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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惊愕,绿衣小丫环己笑盈盈裣衽道:“爷,您醒啦!”
何凌风一怔,道:“我——。”
绿衣小丫环道:“爷这一觉睡得真酣,夫人来看过两次了,爷都没醒,婢子这就去告诉夫人……。”
何凌风道:“等一等,姑娘,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睡在这儿?”
绿衣小丫环先是一楞,接着就掩口笑了起来,道:“爷,您宿酒还没醒吗?还在说醉话?”
何凌风道:“不!我现在清醒得很,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绿衣小丫环吃吃笑道:“我的爷,莫非您病啦?连自己的家也不认识了?”
何凌风道:“家?我自己的家?”
绿衣小丫环道:“可不是,谁不知道这儿就是闻名天下的‘天波府’,这间水阁,就是爷最喜欢的后花园内‘掬香榭’。”
何凌风喃喃道:“天波府……掬香榭……。”
突然“哦”了一声,道“你说这儿就是九曲城天波府?”
绿衣小丫环笑道“谢天谢地,爷总想起来了。”
何凌风道:“那么,我是谁呢?”
绿衣小丫环道:“爷,您连自己是谁也忘了么?”
何凌风摇头,道:“不是忘记,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可是,我跟天波府根本毫无关系,怎么会睡在这里?”
绿衣小丫环忽然笑不出来了,问道“爷在说什么?您竟然认为自己跟天波府没有关系?”
何凌风道:“不错,我姓何,住在洛阳,虽然久仰天波府的盛名,却从来没有交往。”
绿衣小丫环尖声道:“什么?你姓何?”
“是啊!”
“你……你说从来没有跟天波府交往……。”
“正是。”
“你”……你……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很清楚,我姓何……。”
绿衣小丫环瞪着眼睛,连退了好几步,突然惊呼一声,扭头就跑,就好像忽然发现何凌风头上长出两只牛角……。
刚奔出水榭,几乎跟迎面两人撞个满怀。
那是主婢俩,一个穿鹅黄色衣裙,年纪比绿衣小丫环略大的侍女;正搀扶着一位盛装少妇,由曲桥上娉婷走过来。
黄衣女一侧身,飞快地伸手扣住了绿衣小丫环的胳膊,沉声道:“小兰,你在干什么,这样冒冒失失的?”
小兰气吁吁道:“夫人、梅儿姊姊,你们来得正好,快去看看爷,他……他……。
盛装少妇道:“爷怎么样了?”
小兰道:“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这地方……又说自己性何,跟天波府从无交往……。”
盛装少妇吃惊道:“会有这种事?”
梅儿道:“夫人,别听她胡说,八成是爷酒醒以后,故意逗着她好玩,这小丫头就大惊小怪当了真。”
小兰道:“这是千真万确的,爷说得很认真,绝不像玩笑,不信你们亲自去瞧瞧就知道了。
盛装少妇皱皱眉,没再多问,急忙奔进水榭……。
当她看见何凌风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小兰这丫头真该打,吓了我一大跳,你们瞧,爷不是好好的吗?”
梅儿道:“可不是,小兰总是这样疯疯癫癫的,满嘴胡说八道。”
小兰委屈地道:“我真的没有胡说,是爷亲口告诉我的嘛!”
梅儿道:“你还强嘴,爷分明好好的,怎会告诉你那些疯话?”
何凌风道:“这位姑娘,不要错怪她,她说的一句不假,绝非疯话,我的确姓何,从未来过天波府,这件事,或许是一场误会。”
梅儿一楞,道:“误会?什么误会?”
何凌风道:“我想,诸位一定错把我认成另外一个人了。”
梅儿愕然望着盛装少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盛装少妇也惊讶莫名,正色道“七郎,不要这样跟丫头开玩笑,即使玩笑,也该有个分寸,你一句玩笑话不要紧,传扬出去,天波府还成何体统。”
何凌风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并不是玩笑。”
盛装少妇脸上掠过一抹困惑之色,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姓何?”
何凌风道:“不是以为;我的的确确姓何。”
盛装少妇道:“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凌风摇摇头,道:“对不起,以前没有见过,刚才听两位姑娘称呼,想必就是天波府杨大侠的夫人吧?”
盛装少妇又好气,又好笑,回顾梅儿道:“你听听,这还是人话吗?居然连我是谁也不知道了。”
梅儿道:“看来,爷一定昨天喝得太醉,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何凌风忙道:“不,我清醒得很,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清醒的。”
盛装少妇眼中闪起了泪光,愤愤地道:“这都是罗爷他们害的,每次总要把人灌醉才送回来,现在更好,醉得连自己的姓名、亲人全忘了。”
梅儿低声道:“夫人,要不要请罗爷过府来一趟?”
盛装少妇想了想,道:“对,我倒要看他怎样对我交代……”
回头吩咐道:“小兰,你去一趟,顺便再带个口信给他,要他把昨夜一块儿喝酒的人全请到,一个也不能少,谁不来,当心我打上门去。”
小兰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何凌风忽然问道:“夫人所请的罗爷,是不是在洛阳南苑的关格剑客罗文宾?”
盛装少妇道:“不错,你总算还记得一个人的名字。”
何凌风长吁道:“我跟他曾有一面之识,能把他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盛装少妇哼道:“但愿他也认识你,更希望他还记得他自己是谁。”
这话分明含着火气,但何凌风只是笑了笑,没有置辩。
他相信,关洛剑客罗文宾既然认识自己,也认识天波府主人杨子畏,等他一到,真相自然大白。
不过,有件事却叫他想不透,明明记得自己昨夜睡在“凤凰院”小翠房里,怎会突然到了“天波府”呢?
