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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匹健马沿乡村小道西奔。三郡主对此行深感满意,地方龙蛇合作,有广大的人手监视落荒而逃的人。李堡主很能干,消息十分灵通,这方圆数百里的村庄,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号令。但跟在后面的心月狐,并不认为李堡主能办得了事:“他一定可以查出那些人的下落,但手下无人可用也是枉然。”
“人不能多留下。”三郡主斩钉截铁表示。
“我的人活动范围,仅局限于城厢,根本不可能配合李堡主的人行动。”
“我的人另有重要大事待办。”三郡主说明不能多留人手的原因,“京师来的信使,每两个时辰派一班,紧急信息随到随发,限五个时辰送达此地。今上驾崩即将发丧,前往南京的钦差随时皆可能经过,我能松懈留人随李堡主行动?钦差一定要在这附近留下换诏,这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替我分忧,务必替我把那些人捉住或毙了。尤其是那曹世奇,我要活捉他化骨扬灰,一定。”
“你们真的布阵之后,才让他逃掉的?你已获七师姨真传,七师姨是祖师佛母的最得意门人,移山倒海役使六丁六甲,你的道行最高……”
“算了吧!你知道,真要碰上定力高,可以御神的真正高手,我们的法术并无大用。那个姓曹的十年前十四五岁,赤手空拳便击倒我家的铁卫八家将。我猜想那时他便已练成御神聚功伤人于体外的奇功,甚至疑心他那时内丹已成了,他身边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很可能是玄门丹士。这十年来,他的进境岂不更为精纯?如果他没有超人的成就,肯冒险任由我的人凌辱?不怕我的人身怀绝技,一下子把他弄死?所以……”
“好了好了,你把他愈说愈玄,把他说成可以降妖伏魔的诸天大菩萨了。”心月狐悻悻地说。
“你千万不要大意,不然将会吃大亏的。”三郡主居然知道劝别人谦虚了,“我们唯一可以倚赖的是人多势众,真要碰上他,决不可贸然动手,力量不足不可打草惊蛇。”
“放心啦!我不会冒失地妄动的。”
“赶两步,钦差出京的快报可能传到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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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无极服狐
先后经过三座村庄,怪的是每座村,似乎都很少有人在外活动,每座村都有几个人出面盘问,所回答的话几乎众口一词。
有关去向,回答也是相同的,都说这条路通向赵州。
至于赵州还有多少里程,村民的回答也是一致的,说出肯定的里程,口说没多远,就在前面。
就在前面,似乎这“前面”永无穷尽,走了一里又一里,再碰上人询问,结果仍然是就在“前面”。
其间碰上一个在麦地旁巡视的老村夫,这位老村夫的回答更令人失望,虽则所答的话与众不同。
回答是:客官,不要问路有多远,往前走,自然会走到的,问不问知不知都得走,何必问?
老天爷似乎也在作怪,近午时分便满天阴沉,似有风雨欲来的变化,幸好不曾下雨,想从阳光辨时刻和方向,并非易事。
前面又出现一座小村庄,从高出树梢的屋脊估计,仅有十余户人家,名符其实的小村。
村口在路旁,外围的枣林。两个朴实的中年村夫,与一位老大娘,似乎在村口的枣树下话家常,全用好奇的目光,目迎渐来渐远的陌生人。
曹世奇有礼貌地下马,牵着坐骑走近。
“小可要到赵州。”他欠身笑吟吟行礼表示礼貌,“打扰大叔大婶,请问贵地是什么地方?到赵州还有多远?”
村口没看到村童玩耍,村内也静悄悄不见有人走动。
“客官顺路走,错不了。”一位村夫也笑容满面,态度诚恳和气,“这里叫河西村。过了前面的白杨坡,赶几步就可以到赵州城了,快啦!”
