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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娘身子一侧,让过玄衣少女,厉声叫道:“姑娘先退。”
她似是定要将华云龙烧死,火把狂挥不歇,仍然挡住华云龙的去路。
那玄衣少女连窜几步,冲到门边,右腿一抬,就势向大门踹去。砰然一声响,大门被一脚踹开,玄衣少女大步冲出了茅屋。华云龙面朝大门,这时突然发现,门外已是一片火海,火势比屋中更大。此时,屋顶已经着火,那薛娘狂声大笑,火把飞舞,拚命阻住华云龙奔出屋外。
华云龙真是又惊又怒,当下再不犹豫,短剑一挥,削断了薛娘手中的火把,身形一晃,疾向屋外掠去,薛娘也就挡他不住了。这茅屋之外,四周俱是荒草,这时火势燎原,竟无一处可通,华云龙冲出大门,正自苦无脱身之计,忽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却又迎面射来。
华云龙短剑一抬,将那迎面射来的长箭击落在地。不料一阵劲风,又复扑到了身后,华云龙转面一望,但见薛娘十指箕张,已自随后赶到。华云龙怒不可抑,反手一捞,身子顺势一旋,抓住了薛娘的后颈。适在此时,又有一箭射来,华云龙抓住薛娘,顺势一挥,那支长箭,顿时射入薛娘的小腿,薛娘痛彻心肺,厉声惨叫。
但闻一阵「嗖嗖」之声,满空长箭,飞蝗般射到。华云龙剑眉一蹙,抓着薛娘,一面闪避,一面绕屋而行,转了一圈,看出约有三十余人,潜伏在草丛之内,隔着大火,遥遥放箭,但那玄衣少女却已不知去向。这时华云龙反而定下心来。
原来四处大火,看去厉害,但荒草不耐燃烧,转眼工夫,枯草已将燃尽,借着屋外的空地,闪避敌箭,倒也不虑伤亡,只是处身烈火之中,灼热如焚,浑身汗湿,感觉十分难耐罢了。忽的轰然一声,茅屋倒塌下来,华云龙右手短剑拨打乱箭,左手提着薛娘,四处闪动。不多时,听到远处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乱箭便应声而止。
这时,燃烧的蔓草尚未熄灭,华云龙知道敌人正在撤退,苦于火势未尽,不能追敌,勉强等了片刻,始才提着薛娘,踏着余烬,急急追了过去。那哨音起自一座土坡,华云龙手提薛娘,大步冲了上去。
晨光微曦,旷野间一片迷蒙。华云龙登上土坡,运足目力,四下搜索敌踪。忽见数十丈外,另一座土坡之上,静悄悄立着一匹红马,鞍上坐着一个红衣人。那红马挺拔轩昂、神骏非凡,红衣人却是一体态丰腴、娇艳如花的少女。
这时,一轮红日正由东方天际缓缓升起,灿烂的阳光伸展开来,转眼间,光被四野,映照在那红衣丽人身上,将这静谧的旷野,点缀得绚丽引人。须臾,蹄声「得得」,那红马缓步踱了过来,华云龙手提薛娘,不觉迎了上去。双方走近,齐齐停了下来,四道眼神,紧紧纠缠在一起,两人的脸上,也同时绽开了笑容。
寂然片刻,华云龙拱一拱手,笑道:“早啊。”
那红衣少女嫣然一笑,也道:“早啊。”
华云龙面色可亲,道:“请教?”
红衣少女抿一抿嘴,扬起白嫩丰腴的手臂,手中多了一柄碧绿晶莹的玉钩。华云龙初涉江湖,虽然见到这独特的兵器,依旧不知红衣少女是谁。红衣少女这才灿然道:“阮红玉,贵姓大名?”
