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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死刑,并立即执行。虽然正义最终得到了伸张,但是关注庭审的整个过程,对于有着切肤之痛的人们来说,就像是再一次经受了那些不愿意再回忆起的苦难,特别是参加过最惨烈的战斗、痛失双亲的我。
也许有人会这么认为:你只是暂时失去了双亲的消息,民政局所宣告的“失踪”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失踪”。是的,每次当我看到大街上别人家的儿子挽着父母的胳膊有说有笑,每次当夜深人静被可怕的孤独包围之时,我何尝不用这样的想法来劝慰自己,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战争中,在被敌人空袭的防空洞里的人被宣告“失踪”,说得好听叫“失踪”,说得直白点:就是遇难了但暂时没找到尸体!一想到这点,我是多么痛苦啊!在过去,我一定无法承受这个打击,而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男生陈文武,是的,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8个月的战争,已经让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也蜕变了太多太多;所以现在,我绝对不能就此消沉下去,作为男人的我有了更多的担当和责任,也拥有了比以往更加强大的内心。
2月5日,全国各地因战争而停课的学校在同一开始复课,富城大学也不例外,我终于能背起书包,安安稳稳地来到这所我梦寐以求的大学,进入自动化控制系学习无人平台控制与管理;而欧阳仍然在音乐系学习,主修小提琴和舞蹈。我似乎又回到在达置时的老样子,一边学习,一边继续着预备役的服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平淡而忙碌中过去了。也许是老天爷他老人家觉得自己对我确实太残酷了点,几天后,我陆续和我的姑姑、叔叔、大姨取得联系,这使失去双亲的我稍微感到慰藉。经历过战争洗礼,人们格外珍惜这弥足珍贵的和平,都在努力地生活着。我们宿舍里的老刘整天都为他的灯泡的销路发愁,几乎每天都泡在他的厂子里;预备役老哥的远房侄女儿则在本市另一所大学里住宿,只有周末才会回来。由于这些原因,宿舍里大多数时间总是空空荡荡,尽管这样,每次我参加完预备役的夜间巡逻回来,都能看到欧阳正在家里忙碌。她会像对待艺术品似的,把所有人屋子里的每样东西放好,弄得整整齐齐、窗明几净的,那股认真劲儿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每当我对她表示感谢时,她总是对我报之莞尔一笑。她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为大家烧水、做卫生、做饭、洗碗,每当我们大家不好意思地说“我来我来”的时候,她也还是冲我们笑笑。邻居们背地里见了我们就夸:这个女孩真是太贤惠了,人长得跟仙女一样、又能干、又温柔,谁要是娶到这样的女孩子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每当他们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莫名担忧:欧阳虽然确如他们所说,可是这个女孩一定,不,是应该有什么东西瞒着大家、也瞒着我。她的眼神似乎变得越来越忧郁,说话也比之前少了许多,尽管她一向是个腼腆的少女,可偶尔也会开开玩笑,也会活泼一下子。现在,她一天之中所说的话只剩下有限的那么几句,着实令人生疑!事实上,自打上次她从北方市回来,就慢慢变得寡言少语。
欧阳把她的一天安排得满满的,除了学习,帮我们做家务事以外,她还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练习音乐上,现在,一把紫色的小提琴成了她的朋友和恋人,每天晚上9点一过,从她的小屋里必定会传来美妙的旋律。渐渐地,她和我们的交流变得更少,除了有限而固定的四五句短语外,再无其他语言。欧阳这种反常的表现,终于引起了老刘和预备役老哥的注意。
“文武,你认识晓晴多久了?”预备役老哥这样问我,“有一年多啊,不过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哎呀不是,”老刘对我摆摆手:“谁问你那问题呀,我们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发现她说的话很少很少?她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啊。”“哦,不会呀,我觉得还好,”此时我和他们一样,喝着欧阳刚刚泡好端上来的茶,我轻描淡写似地说:“我们几个都呆在一起也就是在晚上的一段时间,肯定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啦!”此时是晚上8点45,从欧阳的房间里又传出小提琴的旋律——今天晚上她开始练琴的时间比以往提早了一点,这使我越发疑惑和奇怪,但我却波澜不惊地对他们说:“最近我们大家都很忙啊,我前几天刚刚听欧阳说:她最近在准备学校里的一个音乐剧。”“音乐剧啊?!”此时老刘看看我的眼神,连忙将手指中夹着的香烟又放回烟盒去,同时扭头对预备役老哥说:“宋老板啊,你不是说欧阳话很少,怕有什么事吗?我想你是多虑了,人家要学习又要排练节目,可能真的是很忙才很少说话。只是文武,我们以后可不能让她一个人把所有家务事都做掉,她这样太累了,我真担心她身体会累垮掉。”我笑笑:“其实,我早就不好意思了,每次都是她给我们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听到我们的话,预备役老哥拍了下桌子,用手指着我们说:“你们自己看看啊,两个大爷什么事都不做,天天让人家一个女孩子伺候着,我都替你们害臊!以后可不能这样咯。要不然我可要单独对欧阳晓晴一个人免房租了。我现在回去也要说说我女儿,年龄比晓晴还大5岁,却懒惰得要命。”刘老板笑着陪预备役老哥起身,他说:“老宋,你回去了?”“嗯,哦!你是说那个项目吧?来来来,我们边走边谈。”老刘跟着预备役老哥一边走一边说:“我是想让你在西区的那个新城,都装上我们工厂生产的灯泡……”他们渐渐走远,这栋别墅里又只剩下我和晓晴。此刻,她正在二楼的房间里拉着小提琴,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而我坐在楼下静静地听着,渐渐从她的音乐里听出了孤独、凄苦和哀伤。
