?
天下人都知道她和沈承荣交恶,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还有可能是你死我活。她也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