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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不疑与皇甫山立刻走近矮女人,卞不疑迫不及待的道:“你能告诉我们那个害你丈夫的人是谁,他住在什么地方?”
谭平妻子道:“我见过他,而且……”
她看看天,又看看地,这动作令卞不疑十分困惑。
皇甫山就觉得这矮女人似乎心中存在着绝大的隐秘。
谭平妻子叫什么名字?
谭平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好像一般人一样,从来就很少有人会告诉或介绍自己的妻子——我的妻子叫××的。
谭平在山洞中只叫妻子“我亲爱的。”
谭平妻子忽然仰天一声尖笑。
那笑声与她在山洞中的笑又有大不相同。
是凄厉也是长嗥,有些像母狼的叫声。
卞不疑就听的很不舒服,但他却并不劝阻,因为他是个大夫,他知道那是一种发泄,如果不叫她发泄出来,她一定会发疯。
有些人就是大哭一场以为发泄。
谭平妻子不哭了,她像母狼似的声音拖得很长,之后,只见她双手尽力在自己的面上好一阵揉搓,使她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她又叫,又悲伤,直待她双手离开面皮抬起头来。
于是卞不疑吃惊的几乎晕倒。
皇甫山更是猛孤丁跳起来。
尤三郎与卜夫几乎呆若木雕似的直不愣瞪说不出话来。
原来谭平的妻子变了,她变得十分丑陋,就好像突然间变成个疤痕满面奇丑无比的矮老婆婆。
卞不疑吃惊的张口结舌,因为谭平妻子张口吐出满嘴贝齿——她的嘴巴便也立刻瘪了下去。
她甚至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苍老了——有着粗哑感而失去了原有的美妙声音。这一切的突变,就算卞不疑精通岐黄之术,熟读百医全科,也大感惊讶不已。
谭平妻子嘿嘿冷笑。
她不再哭泣了,反而变得十分冷酷。
她应该变得无情,因为她如今已与厉鬼差不多。
卞不疑十分小心的问道:“你是自我毁容?要知道人人爱美,有些人为了追求美丽而不惜巨资花费,你又何必把自己的容貌毁掉?太可惜了。”
他见谭平的妻子冷笑不已,便又道:“何苦如此?报仇不一定非要自我毁容……”
谭平妻子猛孤丁一瞪眼,道:“难道你不知道‘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
卞不疑道:“就算你一头撞死,谭平还是活不过来!”
谭平妻子瘪瘪嘴巴,道:“爱我的人已经死了,天底下再也没有爱我的人了,谁会喜欢一个三寸丁的女人?更何况我也一直对不起谭平。”
卞不疑道:“我觉得你实在是谭平的好妻子,你给了他无比的快乐,他此生遇上你,应了无遗憾了。”
谭平妻子又想哭,她想到伤心处了。
卞不疑知道皇甫山想开口,暗示他别打岔。
果然,谭平妻子又道:“欺骗一个爱自己的人,我觉得太对不起我的丈夫,因为他一直把我当成小仙女一般,他宠我,爱我,甚至为我而死。”
卞不疑已看出谭平妻子心中有着绝大秘密,所以他不开口问,他要等谭平妻子自己说出来。
也许这项秘密就是他们四个人所追寻的,否则,谭平妻子是不会拼命追来而且又自毁容貌。
果然,谭平妻子跳上一块石头坐下来,她拢拢散乱的头发,道:“我的本来面貌就是这样。”
他此言一出,卞不疑四人大吃一惊。
四个人想起仓州府城东大街第四巷的万人迷妓院,院里面美丽的姑娘们都是些不值银子的老妓女,多一大半是来自南方,她们在经过一番易容之后,都变成了美艳绝伦的俏佳人。
这种以廉价的妓女易容之后又可以高价赚银子,真是绝妙的怪招。
江湖上本就有四十女人一枝花的说法,但那只是有限的几个美人儿,还得多依靠打扮,而且还不能大笑,因为一笑不但不能倾城,反而令人倒胃口,那满面的鱼尾纹就一条条的显露出来了。
男人是不会上妓院找个老妈子的。
然而“万人迷妓女院”的美女们一大半超过三十岁,万飞蝶就已四十多,但她易容后就像个姑娘。
此刻,卞不疑更不开口了。
他还示意皇甫山三人也不要哥口。
谭平妻子接道:“我那美丽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容颜,是一个人为我改扮的。”
卞不疑道:“这个人一定很爱护你。”
冷冷一笑,谭平妻子道: “爱护我就不该杀了我的丈夫谭平。”
卞不疑道:“这个人怎么会杀你丈夫?”