华云龙刁钻古怪,暗暗忖道:“你叫红玉,我就叫白琦吧。”
心念转动,朗声笑道:“在下白琦。”
阮红玉容色一动,那水汪汪的眼睛,重新又向华云龙脸上扫来。华云龙形貌美好,恍若璧人,又是个玩世不恭的性情,这阮红玉容貌冶艳,洒脱不羁,两人遇在一起,眉目传情,你望我,我望你,大有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之势。
那薛娘被华云龙提在手中,脉穴被制,身子无法转动,这时腹痛虽止,但腿上插着一支长箭,痛得要命,她虽然看不见两人,却也知两人眉来眼去,一时之间,怒不可抑,拉开嗓门,蓦地大吼一声。这一吼,恍若晴天霹雳,惊得那红马昂首长嘶,兀立而起,几乎将阮红玉掀下马来。华云龙也吃了一惊,手臂一挥,将薛娘扔了出去。
薛娘就势一滚,坐在地上,大声吼道:“那是我家姑娘的宝剑,快快还我。”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看你不出,倒有些英雄气概。”
右手一扬,将那短剑掷了过去。
薛娘伸手接住短剑,割开腿肉,抓住箭杆,拔出长箭,也不包扎,身子一挺,霍地跃了起来。阮红玉一望她那伤痕累累的脸庞,眉头一皱,匆匆转过脸去。薛娘怒声喝道:“狗贱婢。”
举手一扬,手中长箭猛地向阮红玉脸门飞去。
阮红玉勃然大怒,玉钩一挥,击落长箭,缰绳一提,便待纵马冲去,忽又心意一变,冷冷问道:“那穿黑衣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华云龙接口说道:“那是薛娘的主人。”
阮红玉目注薛娘,鄙夷不屑地道:“杀你这种人,污了姑娘的兵器。”
玉钩一扬,指着远处一丛灌木,接道:“你那主子藏在树丛后面,你叫她前来会我。”
薛娘目光转动,遥遥望见那丛灌木,又看看华云龙,丑怪的脸上,忽然掠过一片忧虑之色。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挂念主人的安危。”
他说着摆一摆手,又道:“去吧,咱们的账,改日再算。”
薛娘呆了一呆,冷冷一哼,道:“你虽放我离去,下次见面,我仍要取你性命。”
华云龙哑然笑道:“下次落在我的手中,我也不再饶你了。”
薛娘冷然一哼,眼望阮红玉,「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手提短剑,昂然朝那灌木树丛走去。阮红玉脸上杀机顿现,突然左手一扬,一缕乌光,电闪而出,急袭薛娘背后。这一缕乌光去势如电,毫无破空之声,薛娘未曾提防,眼看将要被那暗器击中。
华云龙心头不忍,高声叫道:“小心暗器。”
薛娘甚为机警,一听「暗器」两字,身子猛地一仆,一枚蓝汪汪的淬毒金针,射入了她那发髻之内。
阮红玉脸庞一转,瞅着华云龙,嗔道:“你这人敌友不分,跑的什么江湖?”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暗箭伤人,算不得英雄。在下为姑娘声誉着想,乃是一片好意。”
阮红玉冷然说道:“哼,我以为你爱屋及乌,看在她主人的分上哩。”
华云龙一本正经道:“薛娘的主人,确是一位人见人爱、志行高洁的姑娘。”
薛娘已经走了两三丈远,突然走了回来,拾起地上的长箭,向华云龙道:“念你是一条汉子,我聊进数语,听与不听,全在于你。”
双手一拗,「咔嚓」一声,将那长箭一折两断。
华云龙双手抱拳,肃容道:“承蒙指教,感激不尽。”
薛娘将断箭扔在地上,冷冷说道:“「玄冥教」党羽遍天下,势力之大,非你所能想象。你若知趣,就该火速返家,劝说父母,举家退隐,躲避此一浩劫。”
华云龙点一点头,问道:“你主仆二人,也是「玄冥教」的属下么?”
薛娘淡然道:“「玄冥教」网罗的都是天下一等高手,我主仆二人武功平平,纵想投入「玄冥教」门下,怕也难如所愿。”
华云龙道:“那你主仆与在下何怨何仇,为何定要取在下的性命?”
薛娘道:“这个恕难奉告,反正你武功在我主仆之上,只要小心谨慎,自可保住性命。”
华云龙道:“如果不小心呢?”
