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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让我会后悔得自杀的事!
被我揪着衣襟,暮一阵战栗,似乎是花了好些力气睁开眼,伸过手想触探我的脸。
我会……杀了他!
啪——
一掌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顿时红晕曼布,瞪大了眼。
“不要那么贱!”
名曰归去
啪——
一掌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顿时红晕曼布,瞪大了眼。
“不要那么贱!”
暮愣愣地盯着我的手,显然是从没想过有一天那手会落在自己脸上。重重地喘息了一会儿,沉默不语。
“贱……”半晌,才听到他喃喃低语,“我是贱,贱得倒贴着对手砸自己,贱得连惹人厌了都不自知还死皮赖脸地缠着,贱得爱上你……拼了命只想让你陪完我最后半年……”猛一抬头,竟是怒目而视,“楚昕舞,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
原本翻涌的气息因他的话一滞。“你什么意思!”什么最后半年不半年!
“续一分命,伤七分神,是为续命。”暮一直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冷笑道,“不然,这身子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楚昕舞?”
寒风顿时凛冽了起来。
续命,续一分命,伤七分神,是为续命。
暮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表情,念到楚昕舞三字时却是苦楚无比。这是他第一次唤这个名字,我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向来对自控能力能力自豪的我,不知是情绪不稳还是流絮的毒的关系,神智渐被杀戮湮没。只剩满脑的红,满目的艳。鬼使神差地捡起方才扔掉的墨魂剑,对着暮的胸口刺了下去。
深不深,歪没歪我不知道,只任由体内奔腾的嗜血欲望牵引着,杀戮。
只记得暮像人偶一般丝毫未挣扎,眼里已是死寂。
血溅,归去花开,血色蜕成了紫。
我记得,那是我爱的人。
依稀是一场梦,梦中我醒了成了摘星楼的傀儡楼主,水云,莫冥非,弦清,暮,究竟有多少人要因为我付出代价,我确实无能为力,就像是,永远融不进这世界一样。
暮!
猛然惊醒,已是青天白日,而我居然被移到了——床上?支撑着坐起,才发现手上缠着层层布条,布料之下,隐隐透出些许血丝。衣服也已换上祭风教的一身白袍。试着稍稍活动手脚,发现伤势好了很多。
怎么回事?
“你中了蛊毒,怎么不说声!”
床边人影一闪,墨衣一屁股坐上床栏,拉过我缠着布条的手细细看了一遍,恶狠狠瞪眼,“人毕竟是人,哪有光凭意志就压下蛊毒发作的能力,你该早告诉我,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了!”
昨晚的事……
“暮怎么样!”
一时心急,我拽过墨衣衣襟,手上顿时一阵剧痛,被迫松开。
“不要乱动!”墨衣皱眉喉道,“他没死!昨天你的剑没有刺中要害,只伤了皮外,而且……”瞥了眼我的手,他缓道,“你神智不清,却不知怎的用另一个手抓主了剑身,那一剑根本没有刺下去。”
那一剑根本没有刺下去……也就是说,没事……不是幻觉。
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我坐回床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扫了眼活动不便的手,嘴角却不可遏止地上扬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暮没事,也意味着青月痕的阴谋是失败告终。他以为我中了流絮的蛊毒,放任我和暮离开后我会毒发失手杀了暮悔恨致死。现在结果已经明了,这场赌,我赢他败,只因他漏算了我的牺牲程度和墨衣的出现。
“疯子,”见我痴笑,墨衣毫不客气地一记白眼扫来,“一个两个全是疯子。”
“暮人呢?”没事,怎么不在这里?
“我骗他说离殇阁的降紫之毒可以解你身上的蛊毒,这会儿没有意外的话大概已经不在祭风教了。”墨衣手脚麻利地拆了我手上的布条,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洒在伤口上,“你神上的毒我只能控制,无药可解。”
无解么。望了望窗外,日已升,早就过了五个时辰的约定。无解便无解,暮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回来了,他没事,我便了无牵挂。
“你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中了蛊毒还镇定那么长时间么?”墨衣天外飞来一笔,小心地盯着我的眼道,“即便伤势很重,你也能比一般人清醒,你知道原因吗?”
