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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就会受伤,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乔夕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轻轻一笑,对谢忱说:“每个女人结婚以后都觉得结婚是个错误,后悔了却骑虎难下,于是,将错就错的,就过完了一辈子。”她抬头看着谢忱的眼睛,认真的说:“谢忱,很多时候,感情都是稀里糊涂的,别把自己弄的太清醒了,会难受的。”
“……”
和谢忱见完面,乔夕颜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她和谢忱说了许多道理,最后离开的时候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医人者不自医,大约就是这种感觉。
她最后停在五岔口的大转盘正中间,专注的看着不远处三十层高的大楼墙面上那个巨幅荧幕,画面一帧一帧的变动着,有广告,有歌舞,听不见地面音响,乔夕颜耳边全是汽车引擎和轮胎磨合的声音。
她看着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人群,不禁疑问,爱情是高风险的投资,谁知道爱的那个人会不会背叛呢?如果每个人都必然会遇到背叛的爱情,那么,还有人愿意爱吗?
她想到谢忱,心里又难过了。
男人多薄情,程池和谢忱十一年,程池放下了。徐岩和陈漫十年,徐岩放下了。
男人在爱情和婚姻里总是扮演那个万人歌颂的洒脱角色,而女人,总是多情纠缠,让人忍不住想用唾沫淹死。
真是不公平啊!老天为什么要把女人创造的这样感性?
她眨了眨眼睛,正出神,手机就响了。
是徐岩。
徐岩可能是在什么娱乐性的公共场合,周围很吵,他凑近话筒说:“夕颜,我晚点回,晚上有应酬。”
他喊她“夕颜”,很独创的叫法,既不像她闺蜜们喊她“小乔”,也不像家人喊她“颜颜”,总让她产生一种暖暖的亲密感。
“别喝酒。”乔夕颜想了想,交代了这么一句。
徐岩笑着答应:“嗯。”
“抽烟我也不喜欢。”
徐岩又“嗯”了一声。
****
徐岩不喜欢应酬,他是学医的,很注重生活方式是否健康,但他应酬很多,岳苏妍会替他筛选,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可以推掉的。
今天他原本不想来,因为陈漫会在。他做事一贯果决,不喜拖泥带水,和陈漫断就断的干净。时常见面,再怎么坚定的人也容易心旌神摇。
他从十年里走出来了,但他知道陈漫还没有,他不该也不能再与她多见,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从乔夕颜出现在W市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走进他心里,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因为是她,所以一辈子似乎也不是很长。
今天的饭桌上,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张是陈漫,另一张,也是因为陈漫他才想起来。在W市住他隔壁的男人,被清洁人员议论的“不好”男人,此时正在酒桌上不遗余力的对陈漫大献殷勤。
他坐在他们对面,看着陈漫冷淡的用手臂撑着下巴,高傲的表情,不接受,也不拒绝,惹人遐思的态度。
陈漫在他们这一行算是少见的“铁娘子”,过去他们是最好的拍档,一帮男人的应酬,总会夹杂她这一抹丽色,久而久之,也成为行内的习惯。后来他们分手了,也有很多人曾对她想入非非,但她的态度一直很坚决。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像一朵雪山莲,几千几万年,只等待那个披荆斩棘的勇士去采撷。
当然,那个勇士不是他。
他和她坐的很远,也没什么眼神交流,徐岩身边坐着一帮豪放的男人,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放浪形骸。
有人给徐岩递烟,徐岩不要,礼貌的拒绝:“我老婆不喜欢。”
旁边的人被他逗笑了,高声揶揄他:“徐总你妻管严啊!”
徐岩笑笑,不愠不火:“准备要孩子了,现在烟酒不沾。”
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听完徐岩的话,不怀好意的看看他,打趣几句也就不再为难。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饭局结束,大家开始商议下一摊的地点。徐岩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间的窗边呼吸了几口酒精浓度不高的空气。刚走出去,就听到洗手间死角一对男女的对话。
“他们说一会儿去唱歌,漫漫你去吗?要不去我那坐坐?”如此明显的暗示,想必谁都听得出来。
回话的女子声音淡淡的,却又带着点疏离:“晚些再说,齐先生还是先出去吧。”
那男人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几度,很明显,他将这个回答当做“同意”来解读了。徐岩皱了皱眉,原来这个男人姓齐,倒也符合,是个想享齐人之福的饕餮之徒。
那男人离开后,陈漫也走了出来。她一出来就看见了徐岩。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徐岩捋了捋袖口,往前走了两步。
“因为我不愿意结婚,我不愿意要孩子,所以我们分开了,对吗?”
陈漫如泣如诉的声音响彻在耳畔,空气中飘拂着她身上浓浓的酒气。徐岩眉头不知不觉紧蹙起来。
“已经过去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陈漫两步走到徐岩身前,强势的与他对视,那样焦灼的眼神,不许他有任何的闪躲。
“徐岩!其实你和别的男人一样,庸俗!”
她恼怒的拂袖离开,朝刚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她现在情绪激动,徐岩怕她真的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别去,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陈漫愤怒的回头,秀目圆瞪:“徐岩,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管我?你不是都结婚了准备要孩子了吗!你管我做什么?”
