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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还未答话,戏志才已经愤然道:“郭家之主可恶至极,竟欲折辱奉孝!可恨!”
荀彧和郭嘉对视一眼,笑意甚浓,郭嘉心中亮堂,却还是问道:“志才此言何意?”
戏志才撇了眼郭嘉后笑骂道:“郭奉孝你心中比谁都明白,郭家这么做无非是让你转手再把这田地卖给他们换取钱财,颍川俊杰皆说你郭奉孝清高自傲,如今你若是卖地换钱,必被旁人耻笑。你卖还郭家,此乃大耻!卖与旁人,亦落他人口实,遭人羞辱,倘若你不卖此地,良田荒废,那更是旁人奚落之据,说你郭奉孝不过一黄口竖子,能言善辩却只能夸夸其谈,良田千亩尚不能治,何谈其他?”
“哈哈哈哈……”郭嘉与荀彧放声大笑,此事他们三人心中都已想到,利弊得失早已成竹在胸,难处不在能否看出这良田千亩的祸心所在,而是如何应对才是难题。
“奉孝心中既有对策,何不说出来?此事我思来想去都难以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荀彧直视郭嘉,看他有何良策。
戏志才同样也十分好奇,奇谋百出的郭奉孝如何化解这个难题。
气定神闲的郭嘉沉吟半晌后开口道:“文若,我虽年幼,但你知我心,此时,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文若再帮我一次。”
好奇的荀彧试想:难道奉孝要将千亩良田卖与我?不,这样一样会落人口实,那?赠与我?这倒是个办法,却也难掩悠悠众口骂他郭奉孝攀附之嫌。
“奉孝有何难处尽管言之,力所能及之事,我必不推辞。”荀彧真心说道。
郭嘉想了想之后说道:“请文若借我三百户之家一年活命之粮。”
荀彧和戏志才满面疑惑之色,两人都没预料到郭嘉所吐之言并非他们所料。
“这,这倒无妨,此事我可做主,不过,奉孝能否将你心中所思和盘托出,我心中十分好奇奉孝你的想法。”
荀彧一口答应,只是和戏志才一样,面露思索,心中大奇。
郭嘉笑道:“郭家不过是料定我无耕地之人罢了,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还发愁什么?”
此言一出,戏志才和荀彧心领神会,脑海中便想到了乞食果腹的难民。
三人不再言语,相视半晌,忽然齐声大笑,戏志才更是笑过之后拍手赞道:“奉孝行此善举,一可让郭家所图落空,二可积德济百姓,实在是功德无量。”
而郭嘉心中所图却不止戏志才所讲那么少,至于更多,日后自见分晓。
郭嘉虽与荀彧是至交好友,借粮一事却是郑重无比,立下字据,画押为证,约定三年之内分期归还。
一月之后,郭嘉名下的良田千亩加上本家之前有的百亩之地均已有了劳力耕种,而在距农田不远处的树林旁也建起了简陋的居室,其中最大的一间木屋之中,传出了朗朗读书声。
站在屋外的荀彧面上平静,心中却难以自制地起伏不定。
郭奉孝,真鬼才也!
自己尚不过十岁的少年,却敢教书育人,在这简陋的木屋之中教化贫民之子,也不知这近百的幼童将来能否报答郭奉孝的一片苦心!
郭嘉刚刚讲完课走出木屋,正巧碰见荀彧和戏志才,戏志才是应郭嘉之邀,前来授课,毕竟他也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这育才之事也和他意,欣然接受。
倒是荀彧出身士族,不可能放下身段来做这被豪门望族所耻笑之事,身份所限,实在无可奈何。
“小太公,滔滔不绝一上午,恐怕口干了吧,来,小太公请喝水。”荀彧打趣地递上一杯水,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郭嘉回他一个白眼,腹诽不已:那个挨千刀的老道!
