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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张焕只是冷冷的看着李浩瀚,却始终不发一言。
见张焕不搭理,李浩瀚额头渗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再次小心翼翼的行礼道:“大总管,莫如先入营去说话?”
围观的黑水靺鞨人见李浩瀚如此谦卑,平日在他们面前的嚣张跋扈完全消失不见,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纷纷偷眼看着张焕,祈望大总管能够重重责罚李浩瀚,若是把这个可恶无耻的契丹人杀了最好!
张焕对李浩瀚第二次询问还是无动于衷,目光也依旧冷冷的看着他,直到看得李浩瀚额头上冷汗更甚,这才忽然询问纥干承基:“承基,无故殴打关押军中同僚,该当何罪?”
纥干承基想都不想就扬声道:“按律当斩!”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各种目光全都投到了李浩瀚身上。李浩瀚额头汗出如浆,偷偷看了眼张焕,见他面沉如水,虽然明知道大总管不会杀了自己,此时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
张焕冷声问道:“李将军,你有何话说?”
李浩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以额触地,本来就没戴端正的头盔一下子滚落一边,不过却并未出言辩解。
张焕一声大喝:“既然无话说,本总管就以为你已经认罪了!来人,把李浩瀚抓起来,押至大都督府门外斩首示众!”
“喏!”几名暗刺走上前来,取出绳索把李浩瀚五花大绑起来。
人群再次哗然,靺鞨人纷纷跳脚叫好,契丹人则全部跪在地上,大声请求张焕网开一面。
张焕怒喝道:“尔等将领触犯军律,自当领罪!尔等岂敢喧哗?还不速速押过去!对了,速速把兀羊赐首领放出来!”
几名暗刺在契丹人的苦苦哀求中,押着李浩瀚就准备向大都督府而去。
黑水靺鞨人见大总管处事公道,纷纷跪下行礼道谢。契丹人在李浩瀚的副将阿布铎带领下一边猛力叩头,一边大声求情,另有几人赶紧飞跑去释放兀羊赐等人。
张焕只是冷着脸,对几名暗刺摆了摆手。
李浩瀚见张焕似乎来真的,顿时惊慌起来,目光复杂地看向张焕,却依旧没有出言求饶,缓缓迈开了步子。
“大总管且慢,请听末将一言!”正在这时,薛仁贵飞奔而来,见到眼前情景赶紧喊了一声。
张焕又摆摆手,押着李浩瀚的暗刺停下了脚步。
薛仁贵到了近前,看了看五花大绑的李浩瀚,接着向张焕行礼。
“薛将军,你有何话说?”
“大总管,李将军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而且末将手下兀羊赐等人也曾出言不逊,可谓双方都有错处。而且兵马未动先斩杀大将,此乃不吉之兆,因此末将请求大总管饶过李将军性命!”
“请大总管饶过李将军性命!”此时大营里的契丹人几乎都围到了大门内,数千人齐齐跟着薛仁贵跪地求情。
又有一名都督府的士卒飞跑而来,到了近前高呼道:“大总管,契苾何力大将军言道即将出兵,此时杀大将不祥,请大总管饶恕李浩瀚将军。”
兀羊赐几人也被送出营外,薛仁贵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兀羊赐看看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李浩瀚,脸中闪过一丝快意,上前行礼道:“大总管,这次的事小将也有错,而且李将军并未过于殴打小将,请大将军饶过李将军!”
“兀羊赐将军快请起!”张焕双手扶起兀羊赐,不理对方眼中的感激之色,高声喝道:“李浩瀚,既然这么多人都为你求情,本总管就饶你一条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把李浩瀚绑在军营门外,重责五十军棍!”
