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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中式装修的客厅没有亮灯,只有江慕槐手中的烟头在黑暗中发出明明暗暗的光。过了好久,那点光也熄灭了。江慕槐江慕槐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再度抽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痛。
第四十四章 一段视频
走进钟局长办公室的那一刻,斯羽的心跳得很快。虽然她已经竭力地平静了自己的情绪了,但走进钟局长办公室的那一刻,一贯脸上带着平静的斯羽表情是微微慌乱的。
钟局长看到斯羽走进来,示意她坐下。
“小斯啊,你们在那边查得怎么样啊?”
斯羽沉吟了一下,平静地说:“有一些线索,有些还需要进一步核实和调查。”
在斯羽说话的过程中,钟局长直直地盯着斯羽,像是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些什么来。等斯羽说完,钟局长才慢慢地说:“昨天,我已经在电话中告诉你了。就在前天下午,市检察院收到一封奇怪的特快专递。这个专递中只装了一张光盘。检察院的同志看了光盘,除了确定一段视频中的一个主角是我们医保局前任局长方忠外,另个一个,他们不认识。昨天,我也看到了这段视频。我把你叫回来,是想让你也看看,你会看到你熟悉的人。”
说罢,钟局长招呼斯羽毛坐到他的办公桌前来。他从抽屉中掏出了一张光盘。这张光盘很普通,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但不知道为什么,斯羽在看到光盘的那一刻,禁不住打了一冷噤。
钟局长把光盘插入自己计算机的光驱,很快,显示屏上就现出一段视频。从视频上看,视频拍摄的时间应该在晚上,地点应该在一家西餐厅中。镜头上主要就是两个男人。视频应该是偷拍的,图像有些昏暗,距离也有些远,而且没有正面像,只有侧面,但斯羽还是一眼认出来其中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哪怕烧成灰,斯羽也能认出来。因为,那是—江慕槐!
钟局长看着斯羽脸上迅速变幻的神色,静静地问:“小斯,你认出来了?”
斯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指着坐在江慕槐对面的男人,转向钟局长,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人,是谁?”
“方忠。前B市医保局局长。也是这个案子涉案官员中级别最高的。”钟局长缓缓地说。
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斯羽的身体还是微微地抖了一下。
“你认出另一个人来了,是吗,小斯?除了方忠之外的另外一个人你认识?”
斯羽用一种有些悲哀的眼神看着钟局长,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是,江慕槐!”
“多年以前,我在你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他的照片,有些印象,但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个人又是侧面,所以我第一次看这个视频时,不敢确认,才给你打了电话。”
就在斯羽和钟局长对话的期间,视频已经有转换了几个镜头,都是江慕槐和方忠谈话喝酒的镜头,没有什么特别。看着斯羽有些迷惑的眼神,钟局长说:“不要急,马上关键的镜头就来了。”
果然,钟局长话音刚落,镜头拉了一个近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江慕槐从自己的皮包中拿出一个鼓鼓的牛皮信封,推给了对面的方忠。方忠略作推辞,就放进了自己的皮包。紧跟着,江慕槐又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方忠,方忠点着头,小心地收到了自己的包里。因为镜头的关系,纸上的内容看不太清,但应该写着几种药品的名称。很快,方忠就离开了。镜头前面只剩了江慕槐。虽然还是侧面,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正在抽烟,那熟悉的姿态,让斯羽的心再度一痛。江慕槐吸完一支烟,才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有些费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视频也就到此结束了。如果说,开始的侧面让斯羽还有些怀疑的话,最后的几个镜头让斯羽已经从心底确认了自己最初的判断。抽烟、揉腰,费劲地起身,这些都只能是江慕槐才特有的动作。这也就是说,自己长期以来不愿正视的事其实是事实。他,的确行贿了医保的高官,只为了把戴着“新帽子”的旧药送上医保目录!
想到这里,斯羽用手撑住了钟局长的办公桌沿,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支撑自己不倒下,但她的脸色还是在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小斯?”钟局长观察到斯羽的变化,关切地问。
斯羽慢慢地走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坐下,低下头,声音压抑,“钟局长,那个,真的是,江慕槐!”泪就在这个瞬间滑落下来。
“你确定?”
“我……确定!”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斯羽蓦地抬起头,问钟局长:“这段视频的真实性,检察院是否核实过?”
钟局长定定地看着斯羽,慢慢地说:“昨天,检察院已经就这段视频向其中一个当事人——方忠核实过。他已经招认了。这段视频的发生时间应该在去年年底,视频中的另一个男人,现在你确认是江慕槐,以拜年为由,向方忠送出了你看到的那个信封。”钟局长停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对面情绪有些不稳的斯羽,继续说:“小斯,我知道你和江慕槐当年曾经有过一段。我也知道,现在由你来确定和面对这件事,对你而言,很痛苦。但是,你要记住,你现在是A市医保局副局长,是医保核心调查机构—稽查局的局长,我相信,你能做到公私分明!”
