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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说不得四人都得搭进去。
倾听了片刻,低头看了看干燥而稳定的双手,梵慢慢地吐出口气,喃喃自语道:“速度又加快了……”
仪明白他的意思,在内心飞快地计算着三人的速度,纠正原先估计的时间。
梵微微一笑,又自语般开口。“现在只希望那两人不会跑昏了头,看不出这两尊幻像的作用。”
仪瞄了他一眼,本待不开口,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可以担保,容不会的。”
“哗啦——”水声也响了起来,显然是近了,仪一把跪下,专注地瞪着出口。梵虽在开着玩笑,但目光也胶在那里,心跳得极快。
当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冲出右偏殿,几乎与两尊幻像撞在一起时,梵捏紧了手,指甲都陷入了手心,看着那二人连停顿也不曾,就这么以极速向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与此同时,那两道幻影身形急动,如风般顺着二人原先的路程疾掠而去。
梵轻轻吐出屏住的呼吸,身子放松了下来。
容一矮身,伏到水池之后时,已是不住的喘息着,显是体力损耗甚巨,左手却一弹,一阵金色的光芒罩上了远去的两道幻影,远远看去,似是结界,看来就更逼真了。
容再次矮下身时,修的身影阴魂不散般再次出现,两边建筑纷纷倒毁,只有这封印之池不受波及,在这狂莽乱窜的气流间有如中流砥柱,平稳无波。但池后四人却惨了点,差点被气流卷了出去。
幸好修瞧也不瞧两边,目中只有前方那两道人影,就这么尾随而去。当他离去之后,空间也就平息了下来。
顺利闯过第一关,三人都松了口气,仪虽还要控制那幻像,但只要保持算计好的速度,也不需要多加费心,因此也是松驰了不少。
梵这才有空细看那二人,竟是一般模样,脸色煞白煞白,发丝沾在脸颊上,汗透重衣,看来就如是由水里捞出来一般,衣服也扯开了好几个裂口,还染着淡淡的血迹——不过都不是在致命之处,并无大碍,只是看起来狼狈了点。
待喘息稍定,理了理鬓发,泪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大发娇嗔道:“梵你这笨蛋,为何不早一点用这个法子,累得我们多跑了一圈……你可知道,运动过度可是会损坏女性完美的体形的。更不用说破坏我优雅的气质……”
“不错不错,我是笨蛋,我本该让你再跑上几圈,直到你没力气说话之后再救你才是正确之道。”梵咳了咳,有些后悔地说着。
“梵啊~~~”泪不依的猛跺着脚,眼波却悄悄地瞄向了沉默僵持着的容与仪。
真是的,枉费自己破坏形象扮丑角来化解气氛,这两人还一点都不赏脸啊。泪满腹牢骚发不出,嘴上也不曾停过嗔怒,说到后来,越说越离谱,越不顺话理了,不过又没人注意到——包括她自己。
梵除了应了那一句之后,只是偶尔虚应一下,免得这位大公主一个人唱独角戏,眼光余波也是落在那二人身上,就怕他们闹了起来。
仪垂眉敛目,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专心在控制那两尊幻像,有时抬起眼来,目光就直直落在容身上,但若容也要看过来,他便偏开了眼光。
容背靠着水池坐着,仰首望着上空变动不停的光芒,虽还是笑得似很悠闲从容,但笑容却像是挂上去般,僵得不太自然,只要仪那如冰如剑,如雾如烟的目光扫上,他的肌肤便会紧绷住。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他眸中有着重重雾气,但是,他一句话也是不会说的。
他无法说,也不能说。
沉凝的气氛一路降低,让泪也没有力气再胡扯下去了,又说了几句,终于怒道:“好了好了,我受够了,我不管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恩怨,有什么心结,反正都是不关我的事的,但你们总不好让我这局外人也跟着受连累吧。休息也休息够了,不趁着修被引开之时离开,你们还想再跑一次给修追啊?!!!”
仪冰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伊,所以我也不是他的兄弟。”
容心中一痛。虽然,早知会有这样的结局,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这一刻,那话语所带来的冲击,却令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体力真是越来越糟了呢,才这么一点运动,身体就适应不了了。捏紧手,无意义地为自己的反映做着解释,容浅浅一笑,却笑得轻轻忽忽。“泪……说的不错,我们走吧。”
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仪,眨眨眼,起身当先走去,泪摇摇头,叹叹气,然后妩媚一笑,跟在他身后,然后容,仪,也跟随着走出水池之后,踏上长长的水廊。
仪瞧着容苍白的笑脸,出乎意料,心下也是如针刺般的难过。为什么呢?他不明白。自从容杀了修,又将罪名安在他身上,将他逐出了南天之后,他便决定与容断绝一切关系,但此刻瞧着容略微憔悴的神情,却发现——自己毕竟还是无法狠下心来。
他,曾是自己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亲人啊……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他的背叛,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容虽然走在前头,但一直关心着身后之人,所以,当仪痛得抓紧胸口,弓下了腰时,第一个发现的也是他。
“仪,怎么了?怎么了?”扶住忽然间汗下如雨的仪,容有点乱了方寸。
仪吃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推开他。“快走,修发现了,他追来了!!!”
第十回尽有时尽
修,不是快来,而是已经来了。
就在仪话落之时,一缕细细的金光不知由何处射出,直直的落向了四人停身之处,由于速度太快,众人都无法反应过来,闷哼一声,被容扶着的仪突然捂住右肩,鲜血自他指缝间不断涌出。
气压陡凝,空气稀薄,此时,才有一道金光自天而降,如练般倾泻入了众人的视野,光芒中,烟青色的长发不住的拂动,半遮住修纤柔而无情的轮廓。
惨了--四人有志一同地想着,现在要往哪躲啊?