数年前有个老道与郭嘉有一面之缘,称郭嘉是姜太公转世,便有了小太公的称号,本来时间已久,早已无人问津,可最近接济流民,百姓之间郭嘉名声大噪,便有了好事者深挖郭嘉往事,试图多了解郭嘉一些,于是,这小太公的称号也就被翻了出来,现在倒好,他接济的三百户流民都称他为小太公。
“奉孝,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我荀彧最近几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京都洛阳大贤大智之人也偶有面谈的机会,可是能想出这些的,只有你郭奉孝啊。”
荀彧指的是郭嘉叫那些七八岁孩子所用的方法,识字用拼音,算数用公式等等,而这些,都让荀彧和戏志才啧啧称奇,那些勤学好问的孩子们不出一月便能识千字,更是能够举一反三,学识进度快的惊人。
郭嘉苦笑道:“文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教书育人,任重道远,虽然志才常说我有捷径能将这些孩子教导成大才,可学海无涯,纵使你和我加上志才三人绑一起,又岂敢说尽知天下学识?现在这些孩子怀着感恩之心勤奋刻苦,我只希望将来他们衣食无忧时别生了懈怠惫懒之心。”
荀彧理解地点点头,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远处走来一仙风道骨的老人,只见老人一手扶着雪白胡须,一边啧啧称奇,眼神在农田和林边的田舍转来转去。
郭嘉只是不经意地顺着荀彧的视线瞄过去,结果神情一震,匆忙地朝着那老人跑了过去。
荀彧伸手欲拦住郭嘉问个明白,却慢了一步,手中落空,再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郭嘉直接窜到那半百老人面前,伸手拽住老人雪白的胡须,恶狠狠地说:“死老道,我想死你了!”
那老道疼得呲牙咧嘴,眼角都涌出泪花了,急忙求饶道:“唉唉唉,我说小友,你轻点儿,轻点儿,既然挂念老夫,为何要刁难于老夫啊?”
郭嘉手不松劲,怒气腾腾地说:“你招摇撞骗就算了,为何当年要说我是姜太公转世?现在逢人就叫我小太公,你可知太公何意?”
太公一般是指小爹,小爷爷,郭嘉总被人这么叫,自然不耐烦了,况且用他的想法就是,将来找媳妇都成问题了!要不然女方一见面,先唤一声:小太公!郭嘉怎么办?应下来吗?那泡妞没戏了,平白无故成长辈了。不应下来吗?又太没礼貌了,第一印象就毁了。
而事情源头,正是面前这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儿!
只听那老道继续求饶:“小友,你撒手吧,老夫这胡须可要被你拔光了!老道左慈先给你陪个不是,咱们有什么话,先撒手再说好吗?”
左慈?郭嘉一愣,手上的劲儿就松了,左慈老道立刻仰起身子昂首挺胸,一手抚须,变成了高人风范。
第三章 天命已改
左慈老道虽然在三国历史中并没有留下大放异彩的事迹,却绝对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本以为这鹤发童颜的老道不过是个招摇撞骗之徒,没想到误打误撞碰到了传说中的人物,郭嘉也不纠缠了,当下在田舍外的长桌前与荀彧和左慈同席而坐,奉上清茶待客。
荀彧对左慈十分好奇,他也知道郭嘉小太公称号的来历,一直希望见一见这方外高人,毕竟能够在郭嘉七岁之时便大言不惭地说郭嘉是姜太公转世,在荀彧眼中,老道并没有言过其实,以郭嘉之才,堪比姜太公,若是日后有“周文王”请他出山辅佐,大事可期!
而能够在郭嘉幼龄之时便看出郭嘉之才者,岂会是泛泛之徒碌碌之辈?
“不知老人家高龄几何?我观你面色红润犹如青年,却又白发苍苍,心中实在好奇的紧,若有冒犯,还请见谅。”荀彧拜了一礼,算是提前赔罪了。
正喝茶的左慈一口水喷了出去,呛住了,咳嗽数声之后才抹干净嘴巴,在郭嘉和荀彧疑惑的目光中狼狈地避开视线,口气生硬地低声说道:“老夫刚过而立之年。”
而立之年?三十而立!这老道如今才三十岁出头?那怎么头发全白了?就连胡须都是白的!这时代有质量这么高的染发剂?
