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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
一想起白惜香,突觉脑际中闪起一道灵光,记起了白惜香临行前留下之言,说要见她就到太湖埋花居。
下面还说些什么?林寒青已无法记起,但埋花居三个字已够人想来惊心,为什么这三个字用的是这样不祥。
白惜香柔弱娇躯,恰似那一朵将要凋谢的花,埋花后,岂不是暗示她葬身之地。
一股强烈的冲动,由心底泛升而起。暗道:我一定得去见她,也许去的晚一步。即将成抱恨终身的大憾。
念转意决,霍然站起,暗中运起功力,随手在木案上写道:“我去了”三个大字。
他也不知自己的指力,是否已深刻于木案之中,只是聊尽了告别的心意而已。
一刹那间,阴阳罗刹在他心目中地位,急剧的直线下降代之而起的是那弱不禁风的白惜香。
轻启了微掩的木门,抬头望望满天闪烁星光,林寒青暗中运功戒备,缓步出了蓠门。一路行去,也不见有人拦阻,直待行出了二里之外,林寒青才加快脚步,施展轻功提纵身法,直奔太湖而去,他自知脸上疤痕难看,如是招招过市,必将引起万人侧目,索性昼伏夜行,走的又都是偏僻的小径。
这天,天色大明时分,到了太湖岸畔。
抬头看烟波,一片浩瀚,心中暗暗忖道:太湖三万六千顷,水域辽阔,水域辽阔,这埋花居在太湖何处?
他一路上夜行赶路,但此刻却是不得不找人问道了,但想到自己,这丑怪之容,和人搭话,必将吓人,只好掏出一决绢帕,包在脸上,直向那渔舟停泊之处行去。
这时,正是赶赴早市之时,大部渔人都担着鱼担,接踵成队而行。
林寒青借绢帕掩面,守在道旁,见一个年老的渔人行来,抱拳一揖,道:
“借问老丈一声,这太湖附近可有一处‘埋花居’么?”
那老人放下鱼担,望了望杯寒青道:
“埋花居?老朽在太湖打鱼,打了三十多年,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处所在。”
林寒青呆了一呆,抱拳对那老人一揖,道;
“打扰了。”茫然向前行去。
湖边,泊满了渔舟,几个早起的渔家女,已然在炊作早饭,缕缕炊烟升起,又散入茫茫轻雾中,叫人分不出是烟是雾。
林寒青望那方项湖波,呆呆的出神,心中暗暗忖道:埋花居,埋花居,究竟在什么地方啊?千里碧波,浩瀚无涯,要我到那里去找呢?
太阳渐渐升起,金黄色的光芒,照在荡漾的湖波中,闪动起万道霞光。
林寒青一直望着那湖波出神,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突然间,橹声作响,一艘快舟,驰近岸畔,也惊醒了呆呆出神的林寒青。
抬头望去,不禁一阵惊喜。
只见那快船之上,缓步走下来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正是那白惜香身边的侍婢素梅,急急站起身子。迎了上去,道:
“素梅姑娘。”
他惊喜之下,忘记了自己容貌被毁,呼叫出声之后,才霍然惊觉。
素梅缓缓转过脸来,望了林寒青一眼,笑道:
“你可是林相公么?”
林寒青道:
“正是在下,姑娘怎……”
素梅接道:
“快请上船吧!有什么话,咱们上船再谈吧!”当先跃回快舟。
林寒青紧随着跃上船去,素梅立时摇橹而行,快舟裂开了一道水浪,直驰湖心。
快舟行入湖中数百丈后,素梅才回头说道:
“我家姑娘吩咐我和香菊,各弛快舟一艘,每日在湖畔巡行,接引相公。”
林寒青道:
“她怎会知道我来的这么快呢?”
素梅摇摇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凡是我家姑娘吩咐的事,准不会错就是。”
林寒青道:
“你家姑娘才慧过人,她的言行,确非咱们凡俗之人所能想到。”
忽听素梅骤然一叹,眼圈一红,两行珠泪儿,簌簌而下,说道:
“这几日,姑娘病的很厉害,进食日减,逐渐消瘦,每日只念你林相公,我和香菊,夜夜对天祈祷。希望你早些赶来。”
第二章
林寒青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
“无道聩聩,不佑才人。”
素梅幽幽说道:
“据小婢和香菊妹妹默察情势,姑娘似是对自己的病情了解甚深,也许她自己早已知道了疗救之法,只是她不肯设法自救,林相公见着她时,还望能好好的劝她一下。”
林寒青道:
“好!在下尽力就是、”
这时,小舟已然行至湖心,素梅突然回过头来,望了林寒青一眼,道:
“林相公,你为什么要用绢帕包住头脸?”
林寒青轻轻咳了一声,道;
“我……我有些不舒服。”
素梅道:
“我家姑娘,当真是有着未卜先知之能,她连林相公用绢帕包住头脸的事,都能够预先知道,所以,小婢见到相公之后,不用多问,就知道是你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青天白白,我如不把这样一个丑怪的脸儿也起,岂不是存心要惊世骇俗么?她既知道我面容被毁。预测我包起了头脸,那倒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她能于事前料定,的确是常人难及,口里应道:
“白姑娘一向料事如神,在下素所敬服。”
素梅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全力摇橹,快舟如箭,破浪飞驰。
林寒青抬头望去,只见水波接天,一望无际,忍不往问道:
“姑娘,那埋花居还有很远么?”
素梅道:
“在湖中西洞庭山,最快也还要半个时辰。”
林寒青道:
“可要我帮你摇橹?”
