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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琦也善意地一笑。四人转身扑奔正南。
巷口迎面蹩来一个土老儿,小花子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向他一咧嘴伸指便戳。
那人身手也不等闲,倏地一闪,伸掌便拦。
“嘻嘻!妙!”小花子笑,手一圈,胳膊会拐弯,一指儿正好点中那人的笑腰穴。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像发疯,突然站在那儿狂笑不已,上身不住乱晃。
“快走!”小花子叫,凌空纵上瓦面,再向外飞落田野,向南如飞而去。
百密一疏,城门口的眼线他们没留意处理,行踪仍未逃过贼人眼下。
城门口有两个人,其中之一突向同伴说道:“他们是去找酒仙印清隆的,哼!”
另一个说道:“嘻嘻,他们去晚了一天。”
“那儿怎样了?”
“怎样了?哼!连一条蝎子也没漏掉。”
“帮主真了不起。”
“要不是了不起,还配称帮主?你真是白活了。”
“帮主前天来了,你可曾看到?”
“废话!总帮的人全都是黑夜去来,头罩蒙面,谁也不够格一觐帮主的真容,连四大坛主也是如此。”
“谁领人去找印老匹夫的?”
“这人来头之大,委实令人肃然起敬。”
“谁?”
“九疑山红衣阎婆。”
“哦!这个女疯子,可怕!”
“走吧!禀知分帮主去。”两人转身入城而去。
小花子领着三人,展开轻功越野急赶。起初,小花子想和玉琦较量轻功,去势如电。雪地上不见履痕,起落间就是三丈开外。三丈,不算太远,但赶长路踏雪无痕,却已经是登峰造极之学了。
兆祥功力不输与他,可能还高明些;只是茜茵毕竟是女孩子,时间一久就得相形见拙了。
玉琦知道小花子在考他,心中暗笑,实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道:“茵妹,我助你一臂。”
茜茵正求之不得,向他一靠,他轻舒虎腕,托住她的左肘,身形似星飞电射,紧蹑在小花子的右肩下,小姑娘正好掩在小花子身后。
兆祥则在左面,稍错一肩。
茜茵的肘臂,一触玉琦的虎掌,她只感到浑身如触电流,飘飘然却又心中如受重压,奇异的感受,令她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玉琦一面向前飘掠,一面问道:“彭叔,梁大哥是谁?”
小花子功力已提至十成,确是没想到玉琦仍然能泰然地问话,他自己已经不能发声,以免真气涣散啦。
他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咦!三个人全跟来了,他只好自认吃瘪,身形一缓,说道:“七豪杰里关西梁家三英你该知道。”
“当然知道,老大老二同时殉身回龙谷。”
“老大的孩子梁天雄,已打入了无为帮,已和彭家元取得联系,好些年了,那是詹老英雄布下的一着好棋。”
“目下何在?”
“可能现下在江岸,他已打入了总帮,但总帮的确实秘窟所在地,他仍未到过,无为帮端的难缠。”
已经进入了山区,小花子领他们上了小道,向南急走,他已知道自己确是差上一筹,不敢再现丑了。
小道在山谷峰峦之间盘旋,向南又向南,十余里之后,渐渐地已看不到村寨了。
不久,前面现出一座高岗,小径攀岗而上,一个小山谷从右凹入,这儿的山,全都从西面向东迤逦而下,起伏都不太高,都是黄土岭,要不是冬天,定然是草木葱茏,鸟语花香之所,可是目前已被大雪封住了。
小花子领着三人进了山谷,翻山越岭而去。
在他们身后三四里外,十名身手矫捷的老少,正以迅疾的身法,衔尾急赶。
由于小花子将身法放缓,雪地上已留下了轻浮的履痕,在高手的眼中看来,已经够清晰了。
连翻三座山头,四人站在山颠,可以远眺数十里外的雪景,北面的荥阳城,静静地躺在银色世界里。
小花子指着西面一座奇峰之下,山谷里的一座小庄院,向玉琦道:“瞧那儿,那就是印老前辈的隐居之所。”
那是一座低矮的小庄院,完全是乡村庄院的格局。山谷有一片平原,约有二三十亩旱田,这时已被大雪封住。雪之下,可能冬麦正在下面滋长,蕴积着蓬勃的生机,雪一化,它们就会像幽灵般的突然茁壮长成。
庄院只有六栋建筑,中是住宅厅堂,右是佃户的居所,右有马厩仓合前有打麦场。
玉琦神目如电,向下凝视良久,突然问道:“彭叔,你怎知印老前辈隐居在此?”