“喏!”几名暗刺拖着沉默不语的李浩瀚,走到绑在军营外的旗杆上,找来军棍用力在脊背上抽打起来。
这五十军棍只打的李浩瀚背上皮开肉绽,流血不止,不过此人也确实是一条硬汉,硬是一声不发的挨完了军棍。
“把李将军抬回军营,薛将军,你带你的部下回营去吧!承基,去找我的医师前来,替李将军疗伤。”
张焕交代几句,也不等大家答应,捡起地上李浩瀚的头盔,跟着几名抬着李浩瀚的契丹将士向营房走去。
第375章 处置
一间宽大的营房内,脸色苍白的李浩瀚伏在床上,身上的衣衫都被褪去,一个花白胡须的儒雅道士正在向他已经清洁过的伤口上涂抹药粉。随着这道士手上的动作,李浩瀚的脸颊不停地抽动,全身汗如浆下,身下的凉席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块。
张焕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名道士替李浩瀚敷药,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以及李浩瀚那顶银黑色的头盔。
这道士动作娴熟麻利,很快就撒好药粉,并未使用如今军中普遍使用的滚水煮过晒干的棉布包扎伤口,只是吩咐不要胡乱动作,然后就向张焕告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张焕倒了杯水,起身走到床边,递给了李浩瀚:“浩瀚,先喝杯水吧。”
李浩瀚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侧身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几口就把一杯水喝了个干净,就要跳下床来。
张焕一把按住他,接过水杯问道:“可要再来一杯?”
李浩瀚再次道了声谢,摇摇头拒绝了。
张焕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回到桌边放下茶杯坐下,拿起李浩瀚那顶头盔慢慢转动着看了起来。李浩瀚也未说话,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李浩瀚粗粗的呼吸声。
如此沉默的过了许久,李浩瀚忍不住开口道:“大总管,末将斗胆问一句话。”
张焕放下手上的头盔,微笑着看了过来。
“敢问大总管,如果刚才没有薛将军和大都督的求情……”
“你不必说了!”不等李浩瀚说完,张焕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难道真认为我会斩了你不成?早知如此,刚才索性斩了你这个憨货!”
虽然张焕骂他是憨货,李浩瀚反而显得高兴起来,讪讪地摸摸脑袋:“末将出言无状,请大人恕罪。只是末将有些不解,大人对那些卑贱的靺鞨猪一贯很是痛恨,为何反而让薛将军严加训练,而且还发下精良的盔甲武器?”
张焕笑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过阵子你就知道了。”说到这指了指桌上的头盔,“你那顶头盔过于沉重,回头我送你一顶御制的。”
“多谢大人!”李浩瀚感激地道了谢,又有些遗憾道:“只是后日就要出兵,末将这个先锋之位是没戏了。”
“这次西征,耗费时日肯定很长,还怕没有博取军功的机会?好了,你歇着吧,我还要去见见薛仁贵。不必起来!”
“恭送大人!”
张焕走到门边,准备拉开房门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问道:“你的长子几岁了?”
“大人,八岁半了。”
“让你的长子去长安,和我家敏之一起就学吧。”
李浩瀚一愣,随即竟然感激地流下泪来。虽然一心归于大唐,而且被封为昌黎郡刺史,但是李浩瀚在昌黎郡的大唐官吏们眼中,依旧是未受教化的野蛮人,处处被人暗中讥笑。为此李浩瀚也曾试着学习汉字,无奈根本不是那块料,只好悻悻地作罢,为此事还私下大哭了一场。
十一岁的张敏之如今在东宫崇文馆开蒙学,太子李治还时常前去教导,张焕回京之后,其他几个儿子也会进入崇文馆开蒙。李浩瀚虽然不通文墨,对这些事却打听得很仔细,能够在太子殿下身边读书,结识的都是贵胄子弟,自家儿子只要能入太子殿下的法眼,将来岂会不飞黄腾达?故而听见张焕愿意举荐其子进入崇文馆开蒙,李浩瀚顿时感激涕零,刚才被张焕杖责的些许不满早就烟消云散。
“好了,好好休息吧,以后本大将军还有很多借用你的地方。”张焕改了自称,笑了笑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身后李浩瀚恭敬地伏在床榻上,叩首喃喃道:“末将及契丹族人,愿世世代代效忠大唐、末将粉身碎骨,也会报张大人厚恩!”
