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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金红玉稍作思索,道:“我能做到的,只是快些送你再去迷谷,同时给你掩护和方便,至于如何营救冯援,那是你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何凌风道:“这两件根本无须你相助,难道我自己不会去迷谷?”
说着,挺身坐起……。
他才撑起半截身子,急忙又缩了回去,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再去迷谷了。
其一,当然是身无寸缕,无脸下床。
其二,他发觉胸腹内似有一团冰冷的东西将经脉堵塞,已经无法提聚真气。
对前者,还可以厚着脸皮解决,对后者,却使他不能不心惊,显然,刚才那碗热粥一定被弄了手脚。金红玉笑得好妩媚,轻声道:“何大侠,愿意交换了吗?我可以不急于知道红袖刀诀,只怕冯大侠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何凌风恨恨地道:“姓金的,你好卑鄙无耻。”
金红玉居然并不否认,笑道:“对一个学过红袖刀诀的人,就像对待一头猛虎,咱们不能不谨慎。”
何凌风两眼一闭,道:“好,我认栽了,给我衣服和解药,我把红袖刀诀演给你看就是。”
…………………………………
第二十八章
金红玉嫣然道:“早有这句话,岂不省了许多口舌。”
举掌轻击三下,一名中年妇人应声而入,手里托着何凌风的衣物和一粒药丸。
金红玉将衣物、药丸放在床头,站起身来,道:“时间宝贵,我不耽误你了,希望你如约而行,别替那位费明珠姑娘添麻烦,咱们在外间恭候。”
何凌风就像斗败的公鸡,一切只好听凭摆布了。
姊妹会不傀是个诡密的组织,迄今为止,每一着都布置周密,事事都在算计中,仿佛只要是姊妹会插手的事,算无不中,谋无不成,甚至迷谷情势,也隐然受其左右。
但是,金红玉虽然聪明绝顶,终究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关键。
那就是,她并不知道红袖刀诀共有九式。
听过红衣慧娘和胡一刀传闻的人,都知道刀圣夫妻反目后,前后共比武八次,每次仅一招,这就是“破云八大式”和“红袖刀诀”的由来。因此,何凌风仅演练了八式刀法,将那最后一式,也是最重要的一式隐而不露,金红玉居然毫未动疑。
就只那八式刀法,已经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接连逼着何凌加琢磨。
这已经够难为她了,何凌风每一招都花费了两三个时辰心血,金红玉总共才用了两三个时辰,就学会了八招。
八招练完,时间已过子夜。
何凌风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冯大哥在冰宫引颈待援,不能再耽延,希望你言而有信,设法助我再去迷谷。”
金红玉道:“这是当然,咱们不但要帮助你重回迷谷,更希望你救出冯援以后,彼此永为朋友,所以,我决定陪你一同到迷谷去。”
何凌风觉得很诧异,心知她同往迷谷,必然另有目的,但为了争取时间,也无暇细问,只盼快些动身。
金红玉显然早已准备,她本来就是一身绛色衣裙,稍加改扮,披上一件外衣,便成了“镶白边”的刀女装束,领着何凌风离开了茅屋。
由茅屋到迷谷谷口,好像并不太远,金红玉对地形又十分熟悉,不消半个时辰,已经抵达。
何凌风旧地重回,回想起死里逃生的经过,难免仍有余悸在心,远远停步道:“咱们是明闯?还是偷过?”
金红玉笑道:“放心,我早有安排了。”
举手一扬,迎风晃燃一只火折子,连续摆动了三次。
片刻,一簇人影由谷口如飞而至。
那是五名刀女和一位“镶蓝边”的使者,何凌风一眼就认出,为首那位使者,正是花琴。
金红玉趋前跟花琴低语了几句,随即混入刀女群中。
花琴似乎有惊疑不信,急步上前,向何凌风仔细打量了一遍,诧道:“果然是你,这可真想不到。”
何凌风笑笑道:“我也同样想不到,只是太让童姥姥和诸位失望了。”
花琴不答,挥手道:“亮火,吹迎宾号角。”
六支火炬应声点燃,同时响起尖锐的号角声。
刹时,谷中号角回应,火炬通明,一片人声鼎沸。
何凌风讶道:“这是做什么?”