“近两月来,詹老英雄和家师,已派人分赴各地召集昔日的知交好友和白道群豪,约定随时准备重出江湖,一有消息即起而呼应,至于聚会之地,至今仍未定好,因为不知你的行踪,故而不曾事先选定。”
“小侄是问,彭叔是从哪儿得来印前辈的隐居之所。”
“由家师派人前来的,事后我方知道。”
“传信的人是只传一人呢,仰或令每个人皆知?”
“只通知该地重要人物,着他们互取联系。”
“大事不好!”玉琦突然大声叫道。
“怎么了?琦哥。”茜茵看他脸上泛寒,颊肉略现抽搐,不由大惊,慌忙发问。
玉琦变色地叫道:“这一来,我们的人全落在人家掌心之中了。”
小花子惊问道:“怎见得?”
“回龙谷惨案发生之后,白道群雄伤亡奇修,只好隐身暂避凶锋,以待日后东山再起。而黑道的凶魔们,事实上必欲尽诛白道群雄而后已,他们方能放胆胡为,定然千方百计搜寻踪迹。目下用此种互通声息之法联系,万一有一名败类变节投入无为帮,咱们的人既未能向一地聚会,必将遭人分别单个消灭……”
“哎呀……”小花子惊叫起来。
兆祥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玉琦答道:“岂止严重而已。”
“糟了!快!先通知印前辈。再由琦侄传讯天下,咱们的人即向某地集中。”
“晚了!”玉琦沉声叫,脸上神色十分可怕。
茜茵惊问道:“怎么?晚了?”
玉琦切齿道:“印老前辈已遭毒手,咱们来晚了。”
小花子惊问道:“琦侄,你说什么?”
“小侄说咱们来晚了,请留心看看庄院的动静。”
没有动静可看了;静倒是有,唯一在“动”之物,就是大门内的帘子,被风刮得不住摆动,北方的大门,犹真是山区,五虎岭直至嵩山,那时经常有猛虎斑豹大熊等大家伙出没,不时还可发现狼群;所以大门十分坚实沉重,开合极不方便。在严冬里,大门经常是掩上的,只留侧门出入。稍为殷实和家中经常有客人往来的人家,则在大门内安有重帘,门开着,帘子仍可将刺骨寒风挡住,屋内生火取暖,暖气亦不会逸走。如不是太大的风,是吹不动重帘的。
他们凝神细看,渐渐地毛骨悚然起来。
整个庄院沉寂如死,没有任何生物。大门敞着,马厩亦被打开,里面不见马影;打麦场上,雪地凸凹不平。右院佃户的居所门扉,也半掩着让冷风向里灌。院前栓马桩已倒歪在一边。在麦仓仓门下,一条黑犬伸直四条腿,横搁在石阶上,由这条狗,就可以嗅出死亡的气息。
小花子颤声叫道:“我们果然来晚了!”
兆祥说道:“下去看个明白。”
小花子说道:“小心中伏。”
“即使他们伏下千军万马,我们也得下去善后。”玉琦沉声说,领先飞掠下山。
到了打麦场,跟来的十余人影也到了他们先前立身之处,分散在矮凋林中隐身,向下面伺窥。
玉琦手一摆,兆样兄妹左右一分,上了两侧屋脊,监视着四周。
小花子和玉琦两下里一抄,先搜四周,每一处外围角落全搜遍了,方回到大门边。
玉琦说道:“大雪已掩去残迹,打麦场高低不平,定然在那儿曾有过激斗。”
小花子道:“印老前辈早年游踪四海,隐居时易装务农,他并未成家,没有家室之累,亦无友朋共处,贼人既有备而来,恐怕不会有激斗。”
山风一刮,门帘一动,血腥之气在内透出。
王琦叫道:“完了,这是血腥!”
