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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十一二岁的小村童咧嘴一笑,举起左手掌心向内问:“涌现叔,什么客人?”
冯忠也举起左手,掌心却向外,笑道:“你冯叔的好朋友。还用问?”
小龙嘻嘻一笑,举手一挥,扭头便跑,一面叫:“等一等好了,爹马上就来。”
姑娘明知他们在手势示意,但不以为怪。
村童们一哄而散,冯忠两人含笑向一座大宅走去。
姑娘看到村童们慌张四散,心中起疑,信口问:“冯兄这些小村童神色不对呢?”
“有什么不对?”冯忠问。
“全都神色慌张,全部躲入房内去了,神情不太好呢?”
“荒村小童不曾见过世面,有陌生人前来……”
“唔!不对。”
“怎么?”
“刚才的一声呼哨……”
“老弟不必疑神疑鬼……”
姑娘让步不走,说道:“你们进去好了,在下退出村外等候。”
“老弟……”
姑娘扭头便走,竹林内突然跳出三名粗壮大汉,其中之一手按刀靶大笑道:“朋友,留下啦!说清楚再走。”
姑娘一拉包裹,露出剑鞘,大声叫道:“冯兄,是怎么回事?”
冯忠哈哈狂笑,拉开衣襟露出匕首,笑着说:“沙公子身边根本没有姓雷的朋友,老兄,进房里说话,把包裹里的剑丢出来。”
房中奔出九名高高矮矮的男女,冯孝大叫道:“周大哥,这里有一个跟踪沙公子的小辈,咱们把他诓来了。”
周大哥是个年约半百,身材瘦小的人,象个干猴,挟着一根熟铜棍,大踏步领先而行,怪叫道:“他是何来路?敢情是吃了豹子老虎胆,好啊!擒下他再问。”
“如果是沙公子的朋友呢?叫雷萍。”冯忠扭头答。
“沙公子没有姓雷的朋友,人交给我。”
“老哥小心,这小辈可能扎手。”
“哈哈!在我镇天王周其手下没有扎手的人物,让开。”
冯忠退在一旁,问姑娘笑道:“这位是华林山上混世魔下孙传芳的拜弟,排行第三,姓周名东川,绰号叫镇天王,这里是周老哥的家。老弟,乖乖丢剑投降,周老哥的棒下。铁打的金刚也吃不消,识相些免得吃苦头。”
姑娘已撤剑在手。急急地说:“诸位,在下确是沙公子的朋友,请……”
“废话!沙公子的朋友,岂会沿途打听消息?”冯忠冷笑着说。
“诸位如见疑,可否带在下与沙公子见面便知真假……”
“丢下剑就缚,不然免谈。”镇天王大喝。
“丢剑可以,不能就缚。”
“废话。”
“难道你们是这样对待沙公子的朋友?”
“沙公子没有你这种朋友。”
“在下只有一个人,难道你们怕我不成?见了沙公子,难道怕我赤手空拳向他行刺吗?你们未免太小看沙公子了。”
“这是咱们绿林朋友的规矩,见了沙公子,如果你真是他的朋友。咱们再向你陪不是,你不用多说了,丢剑!”
姑娘自然不肯就缚,一位姑娘落在这些绿林恶寇手中,那还了得?她怎知这些贼人是不是沙千里的朋友?同时,她从没听说过绿林有这种对付朋友的规矩,谁知道这些恶贼安了什么鬼心眼?她系上包裹,冷笑道:“在下走遍天下,可没听说过种毫无道义的规矩。带不带在下去见沙公子,在下不在乎。等见到沙公子之后,咱们再说个一清二楚。”
“小辈还敢违命?你……”
她转身一跃两丈,夺路而走。从竹林现身堵住后路的三大汉一声大吼,三把钢刀火辣辣地冲上,刀光乍合,吼声如雷:“小辈留下命来!
