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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夕颜,你能不能别这么冒失?别这么莽撞?做事之前你能不能想想后果?”他冷冷的看着她,又说:“能不能也想想我?”
乔夕颜脸色募的冷了下去,他的刻意划清距离也刺伤了她。她本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一刻,她本能的像刺猬一样展开了全身的刺。
“考虑什么?我一直都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她冷冷一哧:“还是说,你心疼了?因为我大庭广众羞辱了你的前女友?”
她脸上带着讽刺的表情。彻底惹怒了喜怒不于色的徐岩。她第一次看到徐岩发这么大的火。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几乎发起火来,将旁边的一个塑料袋“啪——”的一声扔在她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他双眼通红,像喝醉了酒一般,变成了她不熟悉的,另一个人。
“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可能体会的到别人的爱惜?随便你怎么想,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两天了!”
说完,他决绝的出了病房,只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披着清冷的月光,成为乔夕颜眼中最后的画面。
刺得乔夕颜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前瞬间就被水汽笼罩。
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这么严肃这么认真这么剑拔弩张的吵架。也是徐岩第一次用这种严厉的态度训斥她。她觉得委屈极了,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她很难过,难过徐岩用这种态度对她。
他到底在气什么,她真的不懂也没办法懂,为什么他不能什么话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为什么什么都要她去猜,要她隔着厚重的帘幕去看?
她就是笨,就是不明白?不行吗?
她难过的去拿床头柜上的塑料袋,徐岩临走扔给她的。打开来,里面是一碗还热着的粥。一揭开盖,米糯糯的香气扑面上来,勾得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可是孕妇,徐岩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心里难受,也没胃口吃粥。随手放在旁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找半天找到一双医院提供的拖鞋,拔掉针头,按着还冒着血珠的伤口,踉踉跄跄往外走。
她想去看看,看看徐岩是不是真的不管她死活,就这么走了。
他还说她没心没肺,她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比他狼心狗肺的强。
她就算天大的错她也是他老婆,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呢?她心里反反复复在想这个问题。
她觉得浑身没劲,脚下虚浮,扶着墙,每一步都像在飘,她走得缓慢,像个蹒跚老者。这真的很不像她,这般不威武,虚弱得她自己都鄙夷的想笑。
她不知道电梯的方向,站在空旷的走廊,左右看了两眼,不远处隐隐有谈话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还没走两步,对话的声音就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深夜,全世界的静谧让偶然的声音变得尤为清晰,仿佛被水洗涤过一般。乔夕颜扶着墙,静静的听着徐岩和医生的对话。徐岩的声音很平和,隐隐带着些担忧,却绝对是没有怒气的。他的怒气只针对她。
“……”
“按照你提供的信息,你太太停药不到三个月。从医生的角度我必须给你一些劝告,从以往的案例来说,是有畸形胎的风险,目前还太小,具体要等再大一些详细检查。如果有问题,我建议你们放弃。”
徐岩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生命都应该被尊重,更何况那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因为她可能有缺陷就不要她,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用一辈子的时间。再说,几率是一半一半的,我相信我的孩子会是幸运的那一半。”他顿了顿又说:“这件事希望您别告诉我太太,她经不起吓。”
医生笑了笑,似是拍了拍徐岩,发出衣料碰撞的“啪啪”声音,“徐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这个做大夫的都有点惭愧。你太太身体还有点虚,胎儿不算太稳定,不过我们会给她最好的照顾,你不用太担心。”
“谢谢您。”
“不用,纪允亲自过来打招呼,我怎么可能不格外照顾。”
徐岩笑:“纪允是我同学,比我还大惊小怪的。”
“哈哈哈!”
“……”
乔夕颜轻轻的转过身,背靠着墙,望着对面白的刺眼的墙面,像冬夜的雪,那么美,却刺得人直流眼泪。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她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突然涌生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
她说不出这种幸福感究竟来自这个新生命还是徐岩。
她只觉得,她该做的更好,好到可以报答老天给予她的这一切。
乔夕颜是个幸运的人,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
25、第二十五章
乔夕颜常常觉得人有一种从众心理,比如结婚。其实因为结婚不幸福的人大把皆是,可是很多女人还是觉得结婚是人生最好的归宿和结局,殊不知,其实结婚只是全新的开始而不是结局。
在遇到徐岩之前,乔夕颜对自己的未来都是迷茫的。她一直不恋爱也不结婚,不管是她妈妈还是爷奶都急得不得了,她曾经想过,过35岁的时候就去找个家里逼婚的GAY结婚,也省的人去骗婚,她可以和人家各取所需。
后来徐岩出现了,好像一下子解决了她所有的烦恼。她爸爸说到做到,和外头的女人断了。她把妈妈打扮得很漂亮很明媚,准备带她到贱三和野种那去,这么多年,因为乔夕颜一而再去大闹,那女人搬了很多次家,但是每一次都能被乔夕颜找到。她开着她爸的车威风凛凛的过去,想着这么多年的憋屈终于要吐气扬眉的时候,她一贯温顺的妈妈却突然激烈的反抗。
她死死的抓着的椅背,怎么拉她她都不动,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反抗,把乔夕颜吓得脸色铁青。最后她终于镇定下来,抱着椅背大哭,哭到抽噎,背脊抖得像筛糠。
那一刻,乔夕颜突然迷茫了,她以为妈妈会期待这一刻的,可是她错了。
她重新上车,调转头去,把妈妈带回家。后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妈妈从来不曾放下,而她,就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伤口。
爸妈的事告一段落,可她和徐岩的婚姻却得以保存了下来。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是她在学着适应妻子这个角色。她顺从的跟着徐岩的脚步走着,沿途的风景她看不见,迷蒙的未来她不去想。
她以为,她已经尽力了。
唯一不能完全适从的,只有孩子这一项。
她没有自信能做一个好妈妈。每每看到社会新闻,夫妻婚变,妻子虐待孩子,杀害孩子,她总忍不住自我代入。她自知自己的偏激,不敢给任何小生命带来危险。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有很多很多事她无法确定,她的不安全感还如影随形。可生命的到来却总是猝不及防,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她不敢告诉徐岩,也不敢去验证,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几天,然后闯下大祸。
她靠着微凉的墙面,掌心熨帖的附在小腹,心中暗自庆幸,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她会弥补,会好好的感知生命给予她的一切。
和医生谈完话的徐岩迈着沉稳的步子往回走,路过她身边,眉头微蹙,却不理不睬的继续往前。她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走路带风,却在她抓到他的那一刻准确的停了下来。她的手攒得很紧,呼吸也有些急促,生怕他再不见了。
“你去哪?”乔夕颜怯生生的问着,声音不大。
徐岩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回答:“回家。”
“可是我生病了。”
“是吗?你不是把针都拔了吗?肯定好得差不多了吧!”
