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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烈点头:“是。”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去。对着门外开始祈祷:蔡家商队识时务点,不然真动起手杀了那位蔡家姑娘,到着实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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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斌商队出来荒宅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赶,蔡妩也是不断催马,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她发现,即使没有牛烈,后面也不远不近跟着两骑。这个距离放在平常人身上没什么威胁性,但是要放到他们行伍人身上的话,这个距离正好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一旦她家商队有异动,战马一动,她身边必定有人倒下。
蔡妩不敢一刻停留,紧紧跟在自家阿公身后。就这么走了有五十里路时,再回头,还见人跟着,不由明悟:果然是个难缠的,看来他们这回必是去不成雁门了。果然她就是个倒霉催的,九塞之首,天下险关,这下子全看不到了。
蔡妩一边骑在马上警惕后方,一边心里愤愤不平。
忽然间,大地震颤,蔡妩恐慌地抬头,就见前方烟尘滚滚,几百骑正向他们这个方向奔来。蔡妩大脑几乎当机:我的老天爷,不会有这么狗血的事吧?刚出虎口再遇群狼吗?
可是等这群骑兵离近一些以后,蔡妩眼睛定定地看向为首那位绛色衣甲的校尉,然后脑袋一动,下意识地脱口大声喊道:“大哥哥!高顺哥哥!”
正往这边赶的高顺,在听到蔡妩一声喊叫后,转头定睛看向不远处的商队,就见马上一个俏生生地红衣小姑娘正冲自己招手。她旁边一位四五十岁的人则有些发慌地拉下的她的胳膊,转身冲她训斥着什么。高顺见了展颜一笑:这不是颍川那个好酒的小丫头吗?她都长那么大出落这么漂亮了。只是,她怎么没在颍阳呆着,跑来并州干嘛?
想着高顺直接带人催马来到蔡妩他们面前,却见蔡斌有些发僵但还算礼貌的笑笑:“小女无知,惊扰将军,还请将军赎罪。”而其他人则是在见到他们以后,一脸惊慌警惕,手也下意识的放在了兵器上。只有蔡妩挣脱了自家阿公束缚后,像第一次见时那样冲他笑笑:“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高顺笑着点点头:“自然记得。只是你为何不在颍阳?”
蔡妩黑线:他怎么还这样?一般不说话,说了话就直奔主题,也不知道寒暄寒暄叙一下离别情吗?
“我跟阿公出行。路上遇到点麻烦。”说完眼睛瞟了瞟远处一直跟着,现在见到高顺大队站立不动的两骑。高顺顺着看过去后微微一愣,皱皱眉头,接着朗声道:“刘荣出列。”
高顺身后一个黑色亮甲的汉子催马而出:“属^下在。”
“带着你的人,护送这位姑娘和这支商队出并州。”
“属下遵命。”刘荣说完一挥手,五十骑就利落地离开大队,围在蔡家商队周围。
蔡妩看得心中暗赞:好干脆!好利落!不过,也好威风啊。她抬头一脸感激的小星星看着高顺,冲他扬起一个桃李笑:“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这是要去干嘛?”问完蔡妩就捂住了自己嘴巴:她不是有意要打听的,只是下意识问了出来而已。
高顺看她一眼也没生气,简练回到一句:“奉命办事。”说完顿了顿,在告辞话之前难得嘱咐了一句:“世道乱,赶紧回家。我先走一步。”
蔡妩瘪嘴点点头,在高顺带人要走的时候拉住高顺缰绳,干脆拽下腰间的小锦囊塞高顺手里:“一些常用药还有几枚参片,你要是去打仗的话就随身带着。”高顺捏了捏手里的小锦囊,也没推辞,抬眼对蔡妩说了句:“多谢。好好保重。”然后就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等这支人马快消失不见的时候,蔡妩才反应过来:她忘了问高顺现在在谁手下了?要是吕布的话,是不是要劝他别那么死心眼儿?
看官军已过,警报解除的蔡斌拉拉走神的女儿:“你什么时候认识官军里的人的?”