她知道不能善了,一声冷叱手下绝情,但见剑光如匹练,连人带剑刃入刀光中,电虹可怕一射入刀山即左右分张,风雷乍起乍息。
刀剑一合,人影既穿围而出,直射庄门,去势如电射星飞。
镇天王一声怒啸,急起狂追。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三大汉分向三方退,扔掉刀惯倒在地,每人挨了致命的一剑。
安西盟的盟主,身手到底不浅,一冲破围,在极短暂的刹那间便击毙了挡路的三名大汉,先声夺魄,把其他的贼人镇住了。
冯忠冯孝兄弟接着追出,其他的贼人方随后狂追。
姑娘窜出竹林,发现前面人影飘摇,有十余名潜伏在矮林中的人纵出路面,呐喊闯迎面拦住去路,刀枪棋举。
此路不适,想硬间必被缠住。她转身向山岗上退,掠走如飞。
警锣声大鸣,附近的村庄也响起呼应的警锣声。
逃上林深草茂的山岗,她心中大定,远走两里地,便将追逐的人扔脱了。站在山岗是向下望,远近的村落人影急动,一队队村民端枪带刀并携带猎犬,从四面八方纷向山区赶。
“我得走远些,脱身后再找路。”她想。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不辨东南西北,进入了丛山峻岭,已听不到大吠声和人声了,更看不见人影。扔脱了追踪的人。但她也迷失在丛山中了。
不见村落,没有人踪,找不到食物,甚至不见水影。有的只是参天古林,和兽迹隐隐的丛莽野草高与人齐,藤萝密不透风,不辨方向,不知身在何处。
还好,她包裹中带有两顿干粮,暂时不必为食物发愁。
白昼终于过去了,她不知到底越过了多少座山头,反正早已看不见凌江河谷,也不见有平原地带,她得找地方歇宿。信步而行希望找到山中的村落。
可是,她失望了,附近没有田地,那来的小村?看看夜幂低垂,远处传来阵阵猿啼狼嗥,山狗的嚎叫声凄切刺耳,她仍然找不到歇宿的地方。
“看来只好露宿一宵了。”她无可奈何地说。
她找到一株巨树向上纵,在树叉中坐好,挂上包裹佩剑,叹口气说:“无端惹起这场是非杀了三个人,明天恐怕很难捱过,附近数十里以内的大小贼伙与及村民,必定都在搜寻我的下落,耽误了我的行程,真不值得。”
久久,倦上心头,汹涌的心潮归于平静,她闭上秀目叹道:“千里,你知道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吗?”
蓦地,她朦胧中似乎听到了数响隐约的钟声,不由一惊而起,心说:“附近有寺庙,寺庙附近必有人家。”
她并不怕露宿,但必须找到村落,找人问问去向。她仔细倾听,钟声寂然。“唔!先前似乎听到钟声从北面来的,去找找看。”她想。
绕过一座山脚,树隙中火光一闪即隐,她脚下一紧,进入一阵树林。林前面是奇峰,峰下传来了木鱼声。
“咦!果然有一座寺庙。”她兴奋地自语。
听钟源,约在半里外。她在林下行走,不时可看到从树隙中射来的灯光,那是寺院山门的长明灯。
正走是,鼻中突嗅到一阵腥味,她悚然而惊,倏然止步,防说:“是豹,我得小心了。”
她知道豹就伺伏在附近,可惜林下太黑,不易发现。
她必须以耐心来应付豹子不意的袭击,而且她也知道这头豹正在等候扑上的机会,她不能冒失地走动,走动便会引起豹子突然扑来,对付这种世间最快最迅捷的猛兽,一击不中后果可怕。白天里不要紧,晚间太危险了,大意不得。
她的手缓慢地缓慢地握住了剑靶,缓慢地缓慢地徐徐拔剑,慢得似乎连她自己也感觉不到剑在出鞘,站在原地丝纹不动,仅用目光和耳力搜寻豹子的踪迹。
她失望了,不知豹子潜伏在何处,猜想也许就在身旁,电许在头顶的树上。总之,在未曾找出之前,她不敢冒险。
“笃笃笃笃……”木鱼声清楚地传来,似乎隐约可听到念经的梵音。
她运功护体,力贯剑身,猛地将包裹向前一丢。
“噗”一声响,包裹落地。
