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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方家对我发出格杀令,并悬挂赏格;一朝得到你‘青枫红叶’撑腰;我还含糊他们个鸟!”
谢青枫摸着下巴,缓缓的道:“常山方家对你下了格杀令,五郎,他们是对内下达,抑或对外下达?魏五郎道:“对内下达格杀令,对外悬出我的人头赏格;枫哥,算是双管齐下了。”
谢青枫面色凝重的道:“方家也实在过份了些,就为了这档子难以启齿的事,便非要将你灭口不行,自大之外,亦未免太霸道、太蛮横了!”
魏五郎强笑道:“为了曹家那一大累财富,为了能娶到人家的独生女儿,我这条命在他们看来算是什么?一天不除去我,便有揭露真像的一天。方氏家族名利倏关,自觉如芒在背,容不得我有申辩的机会了!沉思了一会,谢青枫道:“解决问题,不但要用对方法,而且更要彻底,断不容遗留任何牵扯;五郎,你躲在此地,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魏五郎道:“应该没有,枫哥,这些日子来,我的行动尽量保持隐密。”
站起身来,谢青枫道:“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待在我身边比较安全。方家派出的杀手或有迹象可寻,那些想发横财玩命的朋友,也有些防不胜防了!”
魏五郎接着起身,极为感激的道:“枫哥,这么麻烦你,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愧疚与感激才好。”
谢青枫牵着魏五郎的手朝门外走去,边笑吟吟的道:“什么都不必表示,五郎,只记得别向我的荷包下手就行了!”
血刀江湖载酒行……第九章 红叶断肠
第九章 红叶断肠
还是那条小河,还是清澈的流水悠悠,河滨白砂迄通,透着一股柔媚的韵致,令人看在眼里,兴起脱下鞋子赤足跑上几圈的意念。
隔着小河向南去,约莫半里路,有一片松林,稀稀疏疏的松林,林中建有木屋三间,这里,就是谢青枫的世外桃源,幽居之处了。
他的住处十分隐密,甚少对外公开,而能来他这里做客的人,可就更不多了。
他甚欢清静,喧嚣杂乱的江湖岁月,只算是生活中的点缀。生活里不能缺少刺激——如果刺激能使人有成就感与满足感,但居于刺激方面的点缀设若过于频繁,就违背他出世入世的原则了。
现在,他领着魏五郎往家里走,内心免不了一直在琢磨,这次来到他生活中的“点缀”,会不会热闹得离了谱?
“常山”方家,在武林中有他们相当的影响力,本身亦具有不可轻估的潜势。
方家在道上发迹,远为五十年前的事,那时节,年方弱冠的方烈与他一枝花似的浑家白莲,夫妻搭档,在江湖上已经崭露头角;两口子本领强、人缘好,有他们一套独特的交往笼络手段,还真建立了不少关系;往下的儿孙辈随着竿子朝上爬,不但人面越广,脚基也更稳固了。
方家是个与众不同的家族,显然亦是个非常团结的家族,他们与黑白两道素有往来,在两道上有不少交情极深的朋友;明着,他们有大片的宅居田园、有好儿男够气派的买卖在开着;暗里,知道内幕的人全晓得,方家人偶而也于几票见不得天光的生意。
总之,有钱有势便有了身价名望,是与非,亦就没有人愿意去捅破,像这样一个家族,魏五郎却要面对他们全部力量的歼杀,状况会是如何一个演变呢?至少,道理先不说;欠缺公平已是明显明摆的事实了;而谢青枫最看不惯的;就是人间世上的不公与不平!
谢青枫的家,魏五郎昔日曾经多次来过,是以对当地的形势位置亦颇为熟悉。他们先把坐骑拴寄在三里外的一家骡马行里,因为谢青枫爱马却至今没有一匹好马,而且,他懒得干那些洗刷喂料的活计。
此刻微近拂晓,两个人并肩走在通往木屋前的小径上;脚下踩着落满松针伪泥土的感觉柔软而轻快,和心间的那股沉郁;恰好成为反比。
快要来到屋门之前,谢青枫目光一瞥,忽然站定了脚步,神色也立时转为冷峻;魏五郎跟着站住;不禁有些紧张的低问:“枫哥,发觉了什么碍眼的事么?”