前面两里左右,有一处不能算坡的稍高坡地,生长着数株大白杨,远在数里外也可看到。
“有多少里呀?大叔。”他追问。
“快了,快了,几里路。”村夫好心地说,“客官,没有人会把里数当真,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你只要顺路下去,早晚一定会到达地头的。”
又是妙答,意思仍然是赵州就在前面。
他的目光,扫过那位老大娘的脸色。
老大娘似乎上了年纪,不理会陌生人,打交道是男人的事,女人通常只在熟悉的的面前唠叨。
他终于心中一动,疑云大起。目光回到打交道的村夫身上,扫过村夫的双脚。
“对,不管路有多远,只要有耐心,早晚一定会到达地头的。”他扳鞍上马,“好在我不急,何时可抵赵州我不介意。谢啦!诸位。”
蹄声得得,健马驰上村道,一抖缰,健马反而走上回头路。
三个村夫妇大惑,有点失措。
“他怎么往回走?”打交道的村夫脱口自问。
“大有蹊跷。”老大娘那双仍然年轻的明亮老眼,有光芒闪动,“是不是你话太多,露了马脚?所以他往回走,有点不妙。”
“快发讯号。”另一名村夫撒腿往村内飞奔,“通知前面的人准备应变。”
“真糟,这混蛋一定看出什么了。”打交道的村夫大感焦急,“天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人都在前面等他,他却反而后面走,章法一乱,咱们麻烦大了。”
村西南角的一根高耸旗杆上,升起了红白旗。不同的红与白上下颠倒悬挂。
信差的健马从后村驰出,以最大的速度飞奔。
远出两三里外的曹世奇,策马藏身在林缘,留意村中的动静,也隐约看到有人马奔驰的形影。他有点恍然,油然兴起强烈的戒心。
他记得来路约五里左右,有一条小径向东岔出。
反正目下这条路一定有是非,改向东走错不了,就算通向海角天涯,他也不介意。
一阵好赶,沿途不再接近村落,反正选最宽大的路走,不走向西的路,任由所之,不再问路,不管前途如何,不先定目的地,所以他不是漏网之鱼,而是优哉游哉走一步算一步的无忧无虑浪人。
一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座城池的形影。
坐骑快要脱力啦!非歇息不可了,而且天色不早,没有日光,看不到晚霞,反正天色渐暗,很可能是入暮时分,正是未晚先投宿的时光。
一条大道突然出现在眼前,牵了坐骑,进入大道,举目向西南眺望,两里外那座城呈现眼前。
大道上行人不多,一看便知不是南北大官道。
迎面驶来一辆骡车,是那种运货的双骡敞车,没有驾驶座,由骡子引领的短程运货车。
“大叔,这里是什么城?”他靠近骡车含笑问。
“无极县城。”老骡夫说,“客官想必是从深泽安平一带来的,正好赶上宿头。”
“无极县?没听说过。”他一怔,到了什么地方啦?他从没在偏僻的城市往来,无此必要,“小可从新捞县来,迷了路。”
“新捞(乐)?客官你走了六十里,该从西面那条路来,难怪迷路啦!跑错了路嘛!”
“原来我走了半天的冤枉路,大叔,那么这里到真定府城并不远啦?”他恍然,真的白跑了一天一夜冤枉路。
“不远不远,城西有大道,七十里。”
“真是碰上了转磨鬼,在这一带几十里田野转圈子。”他摇头苦笑,“城里可有官兵驻扎?”