素梅道:
“不用了。”
快艇如飞,直向前面驰去。
林寒青望着湖波,脑际间陡然间泛起一缕莫名的恐惧,打了一个寒颤,全身开始发起抖来。
他自那夜服了造化老人的药物之后,曾经跳入一座水池之中,只道此后,不再怕水,却不料,突然又旧疾复发,对水,由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恐惧愈来愈重,林寒青竟是不敢再望湖水,躲入舱中,闭上双目。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听素梅娇声说道:
“林相公,西洞庭山到了,请上岸吧!”
林寒青步出舱门望去,果见小舟已泊在一片石壁下面。
素梅当先一跃,飞落在一块突出跑大石上,举手相招。
林寒青眼看碧波荡漾,心有余悸,瞧准了素梅站立的位置,纵身一跃,直飞过去。
那素梅眼看林寒青飞跃过来,立时纵身而起,跃向一个大石之后,口中说道:
“林相公,上了这大石后面的石级,就是我们姑娘住的埋花居了。”
林寒青脚尖一接力,轻轻一点山石,疾向另一块大石后面飞去。
只见素梅已沿着石后的阶梯,快步向前奔去。
原来这块大石后面,由人工开出了一座石梯。
登上石梯,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削壁上环绕一块亩许大小的盆地,地上栽满了花树,迎面一座用花树植成的篱门,横题着“埋花居”三个大字。
素梅低声对林寒青道:
“不知姑娘睡着没有,咱们放轻着脚步过去,别要惊醒了她。”
林寒青点头应道:
“有劳姑娘带路。”紧随着在素梅身后行去。
穿行过一片花畦,到了一座精致的小楼前面。
素梅轻轻开了两扇木门。低声说道:
“相公请在室外等候片刻,我去瞧瞧姑娘醒了没有。”
林寒青道:
“姑娘尽管请便。”
素梅轻步入室,片刻之后,重又行了回来,道:
“姑娘在楼上相候。”转身带路而行,直登楼上。
这是一座布设精雅的小厅,占去了小楼一半,鄙间似是挂着一幅壁画,但却被垂下的白绫掩住。
林寒青目及了小厅一眼,心中暗道:这布置法清贵,只是有些太过凄凉了。
素梅指指左侧垂下的一道软帘,低声说道:
“那就是姑娘息居之室,你自己进去吧!”
“姑娘的闺房,在下岂可乱闯。”
素梅道:
“小姐病中无力,难道还要她出来接你不成?”
只听那软帘低重的香闺,传出一缕柔柔清音,道:
“来的可是林相公么?”
素梅轻轻推了林寒青一把,道:
“去吧!姑娘在叫你了。”
林寒青应了一声,启帘而入。只见白惜香一身白绫内衣,拥被而卧,一见林寒青走了进来,挣扎坐起,道:“卧病垂死之人,也不用严守男女的礼节了。”
林寒青急急说道:
“姑娘请躺着说话也是一样。”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
“我想到还有两月寿命,所以和你订下了两月之期,却不料回来后,病势转剧,看样子过一个月也难撑得过了。”
林寒青看她双颊,果然是更见消瘦,不禁心头黯然,低声说道:
“姑娘既自知病势剧恶,为什么不肯延医诊治呢?”
白惜香道:
“我自己都医不好,天下哪还有能医我病之人?”
林寒青呆了一呆,默然不语。
白惜香凄婉一笑,接道:
“解开你脸上包的绢帕,坐下来,和我谈谈。”
林寒青依言解下脸上绢帕,说道:
“姑娘才华绝世,医理精博,难道世间当真就无药可医你的病么?”
白惜香叹道:
“油尽之灯,岂能久燃,何况灵药无地,岂是轻易可得。本来我还可以多活一些时间,只要我能够善保生命的潜力,但我却天生的不肯安份,常用金针过穴之法,激发我体能中蕴茂的潜力,唉!我身体本已虚弱,再加上我这般不知爱惜的消耗,那无疑促使我早死之期了。”
林寒青道:
“你既然如此明白,为什么又偏偏明知故犯?”
白惜香突然微微一笑,道:
“如是我终日裹躺在病榻上,就算多活上三年五载,那又有何趣味?”
林寒青叹道:
“如若姑娘不遇上这次徐州英雄大会,或遇上了亦不肯插手过问,也许姑娘还可以多活上一些时日。”
白惜香缓缓移动一下娇躯,说道:
“唉!我原想悄悄而来,默默而去,心胸洁白,了无牵挂,死活的事,早已不入在我的心上了,那知竟是天不从我心愿,就在我将要离开这人间之时,却在我心灵中,留下了一线牵挂。”
林寒青叹道:
“在下自知无能,但却愿尽我之力,为姑娘效劳,你有什未完成心愿,但请吩咐在下,林寒青一日不能办好,我就尽上一日心力,十年不能办完,这十年不休不息,尽我有生之年。必为你完成心愿。”
白惜香苍的的脸色上,泛起了一圈红晕,笑道:
“我身后之事,早有安排,不劳你费心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
“你不陪你那阴阳罗刹,去找一位前辈武林遗物,跑来此地作甚?”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
“在下来赶赴姑娘之约。”
白惜香笑道:
“嗯!为什么来的这样快?”
林寒青一时间无言可对,只好默然不语。白惜香轻轻叹息一声,道:
“此地无人,只有你我,你心中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不用心存顾忌。”
林寒青心中忖道;不错,我为什么这样早赶来找她呢?是我发觉那阴阳罗刹作伪戏弄于我还是我突然关心到她?
他移目窗外,望着削壁间一株盛开的红花,沉思不言。
白惜香长长吁了一口气,举手理了不一下发边散发,道:
“你可是想不明白么?”
林寒青道:
“在下是素来不喜欢谎言。”
白惜香道:
“我知道,你发觉了那位罗刹姑娘的举动可疑突然间里想到了我,一念冲动,匆匆赶来。”
林寒青心想否认,但又觉着她说的清晰畅明,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