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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分。
正阳酒楼。冷一凡在独酌,他现在是浪子的本来面目,他的座头靠角落,紧靠他的座头坐的像是一对夫妻。
他俩,正是三阳会倒戈弟子洪子成与玉玲,经过“幻幻子”功参造化的奇术易容之后,已改变了原来面目,即使是朝夕相对的人也认不出来。
座上了六成,差不多全是江湖人物,这从衣着、神情、口吻和举止动作就可以分辩出来。
冷一凡目不旁顾,专注于桌上的酒菜。
洪子成突地开了口:“妹子,咱们运气不错,耗了大半个上午,我以为设指望了。想不到一口气钓到三尾大鲤,趁鲜活送去,掌柜的一定很高兴。”
玉玲“唔!”了一声道:“我们受掌柜的照顾太多,送去孝敬是应该的,鱼呢?”
洪子成道:“我暂时放养在进门左首的第二口水缸里,我准备立刻趁活送去。”
玉玲笑笑道:“好哇,那我们去吧!”
冷一凡偷眼望去,近门处主首第二副座头上坐了三个人,一个是买卖打扮的人,另两个是短装汉子。
像是刚来不久,小二还在上菜。
洪子成与玉玲付帐离去。
那买卖人打扮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时在座间溜扫。
冷一凡悠闲地吃喝。
“啊哈!浪子兄,久违了!”
一个英挺的年青人穿座步向冷一凡的桌子,声音挺高亢的,这一声招呼,盖过了嘈杂声,举座的食客几乎全听到了。
买卖人打扮的脸色一变,目光扫了过来。
“曲兄,幸会!来得好,在下正愁独酌无聊,请坐,我们喝一杯。”说着,放开嗓门道:
“小二,添一付杯筷,加一壶酒。”
冷一凡为曲君平斟上酒。
买卖人打扮的向两名汉子低语了几句。
两名汉子的目光齐朝这边扫来,但只是短暂的一瞥,立即收了回去,其中一个离桌出门而去。
“浪子兄!”曲君平的声音很响亮,像是故意要让人听到:“小弟以为你早已离开开封,想不到你还在……”
“在下有件事必须解诀!”
“唤!什么事?”
“曲兄应该还记得贾依人?”
“当然,他怎么啦。”
“砰!”冷一凡重重捶了一下桌子,阵子里射出两道可怖的杀芒,沉下声音道:“他已经遇害了!”
“遇害,什么意思?”曲君平大为震惊。
“他毁在‘黑面无常’应无敌的手里!”
“啊!”曲君平瞪大了眼:“应无敌是南道上的职业杀手,他怎么会到开封来对贾伊人下手……”
“为了钱而杀人!”冷一凡咬牙道。
“谁付的钱?”曲君平声音激颤。
“目前还不知道。”
“浪子兄准备怎么办?”
“以血易血!”冷一凡一个字一个字徐徐吐出,略略一顿又道:“在下和应无敌本来就有过节未了,现在他又杀了在下知友贾依人,两笔帐合在一起算。”
买卖人打扮的和那短装汉子竖起耳朵在听,生怕漏了一个字似的。
“浪子兄,小弟与贾依人谈不上深交,但也算是朋友,这档事小弟算上一份!”
“不,曲兄不必插手,由在下一个人了断。”
“应无敌人呢?”
“在下已经跟他订了死约会,就是今天傍晚!”
“什么地点?”
“恕不便奉告,我们约定一对一。”
曲君平默然。
那名短装汉子去而复返,向买卖人打扮的低语了几句,买卖人打扮的连连点头。
冷一凡半眼也不朝这边看。
倒是座间不少酒客纷纷朝冷一凡注目,因为他提到了职业杀手应无敌的大名,同时也起了窃窃私议之声。
“曲兄,喝酒!”
“请!”
旧雨楼扫描ZhuyjOCR旧雨楼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二十九段多久,脚步声起,一个精悍的虎面中年来到。
他,正是冷一凡特别传信约来的不见红。
“霍老大!”
“请进!”
不见红进入房中,皱了皱眉头。
“霍老大怎会住在这种地方……”
“正合区区身份,请坐!”
房间狭小,一床一桌一椅,剩下的空间只能容一个人转身进出。
冷一凡坐在床边,不见红挨上椅子,两人这么一对坐,膝头几乎相碰。
“霍老大传信有什么指教?”
“两件大事。”
“哦!”不见红目芒灼灼。
“头一件,应无敌已经离开开封城,他临走交代区区告诉你,他决心退出江湖,希望你能放弃双方当年的过节,如果你不愿,他会等你,你说出时间地点,他,一准赴约,怎么样?”
不见红考虑片刻。
“算了,在下已设争强好胜之心,同时他既是霍老大的好友,看在霍老大份上,这过节算抹消了。”不见红说得很诚恳。
“太好了,谢谢你老弟给区区这大面子。”
“不敢,霍老大言重了,请问第二件事?”
“有人要见你老弟保护的人。”
不见红脸上霍然变色,久久不出声。
“你有困难么?”
冷一凡看不见红久久不语,催促了一句。
“不是困难,而是根本办不到,家主人已经数十年不见生人,这点无论如何要请霍老大包涵。”
不见红吐口气,接下去道:“虽然老大对在下有解厄之德,偿情报恩是另一回事,希望老大多多谅解!”
“不见红老弟!”冷一凡抬手阻止对方说下去,沉声道:“区区只是受人之托,可不是挟恩以求,望你明白这一点。此人求见贵主人不但绝无恶意,而且对贵主人有莫大的好处,可以彻底解除你与米玉凤眼前的顾虑。”
不见红怔怔地望着冷一凡,似乎在衡量这被称为“三湘之枭”的“病猫”霍云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以“病猫”的名声而言,他说的话没半个人敢信,但不见红新曾受过他的情,所以在立场上便与一般人略有不同。
“要求见家主人的是谁?”口气似乎有些活动。
“浪子!”