现在所发生的情景,究竞是真实的?抑或是在梦中?
如果是梦,这倒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怪梦”……。
掬香榭外脚步纷纭,来的人还真不少。
…………………………………
第 二 章
最先进来的,正是罗文宾,在他后面,紧随着四五位锦衣华服人物,全是关洛一带有头有脸的武林名家,人人都面带惊容。
罗文宾大约已从小兰口中得悉经过,神情显得既焦急,又迷惘,一进门便大声道:“子畏兄,怎么样了?”
这时,何凌风早已穿好衣服坐在椅上,听了这声称呼,不禁一愣……。
罗文宾没等他开口,又对杨夫人拱拱手,道:“大嫂,这是怎么一回事?子畏兄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儿吗?怎么小兰竟说他疯了呢?”
杨夫人冷冷道:“我也不知道他疯了或是没疯,反正昨天出门时还好好的,今天醒来,就变了一个人,既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家属亲人,口口声声硬说自己姓何……。”
罗文宾骇然道:“哪有这种怪事,昨夜子畏兄回府时,并没有丝毫异状,当时在座同饮的好友,现在全在这儿,大家都是亲眼目睹的呀!”
杨夫人道:“说的是,你们是好朋友,何不当面问问他?”
罗文宾“噢”了一声,转向何凌风道“子畏兄,你究意在弄什么玄虚,别跟老朋友开玩笑好不好?”
何凌风听他一再称呼自己“子畏兄”,心里已感纳闷,沉吟了一下,道:“罗兄,请你仔细看看清楚,我真是天波府的杨子畏吗?”
罗文宾笑道:“怎么?难道杨兄自己认为不是?”
何凌风道:“世上面貌相似的人很多,罗兄可能一时眼花,认错了人。”
罗文宾哈哈大笑,道:“那怎么会呢!就算我眼花认错人,这些朋友总该不会个个都眼花吧!杨兄尽可问问他们……。”
不待何凌风发问,众人都纷纷道:“不错,不错,咱们跟天波府相交多年,谁不认识杨兄。”
何凌风道:“可是,诸位却认错人了。”
众人笑道:“多年相识,哪有认错人的道理。”
何凌风道:“我敢打赌,这一次你们一定认错了,因为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是杨子畏。”
众人都楞住了,皆因何凌风语气坚决,一点不像在说笑话。
何凌风道:“我想跟罗兄打听一个人,不知罗兄还记不记得?”
罗文宾道:“谁?”
何凌风道:“有一次,罗兄在城郊打猎,为争一只带伤野兔子,曾跟一名穷汉较技赌射,结果,两人却结交成了朋友,同在山上烤‘叫化兔肉’吃,誉为天下第一美味……。”
罗文宾道:“哦!你是说那位落拓不羈的何凌风?”
何凌风道:“正是,罗兄还记得他?”
罗文宾道:“怎么不记得,那人身怀绝技,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只可惜颓堕自甘,不求振作,太过于孤芳自赏,耻与显贵交往,宁愿终生混迹市井风尘之中……。”
何凌风道:“如果那何凌风坐在这儿,罗兄还能认识他吗?”
罗文宾道:“一定能认识,他和小弟虽只一面之缘,给我的印象却太深了,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他的容貌……唉!可惜一块浑朴美五,未经琢磨,竟委于沟壑,实在令人惋惜。”
何凌风道:“罗兄想不想再见见他?”
罗文宾摇头道:“想又如何?可惜今生已经无缘再晤了。”
何凌风道:“为什么?”
罗文宾叹口气,道:“那位何凌风已经死了。”
何凌风一怔,急忙坐直身子,道:“谁说的?”
罗文宾回手一指,道:“是小田刚带来的消息。”
如果你以为“小田”是个年轻小伙子,那就错了。
小田名叫田伯达,其实年纪已经四十出头,不过,你只要注意他那一付獐头鼠目的长相和两撇老鼠胡须。就不难联想到他在“小”字上的工夫,一定深具火候。
此人天生一张笑脸,擅长逢迎,周旋于显贵之间,耳目又极灵通,所以大家都称他“长耳小田”。 ’
现在,田伯达就站在罗文宾身后,闻言急忙趋前两步,低声道:“不错,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听到消息。:
何凌风真想给他两个耳光,强耐着性子道:“消息怎么说?”
田伯达道:“据说那何凌风昨夜在赌场赢了不少钱,酒后去梧桐巷嫖妓,一夜风流,今晨突然暴毙在妓女小翠房中,有人说是谋财害命,也有人说是脱——。”
目光一瞄杨夫人,忙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两记耳光;道:“我真该死,真该打,一时说溜了嘴;竟忘记夫人在场了。”
何凌风冷笑道:“原来你只是听人传闻,并非亲服目睹。”
田伯达道:“这消息千真万确,洛阳城中已经传遍了,现在尸体还停在‘凤凰院’里。”。
罗文宾道:“小弟对那位何凌风的遭遇深感惋惜,业已命人去查询死因,代他料理身后,子畏兄忽然提起此人,莫非也认识
何凌风笑笑,道:“岂仅认识,我还知道他现在仍然活着,根本就没有死。”
罗文宾道:“你怎么会知道?”
何凌风一字一字道:“因为我就是何凌风。”
屋中众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尽皆变色。
罗文宾忙伸手按按他的额角,又对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关切地道:“子畏兄,你没有生病吧?”
何凌风道:“你看我像生病了吗?”
罗文宾苦笑道:“那位何凌风我见过,他是他,你是你,怎么会扯在一起呢!”
何凌风道:“我也正觉得奇怪,我分明是何凌风,你们为什么硬指我是杨子畏,我分明活着,你们为什么硬说我死了?”
罗文宾张口结舌,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