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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天行不愧是领袖一方的霸主,他阴沉地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秘门十二友俱含愤退了回去。
他冷酷地嘿嘿冷笑一声,道:“阁下如果不讲江湖道义,虽然我本没有杀你的意思,但现在……嘿……这里的事情只要了结,阁下将是第二个送死的人。香堂神圣,五祖在位,我不能因一时不忍,而在列祖之前和你动手,只是这事的后果,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
石砥中冷笑道:“后果如何?让事实来证明吧!我石砥中敢独身前来秘门关,就没有将后果放在心上,阁下还是不要拿这一套来吓唬我石砥中……”
“好!”恨天行嘿嘿笑道:“有种,有种!我恨天行算是交到一个朋友,仅凭你这份胆识已足可列为一等的英雄。”
他目光一寒,对黑旗大管事道:“继续开堂!”
黑旗大管事问沙子奇道:“你如没有话说,本管事就按律宣判了!”
沙子奇朝石砥中瞥了一眼,道:“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要再为我出头,在这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身上罪孽太多,像是有无数的厉鬼缠绕在我身边,这也许是因为我杀人太多,现在我能这样死去正可使我良心上的罪恶感减轻一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沙子奇一生诡谲做过不少满手血腥的事情,虽然石砥中有心救这个迁恶向善的老人,可是对方却心怀死意,在道义上他已是爱莫能助。
石砥中急道:“你只要有生的欲念,我拼命也不让你死去!”
“晚了!”沙子奇热泪滚滚流下,激动地道:“太晚了,我虽然能勉强活下去,可是我的良心却不容我活着。老弟,你还记得寒玉金钗的事情吗?我不是真心要造就你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而是想借你的力量达到我本身的需求。往后希望你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给你的好处,那个人背后也许另有什么阴谋企图。现在请你默默地为我送终,不要难过流泪,因为我不是个值得怀念的人!”
一股心酸涌上石砥中的心头,他只觉得眼前茫茫一片,恍如陷人人生的迷雾里。他失去了一切的凭借,像片浮叶似的在空中轻轻盘旋,因为他所信赖的人心与道义在这一刹那间完全崩溃了,崩溃得使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沙子奇这时一昂头,道:“大管事,是宣布的时候了!”
黑旗大管事缓缓低下头去,仿佛不忍正视眼前这个多年相处的伙伴,一种无言的辛酸在他嘴角上牵动着。
他长叹一口气,挥手道:“唱送礼……”
霎时,大厅震动,所有的人都唱了起来!
“齐哀伯乐义气长,中途结拜叩上苍,义兄今哀刑上死,万古流传第一香!”
这一唱,沙子奇的刑罚算是判定了,沙子奇神情泰然地向黑旗大管事一拱手,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用一种恍如梦幻似的声音道:“执法大管事,请了……”
“请了,请了!”
一连串震荡心弦的声音在大厅中回绕,那两个手持鬼头刀的红袍大汉,向列祖神位之前一举刀,在神位之前轻轻掀起一道石板,底下是黑黝黝的一个大深洞,传出急湍的流水声。
一股幽风自底下吹上来,使整个厅中的人不由自主直凛凛一颤,心与血液陡然凝结在一起。
沙子奇望着那个黑幽幽的大深洞,脸上泛起一连串剧烈的抽搐,沉思了一会,背后响起黑旗大管事的声音道:“三头点地,叩神祖……”
沙子奇直挺挺地站立着,脸上苍白得比死神还要恐怖。他双膝一跪,突然对着香案口的五位神祖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朝秘门之主恨天行恭手一礼。
这隆重的礼节是江湖上结义与帮主登位之时所用的,不论黑白两道只要遇上这种场面,都得肃容恭立一旁,石砥中虽然和这些人转眼之后就要兵戎相见,但这时也不由肃默凝立,脸上也是一片庄严。
静悄悄的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排列成行的两队人无声无息中轻缓的移动。脚阵移向光影和黑暗接壤之处,两行队伍逐渐变成一行,在沙子奇与香案之间隔开一条人墙,惟有恨天行依旧斜倚在石桌右边,像个化石似的连动都不动一下。
没有一丝声音,连噼啪的松炬燃烧声都不知溜向何处。
笔直挺立的沙子奇,这时双目闪闪射出两股精光,恍如两道要穿射而出的利刃,紧紧投落在恨天行的脸上。
沙子奇的嘴唇轻轻嚅动,嚅动得像是在扭曲……
良久,他才进出两个低沉有力的字,道:“门主!”