荀彧和郭嘉表情惊讶,郭嘉更是直接地问道:“老道,你这瞎话说的太没水平了吧?你三十出头?骗谁啊,你别说你生下来长的毛就是白的!还有,你都自称老道老夫了,我只听人有把自己说年少的,没见过三十装八十的。”
郭嘉言语粗鄙,荀彧见怪不怪,却也认同郭嘉这个说法,只看左慈如何辩解。
神色尴尬的左慈长叹一声,尽显无奈之色,解释道:“老夫我年幼随方外高人学艺,少年时便常常夜观天象,发现大汉王朝气数已衰,深知乱世将至,入世若求高官必如履薄冰,若敛财求富贵恐死于非命,隧入天柱山潜心学道求长生,奈何少时入山,十数载光阴弹指过,乌发染霜,偶然下山游历时为世人解惑趋吉避凶时,世人皆称我为尊长老者,久而久之,老夫也就习惯了。”
荀彧一脸惊容,还有这等神奇的事情?在山里潜心学道,学着学着,头发全白了?不过世上奇闻异事之多,常有非常理能度之事,以这老道的慧眼识人本事,倒是信了七八分。
而一旁的郭嘉则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此时他心中暗想:难道天象还真的跟天下大势有联系?左慈观天象便能料定天下走势,而且左慈学道之前的顾虑并不假,乱世之中,做官?玩政治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这是拿人命做本钱的大生意,赔了的话,自己的命玩儿完算是好的了,若是搭上一家老小甚至一族众人,那就是灭族之祸。做生意?乱世生意难做,流民四起落草为寇的不在少数,山贼匪类更是天天打家劫舍成了固定工作,乱世之中,有钱人要么是待宰羔羊,要么是军阀的自动提款机,稍有不慎,恐怕也是不得善终。
由此可见,左慈本事不小。
当知道此人是左慈之后,郭嘉就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于是也将话题引入正题。
“左老道,那你为何又来此处?莫非三年前害我不够,如今还欲火上浇油?”郭嘉面色不善,实在是被小太公名头坑害不浅。
左慈郁闷不已,心中想道:若是旁人得姜太公之名头,必然欣喜雀跃,这顽童怎么如此抵触?
百思不得其解的左慈也懒得再去想其中缘故,坦言道:“老夫此来,本是想见一见大发善心的小太公,如今嘛,却想与小太公交个朋友。”
嗯?自动送上门?郭嘉心中惊疑,心想我只不过是接济了几百户流民而已,又没有扯大旗造反,你跑来交朋友?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投靠之嫌。
“左老道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不妨直言,交朋友?咱们不必遮掩,我一无权,二无势,你不可能有求于我,而你又避世长久,断不可能轻易与我有交集,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左慈面红耳赤,被郭嘉呛得有些难堪,倒是荀彧无奈地轻叹一声,对这个直言不讳的好友无话可说。
不过左慈倒也不恼,毕竟以他行事作风,正如郭嘉所言,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跑来交友,他的确有所图。
“既然如此,老夫就坦言之,小太公,当日老夫观你面相,说你是姜太公转世,此不过一喻,以你之才,日后不可限量,而你身旁这位朋友,与你当日的面相,有八分相似。”
左慈言毕,荀彧心中大惊,感叹此人果然本事不俗,而郭嘉同样震惊,月前荀彧才得王佐之才之名,如今左慈再一次肯定这一说法,若说老道不会看相,郭嘉如今反而不信了。
但是,疑问来了,郭嘉皱眉问道:“左老道,你说文若与我当日面相有八分相似,难道我今日面相与三年前有所不同?”
左慈犹豫半晌后沉声道:“老夫直言,请小友莫怪,当年我观你面相虽日后前途无量,却有中年夭折之相,今日一见,小友面相却与当日截然不同,老夫识人看相无数,你,却是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