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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飘道:“不错,他是当今中原武林中的那一个?”
十丈飞红所以没即时回答,反问了他一句,就是为思索怎么回答这个辣手的问题。
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就在这两句话之间,他已盘算好要怎么回答了,当即他道:“此人号称‘魔刀’,刀法快捷毒辣,鲜有敌手,年纪在三十岁上下。”
西门飘道:“他没名没姓么?”
十丈飞红道:“当然有,只是属下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西门飘道:“有人知道么?”
十丈飞红道:“大概有,恐怕不多。”
西门飘忽然扬声说道:“呼延明,你知道么?”
呼延明在车辕上应道:“回城主,属下知道此人;‘神剑’、‘魔刀’、‘霹雳斧’,他排名犹在属下之上。”
西门飘道:“我问的是他姓什么,叫什么?”
呼延明道:“他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厉字。”
西门飘忽地一怔,道:“他复姓西门,也以刀法见长,而且他防人的手法颇似当年手创的‘龙蛇十八式’,难道说是他……”
十丈飞红截口说道:“城主怀疑他是令郎?”
西门飘点点头说道:“不错。”
十丈飞红吁了一口气道:“希望他不是。”
西门飘目光一凝,道:“希望他不是?于金,你这是什么意思?”
十丈飞红苦笑一声道:“他若是城主的令郎,不但我这笔血责索还无望,便连我这条命……”
西门飘“哦”、“哦”两声道:“我明白了,‘魔刀’西门厉要是我的儿子,你就成了我儿子的仇人了,你怕我杀了你,是不是?”
十丈飞红苦笑说道:“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西门飘微一摇头,道:“你错了,于金。”
十丈飞红微微一怔,道:“属下错了?难道城主不会……”
西门飘摇头说道:“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不是他的对手,受害的是你不是他,他既然没受到任何伤害,你跟我之间没有任何仇怨可言,再说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十丈飞红暗暗吁了一口大气,道:“城主恩怨分明,丈夫胸襟,令人敬佩,只是万一将来证实他确是城主的儿子呢?”
西门飘道:“我暂时不传你武功,以‘魔刀’西门厉的刀法看,我若不传你武功,你永远不可能是西门厉的对手,既然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将来,万一证实了他是我的儿子,他要怎么样对付你,那就是他的事了,你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十丈飞红听得心神撼动,暗道:“毕竟一家人没有不护一家人的,你心肠也够狠毒的……”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属下这条命是城主赐的,等将来万一证实‘魔刀’西门厉确是城主令郎之后,只要他想杀属下,属下把这条命交给他就是。”
西门飘目光一凝,道:“真的么?”
十丈飞红道:“属下现在说这话,自是很难取信于城主,好在属下躲也躲不掉,城主何妨到时候再看。”
西门飘两眼之中闪过一丝碧绿光芒,道:“我这个人性情很怪,到时候要是你真能这么做,也许我不会让他杀你。”
十丈飞红道:“多谢城主恩典。”
西门飘道:“你谢得早了些,等到了时候你再谢我也不迟!”
十丈飞红道:“不管怎么说,城主恩怨分明,丈夫胸襟,现在留属下一条命,属下仍然感激不尽。”
西门飘没再答话,扬声说道:“呼延明,听你刚才的口气,那‘神剑’卓慕秋排名犹在‘魔刀’之上。”
呼延明在车外应道:“那时候确是如此,不过世间事变化相大,各人的进境也因天赋而有所差异,现在究竟是不是还这样,那就很难说了。”
西门飘道:“嗯,这倒是不失为实情实话,呼延明,你可知道那‘魔刀’西门厉住在什么地方,经常在那一带出现么?”
呼延明道:“这个属下不敢说,西门厉是个极其神秘的人物,居无定所,行踪飘忽,令人难以捉摸,城主莫非要找他?”
西门飘道:“正是,我本来打算先找到‘十丈飞红’金羽,把他收服在身边,然后再去‘剑庄’找卓不凡的后人的,可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我要先找‘魔刀’西门厉,只要他确是我的儿子,他就强过‘十丈飞红’多多,到时候我父子联手,再加上一个呼延明,何愁不能索还血债,夷平‘剑庄’尸十丈飞红心里猛然一揪,道:“城主的主意固然好,而‘魔刀’西门厉也确实强过‘十丈飞红’多多,只是,‘魔刀’西门厉并不容易找……”
西门飘倏然一笑,他的笑永远带着冷意,而且看起来怕人,他道:“你怕西门厉见着你之后会杀你?”