“他那天送了多少?”斯羽突然打断钟局长的话。
“方忠昨天承认,是20万。”
斯羽倒吸了一口冷气,跌靠在椅背上。20万元?!就算查不出江慕槐的其他问题,就凭一次性行贿医保高官20万元这一条,江慕槐就已经够进监狱了。想到手上还未能完全核实,但可以肯定和江慕槐有关的另外那几件,斯羽的心突然传来一阵碎裂的痛。
“小斯,你在想什么?”看着斯羽在自己面前一直默然不语,钟局长问了一句。
斯羽抬起惨白的脸,茫然地说:“我在想,行贿罪是怎么定的。”
钟局长从自己的办公桌边走出来,走到斯羽身边,拍拍她的肩,没有说话。
“我,能不能退出这个案子的调查?”过了好久,斯羽才无助地望向钟局长,无力地问。
钟局长摇了摇头,说:“你没有理由退出!正因为你比谁都熟悉江慕槐,所以也只有你才能比谁都清楚地调查这个案子,还所有的医保参保者一个公平。毕竟,行贿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问题,医保目录上价格虚高的药品才是我最关心的!而这一切,只有你,才能查清!我知道这个对你很残忍。但事实是没法改变的。你现在是代表政府,代表人民在做事。你的身后,站着的是因为药品价格虚高,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广大患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奸商所害,把小病拖大,大病等死么?你能眼睁睁地放任奸商虚高价格,套取利润,为害百姓么?你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医保机构因为给不了群众一个合理的交待而被大众诟病么?我相信你不会!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秉公办理,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民!”
“我,明白了。”斯羽的眼中闪过一些深重的悲哀,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钟局长,缓缓但坚定地说:“我会,给您,给A市所有的医保参保者,一个合理的交待!”
钟局长满意地点点头,走回自己的座位。他没有看到,自己最得力的下属那眼中深深的哀愁。
第四十五章 再度病发
一夜浅眠,天边才刚蒙蒙亮的时候,江慕槐就醒了。微微半合上眼,静静等待每天早上惯例的心脏的那阵闷痛过去。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心脏所受的压力和刺激大大高于往日,所以最近的闷痛包乘比以前更剧烈了。胸口处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颈部传来的窒息感更让他再也无法平躺。他勉力地撑起自己上半身,用一只手好不容易拉起枕头,然后把自己的上半身缓缓地靠上去。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跳动得更快了,不过,半卧的姿势比平躺让江慕槐感觉要轻松一点。江慕槐抬丐手,缓缓地在胸口处轻轻抚了抚,转过头,看向床头。床头上放着的,是他每天要服的药。许如风也不止一次告诫过他,早上起来一旦有明显症状,一定要及时服药。可是,今天早上,江慕槐没有把手伸向那瓶药,而是把手伸向了药瓶旁边的那包烟。
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憋住,故意让那口烟被肺完全吸收。于是,胸口的窒闷感立即又加深了几分,仿佛有人用手捏住了喉咙。肺部显然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刺激,一阵止不住的呛咳冲口而出。剧烈的咳嗽,让本就不规则跳动的心脏跳得更加杂乱无章,随即带来一阵更猛烈的锐痛。在这一阵几乎要让人晕眩的疼痛中,江慕槐反而笑了,手上吸烟的动作也并没有因此而停留下来,而是变得更加迅速。再痛一些吧,至少,这样的痛,能让自己忘掉那些不堪的回忆,忘掉斯羽那不信任的目光,忘掉,所有痛苦的生活……终于,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中,眼前渐渐黑暗,意识逐渐迷糊……
当许如风和小罗扭开江慕槐的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后者半靠在床头,身子向右边瘫倒,了无生气的脸上是几近透明的白,右手还紧紧地攥着左胸的衣服,而他的唇边竟还带着一抹满足的笑……
“慕槐!”许如风大叫一声,立刻飞奔过去。迅速放平江慕槐,解开江慕槐睡衣的扣子,一边作心内压,一边叫楞在门口的小罗:“快进来,拿床头柜上的药,倒两颗出来,给慕槐吃。”
小罗手忙脚乱地倒出了药,又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和许如风一起,微微抬起江慕槐的头,试图将药喂进去。可是,江慕槐的嘴始终没有张开。
“怎么办啊,许先生?”
许如风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示意小罗将药和水先放下。一边继续做着心内压,一边对小罗说:“立即联系最近的医院。”
几分钟后,仍未恢复意识的江慕槐被抬上了救护车……
痛,深身都痛,痛得不知道这些痛究竟是身体哪个部位传来的,痛得不愿意睁开眼睛。可是,意识还是渐渐地清醒了。很费劲地一点一点张开眼睛,立刻就对上了许如风焦急的脸。
“慕槐,慕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许如风轻轻地在耳边说。
“没……什么。”江慕槐自己觉得声音已经很大了,可其实发出来的声音轻若蚊蚁。
“这……是……哪儿?”
“康华医院。你这次发病很突然,病情又很凶猛,回市区来不及了,我就和康华的冯胖子联系了下,把你送这儿来了。”
康华医院是B市近郊一个私立医院,离江家别院开车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而“冯胖子”则是许如风大学时代的同学兼好友,毕业后来到了康华医院,现在已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了。
“我……睡了……多久?”
“4个多小时吧。”许如风没好气地瞪了江慕槐一眼,“你啊,早上没吃药,是吧?抽了几支烟,是吧?还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刺激自己,是吧?”
这些问题不等江慕槐回答,其实他也没打算让江慕槐回答,便接着说开了:“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知道吗?要是不是我今天早上不放心,和小罗一起过来;要是你那个别院离康华近;要是我不是恰好是心外科的医生,你,可能已经……”许如风说不下去了,别过头不去看江慕槐。
“谢……谢。”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这种感谢。慕槐,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中很苦。特别是这次斯羽到B市来,对你的刺激很大,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认为你折磨自己,甚至拿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