恨天行全身剧烈颤抖,苦涩地道:“老朋友!”
这低哑的声音连恨天行都不知道为什么,只因对方湛然的目光使人心底生寒,好不令人心悸,急忙扭头将目光移向右侧。
“门主!”沙子奇低呃一声,道:“请你送我上路吧!”
这是执刑时的规矩,依旧规矩死者有要求场中任何人相伴的权利,不论对方地位何等崇高,只要死者开口,任何谁都没有拒绝或违拂的理由。
“老沙!”恨天行嗯了一声,道:“我送你,不要犹豫了,我送你……”
沙子奇昂然向前大步跨出,绕着大厅行去。
他每行一步,恨天行便紧跟一步,接着那位黑旗大管事也走上前去跟上一步,那一行十二友随着移动……
数十双薄刃似的靴底轻轻踩在地面上,响起了一连串规则的声音,“沙沙”的声响震起一波回音。
松油火炬的光影将大厅中映照起一大片光晕,光影与人组合成一幅极不协调的画面,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着一股凄凉的悲情……
突然,沙子奇的身子一个踉跄,几乎要仆倒在地上,黑旗大管事赶紧向前轻轻扶了他一把,道:“兄弟,小心点!”
渐渐的,沙子奇的身子又开始向前移动,动作非常缓慢,像是十分老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拖曳,走得非常艰困……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中透出一种临死前哀惧的神情,他回头凝视黑旗大管事一眼,道:“大哥!”
他的声音变得那样温柔,温柔得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也像是在隆冬里忽然吹来一阵温暖的和风,让大家心里有如锐刃割刺般的难受。
黑旗大管事似乎震愕了,停下身来在这个道友的脸上凝视一眼,他的双目湿濡,两滴眼泪掉落下来。
他嗓门有些沙哑,道:“兄弟,我会给你烧香,送盘缠……”
“谢了,谢了!”沙子奇以一种梦幻般的声音道:“人惟有在死前才能将感情发泄出来!”
黑旗大管事的心神剧烈惊颤,恍如中了无形之掌一样,他嘴唇轻轻颤动,连一句都没有吐出来。
沙子奇豪迈地一声大笑,道:“你不要说,我知道你也有灵性!”
火光轻轻颤动,庄严的行列绕场三匝,沙子奇在走这最后一匝的刹那,竟出奇的平静,等他走到那黑黝黝的大深洞的前面时,仿佛他全身一震,望了那两个身穿红袍的汉子一眼,倏地煞止身形。
黑旗大管事上前两步,和沙子奇并肩站立。
他这时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感情道:“老沙,请自爱……”
沙子奇缓慢的侧过脸去,一丝苦笑浮现在他脸上。
他浓眉耸动,一字一字进出道:“我知道……”
他目光瞥见远处凝立在那里的石砥中一眼,大声呼道:“石老弟,我先走一步了!”
石砥中目眶尽湿,颤道:“你……”
沙子奇突然转身朝各人深长的一揖,那是最后的答谢礼。
他回身轻轻一纵,头下脚上,对着那个黑黝的大深洞跃了下去。
“哇!”一声夺人心魄的凄厉大喊,划过空荡的大厅嗡嗡作响,所有的人都让这一幕惨景震愕住了。
第二十九章一代魔头
幽冥的大厅里,居然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俱黯然望着那个黑黝的大洞口,里面这时正有一股血腥味冲上来,森森的阴风飘起……
黑旗大管事苦涩地道:“他死了!”
