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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主事是“世袭”百户,所以才有时间作奸犯科,荣任汉府南京地区,神龙密谍的主事。
谈公事,无双剑客神情就轻松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已经失去自告奋勇,努力表现自己的兴趣,没有必要踊跃地自找麻烦。
“我需要你私人的意见。”三郡主心中有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石玉,应该知道,我一直就倚重你,你近来对我的态度,我……我好难过。”
“郡主言重了。”从公事介入私情,他心中迟疑,躲在炼真宫守株待兔,无所事事难免心烦意躁,“属下仍在努力尽心,郡主请勿误会属下的忠诚有何变异。”
“石玉,你是否失去耐性了?”
“不会,要来的终须会来。”
双方的话,都暗含玄机。失去耐性,有多方面解释,是除去曹世奇的事呢?抑或是指私人感情方面?
会来的终须会来,是哪一方面的事会来?
“看来,我已经无法说动你了。”三郡主的笑,变成无奈的苦笑,“素珍姑娘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
“真的?”
“似乎她有意跟我前往京都见世面,但恐怕她放不下南京花花世界惬意生活,我在京都有我的局面,当然享受方面不能与江南比。”
“石玉,不要疏远我。”三郡主终于放弃高贵的傲态,语气采取低姿势,“我有我的苦衷,这种临时的打算是必要的,我必须采取唯一、可靠的力量相助,事后桥归桥路归路,一切都会恢复旧观……”
“你在玩火,郡主。”他也爆发了,“炼真宫不足恃,他们的力量并不可靠。”
“石玉……”
“听不听在你,忠言通常是逆耳的。”他悻悻地说,“成败存亡,毕竟有我一份,死在南京壮志未酬,我也不甘心。既然你对自己失去信心,我也不便劝你不要倚赖外人,我只能说,我会继续尽心尽力。”
“你的意思……”
“郡主,你为何不断然返回山东安乐州王府?”他冷笑,“其他的工作,自有下属处理,曹小狗绝对不敢脚踏山东,以后我们会对付他。”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要操之过急……”
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提供意见,“我们在狮了搏兔,胜也也得不到什么。你一走,南京地区的人,反而可以从容对付曹小狗,积极图谋他必定得不偿失,这种无根浪人……”
“我一定要杀死你,十年前他就该死。”三郡主乖戾地说,“在真定他误了我的大事,让我那位太子堂兄回京登上皇位,因而失去再造乾坤的机会,我一定要将他粉身碎骨,任何代价在所不惜。如果,我回山东逃避他,今后,就永远找不到他了。石玉,你一定要帮助我成此心愿。”
京师北迁之后,南京的政治地位已经不重要了,拦截钦差失败,太子平安到达京师即位,神龙密谍的工作重点,应该全力摆放在京师。
三郡主居然带了大批人手,风尘仆仆赶到南京来,把工作搁在一边,把除杀曹世奇放在首要目标上,原因是曹世奇向她透露了,十年前燕子矶的结仇真相。
在新仇旧恨的驱使下,她把替乃父争江山的翻天覆地伟大目标,暂时丢在脑后,发誓要将曹世奇捉来化骨扬灰。
她是一个有担当的女霸,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强人,所以她敢于说不惜任何代价,以达到把曹世奇捉来化骨扬灰。
无双剑客也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强人,同样具有不惜任何代价,以求达到目的性格。
“问题在于你找错了对象。”他叹了一口气,“炼真宫的人靠不住。在炼真宫等曹世奇送上门来,这办法不切实际,老道们应该去拨草掘穴,把兔子赶出来捉,而不是等在树干下,等兔子自己撞树拾取昏兔。”
“多等几天好吗?”三郡主心中一宽,笑容重现,“曹小狗快要失去耐性了,他会逞能走险的,让他认为炼真宫不过如此而已,他就会放心大胆前来送死了。”
“我看炼真宫也不过如此而已呀!那三十余位老道能摆什么翻天覆地的阵?不客气地说,我一个人凭手中的剑,也可以在炼真宫杀个七进七出。”
“除非曹小狗确实进来了,阵势不会发动。你在宫内,当然看不出异处,阵势从来就不曾发动过,你哪能看出大阵的威力?我知道他的道行足以托大任,所以才请他帮助我完成心愿。”
“他?道全法师?哼!”无双剑客的表情,有说不出的轻蔑,“他侄女的道行,我见识过了,太真迷宫的五行禁制,机关消息迷药,都不是第一流的。既然你相信他,我等他几天。”
“这……”
“不能多等,我急于返回京师,在这里我施展不开,我不想在这里虚掷光阴浪费生命。”
“不要再去太真迷宫,好吗?”三郡主脸一红。
“陈姑娘表示得更明白,我的足迹已不及陈家。”
“不是我授意的。”
“我不计较谁授意的,本来我对太真迷宫有一份好奇,的确有意前往一窥堂奥,既然你已经说穿了,这份好奇就没有吸引力啦!”