谢青枫慢吞吞的道:“不错,出门之前,我在门槛下的隙缝里塞进十来颗松果,现在松果却已滚到门边;五郎,你应该知道过代表了什么意思。”
魏五郎浑身的肌肉马上绷了起来;他不停摇头探脑,向木屋中窥望。
谢青枫淡淡一笑,背负双手道:“除非是极为自负或笨不可言的不速之客,大多不会呆在屋里等候他的目标!五郎;你信不信,人在外面了。”
不等魏五郎回答,松林的左侧阴暗处,倏的响起一串清朗长笑,两个白衣人十分从容的现身出来。迎着一抹曙光缓步走近。
那是两个身林高挑瘦长的人物,年龄约莫三十上下,脸色清癯而苍白,肩关上全飘着二色的杏黄剑穗,举止都相当沉稳老练。
谢青枫目注来人,小声道:“你认识他们么,五郎?”
连连摇头,魏五郎使劲在裤管上揩擦手心的冷汗:“不,不认识,打上辈子也没见过。”
两个白衣人来在五步之外站定,较高的那位向谢青枫抱拳为礼:“在下邵刚,旁边站的是在下兄弟邵强,道上朋友;称呼我们哥俩为‘双剑落鹰’;在这里见过‘青枫红叶’谢大兄。”
谢青枫面无表情的道:“我们曾经见过么?”
邵刚微笑道:“不曾见过。”
谢青枫仍然背负双手,冷冷的道:“难怪眼生;既不曾相识,二位挑这个时间来到敝处,恐怕不是个合宜造访的辰光吧?”
邵刚平静的道:“非常抱歉,在此刻打扰谢大兄!但时间宝贵,只有请大兄宽谅了。”
谢青枫双眼平视,七情不动的道:“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望了身边的邵强一眼,邵刚不慌不忙的道:“说来或嫌唐突,在下兄弟敢请大兄将惯窃魏五郎一名,交予在下兄弟带走。”
一直没有开口的邵强,跟着乃兄加重语气道:“若得大兄俯允所请,大兄情份,我兄弟自当铭记在心,必有回报。”
谢青枫也望了望站在一旁的魏五郎,这时,魏五郎的脸孔已经气得透了紫。于是,他神情古怪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二位莫非和魏五郎有什么过节?”
邵刚摇头道:“没有。”
谢青枫笑得更古怪了:“既无过节,二位要将他带走,不知所为何来?”
邵刚老辣的道:“大兄怕是明知故问了,这样也好,在下办无妨直话直说,魏五郎的头顶悬有二万两银子的赏格,见人见尸,不论死活,都是这个价钱!”
邵强随着道:“设若大兄容我兄弟赚此赏格,愿将其中半数奉赠大兄!”
谢青枫斜眺魏五郎,叹息着道:“看看你的身价多低,五郎,大好一个活人,居然只值二万两散碎银子,‘常山’方家亦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魏五郎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正在急速的跳动着,他咬牙切齿,目似喷火,一副恨不能冲上去与邵氏兄弟拼命的模样。
谢青棚飞背负身后的两只手环抱肢前,又对邵氏昆仲道:“五郎是我的朋友。”
容颜一僵,生硬的道:“朋友则又如何?”
谢青枫闲闲的道:“朋友的交情,是不止二万两银子的!”
邵刚沉默了须臾,十分冷锐的道:“在下兄弟是从一条极为特殊的路子里,得悉魏五郎同大兄的一段情份,几经研判,才确定姓魏的前来投奔大兄的可能性甚高,如今证实,在下等的推断果然不错。”
谢青枫道:“想必还有下文?”
邵刚重重的道:“所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我们既然明白大兄与姓魏的有关系,自则连带考虑到足下可能的反应,但我们依旧来了,谢大兄,其中福祸利害,还请多加斟酌。”
谢青枫道:“这算是威胁我了?”