薛娘冷然道:“那便只有怨你命短了。”
华云龙干笑一声,道:“多承指教,若能不死,定感大德。”
薛娘冷冷一哼,伸手一指阮红玉,说道:“这女人绰号「玉钩娘子」,是江湖上有名的荡妇淫娃,我纵然也要杀你,却不愿你毁在这种下贱女人手上,你最好不要与她往来,一剑杀死,那便更好。”
忽见红影一晃,那阮红玉一声不响,凌空扑了过来,碧绿晶莹的玉钩,闪起一片夺目的彩霞,朝薛娘头顶疾罩而下。
薛娘厉声狂笑,喝道:“狗贱婢,老娘纵然武功平常,像你这样的脚色,却也未放在眼里。”
喝声中,短剑疾扬,一式「举火燎天」,向那玉钩迎去。
只听「叮叮」之声,钩剑交击,玉铁齐鸣,两人闪电秀搏击了三招。三招一过,两人都知道遇上了劲敌,顿时各展绝艺,争夺先机,击斗不已。华云龙负手观战,笑容满面,忽听薛娘大喝一声,短剑疾挥,架开玉钩,左手一探,陡然抓去。尖厉的指风,破空有声,凌厉之极。阮红玉未曾料到对手竟有如此厉害,眼看那又尖又长,漆黑如墨的鬼爪,陡地袭到腰际,不觉大吃一惊,一时间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但听华云龙高声喊到:“风摆杨柳,月在当头。”
阮红玉闻得「风摆」二字,本能地腰肢一扭,玉钩顺势一撩,恰是一招「明月当头」的架式,轻轻易易便自破去薛娘的攻势。
薛娘厉声吼道:“小奴才,你要不要脸?”
华云龙哈哈笑道:“这姑娘死掉了未免可惜。”
薛娘暗暗忖道:“有这小子相助,无法杀掉这狗贱婢了。”
动念至此,不觉锐气大减,萌起了退走之意。阮红玉大为得意,玉钩连挥,展开了一轮急攻,逼得薛娘连连后退。眨眼间,阮红玉占了上风,玉钩挥动,「月影西斜」、「珠帘倒卷」、「花影拂剑」,攻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连绵不息,逼得薛娘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不由怒发如狂,吼叫不已。
阮红玉突然娇喝一声,左手一挥,一枚淬毒金针应手电射而出。薛娘短剑一抬,击落金针,顺势横扫,陡朝阮红玉左腕削去。但听「叮」的一声脆响,阮红玉玉钩一挥,架开短剑,左手又是一扬。薛娘身形疾闪,躲避毒针,岂知阮红玉使诈,这次并无毒针射出。
薛娘暗自咬牙,刚要挥剑刺去,忽见金光一闪,倏地急射而至,薛娘欲避不及,只得仆地一滚,急急滚了开去。阮红玉格格大笑,手中玉钩,突然闪起漫天碧霞,罗网一般罩了下去。华云龙凛然色变,想不到阮红玉除了「绛帐钩法」之外,另有看家的绝艺,薛娘形势殆危,他急得大声喊道:“冤魂缠足,五鬼……”
薛娘腿上原负有箭伤,行动不便,眼看钩影如幕,碧霞夺目,实在抵挡不住,正自万念俱焚、自料必死之际,忽听「冤魂缠足」四字,顿时短剑一挥,疾削阮红玉双足,左手屈指如钩,猛朝阮红玉腰际抓去。这一剑一抓,都是平凡的招式,妙在配合运用,既可自保,又可瓦解敌人的攻势,对阮红玉攻来的一招,倒也应付得恰到好处。
阮红玉大为恼怒,大声叫道:“混小子,你到底帮谁?”
华云龙放声笑道:“在下姓白名琦,不叫「混小子」。”
阮红玉怒道:“你若帮那丑妇,干脆自己下场。”
华云龙笑道:“我主持公道,不帮任何一方。”
忽听一阵「叮叮」之声,钩剑交击,两人身子一震,齐齐后退一步,停下手来。
阮红玉回顾华云龙一眼,满面娇嗔,道:“姓白的,你不觉得莫名其妙么?”
华云龙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这阮红玉容貌冶艳,体态迷人,是个风骚的美人,难怪得个「玉钩娘子」的外号。”
心念转动间,不禁眉开眼笑,朝她那丰腴动人的身段瞧个不停。适在此时,一缕柔香随风飘来,钻入华云龙鼻端。
华云龙如醉如痴,道:“嗯,好香。”
鼻子嗅了几嗅,接着吟道:“霞绮、罗裳、粉面、芳心、瑞香……嗯,真的是瑞香。”
原来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