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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若雪神色惨然,道:“鸣哥,看来我们当真是要死在一起了!”
神武老祖黯然一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文子戈身形一动,和文子才双双向前扑去。
两人身法怪异,只见红影一闪,一蓬红雾自两人掌心之中弥漫布起,对着冷若雪和神武老祖身上击去。
冷若雪和神武老祖恍如非常畏惧这布起的红雾,两人神色大变,尽量回避和对方手中的红雾接触。
文氏兄弟似乎抓住神武老祖和冷若雪的弱点,在招式上尽量找空隙,数招之后,神武老祖额上泛汗,喘声呼呼,出手虽然凌厉,却不敢攻近敌身,每每在即可伤敌的情形下撤招自退。
突然,冷若雪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叫,身子在空中一顿,坠落地上。
她脸色铁青,目中尽是恐怖之色,颤道:“鸣哥,我不行了!”神武老祖愤怒地击出两掌,逼退文子戈。焦急地问道:“雪妹,你吸进那‘残形毁元雾’了?”
冷若雪颤声道:“我只吸进了一点!”
她全身颤抖,嘴唇渐渐青紫,在地上一个大翻身,滚出数步之远,一股鲜血自嘴角溢出,便寂然不动了。
神武老祖像疯了一样,拼命冲到她的身前,满头白发根根竖起,他愤怒地低吼一声,跪在冷若雪的身前,颤声道:“雪妹,你等我一步……”
冷若雪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突然起了一阵变化,只见她全身上下一阵抽搐,化作一股黄水流在地上,露出白森森的一堆枯骨。
恶臭的腐味随风飘传开来,韩三娘和那些南海门弟子急忙退出数丈之外。
石砥中看得心中大骇,想不到文氏兄弟掌心含的红雾这等剧毒,他向前踏出两步,急道:“武老前辈!”
神武老祖目中泪水泉涌,道:“年轻人,老夫在此不得不请你施出‘达摩三剑’了!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万恶之尊的两个恶子杀死,然后丝毫不停留的奔出谷外,否则你的遭遇将和我们一样……”
石砥中一愣,道:“为什么?”
神武老祖急急地道:“那红雾……”
他像是得到大病似的,嘴唇颤动,才说出三个字便倏地住口,身躯一阵剧烈地颤动,恐惧之色在他脸上显现出来,骇惧地望着石砥中。
“砰!”石砥中这时整个心神都为神武老祖那种凄惨的景象所吸引,不知文子才骤然发动。他只觉背上一震,心脏被那沉重的掌劲几乎震离了位置,石砥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陡地转了过来。
在他眼中闪出一丝怨毒之色,文氏兄弟看得心中大惊,被对方那愤怒的眼神所骇退,心神俱是一颤。
石砥中恨恨地道:“你们两人的心肠好毒!”
文子戈嘿嘿一笑,道:“我爹被誉为万恶之尊,行事自然不能以常理而论。我们家训中,每人都必须要恶事做尽,否则怎能算得上是万恶之尊呢!”
石砥中怔了一怔,还是初次听到这种怪论。
他气得仰天一声大笑,金鹏墨剑轻轻一颤,怒喝道:“好个万恶之尊,我非将你们这群恶子恶孙诛于神剑之下不可!”
他冷哼一声,嘴角上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眉梢的杀意愈来愈浓,大喝一声,长剑斜劈而出。
文子才只觉眼前银虹暴闪,冷森的剑气泛体生寒。
他心中大骇,身形一移,挥掌劈出,颤道:“二弟!这是什么剑法?”
“呃!”金光闪起,文子戈发出一声惨呃,一蓬鲜血喷洒而出,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出七步之远。
文子才骇颤道:“你敢杀我二弟,万恶之尊必不会放过你!”
石砥中斜驭长剑,冷煞地一笑,道:“你等着看吧!”