他伸黄玉杖一挑门帘,人隐身壁后。小花子上了台阶,单掌护胸,一抖打狗棒抢入门内。
“叭哒”一声,门帘被玉琦震落,厅中大明。
两人倒抽一口凉气,直挫钢牙,眼中喷射仇恨之火,面上泛起重重杀机。
厅内盆中炭火仍有余烬,两侧八只茶几各搁了一具赤身露体,胸腹被剖的无头尸体,看肤色和体格,分明是平常的庄稼汉。
中间神案之上,倒钉着已被剥光了的酒仙印清隆,浑身全是伤痕,左足骨折,胸腔已开,心肝五脏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他那酒葫芦搁在神案之下,底部已裂开,沾满了血迹,显然他生前曾经过奋战。
厅中摆设并无凌乱之状,这里定然不是斗场。
小花子说道:“先搜一遍。”
两人进入内室和两厢,只激怒得几乎咬碎了钢牙。整座庄院中,分散着十八具老少男女的尸骸,不是脑袋碎裂,就是肢残骨绽。
所有的鸡犬,无一幸存,看了这情景,便可体会“鸡犬不留”四字的涵义了。
玉琦目眦欲裂,恨声说道:“老少何辜,鸡犬何罪?这些人太狠了,人性泯灭,一至于此。”
小花子也酸鼻道:“血债血偿,天道好还;我们得为印老前辈报仇雪恨。唉!我们快些替他们善后吧!”
玉琦先出外知会兆祥兄妹,在仓中找来箕锄,就屋后山坡下挖了数个大坑,费了好半天功夫,将所有尸体草草下葬,立了碑铭,方净好手脚,放了一把无情火,启程返回荥阳。
正当他们洒泪转身,想越过谷地上路时,山谷两侧,已经有三十余名身穿白色劲装,白色头罩的人,将四人包围住了。在他们白衣左襟,一律绣着一把金色小剑,金光闪闪十分触目,一看就知是无为帮的人。
玉琦怒极反笑,领先大踏步向前走去。
左右前三方,共有三十二名之多,他们屹立如同化石,只有一双眸子炯炯生光。
玉琦向前走,三十二名帮众也同时起步,逐渐合围,每人相隔约有五六丈,逐渐接近,圈子则愈来愈小。
身后衣袂飘风之声,一起八名同样装扮,但襟前的绣剑紫光耀目,由矮林中飞掠而出,将后面的空隙封住,正式形成大包围。
玉琦在前,兆祥兄妹左右护翼,小花子横杖断后,全都神情肃穆,脸泛浓霜。
双方愈来愈近了,包围圈也愈缩愈小。
相距六丈,有一个蒙面人举手一挥,四十名帮众在同一瞬间,撤下背上的兵刃,再接近两丈,又起了一声厉啸,前面的人停步,后左右三方的人仍向前移。
如果是胆小朋友,见了这阵仗,胆也会被吓破了,怎还能突围逃走。
玉琦俊目中神光焕发,像燃着熠熠烈焰,黄玉杖提在手中,视若无睹地徐徐举步。每一步似乎皆沉重凝实,但雪地上没有抓地虎快靴的痕迹。
“呛啷啷”龙吟乍起,兆祥兄妹撤下了长剑。
四人面向四方,仍跟随玉琦向谷口方向徐移。
直接近至前面挡路的蒙面人身前三丈,玉琦仍向前走。
那挡住正路的家伙叱喝道:“站住!”
所有的人本是将刀剑直竖于身前的,这时忽然传出刀剑啸风之声,四十把兵刃齐向下一搭,刃尖向前,'奇+书+网'像是要同时动手。
玉琦的黄玉杖徐徐扬起,迈进一步,再进一步,第三步接着迈出,将喝声置若罔闻。
那家伙见叱喝声无法发生吓阻之效,又厉声叫道:“太爷叫你站住,此路不通。”
玉琦突然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