不过,修大约是没有兴趣让大家想好再玩捉迷藏,双手一结,一整列的光芒如潮水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水廊的横截面,涌向了四人。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无计可想之下,容一咬牙,捏紧手中的流光,左手三指压于其上,大喝声:“破!”
又一道金色光芒自剑上闪逝,迎向了修的攻击,两相接触,威力足以地动山摇。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众人耳内咆啸着,有那么霎间,所有人都无法听到半点声响。但他们都无法顾及这一点,全都在努力稳定着自己被气流冲得几欲卷向了天宫结界的身形。
这水廊虽宽虽广,但终究承受不住这两位强者的冲撞的,两壁的水墙如阳光下的冰雪,纷纷消融退避,直至见着了外头的湖水。若非结界护持着,现在这天宫只怕已被水冲垮了。
当水雾散尽之时,众人才看清,修稍稍后退了一步,束手而立,而容却是脸色惨白中透着不正常的赤红,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
修细细的眉毛一皱,或许是由于第一次受阻,脸上出现了细微的表情,冷冷的看着四人,双袖一动,似欲再次出手。
容目光中有着奇怪的神色,也是双袖一动,将流光化成结界,护住四人……
一缕箫声有若银瓶乍破,奇军突出,在众人毫不防备之时突然响起,尖锐的声响震得便是声波之外的人也都心跳不已,直直地刺入了内心最弱的地方,心头闷闷地全是无着力之处。
尖锐未了,箫声已变,变得极为轰烈高昂,如大海般冲击而下,激起千万层浪花,团团缠住了目标,流水不断,情丝不绝,意欲淹之没之,掩之灭之。
回头望去,浅浅的莹光自梵身上发出,朦朦胧胧地流动着,袝得他宝相庄严,高不可仰。青青的竹箫在他手中,素手青箫,点击出血般的颜色。
金声玉振,直指人心,面对着这种如海啸般汹涌澎湃,又如针锥般尖锐的声乐,修还是怔怔的站着,金眸中血芒闪烁不定,双手却垂了下来,周身不自觉地泛起了一阵金色的结界。
这是修第一次出现自我护卫。
众人都松了口气,以赞叹的目光看着梵,但只有梵自己心里明白。
连最初,也是最强的音杀都制不了修,接下来,乐声的威力将逐渐减弱,更是奈何不得他了,修此时虽因方才那出其不意的一下受到伤害,而生出提防之心,但时间一久,让他发现其中的差别,在场诸人都将无法幸免。
想归想,梵的神情还是那么自在,似是对胜对负一点也不在意,与以往每一次对敌时一般,伪饰自己的心情,暗窥敌人的弱点,冷静到几乎是冷酷的地步。
他,是从来都不在乎生命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无人怜惜,也就无可相惜了。
所以,他一直都是冷静的,
不管情形是如何恶劣,他也都不会感情用事。
他会让自己的感情融入外界,融入音杀之中,但是他的心却是如冰雪一般,不曾有过半丝动摇。
而这,也是梵的血色钧天最大的弱点。
血色钧天,要的是最强烈的感情,它的威力,是伴随着真正的感情而发生的,对于梵伪造出来的感情,自是难以让它满意。'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以往的敌人太弱了,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当面对着修这种强敌的时候,梵的这种弱点就成了致命点了。
梵本身也是明白这一事的,可是明白是一回事,作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始终不曾真正动情。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是无法。
他,不明白,什么是情……
但是,他不认输。他相信,还有别的办法,让他渡过这次难关的。
箫声渐转低幽,绵若流水,难断难绝,织成密密麻麻的网。
修侧了侧头,自网中伸出了手。他的手洁白纤长,线条优美,极是动人,手上所发出的光芒,也是美丽得让人心醉,让人心碎。
是的,让人心碎。
一连串光芒跳动,散若碎金,罩向了众人的方向,虽只是试探性的,与之前那耀眼宏伟的程度相较,远远不及,但那威力之集中,却远胜于之前。
容再结光明印,却因灵力分散太久,无法对抗修,结界破开了数个缺口,细细的金光冲入回旋,众人大惊,齐齐回避,总算只是皮肉之伤,未造成大碍。
梵双眸紧闭,箫不离唇,只凭着听力躲闪着灵光,心头竟有丝兴奋。
快要死了吗?会死吗?
不知道!
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知道!
死后,生前的事都会风流云散了吗?
或许吧!
那么,要死吗?
不要!
是的,不要,我不要死,我想要活下去,这是我第一次有的念头。我第一次对生命有了留恋呢……
我还不想离开你……孤!
梵的箫声变乱了,变急了,变得几乎毫无章法可言了,这不是他一向的乐声,这不是他完美到无憾可挑的乐声,可是,这种乐声却有着极强烈的感染力,极强烈的震憾力,让每个听到的人,都会随之狂乱,随之迷眩,强烈的感受到他那种心情,那种恐怖的,面临强敌,面临死亡而又拒绝死亡的心情,也是兴奋的,对于自己百思不解之事得到解答,见识到另一片不同天地的兴奋
恐怖!兴奋!
是修对他造成的压力,让他有了另一种负面的感情,这种感情,也是他从来不曾体会到过的。
乐声如何变化他也不再去想了,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让音律流畅地泻出,或许无章,或许混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