既然三郡主承认事实,就没有神秘可言了,他的话也表明不计较三郡主与道全法师的私情,他也不怕三郡主指责他与陈素珍的男欢女爱。
“这我就放心了。”三郡主离床,亲昵地挽了他的手膀往外走,“到我那里商量,我有事请教。你这里寒气彻骨,我真该让你在镇上安顿的。”
“如果我在镇上安顿,曹小狗就不会到炼真宫来了,我仍然有媒子的价值,我知道。”他忍不住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指出他的重要性,并不因三郡主破天荒的亲昵举动,而受宠若惊一切不再计较。
“还在生气?”跨出房的三郡主,扭头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受委屈的人可是我呢!”
“你就算不是郡主,也不会受委屈。”
真的三郡主一定在黄昏光临,天色幽暗时离去,她不想夜间留在炼真宫冒险,因为曹世奇如果袭击,九成九会在夜间动手,白天袭击则脱身不易。
送走了三郡主,无双剑客三兄弟,在小厅堂中品茗,警戒的人已就位,住处不再有人在外走动。
“你真的不介意?”老二双头蛇笑问,鹰目中却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介意什么呢?”无双剑客冷笑,“一个二十三四的金枝玉叶郡主,至今还没有婆家,身边带了一大群俊男美女,在天下各处走动招贤纳士,用各种手段说动那些人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为荣华富贵打江山,你能希望她守身如玉,做一个行不逾轨的节烈淑女?”
“可是……”
“在我们投效她之前,便已经知道她的为人。我的目标也在荣华富贵,闯道的浪人毕竟是卑下的痞氓。她,就是我追求荣华富贵的保证。她也知道我的期望和为人,所以也不介意我和陈姑娘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相互利用谁也不吃亏,各行其是但目标相同,计较小枝小节成不了大事。这次还真得感谢道全法师,替我促成亲近她的大好机会。花了两年工夫进展有限,老道一介入便水到渠成,呵呵!真得上酒坊庆贺。”
“真他娘的晦气。”老大翻天鹞子拍桌发牢骚,“如果没有曹小狗闹事,咱们日夜都可以到秦淮河花舫逍遥,怎会在这穷宫观,抱冷棉被睡硬木床?这混蛋如果落在我手中,我会先剥他的皮。”
“如果没有曹小狗闹事,咱们目下该在京都,大雪纷飞滴水成冰,只能梦游秦淮风月。”双头蛇替老大泼冷水,“我似乎有预感,很可能魂回京师。”
“你这是什么话?老二。”翻天鹞子不悦地问。
“这两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双头蛇粗眉深锁,脸上布满阴霾,“我也觉得丹霞宫主靠不住,那个道全法师也不怎么样。如果他们所谓的什么天绝诛仙炼魂大阵,挡不住曹小狗,咱们将面对曹小狗的疯狂大搏杀,天知道咱们能否留得命在?”