皇甫山终于开口了;他轻声的道: “他为什么要杀你的丈夫。”
谭平妻子道:“一定是那人发现谭平带你们来了,他以为我的丈夫对他不忠心。”
卞不疑叹息的道:“那人应该明白你丈夫身不由己,他怎可遽尔下此毒手?”
谭平妻子道:“所以我要报仇。”
卞不疑道:“我们应该为你效劳,你说,那人是谁?”
谭平妻子道:“我不认识,因为他总是头上套着一个黑漆漆的头罩,叫人看不到他是谁。”
尤三郎跟着脚,道:“等于白说。”
卞不疑道:“那人为你易容,叫你嫁给谭平?”
谭平妻子点着头,道:“不过,谭平也没看过这人,因为同谭平接头的人是个大脚女人。”
又是大脚女人,卞不疑看看皇甫山,只见皇甫山锁着眉头在发愁。
卜夫的眼睛泛红色,显然正在冒火。
谭平妻子又道:“我是被那人送给谭平的,就是在梅花山庄附近。”
卞不疑双眉一挑,道:“梅花山庄?”
谭平妻子道:“大脚女人命我丈夫以后要忠于她,惟一的任务就是把易容过的美姑娘押送到仓州城去。”
卞不疑道: “谭平确实是个适当人选,他的武功也是一流的。”
谭平妻子道:“谭平见了我以后,真的高兴极了,因为我不但美丽,而且也与他的身高差不多,他常以比我高半寸而自豪。”
这句话卞不疑最是理解,因为谭平终于发觉这世上还有个比他还矮半寸的人,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真是如怀至宝般呵护备至。
如果谭平知道自己美貌如“小”花般的妻子是现在这种丑模样,那个人就永远也不会控制住谭平。
谭平的妻子又道:“谭平爱我,我发觉自己更爱谭平,我对谭平说我只有十九岁,他说他已三十多,可是我知道他的话是真的,我的话却是假的,因为我那年已经三十七岁了。”
卞不疑真的迷惘了……
一个人能被易容变成个姑娘,也难怪“迷死佛陀”大为盛行,多少女人——尤其是老女人,拼命的去美容,更有七八十岁早已霜白头的男女,想尽方法也吃尽苦头的把白头染成黑的,无非不想老——基本上这些人就骗人,改变年龄还改容,这些人既可怜又骗人。
谭平至死还不知道他老婆比他大得多。
卞不疑道:“如今人的年龄已不重要,倒是容貌依然有人重视,谭平一定为你的容貌而痴狂。”
谭平妻子点点头,道:“我们夜夜寻欢,并且也一定尽兴。”
卞不疑道:“时间上谭平希望更长久,但你们已经超乎常人太多了。”
谭平妻子似乎有些高兴的撇撇嘴,道:“每次他都想要我求饶,我就是不干,久了,他便想别的法子了。”
卞不疑当然不会说出谭平找他帮忙之事。
皇甫山已沉声,道:“我们想捉大脚女人,你能帮忙我们吗?”
谭平妻子点着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个地方,我就是在迷迷糊糊中在那儿遇上谭平的。”
卞不疑道:“那是什么地方?”
