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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般的男人抬眼往龙儿身上看了看:
「哦,那个不良少年吗?怎么了?」
「我觉得……不太好吧……」
大河把手掌交错合在一起,然后用心地旋转着两个大拇指,低着头,栗色长发低垂下来,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撅起的小娃娃嘴。
「哦?我倒不那么觉得哦,听佑作说你们不是‘超越朋友的关系’吗?既然如此,就不要介意这样的小事情啦,嘻嘻……」
不知是真心话还是有意在逗弄大河,山一般的男人把一只手伸到大河的小脑袋上,蒲扇大的手温柔的抚摸着。
「年轻真是好呢……小姑娘,不论外界环境怎样变化,也不管外界环境里发生什么,只要我们坚定信心,坚持自我,即使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要相信自己,相信你认为值得信任的人,那个少年,我不认为他会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青春年少的心,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小小的事情就动摇了呢?人生路还很长,要怎样走,走到哪里,全靠自己,也全在自己的腿上。别人只可以改变你的环境,却永远改变不了你的内心……」
「嗯!谢谢你,康太大叔,我明白了……」
大河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面,迷茫的浮云已经消散。
「好!明白就好!看来这颗小脑袋里装的不全是暴力嘛!等一下要不要尝一尝我做的红烧鳕鱼?很好吃的哦,里面特有的‘康太因子’还能促进身高增长,等你吃完了一定会变得和我一样又高又强壮!」
康太挺起胳膊,秀了一下上面青筋凸起的肌肉。
「是吗……?」
大河眼里闪动着希望之光,羡慕的望着面前山一般的男人。
「一定!对了,那面的三角眼小鬼,听说你做饭挺有两下子,过来帮帮我的忙,顺便见识一下你的本领。」
「诶?这样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吗?一定又是北村吧,那个家伙……!」
嘴上虽然埋怨着北村,心里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好,很好,机会来了!在任何事情上我都可以输,但惟独在厨艺上,我还是超有自信的,来吧,来吧!是时候和你一决雌雄了!为了一雪刚才被打败的耻辱!——三角眼再度扬起,闪出不吉利的光芒。
「小子很有干劲的模样嘛,来,来,跟我一起去呀……」
于是山一般的身影在前,闪着不吉利目光的身影在后,留下有些发傻的大河,两个人往走道尽头的厨房走去。
「哇,今天的饭菜好丰盛哦,看上去好美味的样子!那么,我开动喽……!」
跪坐在坐垫上,望着矮桌上五光十色满满的一桌饭菜,实乃梨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再次降临,兴奋的她此刻就像小孩子一般对一切充满了好奇——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鳕鱼放进嘴里——阳光般的微笑瞬间化作幸福的光芒散往四面八方。
「嘛,还不错啦,仅仅只是看上去哦,不知道吃起来口味怎么……哦……!怎么……怎么……会……这么……好吃……??」
说着话,亚美也夹起一块鳕鱼,放进口中,想要吐槽的心情和即将吐槽的话语都被鳕鱼极度的美味给压了下去,亚美瞪着眼睛,伸手用筷子翻着盘子里,似乎不相信自己吃到的仅仅只是鳕鱼。
「哈哈哈……别看他那副笨重的样子,康太大叔的手艺在这一带可是赫赫有名的哦,好吃也不足为奇,不过你们的表情也太夸张了吧,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北村也夹了一块,放进口中。
「哦……!的确很好吃呢,但是总感觉比上次吃到的还要可口鲜嫩,大叔,你的手艺又见长了哦!」
一边嚼着,一边绝口夸赞,同时还要伸出大拇指表示现在的心情——北村果然非同一般。
「嘿嘿嘿……」
站到一边的康太,并不回答,只是傻笑。
「大河,你也尝一尝吧,鳕鱼真的好好吃哦!」
「知道啦,小实,我在吃啊……咦……」
「怎么了大河,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没……好熟悉的味道……」
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大河用锋利的眼角瞥着冷汗直冒的康太和苦笑着的龙儿,然后终于明白了什么——
「嗯,的确非常好吃呢,话说这样的料理,以前在龙儿那里可是经常吃到呢!」
一语中的,龙儿只好坦白:
「好啦好啦,我承认这些料理我也有帮忙做,可是康太大叔的手艺也很不错哦,我只不过是在他做出的鳕鱼上面,多加了一点自己随身携带的调味品,就只有这样啊……」
「诶……?康太大叔真狡猾……」
「就是啊,让高须同学帮忙,人家明明还是客人呢……!」
「嘿嘿嘿……」
骚着后脑勺,尴尬不已的康太只得嘿嘿嘿的傻笑。
「喂,大河,干嘛把我的盘子端走啊,啊,还回来了……咦……?我的鳕鱼怎么只剩下了鱼骨……?你这个大饭桶……!」
就像龙儿说的那样,大河把龙儿的鳕鱼抢了过去,等盘子还来时,里面只剩下了一条整齐排列着、闪着洁净亮光的鱼骨。
「嘛,嘛,大笨狗你就不要埋怨了,比起只是长傻个子的你来说,主人我的状况才更重要的不是吗?」
大河一边咀嚼着从龙儿那里刚刚抢到的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鳕鱼,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龙儿一脸不爽的表情,坐在坐垫上,心里的开心是没有办法当众流露出来的——被欺负了居然还会这么开心?果然是个变态啊——他担心会遭致这样的误解。
「哦……手机响了,是谁的电话呢?」
和大家说笑,突然感到口袋里一阵的震动,龙儿放下筷子,打开手机。
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
是谁的呢……?犹豫着,按下接听键——
「喂,我是高须,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过后,龙儿想要再次询问。
「高须同学……对吧,我是大河的母亲……」