“这里是古中山国地境,从来就不驻兵。”
“谢谢大叔指引。”他欣然道谢。
没有兵驻扎,他就不怕三郡主出动官兵对付他,真定府城有兵,还在七十里外,他大为放心。
无极县城虽然地不当要道,是位于大平原农业区,因此人口多,城比大官道沿途任何一座县城大,比新乐几乎大了一倍,也多了一座城门。
城不当要道,平实朴素民风淳厚,没有教坊赌场一类声色犬马活动,江湖行业在这里生不了根,也很少有江湖龙蛇往来。
但由于民风保守纯朴,没见过世面,风气保守闭塞,宿命论根深蒂固,大多数百姓乐天知命,任由老天爷安排,迷信也就特别深。结果,土霸也比别的城市多。不但土霸多,拜各种神的人也多。神有好有坏,正神与妖神都各拥有可观的信徒。正式的寺庙信徒反而少,寺庙有道的出家人也如凤毛麟角。
小寺庙全部拆毁,只许大庙有人住持。结果信徒们只好在家中求神拜佛,也逐渐秘密聚会拜各种不知名或知名的神、鬼、巫……。
县城与四乡,这几年拜各种神的秘坛,如雨后春笋般扩建,愚夫愚妇趋之若鹜。
背后的主持人,是地方的土霸。出面主持的人,是一群身分如谜的男女。这些男女出没无常,以各种神仙或神使面目出现,法术无边,神出鬼没。
反正某一处法坛聚会,他们就会兴云驾雾从天而降,信徒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神是鬼。
这种秘密神坛一旦发生严重的天灾人祸,便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暴乱浪潮。
四年前山东的佛母唐赛儿兴兵造反,就是这种神坛爆发出来的惊天动地的力量。
大明皇朝的建国,其实也是拜这种神坛之赐。
无极县城表面和平安详,骨子里暗潮汹涌。
土霸与神棍相结合,便成为一股非常具有危险性的潜在恶势力。
南苏堡的土霸乾坤一鞭李坤堡主,具有号召三府各州县土霸的潜势力,与无极县近邻,无极的土霸当然尊奉他的旗号:红白两旗。
南苏堡的消息,比曹世奇早传到大半天。
老太婆和顽童,都是最管用、最有效率的眼线,形成一张巨大的监视网。
曹世奇毫无所知,不知道已经踏入一座充满了敌意的城市。
没有人会花时间注意一个老太婆,尤其是这个老太婆穿得褴褛,骑的小草驴也不起眼,在乡村的大道中往来,各村落的人懒得理会。
幻剑飞仙扮老穷缝婆十分成功,夜间一口气宰了九个断路的人。
白天头上戴了一顶遮阳帽,有效地遮盖住用白粉撒在头上的伪装白发,也遮住了戴了人皮面具的大半个面孔。
消息中所要捉拿的人,也没有一个老太婆在内。
她也是一个不急於赶路的人,不必冒险在大官道上行走,尤其是大白天,她的伪装决难瞒得了众多负责盘诘搜索人的耳目。
她也走了乡村大道,小驴慢吞吞载着她向南行。
在江湖仗剑行道的女人,警觉心比男人高明得多,虽则沿途她不会与各村落的人打交道,但从各村落外表所呈现的冷清而又紧张的气氛中,已看出警兆,却不知这些警兆是否冲她而产生的。
她也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反正见路即走,避免转向北面就不会有问题。
前面出现一座小草亭,是往来各乡村的村民们暂时歇脚的地方。
亭侧的树下拴了四匹坐骑,四个村夫在亭中歇息,不时向西北方向眺望,似有所待。
原来是一条三岔路,西背另一条小径在草亭会合。
四村夫看到她了,仅瞥了两眼便不再向她注目。
她一眼便看出村夫的衣内,藏有匕首一类短兵刃,鞍旁的鞍袋内,藏有刀剑一类利器。
在亭栏拴住小驴,隔着亭栏向四挥手表示善意。
“你们的坐骑真不错,枣骝。”她用变嗓说话,真神似一个上了年纪,中气不足的老太婆,“有钱的大户人家,才养得起坐骑,乡村里都是役用马,不能当坐骑。你们是哪一家大爷的人。”
“多嘴!”一名中年村夫瞪了她一眼,“你管咱们是那一家的人?我们是等人的,等从那条路来的贵宾,你最好赶快离开。”
“贵宾?你们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