“浪子?”
不见红极感意外,瞪大眼想了想,道:“就是在上清宫流血事件中,许一剑临死所说的浪子?”
“不错,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见家主人?”
“向贵主人请教一件事。”
“哦!”不见红又怔住。
他很想知道“病猫”到底有什么意图,但他问不出口,窒了一阵之后才又开口道:“是浪子托你老大的么?”
“不,区区跟浪子并没交情,是应无敌转托的。”
“霍老大!”不见红打定了主意:“这件事在下根本做不了主,说句剖腹挖心的话,在下与米玉凤前辈对维护家主人的安全犹恐不及,绝不敢造次冒险,这一点务必望你老大能体谅,如果有所怪罪,在下也只好认了。”
“谁能做主?”
“家主人本人!”
“你能向贵主人请示么?”
“不能!”
不见红断然回绝。
“为什么?”
冷一凡毫不放松。
“因为在下并未发现浪子有什么非见家主人不可的绝对理由,而在下与米前辈对维护家主人安全这一点是绝对而不变的。”
“不见红老弟,区区不勉强你,但受人之托,总得有个交代,这样好了,你跟浪子见一面,什么理由你可以当面问他,事成与否区区不再过问,如何?”
“可以!”不见红点点头:“何时何地如何见面?”
“燃灯之后,就在这里,他等你。”
“行,在下准时到,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就这件事。”
“那在下暂且告辞。”
燃灯时分,冷一凡回复了本来面目,坐在房里静候不见红的来临。
房间面对天井,一扇门,一个仅能让人透气的小窗,天井两丈见方,对过屋檐下摆了条长凳。
凳上坐了个头戴毡笠的人,如果说这人是监视冷一凡房间动静的,就是一只苍蝇也逃不过他的眼。
他的确是监视这边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警戒,他正是化身房二少爷的江湖秘客,这行动是他一手安排的。
不见红准时来到。
“房里有人么?”
“请进!”
不见红进房,顺手掩上房门。
“朋友就是……”
他跟冷一凡素昧平生,头一次见面,藉着半明不暗的灯光,他仔细打量着冷一凡,这约会对他而言是关系重大。
“在下浪子,请坐!”
老样子,冷一凡坐在床沿,不见红挨着小桌落座。
“有何指教?”
“在下想见贵主人!”
“有何贵事!”
“问一句话。”
“只是为了问一句话?”
“对!”
“可惜家主人不见客。”
“他会见在下!”
“哦!浪子兄说得这么肯定?”
“有样东西阁下无妨拿去请贵主人过目一下,在下相信贵主人会乐于接见。”
“哦!什么东西?”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来到窗外,藉着窗纸余光,可以看出是个青布包头的女人。
江湖秘客起身步入天井,转了个圈,又若无其事地回到长凳坐下,他已经认出了来人。
来人静静贴窗而立,小窗全是破孔,不须凑近也可以瞄出房中动静。
房客来往不断,谁也不会注意谁。
冷一凡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托在掌心中。
不见红的虎目登时瞪大,惊震之中有些茫然。
冷一凡托在掌心之中的是一枚红玉扳指,映着灯光,闪射出刺目的血芒,一望而知,这不是普通的东西。
“阁下认识么?”
“不见红摇头。”
“我认识!”
声音是窗外传来的。
冷一凡收回手,抬头道:“外面是哪位,请进!”
人进入房中,青布包头,是个气质风度绝佳的老妇人,虽然装俗粗俗,但仍掩不住那天生高贵气质。
她就是米三凤。
冷一凡意料中的人,但他故作不识,因为现在他是浪子,而不是曾经跟她交谈过的应无敌。
“芳驾是……”
“你为何有这东西?”米三凤不答反问。
“持有这扳指的人要在下凭名求见它当年的主人。”
米三凤眸子放光,冷厉的目芒直照在冷一凡脸上。
“持有人是谁!”
“三位武林前辈。”
“人在开封?”
“只来了一位!”
“好!你可以见他!”
不见红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口唇翕动了几下,显然对这红玉扳指,他并不明白个中因由。
米三凤伸手,冷一凡把扳指放在她的手上。
“浪子,一个时辰之后,你到东大街第三个巷子口来,我们先走一步。”
“请!”
米三凤与不见红起身出房离去,江湖秘客进房,吹灭了灯火。
冷一凡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他就要能见到传闻中江湖大人物“影子员外”,而且还可能揭开一个说不定与自己有关的大秘密。
“浪子,希望我们这一次行动不会落空!”
“嗯!阁下现在可以让在下明白这档事的来龙去脉了么?”
“可以,我正要告诉你,先从红玉扳指说起,多年以前,南方武林中有个独行大盗叫木水生,案积如山。不说官府,连一些鼎鼎大名的正义之土在联手之下也莫奈其何,结果‘蓬来三怪’出了面把他制服。他发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并以这枚红玉扳指作为信誓之物,交与三怪,誓言如再为恶,只要谁持有扳指,绝对惟命是从,甚至交出性命,他,就是现在的‘影子员外’。”
“啊!原来如此,但米三凤和不见红……”
“不见红是他的传人,而米三凤……”顿了顿才接下去道:“米三凤是员外夫人。”
“应该称她为木夫人?”
“对!”
冷一凡立即想到了武林判官,从言词的迹象显示,武林判官与米三凤之间似有