谭平妻子道:“梅花山庄附近。”
卞不疑四人本来就是打算去梅花山庄的,闻言,卞不疑道:“希望你能带我们找到那大脚女人,我们一定能为你报仇。”
谭平妻子指向西南方,道:“我就是要带你们去那个地方,不过,你们千万不能大意,万一被他们发觉,连我也活不成了。”
卞不疑道;“你以为我们应如何才不会被发觉?”
谭平妻子想了想,道:“我们正午再赶路。”
卞不疑道:“为什么要在正午赶路?”
谭平妻子道:“正午时分我从未发现过那儿出现过人,倒是半夜常有人出现在梅花山庄上。”
卞不疑吃惊的道:“你也常去梅花山庄?”
谭平妻子道:“有几次,谭平叫我潜到梅花山庄,为的是想知道那顶软轿从什么地方出来,我的人小,很容易躲起来。”
卞不疑道:“你发现什么了?”
谭平妻子道:“真是神出鬼没,那顶软轿好像是无中生有似的一下子便往山林中奔去。”
卞不疑道:“而且还是个大脚女人跟着。”
谭平妻子道:“便抬轿的也是大脚女人。”
卞不疑点点头,道:“我们也发现过那软轿,果然是大脚女人抬轿,她们的身法都是一流的。”
谭平妻子道:“所以我几次都无法追踪看出来,如果是谭平就能追上他们。”
卞不疑道:“谭平的轻功是一流的。”
皇甫山也以为谭平的武功不错,否则护轿一职也不会找上个侏儒。
果然,谭平妻子带领着卞不疑四人赶在正午时分往梅花山庄上赶去。
真是天公不作美,快过新年了,倒又下起大雪来,铅灰色的天空中飘着雪花,西北风好像个大扫把似的把空中地上甚至树枝上的雪花又吹得卷向天空。
山道更难行了,但谭平的妻子跳着走,光景此刻只有仇恨在她的心中燃烧着——那是一股催动她不怕寒冷更不惧风雪的无畏精神。
一个人如果心中充满了仇恨,这个人就快要发疯了,卞不疑就发觉这个侏儒女人在发疯。
大雪与寒风几乎把大地快要吞噬了,山道上的行人就好像奔向无止境的银色幽冥。
就在一段山崖边,卞不疑才发现远处的梅花山庄。
此刻,梅花山庄好像覆上一层白被单似的,冷幽幽,静悄梢的匐伏在山坡前面。
有着一种更加恐怖之感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时候只有一个人没有,那就是谭平的妻子。
她的面上已分辨不出是喜是忧,是恨是高兴,因为她的那张脸如今已变得叫人不敢恭维。
跳上一块雪花覆盖的大石头上,谭平的妻子指向梅花山庄,道:“你们看,那就是梅花山庄。”
卞不疑道:“我以为我们明天才能到。”
谭平老婆冷冷道:“这是我常走的一条山道,除了我就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我的丈夫死了。”
皇甫山道:“只要能找到大脚女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谭平妻子仰起头来看看皇甫山,点点头,道:“我丈夫曾在那天夜里对我说过你,他说你曾杀了戈长江的儿子戈玉河。”
皇甫山道:“那一次我们放掉你丈夫,因为他装扮成石秀那孩子想诱杀我。”
谭平妻子双目炯炯,道:“你是个真正的杀手。”
皇甫山淡淡的道:“真正的杀手才不常随便出刀,我就不常杀人。”
谭平妻子忽然咯咯的笑了。
她那种笑实在令人莫测高深。
卞不疑就听的一怔,心中起了疑惑,他是个十分机警的人,但有一丝一滴征兆,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他仔细的看着谭平的妻子,也仔细的想着眼前的情况,心中存着一份戒惧感。
于是,谭平的妻子指着梅花山庄西南边,道:“我领着你们去大脚女人出没的地方,那个大脚女人就是在那地方把我交给谭平的。”
尤三郎道:“这么大的雪天,只怕大脚女人不会出来吧,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在这附近。”
卜夫道:“我以为先找个辩衍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