蔡妩讪笑着回头:“啊?”了一声,才愣愣地摸摸头发小声嘟囔了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军队里的呢。谁知道有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了。”接着她想起什么,转身寻找跟了他们一路的两只骑兵,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好回身看看蔡斌。
蔡斌轻叹一声:女儿终究大了,有自己主意和主张,不想说就不想说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危险了。想完就回头招呼车队继续上路了。
被留下来护卫的刘荣带着人,尽忠职守的护在车队外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出并州用了一天时间,一天里蔡斌和其他几个管事都曾因看情况尴尬,试图和刘荣交流。结果这位刘大爷依旧波澜不惊寡言少语。蔡斌他们那头说十句,刘荣答了一句,就是这一句可能还只是简单的词组蹦出来,比如:“是”“诺”“不敢当”之类。搞得蔡斌他们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望向旁边看热闹的蔡妩。蔡妩笑眯眯地劝蔡斌他们不用白忙活了。高顺那是什么人带什么兵。他那样的人带出这种属下她一点不惊讶。
出去并州以后,刘荣他们带人离开。蔡斌回头看看商队一个不少的人,不由抚着额头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把颇为欣慰自豪的目光转向这次表现上佳的女儿身上。结果这丫头已经完全收敛了之前的聪慧机灵,转悠着一双大眼睛很有劫后余生感地看着寂静的官道,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意。
蔡妩被自家女儿的笑闪了下眼睛,咬咬牙,终于还是决定鸟尽弓藏,无视掉女儿的幽怨不平和委屈抗议,把女儿赶进车里,带着商队前往钟林。
到钟林客栈的时候,蔡斌安顿好一众人,回了自己房间后从行李里抽出一封信。
这是在他们被劫前一天,蔡平来的一封家书,随着蔡平家书一起送来的还有以他亲家母刘氏口吻寄来的的一封信函。
蔡平家书上报了平安以后就是在叙述他给阿媚议亲的事,来来回回两个多月议程,最后敲定婚期为明年四月。蔡斌看信后只想掐着儿子骂他一顿:你脑子呢?你那个准妹夫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明年四月,离满打满算还九个月!你妹妹人还在外面没回去,她嫁衣都没绣呢,你让她仓仓皇皇地出嫁吗?
再一看刘氏那信,蔡斌更窝得慌了:刘氏以万分抱歉的诚恳口气讲述了自己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又回忆了下蔡斌和先夫在世时的相处情况,最后泣泪哀叹她这个未亡人的小小心愿:能看着儿子早日成家立业。她能得蔡家女儿一声婆母即可死而无憾了。
蔡斌瞪着手里的信,小火苗蹭蹭上扬:他还能说什么?这哑巴亏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他家自小捧在手心里本想多留几年的女儿,就因为这个糊涂哥哥莫名其妙就要提前出嫁了。明年四月啊,九个月,想想蔡斌就觉得肝疼。他拿着刘氏信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个洞来:这里面肯定有郭嘉那小子的事,不然刘氏怎么会想的起来给他这个亲家公来信?这个鬼精的女婿,生怕他悔婚是怎么滴?
想到这儿,蔡斌忽然意识到一个事:他还没跟他女儿说呢。阿媚那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明年就要出嫁的事情呢。蔡斌面色阴沉地站起身,拿起信和之前到的提亲帖子来到蔡妩门口。深呼吸以后,伸手敲了女儿的房门。
蔡妩屋里正在整理自己的行礼,听到门响后疑惑地拉开门,见是自家阿公不由问道:“阿公,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蔡斌张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最终只把几个信封塞给蔡妩,躲开女儿望向自己的眼睛,低声说:“你哥哥来信了,你……慢慢看,阿公就在隔壁,这个……你若是不满意,咱回去可以接着商量。”
蔡妩听完蔡平来信后就脸色泛喜,根本没听进去蔡斌后头那些接着商量啥的,直接一把夺了信封,冲蔡斌说:“阿公,信就先放我这里吧,明天我看完就给你好不好?”