花琴欠身道:“何大侠闻冰宫,穿火窟,安然而归,便是本谷贵宾,请入谷受贺。”
不由分说,簇拥着何凌风直入谷口。
一路上,但见火光连绵,势如长蛇,从谷口起,万头攒动,全是人群,男女老少都来争睹贵宾。
号角声不绝于耳,全谷居民尽都惊起。
何凌风身不由己,被拥到庄院前,庄中已灯火通明,谷主唐小仙和长老院的姥姥们亲在庄门迎候。
唐小仙的神色显得惊多于喜,极不自然,长老们却面有得色。
何凌风一到,鞭炮齐鸣。
唐小仙将一条红绸彩带,披在何凌风肩上,低声道:“自有迷谷,何大侠是第一位入冰宫而生还的人,特表申贺。”
何凌风拱手道:“不敢当,这是何某侥幸,也是谷主成全。”
不知为什么,唐小仙的脸忽然红了。
童姥姥哈哈大笑,道:“好口彩,这也是天意要成全何大侠。”
许多人拥着何凌风进入正厅,唐小仙延客上座,由长老们两边相陪,侍女献上香茗。
前为阶下囚,今成座上客,何凌风竟然毫无欣尉的感受,一心一意只想着冰宫中的冯援,无奈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镶白边刀女不够资格在大厅内陪客,金红玉不知到那里去了。
献过茶,唐小仙又吩咐备酒,自己却告退离开了正厅。
等她一走,童姥姥就含笑道:“何大侠,自你来到本谷,老身便知道你必非平常人,如今果然不负所望,老身可要向你讨杯酒喝了。”
何凌风忙道:“姥姥太客气,何某不才,只是侥幸而已。”
口里说着,心里却暗想:你要喝酒,等一会尽管喝,现在最好赶快去打开冰宫,接冯大哥出来……。
童姥姥笑道:“何大侠是人中之敌,诸位姥姥都看见了,依老身愚见,此事也不必多作赘识,索性就认明日为吉期,老姊姊们意下如何?”
长老们都异口同声道:“很好,很好。”
童姥姥又向何凌风道:“这是何大侠的福气,也是本谷的规矩,何大侠想必不会有异议了。”
何凌风心里只想着冰宫,她们说些什么,并未留意,随便点了点头,道:“姥姥们千万不要太铺张,在下说过,此事全是侥幸,算不了什么……。”
他一时没有注意,还以为人家在商议着明天要大大庆贺他“荣归迷谷哩!”
童姥姥欣然道:“好,咱们就决定明日午正为吉时,立即通令全谷,准备喜事。”
话一传出,满谷欢声雷动,鞭炮震耳。
何凌风还在含笑称谢,直到鞭炮声稍停,才找到一个机会道:“其实,劳师动众大可不必,姥姥们若定要赐赏庆贺,不如俯允在下一椿请求,在下将终身感戴。
童姥姥笑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只要力所能及,请尽管吩咐,何须如此客气。”
何凌风道:“姥姥也知道,我有一位姓冯的朋友,跟我是一同进入冰宫的。”
童姥姥道:“不错,你是说千岁府主人冯援冯大侠?他怎么样了?”
何凌风道:“他为助我出困,自己却无法离开,现在还留在冰宫中……。”
童姥姥抢着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老身对冯大侠一向很敬重,他能如此舍己助人,越发令人钦佩。”
何凌风摇头笑道:“姥姥会错意了,我是说,冯大哥留在冰中,现在仍然活着,并没有死。”
童姥姥怔了怔,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何凌风道:“姥姥,请不要笑,我说的是真话。”
童姥姥一面笑,一面转顾其他长老道:“你们相信吗?他竟然说冯援还活在冰宫里,竟然还说这是真的?”