声音很低,仿佛是来自九幽的叹息,传播出沙子奇的死讯。
他们虽然都是邪道上杀人不见血的魔头,但当看见自己同伴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时,心里也不禁泛起一股伤感,那是因为失去一个同类而伤感。
恨天行冷漠的脸上自始至终没有绽现出一丝表情,这时他忽然狂笑了起来,这阵笑声像一支锐利的长箭射进每一个人的心里,他们恍如听见一阵哀嚎般的难过,也为自己的不幸感到悲伤。
他轻轻拍了一下手掌,道:“好了,现在请大管事超度亡魂!”
黑旗大管事茫然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这个沾满血腥的一代魔宗,他不解秘门之主何以会突然生出怜悯之情,而有意将死去的沙子奇灵魂超度去西天。难道他也有一份侧隐之心,还是在那张冷酷的脸庞后面也隐藏着人类的灵性?
黑旗大管事轻轻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传遍整个寂静的大厅,丝丝缕缕的余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高声道:“祭灵……”
自左侧的小门里,缓缓走出四个童子,手中俱捧着三炷信香,还有一叠纸钱。
一个如令箭的三角形纸引,上面写着“沙子奇之位”五个黑字,由那两个身着红袍的大汉捧着,轻轻放在那个追魂丧命的洞穴口前。
黑旗大管事大喝道:“上香!”
恨天行首先走了过来,捻起三根香,在沙子奇灵前三揖,然后插进了一泥塑的小香鼎里。他默默凝视了灵位一会,嘴唇轻轻翕动,像是在对死者默祷,然后才悄悄地又回到原位。
一行人依序为沙子奇进香,大家的眼光都很奇特,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不露出迷茫又悲凄的神色。
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在生前,恨不得咒咀他快一点死去,当那个被咒咀的人真正死去的时候,又会觉得这个人不该就这样死去,所以说感情是最难以捉摸。
黑旗大管事沉声道:“送灵上天,亡魂超度!”
这四个童子抛洒出冥纸锡箔,霎时燃烧起来。
熊熊的火焰在众人的眼前跳动着,仿佛有一个幽灵从那火焰里跃起,随着腾起的灰烬升上云空,逐渐远去……
陡地,一缕凄凉的箫声缭绕而起,清澈地响在每个人的耳际。
缕缕如丝的箫声,像是一个哀泣的孤子,每个震荡的音符都隐藏着无形的血泪,使得在场所有的人心中一酸,不觉回想起自己亲人死去时的惨相。
箫声如泣如诉,袅袅地消逝在空中。
一个亡魂就这样离去了,离开了这个冷暖的人间,再也不会知道春的明媚,也不会感觉出冬的严寒。
低沉哀怨的箫声一歇,厅外响起一连串炮竹声响,噼啪噼啪的剧烈声响使所有的人自哀伤中清醒过来。
恨天行缓缓回过头来,冷漠地看了场中所有人一眼,低沉而冷酷的话声自他嘴中吐出道:“一个老友遽和我们分手,我们除了表达最大的哀悼之意,对死者只能寄与莫大的同情,虽然这只怪他心生叛意,而我也只信一面之辞,所以造成他含冤而死,人死无法复生,他人虽死,其名仍留在十二友中。”
他目光如刃冷酷地在十二友中扫了一眼,道:“秦虹和丹离子请出来。”
两个蒙住头脸的汉子白人群中走了出来,秦虹的身上绣着一个“七”字,丹离子衣袍上则是个“九”字。
秦虹诧异地道:“门主,什么事?”
恨天行冷冷地道:“你俩的名字已经公开,在秘门中这是大忌。我秘门号称中原第一神秘之地,绝不容许有人知道门小之人的真实姓名,现在事已至此,该怎么办你俩自己决定吧!”
丹离子全身直颤,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