他恨透这两个无恶不作的文氏兄弟,长剑在空中一颤,一缕寒光汹涌而出,这是达摩三剑中的第二式,文子才连吭都没吭出一声,倒地劈成两半。
石砥中连劈两人之后,心中那股沉闷的郁气不由一畅,他正待深吸一口气,突然记起神武老祖临终之言,身形在空中一拔,飘出数丈之远,回头一瞧,神武老祖这时全身早巳化为一滩黄水,和冷若雪的尸骨并排躺在一起。
他暗自叹了口气,道:“南海门一代宗主便这样死去,生命对他太残酷了!”
随着话声,他踉跄向谷外行去。
清晨,微曦初起,蔚蓝的穹空里闪现丝丝金影。浑圆的露珠浮在草叶上,迎着初升的朝阳泛现出晶莹的珠光……
雾渐渐淡去,大地寂静,天际无声。
自那逐渐淡逝的云雾里,一个人踉跄走了出来,他身形摇晃,步履沉重,望着浮在云天的一丝金阳,发出落寞的长叹,嘴唇翕动无语。
他忖道:“生命如朝露,仅是那么短暂的一刻,谁又想到我石砥中才学得达摩三剑,顷刻间就要毒发身死……在这美好的一旦里,多少的生命才要开始,而又有多少生命即将在这世间消逝……”
敢情他在无名谷里,身上所中的那一下重击,含有剧毒。他只觉神思恍惚,身上连仅有一丝力气都荡然无存。
他深知万恶之尊手下,都是邪恶至毒的高手,自觉求生无望,生命的结束仅是迟早的问题……
石砥中在谷口凝立了—会,忖道:“沙老前辈说要在这里等我,不知他来了没有,如果他知道我伤重即将死去,一定很伤心浪费了造就我的一番苦心……”
他落寞地深深吸了口气,身形一晃,一种锥心挫骨的痛苦在他脸上显露出来。他低呃了一声,道:“我背上的掌伤怎发作得这样快,仅这一会儿左臂便无法抬起来,唉!好厉害的毒掌!”
他艰难地移动着身躯,向前走了几步,痛苦地蹲了下去。在他那紫青的玉面上,泛起一股黑气,直通眉心之处。
石砥中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几乎痛晕过去。
陡地一声大吼自他耳际响起,使石砥中那迷乱的神智一清,怔怔地睁开双目,朝左侧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大雪猿正和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青衣姑娘扑斗。
这全身雪白的大猿像是想要扑到他这边来,狰狞的张开大嘴,扬起双爪攻击这个少女。
那个青衣少女功力甚高,出手全是大雪猿的致命之处,而这大雪猿也身法灵巧,它倒也不畏惧这少女的攻击。
青衣少女轻叱道:“这个人是我发现的,你可不能跟我抢!”
大雪猿在地上只是一阵乱跳,指手划脚地比划一阵,意思是这个人必须要让给它,否则它就要拼命。
青衣少女冷哼一声,道:“不行,你那死鬼主人自己不敢来,偏偏叫你来受罪!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将他带回去了,有本事叫他到我家来要人好了。”
大雪猿似是逼急了,抡起爪子向这青衣少女的胸前抓去。
青衣少女玉腕一转,一柄短短的匕首轻轻掣了出来,以一种极快的手法向大雪猿的手爪上削去,吓得那大雪猿急忙缩手而退,连着怒吼几声。
它似是知道对方不好惹,怪叫一声,又比划了一阵。那种样子极为滑稽,看得石砥中都不由暗暗好笑起来。
青衣少女依然不允,怒叱道:“滚开!这个人已经快死了,你再胡缠,小心我敲碎你的脑袋,假如你的主人真要比划,也要等我爹将他救活之后再说!”
大雪猿恍如听得懂一样,在地上跳了两跳,怨毒地的瞪了石砥中一眼。吱吱两声怪叫,疾快地奔跃而去。
青衣少女回头向石砥中一笑,道:“好了,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石砥中一愣,道:“姑娘是为我和那只白猿相斗?”