徐岩表情冷峻,不受她激将,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放手,“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会后悔的事。你是好女孩,我不想看到你哭。”
陈漫的眼中很快就积蓄起眼泪。这是她分手这么久,第一次在徐岩面前示弱,毫不遮掩的流眼泪,她是那样脆弱,像风雨摇曳的菟丝花,随时都可能枯萎。
“徐岩,还记得以前你陪我看的那部电影吗?《Dear John》,当时我哭的可伤心了,你问我,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我告诉你,我哭,是因为里面有一句台词,写到我心里了,‘离开我就别安慰我,要知道每一次缝补都会遭遇穿刺的痛。’”陈漫喉间哽咽,一字一顿的说:“徐岩,别再管我,也别安慰我,别再让我痛了。”
荡气回肠的过去,爱憎离殇的回忆,字字句句都是缠绵悱恻,却也叫人无力招架。徐岩看着陈漫,半晌,他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臂:“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不拦你。”
徐岩不再久伫,一步一步的离开,他的声音像空谷回音一般在这空旷的长廊里回荡:“最好的报复是比我活得更好,堕落换不来珍视,你一直都懂的。”
21、第二十一章
徐岩很久没有这样疲惫,脑袋里像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他不希望看到陈漫变成这样,但他无能为力。他不是神,没办法完美的处理好所有的事。
独自开车回家,坐在车里抽了根烟才上楼。十二点已过,他以为乔夕颜应该已经睡了。
他推开门,客厅留了廊灯,昏黄的颜色,虚笼绰约,让他焦躁的心情奇异的平息了下来。他下意识的走进房间,乔夕颜还没有睡,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往脖颈上抹着护肤品,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随性中带着几分性感,空气中氤氲着她沐浴过的甜香,引得他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然后心随意动,人已经走过去从背后抱紧了她。
乔夕颜是有听到他回家的声音的,但她没有特意起身去迎接。乳液刚抹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已经黏上了一具火热的身体。
徐岩的脸紧紧的伏贴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痒痒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心间挠着,让她羞赧得有些不知所措。
乔夕颜嗅了嗅,皱了鼻子:“你身上有烟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好臭。”
“嗯。”徐岩手臂紧了紧:“我不嫌弃你。”
乔夕颜哼了一声,却没有推开他。
徐岩顺着她的脖颈往上,吻了吻她的下颌,用缠绵至死的声调说:“夕颜,永远都别变,一直保持原状,好吗?”保持最美好的样子,一直不要变,他实在无力招架她也变得歇斯底里,爱是坏东西,会让人失了本真。
乔夕颜不解的眨眼:“废话!我又不是变形金刚,不能变形状,我只会变老。”
徐岩温和的眸子里闪烁着清淡明亮的笑意,双臂搂紧了她。她身上的香味让他感到安宁,纾解了他全部的疲惫,她纤瘦的身体和温暖的体温,给了他最好的慰藉,那一刻,仿佛天大的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的手扣在她腰肢之上,灵活的指节已经钻入她宽松的睡裙。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那只正在点火的手,没好气的说:“摸哪呢?一点都不君子!”
徐岩笑,不等她反应,已经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对老婆君子的男人才是真禽兽。”
“……”这一夜,乔夕颜分不清他们之间流转的情潮到底来自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像钱塘江大潮风起云涌中最普通的一粒沙,只能跟着他走远,远到看不清来时的路。
早上两人一起起床,乔夕颜夜里有些咳嗽,徐岩早起给她煮了几片梨,甜甜的,乔夕颜都喝光了。吃过早餐,徐岩带她一起到了公司。
乔夕颜心情很好,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任凭沈凉说什么都不还嘴,笑眯眯的,把沈凉给吓跑了。下午可以提前下班,原本想请沈凉吃饭,不想却接到了一个让她很意外的电话。薛灵泉的电话。
薛灵泉想找她帮忙,她有些惊诧错愕,但还是一口就答应了。乔夕颜没有变,任何时候,薛灵泉有求于她,她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薛灵泉走投无路才打电话给乔夕颜,想要她陪着去和齐文修谈判。离婚是大事,她打电话给齐文修,齐文修似乎心情很好,满口答应,还主动约她见面。
乔夕颜和她一同出现在约好的酒店,齐文修现在就住在这里。薛灵泉敲开房门,齐文修在看到乔夕颜的那一刻表现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敛去了,笑着把两人放了进来。
乔夕颜和薛灵泉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面前是齐文修假惺惺倒的茶,热气缭绕,但两人都没有挨。
乔夕颜侧头望着酒店房间的窗户,落地的巴洛克式弧形窗,咖色的玻璃,磨砂的质地,没有窗帘,开阔的视野里只有如洗的蓝天,棉白的云慢悠悠的流过,仿佛触手可及。
原本该是个惬意的午后,却又注定了无法平静。
乔夕颜回神,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情形,齐文修靠在沙发上坐着,姿态闲适,表情放松,仿佛现在是在下午茶而不是在谈离婚。相形之下,薛灵泉的表现就逊色很多,她很紧张,背脊挺得直直的,双手攥拳,生硬的放在双腿膝盖之上。她紧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眼眶却已经红了。
乔夕颜叹了一口气,开口打破沉默:“齐先生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来意,请问齐先生目前有什么打算吗?”
齐文修扒了扒头发,脸上带着陌生而疏远的笑意:“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问薛灵泉。”
“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怎么就问她一个?”
齐文修笑,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我和薛灵泉结婚的时候就签过协议,她很清楚,从我这里分不到钱的。”
薛灵泉的眼泪终于被他冷漠决绝的话给逼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不是来要钱的。”
齐文修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若有似无的笑着:“那你要怎样呢?你说离婚,我不是同意了吗?”
薛灵泉终于说不下去,这样难堪的环境她一秒都不想待,她陡然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