薛仁贵的营房内,兀羊赐低着头站在一边,语气十分愤懑道:“都督大人,李浩瀚那个混蛋这些年来四处捕捉靺鞨青壮卖钱,辽东的靺鞨人都快被他捉光了,就连我们部落也有族人被他抓走!我等若非都督庇护,只怕也遭了李浩瀚的毒手!我们和他的仇恨比天高比海深!刚才的事小的们并没什么错,为什么大将军要砍了李浩瀚的脑袋时,都督大人反而让小的替李浩瀚求情?”
“兀羊赐,坐下说话吧。”薛仁贵指了指坐席,“还有,某现在已经不是松漠大都督了,而是征西副将。”
“是,都督……将军大人!”兀羊赐侧着半边屁股坐下,脸上依旧十分不平。
“今天的事,某知道你们没错,只是如今大军出征在即,斩杀大将必然引起军心不稳。除此之外,契丹人早早就投靠了我大唐,还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而你们仅仅是俘虏之后才归顺,在军中同僚和朝廷看来,地位远远不如契丹人!一旦冲突加剧,你和你的部下都难辞其咎!你们毕竟都是某亲手训练而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们上阵就是为了军功,某不希望你们寸功未立,反而因此事获罪!”薛仁贵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兀羊赐的脸色好了许多,接着道:“想要在契丹人面前扬眉吐气,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此次征战中立下大功,我大唐军功最盛,说不定还会因此授予官职。到那时候,哪个契丹人敢随意蔑视你们?”
听了这番话,兀羊赐脸上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惭愧,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说得好!”这时房门一响,张焕大步走了进来。
“见过大总管!”二人赶紧起身行礼。
张焕走到薛仁贵的位置上坐下,让两人也坐下后,看着兀羊赐道:“兀羊赐,薛将军刚才说的很好,地位是自己挣来的!本将军不怕告诉你,在某心中,李浩瀚所部确实比你们地位高!为何?只因契丹人为我大唐立下过功劳!本将军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你的族人也获得和契丹人同等的地位?”
兀羊赐听着张焕的话,先是惊讶愤怒,接着握拳叫道:“大将军,只要你给小的们一个机会,小的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大将军可否让我们担任先锋?”
薛仁贵斥道:“大胆,大将军面前,竟然敢放声大叫!”
兀羊赐缩缩脑袋,不过还是用眼巴巴的目光看着张焕。
“无妨!”张焕摆了摆手,“你可知道,西去道路难行,先锋不但要探明道路、驱除敌军探子,还要清理道路甚至搭建桥梁,你能做到吗?”
“这个……”兀羊赐一下子傻了眼,硬着头皮道:“小的可以试试!”
“胡说!”薛仁贵瞪目大怒,“行军大事,也是你能试试的吗?”
“小的说错话了,请将军不要生气!”兀羊赐赶紧低下头认错。
张焕淡然道:“先锋你做不得,不过本将军倒是有个立大功的机会,不知道你和你的族人敢不敢去?若是惧怕,那就算了!”
“我们靺鞨勇士就不知道惧怕!”兀羊赐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忽然觉得不对,赶紧补充道:“不过对大将军和薛将军,小的们都是万分敬畏的。”
张焕笑道:“唉哟,不错啊,还能说出万分敬畏这个词!看来你的汉语学的很不错。”
兀羊赐有些得意道:“大将军夸奖了,这都是薛将军督促的功劳。不知道大将军想让小的们做什么?”
“很简单,本将军要你带着你的手下,千里奔袭麦地那!你敢不敢?”
薛仁贵闻听此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麦地那在哪里?”兀羊赐茫然不解。
张焕无奈的拍拍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