青衣少女双目一瞪,说道:“当然罗!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来了。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大白猿是黎山医隐的守门灵兽,那个人孤僻自傲,寻常的病人从不给人看一看,虽然有绝世的医道学问,却从没有真正救过个活人,不知他怎么晓得你中了‘残形毁元’毒雾,竟动了恻隐之心,哼!”
她冷笑道:“这个人心肠极黑,绝不易轻易救人,我想他可能看上你这身根骨,想将你造成一个万毒之人。”
石砥中怔怔地道:“万毒之人?”
青衣少女嗯了一声,道:“不错,他是想将你改变成一个身含百毒的怪物,然后再利用你替他做事。凡是他造就出来的毒人,每七日必须换血一次,使身体中的剧毒得以清血,否则便会万毒攻心而死。你在那种情形下,只有受他的指挥,而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事,因为你那时将没有一个朋友,连亲人都离你而去!”
石砥中茫然叹了口气,道:“这是为了什么?”
青衣少女轻轻一笑,道:“所谓万毒之人,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含剧毒,谁和你在一起,随时都可能会中毒而死,试想谁愿意和一个这样危险的人生活在一起。”
石砥中哦了一声,做了万毒之人,岂不也要孤独地死去了!”
青衣少女想了一想,道:“那也不尽然,有时也有快乐,那就是在你吸收一种新的毒素之时,遍体血脉流畅,会有一种快感,就像夫妻间行那种事……”
当她娓娓说至此处,也不禁脸上羞红,急忙低下头去。
她轻轻一拂肩上的小辫子,道:“我们快走吧,时候也不早了,再晚连我爹都救不了你!”
她伸臂扶起石砥中就要走。
石砥中急急地道:“姑娘放下我,我自己会走!”
青衣少女淡淡地一笑,道:“别再逞强了!中了‘残形毁元’毒雾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死亡的魔手。世上能解这种毒的人不多,据我所知,恐怕只有三个人?”
语声一顿,又道:“你如果不是练过毒魔神功恐怕早就死了,黎山医隐所以会看上你,也是因为这一点。”
“三个人?”石砥中问道:“哪三个人?”
青衣少女正容道:“一个是万恶之尊文君玉,一个是黎山医隐,再就是我爹了,前两个都是见死不救之徒,惟有我爹……”
石砥中虽在伤重之下,也不觉兴起无边的好奇,他试探道:“不知令尊怎么称呼?”
青衣少女得意地道:“我爹自称是寒山大夫,不过人家都称他作袖手鬼医。他要救人都是自己选好对象,非是真正疑难杂症他从不下手,因此在我家看病的人,大多是医典上找不出来的怪病,否则也不敢向我爹开口!”
她身形如飞,扶着石砥中奔驰如电。
石砥中经过这一阵颠簸,头脑渐渐模糊起来,呻吟一声,便晕了过去。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落日余晖自窗棂射人,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睡在阁楼里面。清净的阁楼,除了两幅画像,还有一副对联。他茫然扫视屋中一眼,黯然叹了口气。
突然,他发现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那是青衣少女的一双大眼睛。
青衣少女怔怔望着这个男子出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石砥中身子一动,她柔声问道:“你醒了!”
石砥中挣扎着要坐起来,青衣少女的一只手掌已经轻轻按在他的肩上,非常体贴地笑道:“不要动,一切有我!”
石砥中暗自叹口气,道:“多谢姑娘救我,不然我此刻已经做泉下之鬼了!”
青衣少女淡淡地道:“你身上的毒还没有祛除,这要等你醒后才能决定是否要动手术。你已服下我爹的解毒护心丹,暂时还不会发作,你不妨趁这个时间多养神,待会儿动手术要……”
石砥中惊得要跳起来,道:“要动手术?”
青衣少女颔首道:“你除了吸进少许的‘残形毁元’毒雾外,肩上还中了一掌。那一掌剧毒已经侵入肉中,如果不将那些腐肉割除,你依然会死……”
她像是忽然记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