乔夕颜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赶紧说:“我是你老婆,我还怀孕了,你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她的话彻底把已然平静的徐岩点燃。他不紧不慢的回头,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诮:“你有当人老婆当人妈的自觉吗?你觉得可能怀孕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可能怀孕了,可你蹬着高跟鞋化妆你还去大家!你有一丁点在乎我在乎孩子吗?”徐岩眯了眯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乔夕颜,我对你的失望不是一点半点。”
他伸手想把乔夕颜攒着他的手拨开,她用的力气很大,他不得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直到他的衣袖重获自由。
他扯了扯微皱的外套,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扔下一句话:“我已经给阿姨打了电话了,她一会儿就过来。你自己好好的作,作到你满意为止。”
他决然的离开了。乔夕颜偏着脑袋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她觉得很泄气,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徐岩的温柔体贴,把这一切当做WINDOWS的自带防火墙,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徐岩也会生气,徐岩也会有不体贴不包容她的时候。
她手足无措,这几乎是她结婚以来最大的危机。
乔夕颜在医院住了几天,她胎相不是太稳,怀孕前三个月比较危险,出血已经把她吓得够呛,她不敢再怠慢。
徐岩每天都会来医院,但他拒绝和她交流,彻底和她开启了冷战模式。那么坚决的态度,让她觉得无比棘手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徐岩没有把她住院的事告诉两方家长,她这么莽撞,要被她婆婆知道了,铁定要大惊小怪的,她庆幸徐岩的明智。不过怀孕的消息还是要说开的,他接她出院的路上和她说了下周末回家的事,也算是他们这么多天唯一的交流。这可把乔夕颜憋死了。
周五,乔夕颜迷惑极了回了一趟家。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每次遇到什么挫折就回家。孩子天生还是依赖妈妈的,这也是她没有信心要孩子的原因之一,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供孩子依赖的。
乔夕颜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见她回来,妈妈一贯没什么波澜的脸上竟然闪现了一丝慌乱,这让乔夕颜对来客的身份充满了猜疑。
她防备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一个中年的男人,头发梳得整齐,气度不凡很是俊朗,眉宇间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候的风华。那人一见乔夕颜回来,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明明他才是长辈,却表现得比乔夕颜还要谦卑。他看了乔妈一眼,问道:“丽清,这是?”
妈妈从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乔夕颜,平淡无波的说:“这是我的女儿,乔夕颜。”
那人上下来回的看着乔夕颜,看的乔夕颜很不自在。末了,他由衷的说:“长得真俊,像炳年。”
妈妈抿唇笑了笑,很是平淡的对乔夕颜介绍:“这是你爸年轻时候的朋友,刚从新加坡回来的梁叔叔,快叫人。”
“梁叔叔好。”乔夕颜微微颔首。那男人也颔首。
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乔夕颜屏息看着那男人面前,空荡荡的茶几,竟然一杯茶都没有,真不符合妈妈的待客之道。
“梁叔叔要在这吃饭吗?要不我去……”
“不用!”妈妈打断了乔夕颜:“梁叔叔来好久了,正要走呢,颜颜,你送送梁叔叔。”不声不响就下了逐客令。
那梁叔叔一直站着,有些尴尬的看着妈妈,脸上有些挫败受伤的表情。他双手不安的放在裤缝线上,摩挲了一会儿,说道:“梁叔叔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我开车来的。”
他一步步的走向玄关。与她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留恋而缱绻的回头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乔妈妈,轻叹了一口气,那样轻,轻到乔夕颜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梁叔叔走后,妈妈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老态渐显。乔夕颜很是诧异的看着她,轻轻的问:“妈妈,你没事吗?”
妈妈无力的摆摆手:“老了,站一会都腰疼。”
“那叔叔……”
“那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