邵刚形色阴寒的道:“不敢说威胁,至少是向大兄提出忠告,我们先礼后兵,原是按规矩来的。”
谢青枫有些厌倦的伸了伸腰;挥着手道:“为了两位好;你们还是在我杀机未起之前赶紧逃命去吧!我这里虽不能比美梁山;你们更没有三分三;就算你们自认为有,那也仅是一种决不落实的陶醉;而欠缺事实基础的陶醉,是极容易致命的。”
邵刚阴沉的道:“如此说来,大兄是拒绝与在下兄弟合作了?”
“哧”声一笑,谢青枫道:“合作?我一辈子亦不曾想到与贤昆仲合作。”
退后一步,邵刚的语声像冰珠子般迸自唇缝:“谢大兄,这并非在下兄弟欲待以暴相制,实乃大兄个人不识进退,拒受抬举,看来只有得罪大兄你了!”
谢青枫卓立原地,淡淡的道:“邵刚,如果你兄弟现在离开,尚有活命的机会。”
那一抹白光,几乎在展露的瞬息已经指到谢青枫鼻尖,另一道寒芒来得同样快速,嫡锋所在,清楚的指向青枫的背脊,双剑会合,确然犀利!
谢青枫半步不动,只见他右手微翻;“链铬”震响声中,剑刃立弹,光芒散乱;两柄长剑全被反弹到它们不该指向的位置上!
邵刚大喝如雷,身形暴旋,剑影纷飞似裂花片片;顿时罩盖谢青枫。
谢青枫双目凝聚,形色不变,手中铁砧猛然闪动,不管剑花绕体、冷焰如雨,就那么奇准无比的“当”声,砸偏了邵刚由十剑幻化为缤纷光彩的剑势,邵强闷声不响的长身而上,长剑映起一溜芒彩倏射谢青枫椎尾位置,剑随人进,其快无比!
怪的却是剑尖将要沾衣的一刹,谢青枫募然侧转,铁砧骤横,邵强但觉头顶一凉;巴掌大小的一块头皮连着大片毛发,业已鲜血淋淋的抛了出去,情急之下的邵刚一声“老二快躲”,剑芒抖颤,仿佛洒起一蓬莲瓣投向谢青枫;谢青枫突兀贴地回旋,铁砧起处,邵刚怪叫如泣,左肋间已经翻开一条半尺长的伤口,皮卷内绽,好不惊人!
谢青枫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到另一个角度上去。“铁砧”倒拎,锋口鲜血滴滴,他用左手食指轻轻摩挲着“铁砧”的刀背,静静的道:“二位,我说得不错吧?二位实在没有‘三分三’,贸然便上梁山,未免鲁莽了!”
邵刚强忍腰肋间的痛苦,咬着牙道:“谢青枫,你休要得意太早,这场热闹,眼下才只是开始!”
谢青枫看了看那满头满脸沾染着血迹的邵强,又瞧瞧脚步踉跄的邵刚,故意扮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就凭二位目前的惨状,我倒不知如何还热闹得下去,你们果真是不死不休么?”
邵刚猛然张口大叫:“兄弟们,大伙并肩子朝上抄呀!”
叫声高亢厉烈,激荡于林梢旷野之间,久久不散,奇怪的却是,好一阵子都没有回应,不但不见人硬,竞连条鬼影子都未出现!左看右看,谢青枫不由嘴里”啧、啧“有声:“看光景,有点热闹不起来了,二位的朋友们显然不及二位来得有信心,不过,也可以说他们比较放得开,银子总不若性命要紧。”
邵刚呼吸急促,一张原本苍白的瘦脸涨得猪紫,他不甘服气的再一次吼叫:“黑衫四秀、十大龙枪、六斧三雄……你们听到我的招呼了?倒是赶紧出来‘上事’呀,银子大家都要分,你们怎能单把我兄弟二人摆在险处?”
余音襄绕,依然不闻回响,松枝婢好,林梢如盖,鸟也不见一个!收回手中的铁砧,谢青枫兴致索然,形色越显冷酷:“要走,就是现在!”
邵刚望向他兄弟邵强,邵强的面孔肌肉广阵抽动,哑声低叫:“哥……”跺跺脚,邵刚一扯乃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