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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臣战火之谜-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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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名:H·列昂诺夫
译者:刘敦健


主要人物表

戈奇什维利·沙尔瓦·达维多维奇——在莫斯科的格鲁吉亚商人,过去曾是黑社会“老大”,绰号“公爵”。

铁木耳·扬季耶夫——车臣青年,莫斯科汽车爆炸案嫌疑人

梅利克·尤素福…奥格雷——阿塞拜疆人,莫斯科高加索人中的黑道头目之一

里纳特…谢卡——车臣人,莫斯科高加索人中的黑道头目之一

伊斯拉伊洛夫·穆哈迪——车臣人,莫斯科高加索人中的黑道头目之一

拉菲兹·勒扎——阿塞拜疆人,莫斯科高加索人中的黑道头目之一

图林·格奥尔吉——退役上尉、双重间谍

德拉奇·费杜尔·伊凡诺维奇——俄罗斯联邦检察院副检察长

卡西亚洛夫·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个体商贩,莫斯科公共汽车爆炸案五个证人之一

伊夫列夫·爱德华·亚历山德罗维奇——花匠,莫斯科公共汽车爆炸案五个证人之一

费季索夫·尤里·尤里耶维奇——个体商贩,莫斯科公共汽车爆炸案五个证人之一

科诺瓦洛夫·瓦西里·加夫里洛维奇——司机,莫斯科公共汽车爆炸案五个证人之一

捷列霍夫·谢苗·西多罗维奇——银行职员,莫斯科公共汽车爆炸案五个证人之一

维尔丁·维克多尔·奥列戈维奇——前克格勃中校,俄罗斯联邦调查委员会处长

彼得罗夫·伊万·西多罗维奇——维尔丁中校招募的刑满释放人员

奥加尔科夫·伊戈尔·谢苗诺维奇——莫斯科市监狱典狱长

引子

小垃圾箱显然装不下现代文明的各种废弃物——四周满地都是烟头、揉皱的烟盒、空啤酒罐、饮料袋和其他废物。垃圾箱里孤零零地露出一只断了头的布娃娃。箱后面破旧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颜色模糊,以前似乎是红色,上面的字则是金色,但颜料早已剥落,只能看出上面是“法院”两个字。由于这不过是法院,而不是区执委会,更不是区党委,因而牌子早已不再整修。时至今日,苏维埃废除了,党也废除了,色彩鲜亮、有人细心照料的只剩下那些议价商店的招牌。

法院正门前面有三级台阶,歪歪斜斜、表层剥落的大门开起来吃力地轧轧作响,进出大门的人步履迟缓,加上外层剥落的墙和上面提到的那块牌子,一切都表明法院是个寻常的、不起眼的机关,尽管正是在这里,而不是在隔壁那家豪华的汽车商店那闪闪发亮的大门内,决定着人们的命运。

走廊也同房子的外观一样,干裂的地板仿佛在发出疲惫的叹息。靠窗摆放的几张笨重的长木靠椅很有耐性,正是这些长椅阅尽了人世的沧桑。十月革命刚过不久,兴高采烈的红军战士就把这些长椅搬到这幢一度十分豪华的独家住宅,他们打算在这里设立住房公社。不久红军战士就被撵出了这幢漂亮的私宅,搬进来的是州国家政治保安局——这可是个正儿八经的机关。可是机关不断扩大,两层楼的独家住宅太挤了,于是房屋又易新主……

不过,这只是一篇侦探故事的引子,而不是俄罗斯国家史,因此我们无须赘述几十年的风霜和过去贵族老爷的私宅换了无数主人,径直说吧,领袖去世不久这里就设立了人民法院。既然是人民的,那就谁也不管,于是这幢独家住宅就落得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直到一九九六年秋天。