“所以,咱们必须放机灵些。”翻天鹞子低声道:“可别荣华富贵没到手,空着一双手去见阎王。搏杀时曹小狗在东,咱们往西走,除非获得大好机会,不要逞能主动向曹小狗递剑,知道吗?”
“两位不要泄气好不好?”无双剑客摇头苦笑,“除了天绝诛仙炼魂阵之外,咱们内部策应的人,就有七十余名高手中的高手,再加上外围玄女坛与那些江湖豪霸百余人。三方夹杀围攻,咱们竟然先输气,岂不真的无望了?”
“咱们在真定人数更多。”翻天鹞子撇撇嘴,“实力更强,结果如何?”
“那是他有军方的人协助,现在他势孤力单。”无双剑客为真定的失败分辩,表示非战之罪,“我担心的是他不来,在这里拖久了,军心涣散那就遭了。”
“你以为他不敢来?”双头蛇在说气话。
“如果敢,早几天就来了。”无双剑客大声说,“他在镇外等候,引诱咱们外出。天罗院大意上当死伤殆尽,他获得有关炼真宫的口供当无疑问,知道炼真宫天罗地网,所以一直不敢前来送死。”
小客堂本来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但窗纸仍可传声,连一阵阵的虎牙风声也可传入。
一阵比风声更强烈,近乎尖啸的怪声浪,压下了风声透窗传入,像是破风呼啸声,接着,又是一阵。
“咦!什么怪声?”双头蛇跳起来。
“像是有物从上空飞过。”无双剑客抢近窗门,拉开门向外探视。
又是一阵怪声划空,确是有物飞过。
“那是甚么玩意儿?”翻天鹞子讶然惊呼。
天色黑暗,看不见飞过的物体形状,但可以看到形成流星似的火花,越过右方的殿顶,消失在那座殿堂的侧后方。
“有人施放冲天炮,准备过年啦!”双头蛇紧张的神色消失了。
“我觉得不像是冲天炮。”无双剑客闭上门喃喃自语,“没听到爆炸声……”
“轰隆……轰隆……”爆炸声终于传来了。
不是小小冲天炮的爆炸声,而是一连串轰然大爆炸,火光四射,连绵不绝,似乎天在动,地在摇,殿堂摇晃格格怪响,然后传来刺耳惊心的惨号,有人受伤。
“老天爷……”双头蛇尖叫,“这……这是……”
炼真宫的西北是田野,宫外有果树和竹叶拱卫着外墙,没有出入的门户或路径,要进宫烧香必须走宫前的山门,除非爬墙潜入。
曹世奇挑了一对大谷箩,从西北角接近,天黑风恶,田野鬼影俱无。
他在田野的一座草垛停下,搬出七八十具怪物,全长三尺,中间是一根粗制的标枪,前端贯穿一节四寸粗的竹筒,筒后端缠有导火索,缠的长度不同,圈数不等。火绳的长度决定爆炸的时间,有经验的人可以精确地计算出延期的时刻。
他将各种火绳长度不同的标枪,按次序一一排列妥当,这才用火石火刀点燃火折子,再点燃三根大香,三根中间有两根是备用。
扔枪的双绳兜袋,他也准备了三副。
兜袋套妥枪,这才点燃火绳,跨出一步起势,带着火星的标枪破空疾升,以美妙的升降弧,向不足百步的依稀殿堂形影飞去。
两尺余的兜袋,足以将标枪投出两百步。
他按排列的次序发射,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火绳最长的先投,就可以控制一同爆炸的时间,相差不至太远,事实上也不可能同时爆炸。
仅投了三分之一,天动地摇的爆炸已经震撼高桥镇。
他继续投掷,投完才拍拍手隐没在西面田野远处。
炼真宫的好镇民,不敢冒险救火,那可怕的爆炸声,把赶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