蔡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不放心的补充一句:“阿媚,你要是不想这么早的话,可以跟阿公说。阿公还是可以拖延些日子的。”
蔡妩眨眨眼,一头雾水瞧瞧自家阿公:“啊?您说什么?什么不想?”
“婚期啊。”蔡斌看着女儿回答。
蔡妩似乎没反应过来,边拆信边随口附和:“婚期啊,我还以为……什么?您说什么?婚期?”拆信人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蔡斌,然后手忙脚乱地跑回屋子往外倒信。结果一张喜红提亲帖先与信笺掉落在案上,摊开的红帖上醒目的八个大字:若得蔡妩,必不相负。然后是笔体一转,疏狂不羁的落款:颍川阳翟郭嘉奉孝顿首拜上。
蔡妩盯着“颍川阳翟郭嘉奉孝”几个字,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思维凌乱如风中柳叶。踉跄一下跪坐案前,声音飘忽:“郭……郭……郭嘉?郭奉孝?”
外头蔡斌看女儿看完帖子后就脸色大变,不由担心地进来看女儿到底如何,却见女儿坐在桌案上,失神地念叨:“郭……郭嘉……郭嘉啊,怎么会是郭嘉?”他不由忧心地拍拍女儿:“阿媚,你怎么了?”
蔡妩抬起眼恍惚地看着自家阿公,忽然带着哭腔委屈地指控蔡斌:“怎么会是郭嘉?阿公,怎么会是郭嘉?你们没人告诉过我夫婿是郭嘉!”
蔡斌无措地安抚着女儿,犹豫下答道:“你母亲当年不就跟你说了吗?你许给郭嘉了呀。”
“我以为她说的是郭家!”蔡妩继续指控,然后无视掉阿公继续小声自言自语:“郭嘉?竟然是郭嘉?怎么会是他呢?先不说黑名单的问题,他自己可是个病秧子加短命鬼。”蔡妩到此就有些焦躁地站起身,也不继续看信,开始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转圈。
蔡斌沉默,他看着明显有些思维凌乱的女儿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退到一边等她自己反应过来。
总算过了一刻钟还多,蔡妩终于意识到自己旁边还有个阿公的存在了,晃晃脑袋对蔡斌说:“阿公不用担心。女儿这会儿心里有点乱,您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说完也不待蔡斌反应,就把蔡斌推出了屋子。自己接着在屋子里发愁的看着提亲贴眼泪汪汪地抓狂:老天爷这是玩我吧?就算我这趟出行眼界变了些,思想变了些,但我绝对没做好自己未来老公是曹操手底下的谋主的心理准备啊。这谋主到底干了啥我记得不清了,但好像这位爷名声不好,被人参过。这是不是说这人人品有问题呢?此人还有“浪子”之称,会不会是个游戏花丛的风流鬼?再说嫁他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少不了跟黑名单的人打交道,是不是意味着太平小日子的终结呢?
诸多问题涌上心头,蔡妩顿时生出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在内心纠结了很久,蔡妩总算想起来还有哥哥的信没看。于是手抖啊抖的展开信,在看到婚期是四月二十六以后,眼前不由又是一黑:哥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我三月及笄,你四月二十六就把我嫁出去!我得从现在回去立马绣嫁衣,中间不带贪玩管家理会其他的话,或许能在四月之前绣好嫁衣。你是脑子抽风了,还是被人坑了?怎么就想出这么个日子了啊?
45、阳翟酒肆见故人(修改)
那天晚上蔡妩做了一个凌乱的噩梦,她梦到了上辈子的父母,只是让人惊惧地是梦里他们的模样已经模糊,并逐渐被蔡斌王氏的身影取代,然后她这一世的兄嫂姐弟相继出现在梦中,与她或说笑玩闹或假嗔佯怒,一派祥和气氛。紧接着梦境一转,祥和破碎,先是血雨腥风的朝堂,再是马嘶箭鸣的战场,一排排的将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