每个法院除了编制在册的官员和尚未定罪、但受到细心监护的形形色色的罪犯以外,定期光顾的还有报刊记者、电视记者、闲来无事的包打听和职业的“诉讼迷”,这些诉讼迷熟悉法院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刑事法典,熟悉总统的一切法令,甚至总统未及签署的法令。“诉讼迷”基本上是退休人员,他们讨论昨天作出的和今天明天将要宣布的判决,彼此争论得十分热烈。诉讼行家也同体育及其他领域的捧场者一样无所不知,发表见解也是斩钉截铁。粗略地说,诉讼迷可以分为两类:保守派和自由派。头一类人一致拥护作出极为严厉的判决,认为这是治理正在形成的无法无天现状的灵丹妙药;自由派则想方设法在任何一个案件中找出可以减轻罪过的情节。最激烈的交锋是围绕极刑,即枪毙展开的。杀还是不杀?保守派坚信极刑的采用应该更加坚决,甚至应该把它写进刑法典的条文,因为目前的刑法典中没有这一条。自由派则认为,在文明社会里杀人无论如何也是不道德的,有关极刑的条文应该废除。在法院的走廊里,自由派显然占少数。

今天的案子指控公民扬季耶夫为恐怖分子,在莫斯科爆炸了一辆公共汽车,死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孩子。当人们在等候陪审团作出决定时,就连最狂热的自由派也默不作声,蜷缩在角落里,仿佛对这种可怕的罪行的指控也使他们蒙上了阴影。

法院的审判厅不大,却也不小。您设想一下:右边从门口往里安排的是旁听席和记者席,可以容纳五六十人。左边放一只笼子,那是真的笼子,像动物园里一样。笼子里可以装好几个人,今天只坐着一个人——体态匀称,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岁,黑头发,黝黑的皮肤,栗色的眼睛,五官端正,面孔算得上轮廓分明。这样的小伙子眼下在莫斯科街头的长条椅上,在市场和商店、餐馆和夜间娱乐场里都可以见到。众所周知,俄罗斯人分不清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阿布哈兹人和阿塞拜疆人,正像他们分不清中国人、朝鲜人和日本人一样。就这一点而言,俄罗斯人没有丝毫民族歧视。

坐在笼子里的被告是个车臣人。

跟笼子并排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辩护人及其助手。再往里面,在大厅深处,辩护人席靠右一点,是证人坐的小讲台。讲台再往右又是一张桌子,后面坐着公诉人。证人对面的小台子上坐着庭长,旁边是书记员。再往右,紧靠墙边,则是陪审团席。

假如人类的仇恨表现为有形物质,那么此刻在审判厅里这种物质便已达到临界质量,随时有爆炸的危险。恐怖活动在莫斯科不是头一次,以前也死过人,但罪犯是首次被抓获,首次受到审判,人们也是头一次面对面看着他。被告深深激怒了人们,不仅因为他所犯的罪行残忍,而且还由于他的外表和举止。假若他垂头丧气,或是有生理缺陷,一副倒霉相,此刻坐在笼子里吓得发抖,哭哭啼啼,蜷缩在角落里,在作最后陈述时乞求宽恕——那倒也罢了。可是这个人呢,在法庭上不讲供词,拒绝作最后陈述,在听判决时挺直身子,紧闭双唇,嘴角现出一丝神经质的微笑。

电视摄影师一面摄下接受判决的犯人,一面心想:永远不会有人看到这卷胶片;他摆脱不了一种过分高雅的念头,觉得这是一头鹰,你可以抓住它,把它关进笼子,但它依旧是一头鹰。

庭长是个年轻漂亮的妇女,也许过于肥胖;这样的妇女不久前人们喜欢画成大幅油画:要么在黑麦地里,要么抱着一头褐色母牛或一台拖拉机。她用恰到好处的嗓音宣读判决书。但“判处死刑”这几个字却被审判厅里异口同声的怒吼淹没了。

“枪毙他也嫌轻了!”有人尖声叫道。

笼子旁边又加了几名警卫。法官预见到犯人有可能被人痛打一顿或乱撕乱扯。

“注意!”法官的声音压住了大厅的怒吼,“所有的人都留在原位!破坏秩序者将受到拘留和严惩!”