“这是……”我接过晓晴递给我的一张制作精美的卡片,上面写着“音乐剧《春风的故事》入场券”,地点是在富城大学的多功能大礼堂。“欧阳,你是请我们去看演出吗?”预备役老哥的远房侄女问道,晓晴微笑着点点头:“我排练这出戏很久了,一定要来看。”我也对她笑笑:“好,到时候我一定去。”“谢谢啊。”老刘这样说着,一边把入场券折叠着放入口袋里,然后研究起堆在一边的资料来——看着刘老板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多半不会去。最近他和预备役老哥的合作谈妥了,正忙着调度生产等事,预备役老哥呢,安排好西区新城的开发事项后,他已经跟着预备役部队到郊区执行退役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去了。看来,只有我和预备役老哥的侄女能够去看这场音乐剧。
《春天的故事》是由富城大学音乐系和省歌舞剧团合作推出的大型音乐情景剧,首场商业演出放在富城大学多功能大礼堂进行。它是一出4幕的音乐剧,讲述了一家人因刚刚过去的这场地区大战而离别,在历经种种艰险后又最终重逢的故事;全剧没有过多的人物对话,多以合唱、独唱、舞蹈以及乐器演奏为主要表现形式。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苦难中,又一次亲历战争,所有人的心也都随着主人公的命运起伏而担忧而感动。当音乐剧第三幕的大幕拉开,主人公的家乡已经陷落,他与家人走散,流落异乡,饱尝漂泊之苦,随着防空警报、枪炮声和喧嚣的人声,主人公的身后走过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几乎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晓晴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拿着她那把紫色小提琴走到台前,她用肩膀和下巴夹着小提琴,缓缓地拉动琴弦,接着便飞出了哀怨幽婉的《思乡曲》。我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旋律中的苦痛、哀伤、孤独,和那当希望彻底破灭之时的绝望,我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以往那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妈妈正一边切菜,一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爸爸在一边点头称是一边乐呵呵地拖着地板……妈妈!爸爸!我是多么想再见到您们啊!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永远也无法挽回了……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很快嘴唇便感受到了这咸咸的液体。我用手擦去眼泪,睁开眼睛才发现周围的许多观众,也因为这这苦涩的音乐和演员极富表现力的舞蹈而感动、而哭泣。
第四幕中主人公与家人在故乡团圆,已经换上大红色连衣裙的欧阳又一次出场,不同于前几次的合唱、小提琴独奏,这一次她在一大群舞者中,配合着钢琴和大提琴的演奏,一边踩着轻快的步点,一边用口琴吹着喜悦欢快的乐曲,显得活力四射,活脱脱一个春天的仙女!
持续一个半小时的音乐剧很快便结束了,我溜到后台,想借机和欧阳聊上几句,可她一见到我,马上低下头去,始终回避着我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我要去上课了。”旁边有个导演模样的中年人对她说:“你快去上课吧,我和严老师打过招呼了,别着急。”耳畔传来上课铃声,她便提着裙摆跑向远处,那背影就像一团流动的火,此刻我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被战友们私底下戏称为“红火鸡”的前女友黄琳琳,有一次在电视里不也正是穿着红色连衣裙,还染着红色头发在画面中跑动吗?可是,我对她和她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要知道:欧阳可不会像黄琳琳那样自私,也不像黄琳琳那样乱打扮,她不喜欢染头发、喷香水,不会去纹身,也不抽烟喝酒,更不会为了博出位而出卖自己——至少,我充分相信她。此刻,看着那个红点跑进教学楼里,我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欧阳最近总是寡言少语,总是躲着我。
“接下来的演出会很多啊,大家加油!”身边走过一群学生演员和老师,会很忙?!我疑惑地看一眼在墙角的那张演出时间表,立刻就被排得满满的日程惊呆了——根据安排,接下去持续两周每天都要演2场,作为学生来说,要在兼顾学习的同时参加这样高强度的演出,确实够累的。的确,在接下去的半个月里,欧阳每天回家总是很晚,出门总是很早,可是一有时间仍然要抢着帮大家做事情,好像是要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塞满似的。她实在太累了,每天晚上我见到她时,总能感觉她正在消瘦下去——其实按照北方女孩的体型标准,她原本就已经显得很娇小了。欧阳她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可我又算她的谁?我即不是她的哥哥,又不是她的男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也不能算吧?只是很熟悉很熟悉罢了。她凭什么要对我坦白?不管怎么样,我决定:先问再说。
“欧阳晓晴,”我在小区的巷子里截住她,两眼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可以跟我说说吗?”“没有,”她照旧低着头不敢看我,绕开我想要走,我又挡在她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呀。”就在我伸出手紧紧抓住欧阳胳膊的时候,她忽然尖叫起来:“没事儿就是没事儿,我很忙,你干什么?!快放手啊!”我赶忙松开手,欧阳恼怒地瞪了我一眼,大叫道:“要你管我,臭流氓!”然后抱着书包跑出小区,周围的人们纷纷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无辜地复述着她的话:“流氓?呵,呵,我流氓?”我什么事都没干!幸亏现在的我脸皮似乎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