银河出现了,龙儿在一瞬间,只想到了这个。听到对方这样说,而且那熟悉的声音,不容辩解正是大河的母亲。脸上只露出了片刻的惊讶,看到大河往这里瞥着的眼角,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也许……也许……这样就可以知道大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只要自己询问她的母亲,一切就都可以得到完美的解释——她离开的原因,她回来的原因,她疏远自己的原因——没错,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让我可以了解她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母亲会主动联系我,而不是联系大河?应该联系了吧,一定联系了,但是也许大河根本就不理她,因此才找的我。没错,一定是这样,我不能辜负她的信任,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清楚……
「龙儿,谁打来的电话?」
一声询问,把龙儿从思绪的漩涡中拉了回来。循声望去,只见大河用力的咬着筷子,一脸怀疑的表情望着自己。
「没、没谁啦,泰子,泰子打来的……问我晚餐要吃什么才好……喂,我不是已经把所有的饭菜都准备好放进冰箱里面了吗?真是的,好好找找再打电话嘛……」
对着电话努力做出自然的表情讲完之后,把手机合上。
「哦……?!」
粗心的大河并没有发现合上的手机,屏幕与键盘间尚留有一指厚的缝隙。
就像是在炼狱里煎熬着一般,停了一会——
「啊……我、我去一下厕所——」
这样说着,龙儿径自起身离开座位,很自然的顺手拿走了那个屏幕还在亮着的手机。
还好,大河那家伙没有起疑心,也没有跟出来。但愿对方不要把电话挂掉才是……即使挂掉了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按着号码再回拨过去……
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来到了外面。阵阵微风吹来,两旁灌木丛的叶子相互摩擦,沙沙作响。天上繁星点点,像极了点缀在墨玉上的珍珠。
吁了口气,再次打开手机,将听筒对着自己的耳朵——
「刚刚真是抱歉,为了不让大河起疑心,不得不那样做……请问,您还在吗?」
「嗯,还在……大河那孩子,果然去了你那边……」
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概是哭过了吧,意外的还真是一位好母亲,龙儿心想。
「那么,夫人,您给我打电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确认了大河的行踪,我就放心很多了,当然,必须有一件事情拜托高须同学才行……」
拜托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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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讲……」
「我不在大河身边的日子,多亏了你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身为她的亲生母亲,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我真的很感激你,以后有机会的话也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什么的这些都无所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因为,因为……我……我喜欢大河……」
对自己喜欢女孩子的家长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在龙儿看来就和向女孩子本人求婚没有什么区别,在以为一定会结结巴巴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吧。但是此时,隐隐约约预感到什么的龙儿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再犹豫,不能再暧昧不清,不能再让步,不然的话会使他失去大河。因为不想失去大河,所以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意,让对方接受自己,然后——
「这个我都知道啦……我们都曾经年轻过,疯狂的事情也都有做过。这些事情,本事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回响起来,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当初真的很傻很天真……」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夫人……」
「没关系,高须同学,慢慢的你会明白的……那么我现在问你,高须同学,你是不是准备要照顾大河一辈子?」
一辈子?这个概念好笼统、好遥远……虽然自己还不曾想过,但是自己的心就是要这样的吧,照顾她一辈子。
「嗯!是的!」
龙儿用力点头,表情严肃地回答。
「很好,很好……我想问你,要怎么做才能照顾好她?才能给她幸福?现在的你,恐怕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办法维持吧。恕我直言,大河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家务,也没有吃过什么苦,笨手笨脚的样子你也已经看到了……即使是这样的她,在去你那里之前还是认认真真的上了家政课,学习家务……看到她那么努力的样子,我已经不打算阻拦你们了,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孩子会这样努力地去做一件事,看来她真的非常喜欢你,心里真的非常重视你……」
微风夹杂着些许凉意,吹拂着龙儿赤热发烫的双颊,但是很开心,忘我的开心。原来她为了我,暗自付出了这么多,真是没有想到。其实在看到她可以顺利的洗完碗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一切了,不是吗?自己果然非常笨非常笨呢。
「那么夫人,您打算怎么做呢?把心爱的女儿交给这样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我,您放心吗?」
「所以,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不打算阻止你们,就要成全你们——我是这样想的,也许你会是一个意外的好丈夫也说不定。但是,现在的你们,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太年轻了,经历的事情也太少了,就这样放手让你们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我绝对不会同意。高须同学,你不想让大河变成第二个泰子吧?」
最后的一句话,像一把尖刀一样深深的刺进龙儿脆弱的心灵深处,一瞬间,呼吸和心跳几乎都停止住了。
把自己和父亲作对比,将大河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