第一章

九月里最先变成金黄色的树叶在窗外沙沙作响。星期天的早晨乌云压顶,天色阴沉,但还没有开始下雨,幸运的莫斯科人都在悠然陶然地弯着腰开怀畅饮。

俄罗斯内务部刑事侦查总局特别重大案件高级侦查员、民警上校列夫·伊万诺维奇·古罗夫没有别墅,因此他像一般白领阶层一样过休息日。他端着一碗咖啡,在陈设齐全的住宅里来回踱步,妨碍了正在准备上路的心爱的妻子。玛丽亚是个演员,尽管电影业极不景气,今天傍晚她还是要飞往外地去拍电影。她得到这个角色是因为她拍电影已有二十年,有许多朋友和影迷,再加上她还不满四十岁,体型漂亮。导演在电话里说,玛丽亚在电影里的角色是这样的:她得袒胸露臂,端着托盘走进男人们“玩乐”的房间,给他们每人端上一碗咖啡,随即在一个黑社会人物的安乐椅扶手上坐下来,然后把一碗咖啡倒在他的裤子上。

“谢谢你的关心,马里克,”玛丽亚答道,“你不能找个更年轻的人吗?”

“玛丽亚,我也诅咒吕米埃①和他的机器,可是咱们没有别的职业。相信我,亲爱的,那里面有戏可演。至于赤身露体,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咱们穿件宽大的罩衫再拍一卷,到时候我把这一卷安进去。无非是制片人希望镜头里有个袒胸露臂的影星!”

①路易·让·吕米埃(1864—1948),法国发明家,电影摄影机发明者。

“我跟丈夫商量商量,再给你挂电话。”

“你们怎么了,约法三章啦?”导演惊讶地问道。

“我们没有约法三章,可古罗夫是我心爱的男人。你想跟他谈谈吗?”

“别——别价!”导演一下子窘住了,“我本想你拍了谁也不会知道。这部电影多半上不了银幕。”

“亲爱的,古罗夫是个侦探,不等你下令开拍,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玛丽亚微笑着把她收到片约的事讲给古罗夫听了。

“咱们眼下还不会饿死,”他耸了耸肩说,“你是个真正的演员,还会有人请你拍片的。”

“那是一定的,”玛丽亚学着古罗夫的腔调说,“但我还是同意了。必须经常拍片,否则表演技巧会荒疏,别人也会慢慢忘掉你。”

“你不是个娃娃,你也不傻,难道你打算一丝不挂地给成千上万的男人看……那你去吧!”

“呸,瞧你说的!不是一丝不挂,而是袒胸露臂。马里克说了,让我穿件宽大的罩衫再拍一卷,那么他会再拍的,你就别充正人君子了。就这样吧!这事儿我不想再谈了!”

后来他们也就没有再谈。今天玛丽亚要走了,古罗夫满心猜忌,却决不是因为她要去拍袒胸露臂的片子。她每次去外地拍片时,侦探总是心里不安。玛丽亚拿过古罗夫手上的咖啡碗,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孔,说道:

“你生气和猜忌时眼睛就会发黑。我以前不知道眼睛的颜色会有这么明显的变化。”她喝了一口咖啡,把碗还给他,“我不在家时,你考虑考虑咱们俩上哪儿去度一个星期的假。”

古罗夫没有回答,玛丽亚去了浴室,他继续在房间里踱步。他在这儿住了差不多两年了,可就是设法习惯这么宽敞的屋子和现代化的内部装饰。这样的住宅民警上校既没法分到,也买不起。这套住宅是金融家尤金送给古罗夫的,古罗夫把只有一个房间的住所给他作为交换,那是古罗夫的父亲——一位中将在退休并把公寓退还给公家时分给他的。鲍里斯·彼得罗维奇·尤金是个百万富翁,从事贸易,两年前民警局没完没了地进行改组,弄得古罗夫一筹莫展,晕头转向之下他辞了职,在尤金那里当上了安全处长。跟古罗夫一起辞职的还有他最亲密的朋友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上校。他们一到新单位就狂热地干起来,凭良心工作,很快完成了一次复杂的行动,切断了经莫斯科通往西方的毒品运输线,但不久就感到厌倦了。再说古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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