枝叶摇摇,左侧方不足两丈处的树根下,一个黑影飞扑而来,捷逾电闪。
“嘿!”她沉叱,她立即飞退八尺。
腥风触鼻,黑影掠过身侧,她似乎可以看到豹子的森森巨齿,豹爪似乎掠过她的胸前擦襟而过。
“蓬”一声大震,豹子摔倒在丈外,一阵可怕和翻滚和咆哮,令她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好大的豹。”她悚然地叫,余悸犹在。
这头豹足有六尺长,如被扑上那还了得?她在塞外所看到的祈连山土豹,俗称猞猁狲,比起金钱大豹来,相差太远了,难怪她吃惊。
她抬起包裹,展开轻功飞掠而走,先离开险境再说。
大豹濒死的吼声,惊醒了寺庙内的人,木鱼声不断,但已可听到开门声。不等她接近,院门外有人叫:“施主受惊了,快进来”
不像是男人的口音,她心中一定,心说:“原来是尼庵,附近必定有人家。”
山门外的门灯下,站着一位中年女尼,手执拂尘含笑迎客,神色安详,五官倒还清秀,用那双有神的眼睛,不住向快步走来的她打量。
深更半夜男人是不便进入庵堂的,既然尼姑自动请客入庵.她也就不再客气、将剑塞入包裹中,欠身为礼道:“打扰师父的清净,弟子迷失在山中……”
“进来再说,本庵附近入暮即有虎豹出没,施主刚才定是遇上猛兽了。”
“小可方便吗?”
“出家人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何况施主也是女流。”
她吃了一惊,暗叫利害。她扮成小村夫,脸上用了易容药,变着嗓子说话,沿途没有人着破她的身份,这位尼姑居然一眼就看出她的伪装来,怎不令她吃惊?
她讪讪一笑,一面跨入院门一面说:“大师高明,我化装易容,仍难逃过大师的法眼。”
中年尼姑跟人,掩上山门笑道:“贫尼从施主的嗓音与走动的神韵中,看出施主是女扮男装的人而已,说不上高明。施主请至客室歇息,请随贫尼来。”
“于礼弟子必须先参拜三室……”
“不必了。”尼姑直率地拒绝,大逾常规。
“这……”
“敝师姐正在佛堂诵经,在她诵经时,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的清净。”
姑娘只好向远处的大殿顶礼参拜,方随尼姑走向偏院。她看到神台前跪着一个尼姑的背影,正在虔诚地诵经,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在客室落坐,尼姑宝相庄严地说:“贫尼释悟玄,敝师姐悟真。本庵叫清净庵,护法檀越是西山村的王员外。本庵仅有贫尼师姐妹两人清修,施主体怪简慢、一切茶水寝具皆自理。贫尼尚有未完功课,少陪了。齐堂后便是空着的禅房,施主自行安顿,贫尼告辞。”
“谢谢师父方便,弟子有事请教。”
“时候不早,有事明早再说。”
“师父……”
“请晚间留神些,不管外门有何动静,施主幸勿外出探视,切记切记。”悟玄匆匆说完,带上门出室而去。
姑娘疑云大起,心说:“荒山古庵,也许别有异事哩!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少管闲事为妙吧。”
她取灯推开禅房门,一股霉气触鼻,显然这间禅房久已无人居住。禅房甚小,一条长榻之外别无长物,床上摆了五个蒲团,可知往昔定有五名尼姑在此居住。她略加拂拭,将剑放在身旁,和衣往床上一躺,久久不能入睡,心潮汹涌,百感交集,前情往事纷至沓来。她的思路集中在沙千里身上,爱恨交加难以自己。
木鱼声不如何时停止了,除了秋虫的鸣声.万籁俱寂。朦胧中,她听到山门响起了拍门声。清净庵小得可怜.些小动静便可听得真切。她睡意全消好奇的念头令她心动。
她听到进来了不少人,人并不进大殿,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