“为何?”
“夜,我们的灵魂和身体不是一个人的。”
从昨天到今天,五个时辰的起先早过了好些时候,青月痕早就派人搜捕我们的行踪。敌明我暗众寡悬殊,待在弦清故居不是什么好主意。既然我们几个都换上了祭风教徒的衣服,就索性尝试着能不能混充到教徒里面去。哪知出了府邸才知道除了搜查的侍卫,一个教众也找不到。无奈挟持了个侍卫询问,才知流絮已经下令所有教众一律闭门不出等待盘查。
杀人必放火之,能乱不乱是为浪费。墨衣讨论半天得出的对策是——习惯性放火,多点轮回作业,放完走人。
“他流絮不是怕教众混乱认不出我们么,我就不信烧光祭风教的主殿他们还能不乱!敌明我暗,放火上策,小丫头,你家被我们烧了,心痛么?”
墨衣问的是一直拽着我衣袖沉默不语的心儿。
“舞姐姐,烧了主殿青月痕和流絮会死吗?”
“你担心烧不死他们?”我蹲下身和她对视,指了指地上倒成一片的侍卫,“你不怕?”
刚才撞上了一小队侍卫,尽数被墨衣解决了。心儿一直拉着我,虽不讲话,眼里却没有什么畏惧,反而间或闪过几缕兴致,透亮得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儿变得不像之前那个单纯的孩子,也许是我和她说挡道者死的时候,也许更早。
“流絮拿刀插进了姐姐这里,”心儿的手抚上我的心口,眼波闪了闪,竟带上几分我熟悉的光芒,“我要报仇!”
很熟悉的目光,依稀像看到了年少的自己,不由退了一步。怀中有东西掉下,跌落地上——圣石?什么时候,绿成了这样?明明当日心儿交托给我时是墨色石头,这会儿硬要说它是翡翠也没有人会质疑——这是怎么回事?
“心儿?”
“我也不知道。”心儿摇了摇头。
只有墨衣盯着已然换了张面孔的石头沉默,撞上我询问的视线,神情有些复杂。
“奉新主令,摘星楼主楚昕舞,叛徒水云,离殇阁主青暮格杀勿论,抓其一就重重有赏!”
一声呐喊打断我们的暂歇,不远处已是人头潺动,显然是看到主殿这边火光冲天便料定我们在这儿附近而赶了过来。
如今是一伤一幼,定不是那么多侍卫的对手,与墨衣对望了一眼,最终是墨衣抱起心儿,足下一点,翻墙离开。我将最后一个火把扔进已燃的殿内,随即跟上。
以往重兵把守的各殿,因为我们几个逃犯反而成了无人看守的空城。只一把火,很快祭风教的各处就火光一片。不消片刻便浓烟滚滚,人声鼎沸,乱做了一团。
原来放火还可以放得这么畅快。这是墨衣的总结词,面对的是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弦清故居。一园雕栏画栋尽数染上了火光,园中遍布的紫色归去花与火光交杂成一种狰狞的色调,逐渐被吞噬殆尽。
弦清,弦清,一路走好。
心里默默念了几遍,突然觉察手被抓得很紧,低头望去,就看到心儿抿着着嘴唇浑身颤抖。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眸里映衬着是漫天火光。
这孩子……
“心儿,想哭就哭吧。”我的手已经被握得发白,不知道这孩子心里纠结成了什么样子。
“舞姐姐,为什么要哭……没人看啊……”话未完,人已晕了过去。
心儿。
扶住快倒下的小身体,我抱起心儿。墨衣配合地将背靠了上来,背上。
“下一个,圣殿。”
今日即便要死,也要拉祭风教陪葬!