几个老太婆都笑着摇头道:“这只是何大侠心里的希望,当然咱们也希望他还活着,但希望归希望,事实上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何凌风正色道:“当初在下进入冰宫时,诸位也相信我绝不可能再活着出来,现在我仍然活着回来了,这也是事实。”
童姥姥道:“咱们是只认事实,不存幻想,除非冯援也能活着回来,谁都不会相信。”
何凌风道:“如果不信,咱们可以立刻打开冰宫查看。”
童姥姥摇头道:“那是办不到的,按谷规,只有一个人能进出冰宫,而且必须有特别的理由,经长老会同意才行。”
何凌风忙问:“那人是谁?”
童姥姥道:“谷主。”
何凌风道:“好,我立刻去见她,希望诸位姥姥同意她去一趟冰宫……。”
童姥姥摇头笑道:“何大侠,你不必去了,明天正午以前,谷主是不会跟你见面的。”
何凌风愕然道:“为什么?”
童姥姥道:“因为你们尚未正式举行婚礼,未婚夫妻怎么可以先见面呢?”
何凌风一呆,愣住了。
童姥姥又笑道:“你别性急,为了敬重你是第一位由冰宫回来的人,咱们决定同意请谷主去冰宫查看一次,但总得等到明天大婚以后,你耐心一些吧!”
“不!”
何凌风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我根本不想做迷谷的驸马,更无意在迷谷定居,我回迷谷来,只是为了救冯大哥出去……。”
童姥姥登时沉下脸来,冷冷道:“何大侠,你说话之前最好先三思再出口,这是本谷的规矩,你也亲口同意过,现在喜讯已经传遍全谷,你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何凌风道:“我什么时候亲口同意了?”
童姥姥道:“刚才你分明答应,而且要求不必太铺张,难道是假的吗?咱们以谷主终身相许,虽说是祖规,也是敬重你,如此大事,你居然出尔反尔?”
何凌风道:“如果诸位看得起何某人,我宁愿放弃跟谷主成亲,只求让冯大哥离开冰宫。”
童姥姥怫然道:“这是什么话,谷主身分何等尊贵,岂容以婚事为儿戏,再说,婚事跟冯援的生死风马牛不相关,你若再如此无礼,休怪咱们也要不客气了。”
何凌风暗暗叫苦不迭,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跃进圈套中了。
姊妹会三公主金红玉跟着童姥姥勾结逼婚,显然另有阴谋和目的,这倒不必管它,自己是否娶唐小仙做妻子,也无关重要,但是,冯援在冰宫引颈待援,刻不容缓,无论如何不能等到明天婚礼以后,这却是最紧要的事。
他一急之下,本想翻脸动手硬闯冰宫,然而,自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面对全谷高手,就算能打进冰宫,救出冯援以后,也绝对没有希望再出迷谷,纵然能杀得出去,费明珠还在姊妹会掌握,也必然活不成了……。
真是令人难以取舍。
好在何凌风并不是个死心眼,转念间,忽然换了一脸笑容,道:“我也真是急昏了,能成为迷谷驸马,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还不够资格,我竟然还想放弃,这真是大错而特错。”
童姥姥冷声道:“你现在想通了?”
何凌风连连道:“想通了,想通了,人不能不为自己设想,天予不取,岂非愚蠢,至于冯援的生死,我已经为他尽过力,朋友之义不过如此,相信他不会怨我。”
童姥姥对他的突然转变,似乎有些惊疑,但并不追问,只淡淡地道:“这样最好,为朋友尽心尽力,那是绝对应该,但并不差这半天的时间。”
何凌风笑道:“不错,他若已经死了,急也无用,若命不该绝,一定能多等我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