十丈飞红道:“属下确有这个顾虑。”
西门飘道:“你不是说为报我救命之恩,愿意把命交给他么,既然是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十丈飞红道:“属下确有说过这话,只是万一跟城主没有渊源……”
西门飘道:“那你可以大放宽心,现在你是我的人,要是西门厉不是我的儿子,我绝不让他碰你一下。”
十丈飞红道:“谢谢城主,那属下只有听天由命了。”
西门飘忽然扬声说道:“呼延明,沿途打听‘魔刀’西门厉的行踪,务必在短期内找到他。”
呼延明恭应一声,随听一声鞭梢儿脆响,马车加速往前驰去。
第十三章
“剑庄”是安宁的,永远是安宁的。
可是恐怕这是最后的一刻安宁了。
过了这一刻,“剑庄”就不会这么安宁了。
不,还是会安宁的,不管怎么乱的局面,将来总有一天会归于安宁的,只是那一天在什么时候到来就没人知道了。
此刻,“剑庄”里的树是安宁的,因为现在没有风,一点儿风都没有。
此刻,“剑庄”的人是安宁的,因为夜已经很深了,人都睡了,“剑庄”的人,多少年一直睡得很安宁。
“剑庄”那宏伟宽敝的大门前,静静的趴着一只狗,此刻也很安宁,因为“剑庄”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只狗是只黑狗,遍体没有一根杂毛,很大,卧在那儿跟条牛犊子似的。
这么一只狗看门,应该胜过三五个壮汉。
奈何,这最后的一刻安宁很快的就过去了。
“剑庄”目前出现个人,不知道他从那儿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他的来临驱走了“剑庄”那最后的一刻宁静。
那只黑狗抬起了头,两眼好亮,喉间发出一声低吠,箭一般地窜了出去,直扑那个人。任何人都看得出它是窜出去扑人的,可是等它扑到那人腿旁的时候,它突然停住了,低着头不住地在那人腿上来回闻,旋即,它摇了尾巴。
那人伸出了手在它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带着爱怜:“老黑,‘剑庄’已经变了,只有你没有变。”
他迈步往“剑庄”走去,那只大黑狗紧跟在他身后。
他刚到“剑庄”门口那两盏大灯照射的灯光下,从“剑庄”里越墙窜出一条人影,疾若鹰隼般落在他身前,截住了他的路。
那是个身穿黑衣的中年汉子,长剑一横,道:“那条路上的朋友夜闯‘剑庄’?”
那人停了步,缓缓说道:“何武,不认识我了?”
那中年汉子目光一凝,陡地一怔,脱口叫道:“三少,是您哪。”
抢前一步躬下身去,咧嘴笑道:“瞧我这双眼,该挖了去了,还不如老黑呢,我进去报个喜信儿去。”
他要转身。
卓慕秋伸手拦住了他,道:“何武,别惊动太多的人,禀报大少—声,我要在这儿见他。”
何武怔了一怔,道:“您要在这儿见大少?您不进去?”
卓慕秋摇摇头,道:“夜太深了,我不愿意惊动太多的人。”
何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道:“那……您请在这儿等等,我这就进去禀报大少去。”
他转身腾掠而起,飞—般地掠进了“剑庄”。
无怪乎“剑庄”处在这险恶的江湖中,多少年来一直能那么安宁。
卓慕秋抬起一双眼,他在打量“剑庄”,打量“剑庄”的夜色,打量属于“剑庄”的一切。
“剑庄”的这一切,对他本该是最熟悉,最亲切不过的,可是他现在却觉得“剑庄”的这一切对他似乎已经陌生了。
而且这种陌生的感觉很清晰。
突然,隆隆声响,“剑庄”的两扇大门开了,卓慕秋忙一定神,凝目望了过去。
他自己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只踏进了“剑庄”范围一步,他便不能有一点疏神。
“剑庄”里飞一般地掠出两个人来,卓慕秋可以看得很清楚,一个是何武,一个是总管闵天铎。
闵天铎当先掠到,一躬身急急说道:“三少,您回来了?”
卓慕秋抬手说道:“闵总管少礼,我是来见大少的。”
闵天铎道:“老奴听何武说了,大少请您进去。”
卓慕秋道:“怎么,他不出来见我?”
闵天铎那张紫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神色,道:“大少的病这些日子又重了些,行动不方便,所以……”
卓慕秋扬了扬眉,微一点头,道:“好吧,我进去见他。”
闵天铎忙一躬身道:“老奴带路。”
转身往“剑庄”行去。
卓慕秋迈步跟了上去。西门厉托辞不出,他并不在乎西门厉在“剑庄”里设有什么埋伏。
进了“剑庄”大门,闽天样忽然后退了一些,道,“三少,太少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重,少夫人虽然才慧过人,但毕竟是个女流,您该回来了。”
卓慕秋道:“我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也许我永远不回来,我能不能回来只看今夜我跟大少见面的情形怎么样……”
闵天铎道:“老奴斗胆,大少本就软弱,现在又在病中,您多少迁就他点儿。”
卓慕秋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闵天铎道:“谢谢您,老奴感同身受。”
“剑庄”里本来已经熄了灯,现在灯又已经点起了不少盏,尤其是后院,灯光几几乎上腾云霄。
到了后院门口,闵天铎停了步,一躬身道:“大少在后院等您,老奴不陪您进去了。”
卓慕秋点点头道:“谢谢你了。”
毅然迈步走了进去。
后院里,灯光到处,如同白昼,在那美景如画的后院水榭旁亭里,站着个无限美好的白色人影。
卓慕秋只一眼便心头震动停了步,一时间万念齐涌,五味皆陈。
他这里刚停了步,凉亭里传来了那甜美柔婉话声:“三少么?请过来坐吧。”
卓慕秋猛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迈步走了过去,他到了亭子外,严寒贞又说了句:“三少请进来坐吧。”
卓慕秋道.“谢谢。”
迈步进了小亭。
严寒贞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她以前不施脂粉,现在却浓妆艳抹,然而浓妆艳抹却掩不住她那消瘦跟憔悴。
卓慕秋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叫是他脸上义汉露出一丝丝。
严寒贞一双目光直在卓慕秋脸上转,在她的目光里很难看出什么,她脸上堆着笑,笑得很爽朗:“三少出远门的时候,我没能见着三少,三少回来之后,我仍没能见着三少,算算总有好些日子没见三少了。好么?”
卓慕秋避开了她那双目光道:“谢谢,我很好,贤伉俪也好。”
严寒贞道:“谢谢三少,我们夫妻都好,请坐。”
卓慕秋道:“我不坐了,我是来见大少的。”
严寒贞道:“我听他们说了,三少有什么事儿么?”
卓慕秋扬起了两眉,道:“假如我说我是来找西门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