远远地望见圣殿,我和墨衣的步子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驻足不前。
漫天烟尘,视线已不清。只依稀看见殿前站了个人。靠着殿外的柱子站定,一身衣衫凌乱不堪,发未系,散落在胸前,一动不动。
“夜。”墨衣唤了一声,目光带询问。杀不杀?
似乎是这声夜吵醒了发愣的那人,他猛抬起头,见了我们,踉跄着奔上来。
距离十步,才看清来人。发如锻肤如雪,黑绸蔽体,一双眸儿盈盈含烟带恨。竟是流絮。
“楚昕舞。”喃喃开口,像是喉咙里翻滚挣扎许久的话艰难出口,叫了声我的名字,流絮的双手握成拳,咬了咬唇,移开视线接道,“如果我一开始没有绑架你,没有攻摘星楼,没有抓青月痕,没有杀弦清,也没对你下毒,你……会不会不恨我?”
流絮衣衫残破,俨然是被火烧得不成样儿,平日里一尘不染的脸也脏成一片,不知道是去了哪个火场。见我盯着他瞧,脸色一变,咬牙:“楚昕舞!”
“你在哪个殿睡着了?”所以被烧了?
“你……”听懂我的话外之音,流絮气结,“楚昕舞!回答!”
“我恨你杀了冥和弦清,除此之外,我便只敬你是个厉害的对手,不恨。”
我也不止一次算计祭风教,如果有机会,杀了流絮也不在话下,本来就是两帮相争,谈何恨不恨?
“真的?”流絮面露喜色,“那如果……”
名曰归去
如果……如果……一个如果在他嘴里念叨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接下文。眼看远处陆陆续续人影已经依稀,流絮还踌躇在原地不知道想干什么,我不由地怒从中来,转身欲走。
“那里有围捕的侍卫!”
我被流絮急急出口的话拉回了步子,转过身盯着流絮,疑惑。他这算什么?帮我,还是陷阱?盯着他的脸,上面有显而易见的焦急,大概刚才的警告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我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如果我可以保你们几个不死,可不可以抵偿你恨我拿下的命?”
“我的‘不恨’原来这么贵重?”居然可以换来一行三人的性命。我眯起眼冷睨,忍不住讥笑,什么时候流絮会计较些奇怪的东西了?还是——他又一次的暗算?“流絮,事到如今,我不知道楚昕舞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行踪,他大可以发个信号找人致我们于死地,又何必绕那么多圈子?
流絮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终究垂了下去。盯着我的眼里神色不定,半晌才幽幽开口,却只有反反复复的几个字。“我不是……”
不是什么?才想追问,胸中突然闷得紧。未及开口,我只觉得喉间一热,腥甜在口腔里散了开来。胸口一滞,伸手抚上痛处的同时,热流自嘴里溢了出来。顿时胸中涨痛轻松不少,却只是短短一瞬,紧接着是席卷而来的剧痛!蛊毒……
“夜!”
“楚昕舞!”
楚昕舞,我原本留过你当圣女,你却跑了。
楚昕舞,我本来只是吓吓你要祭祀,只是想在圣殿囚禁你一辈子,你却把一直是我的人也带走了。
楚昕舞,你天生是个强盗!我所有的东西都要抢!祭风教,弦清,我只要这两个,你都要抢……如果你也算一个……你一样没给我留下!强盗,我恨你!
我对权势富贵没兴趣,做那么多事,我只是想毁了你!我恨你,我一无所有,怎么能让你春风得意?你必须陪我一起难受!
楚昕舞,这次你彻底输了,即使牺牲了弦清,我还是很高兴毁了你,这是报应!
楚昕舞,噬情蛊无药可解,怎么办……怎么办啊……
好吵……絮絮叨叨地,搅得我心烦意乱。
似乎是躺在什么地方,身下软软的,想挣扎起身却发现都不了,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